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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道长,带我回家 作者:弱水三千_(晋江vip2013.04.21完结,灵异鬼怪)-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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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门外并无刀山火海,却有一群狼。
  
  个个都是狼,那些狼眼中闪着贪婪光,是要将我与陆少卿生吞活剥,而我不免就呻/吟声,暗叹最近时运差,竟只是下山来一趟伏虎镇,也要遇到这许多险阻了。
  
  “果然你们知道金子在哪!”当先的是个老爷子,年岁一大把,话却说得中气十足,而明明背已陀,腰已弯,当一双眼跃过我俩瞧见屋内一地的金光后,陀了的腰背竟似突地被人抻直,便是连一双本浑浊的眼,此刻都亮晶晶起来。
  
  “闪开,我是此镇一镇之长,别挡住我调查失踪镇民”,他本拄着拐,话罢便用那拐杖敲击陆少卿的木轮车:“这可是天大的正经事,你们不要耽误!”
  
  这话倒是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的!果然陆少卿就蹙眉:“老人家,这屋子里虽然是金人,却十分危险,还是不要涉险为好。”
  
  “哪有什么危险?!分明你们想独吞这些金子!骗人也不说的像点儿!”那老爷子就要硬闯,却被陆少卿伸臂拦住:“老人家……”
  
  “别挡住我们寻亲!你可知失去亲人下落的痛苦?!如今亲人就在眼前,哪怕只剩具尸身,我们也要抬回去厚葬。可怜那早死冤魂了!”老爷子见硬闯不成,便立马换一副嘴脸,而一张老脸上就纵横开泪,本就一脸的褶子,如今泪水在上真真要好一通翻山越岭。
  
  他哭得倒是悲悲戚戚,可但仔细瞧,目光却是极为闪烁。
  
  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人立即随声附和,想来他们也知硬来不成,如今却要来软的,知灵山人都是好心肠呢!
  
  陆少卿就被哭软了心肠,回首朝内瞧,就见方才还紧追我们不放的金人此刻竟只安静的或立或倒,看来并无威胁。
  
  “不如这样,老人家,少卿给你们一些符纸,可保你们性命无忧”,言罢陆少卿便掏符纸,可那老爷子得了特赦怎能再等?当下便要往里进,而陆少卿执着的一手举起符纸,老爷子万般无奈只好接过,蛮横地将陆少卿人车齐齐推开:“行了,多谢道长关心!这下你放心了吧?!”
  
  我只剩无语,却突然摸不清人心了。
  
  而往内走的老爷子手就随便一扬,接过的符纸便都上了天,恰一阵狂风过,那些漂浮的符纸就洋洋洒洒,似出殡时开路的纸钱。
  
  纸钱飘荡中,我竟似瞧见许多晃荡的人,以及漫天满地血海,血海中那些晃荡的人都被推向十殿阎罗处,耳朵边就有生生鬼哭,却都是言着“悔”字。
  
  激灵灵打个冷战,那飘舞符纸已散尽,直跌落满满一地,倒可惜了陆少卿一片苦心,以及那些要用真气法力才能画就的符纸了。
  
  “你们却是不识好人心了!”我朝老者背影喊,却换来他一句:“别说好人心!这世上有几个好人?你们不过是想分一杯羹,得了得了,一会多少给你们些!也不知现在什么世道,竟连道士也带着女子出行,还索要银钱!唉,为了亲人,我们死了也值,就不差你们这点小钱”。
  
  我恨不过又不知该如何顶,此时若是裴少玉在就好了!自然可以说得过他们,但一想,我们毕竟与凡人不同,竟与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倒要令人贻笑大方了。
  
  而老者的身影很快没入屋内黑影中,等了片刻,内里并无动静,也无变故起,就先是有人探头探脑地瞧,接着试探走几步,见仍无事,便大了胆子,一个箭步冲进去。
  
  “王麻子,里面怎样?”又有人冲那冲进去的人喊,内里便有声传来,闷闷的,似乎被人捂住了口鼻:“没事。”
  
  有许多人蜂拥而入,而我再瞧,外面只剩一个孤零零影儿,却是当初伏虎镇率领众人围剿我们的小孩子。
  
  说来这孩子不过十一二,竟可令全镇人听其调配,倒也令人佩服!只是若细想,谁知这镇上那些头脑活的大人,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就哄他当那先锋呢?!
  
  一提听到风声,便响起三锦嘴上哼唱的曲儿,细细思来却不解深意,只等日后消停下来,与陆少卿细究。
  
  收回早已扯远的思绪,再瞧那孤零零孩子,只觉他身子骨单薄可怜,于是就问:“你怎么不进去?”
  
  他远远的立着,与身后那株树一般,孤单单迎着东西南北风,听得我言就摇摇头,却不说话。
  
  “是害怕么?”陆少卿也柔了音儿,孩子就点头。
  
  我不知是否该告诉他爹娘果然在,以及当初见到的实情,于是就闷着头不敢迎视,偏陆少卿也闭紧了口,便只闻风吹叶响了。
  
  “我爹娘可在里面?”许久后,他终怯怯问出口,这话问着的时候,眼中就腾起亮亮的光。
  
  我瞧陆少卿,而后者轻叹声便微微颔首,孩子眼中的光便黯淡,良久又抬头,拳头已攥紧:“我要找出凶手为爹娘报仇!”
  
  “那凶手的孩子呢?是否将来也会找你报仇?”陆少卿反问,孩子不语,垂头只管攥紧了拳头,陆少卿就轻言细语:“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以在镇子里,即使我们砍杀你你也不还手,是怕后代来找我们报仇么?”
  
  陆少卿便垂了眸光,脸上飞两朵霞,嗫嚅道:“少卿是修道之人,注定此生卫道,怎会——咳咳……”
  
  孩子的头顶上天澄蓝,澄蓝的天上有一轮艳阳高照,但我的心却黯下去黯下去,黯得如阴雨天了!
  
  而身后的空旷义庄,却在此时突地热闹起来,那热闹如闹市,如热集,一时间熙熙攘攘,分不清哭笑,只是不想这义庄在此多少年,竟也摊上一回大热闹。
  
  而细听,就发现并不是哭声,却是一声声惊叹 “啧啧”,另有人更兴奋大吼:“发财了发财了!老婆子,早知道你能变成金的,当初就该日日给你吃鸡鸭长胖啊!”
  
  我心中暗骂,却又觉何处不对!
  
  难不成这些金人也认亲?倒是欺负生人,遇到自己镇子的,却不打了?!要不然为何都停住不动?似被人用极强法力凝住,但此处谁有那天大法力呢?!
  
  可若不是,又怎的解释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金人此刻真成了金坨?或者他们如鬼般也怕日光?那便将这义庄棚顶拆掉就好吧?!
  
  但这疑问并不等我回头瞧了!就听得内里猛传来一声嘶喊:“娘啊!救……”后话成了风消散,而另一音又起,这次却是凄厉得如被人生生撕碎了!
  
  一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我忙回首,立即后悔,只愿自己从未见过这惨象才好!只是那一入目就成梦魇,今后想是再不能忘!
  
  到处都是血!满天满地的血,似谁失手打翻了红染缸,就将地面也染红,血水子在地面上滚动,砸出一个个坑洼,坑洼里也蓄满了红,后来便是连土地面都“滋滋”地响,屋子里便飘荡开血腥气。
  
  原来,这些金人当真不认亲!方才不动却只是暂时,而这一动之下真真要了命!倒可笑那老者说的话犹在耳旁响,人却一语成谶了!
  
  目光跃过一具具横七竖八倒地的新尸,就瞧着那老者横卧在地,血顺着身下缓缓淌出,我却不知此刻心境了!而耳旁木轮车响,同时便见陆少卿剑指的银白光起。
  
  木轮车极快重返屋子正中,可一切皆晚,即便陆少卿已尽力,屋子内仍都成了尸!我们眼睁睁瞧着那血水子翻滚,瞧着后来红变成了金,瞧着本肉身凡胎臭皮囊,终成了不化之金身,其中多少震撼,多少复杂情绪,都无法言语细诉了!
  
  而这一切只是瞬间,瞬间便可沧海化桑田,便可斗转星移,人间变地狱!
  
  陆少卿眉眼间写满自责,似已将这些人的死包揽上身,一声长叹幽幽出口,我瞧他神色,定是再不能从自责中解脱了。
  
  “世人为何都为虚幻泡影?却不知三千皆幻象,就算真的有了金山银海又如何?师父,少卿愧对您!竟只知收妖作法,却参不透人心!”
  
  我也难形容心中之感,当下只是无话,而正僵着,就闻头顶上一道音起:“大姑娘,道长哥哥,又见面了!”
  
  再瞧,那本被封门符封住的天窗此刻竟开着,而那开着的天窗口端端露出个小脑袋瓜子,头面之上皆挂着戏谑,一双眼贼贼的,似得了手的小狐狸。
  
  “用不着替他们伤心,也别感慨,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自古有之,再说了他们寿命就到此,该是河里死的井里死不了。不是说阎王叫你三更死,绝活不到五更么!”他混说着,头脸往下,将身子也钻进来,我倒要佩服他能将身子扭成麻花似的,也不怕哪一下弄不好便折了。
  
  “喂,三锦公子,小心你肠子!”我强作欢颜,只怕自己情绪低,加重陆少卿负担,而三锦就无所谓地朝我笑,随口道:“放心,这肠子本来也不是我的,折了就折了吧。”
  
  “真真没见过你这般的人,竟拿自己身子当别人的,便是毁了哭都来不及!”话罢了又觉得不好,这般说倒是更添陆少卿心头堵。
  
  而三锦突地朝我笑笑,就说:“看你们心情不好,就告诉你们个事儿开解开解,说来你们这算什么?不过是看到人死却帮不上忙,可我的经历要比你们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呢!”
  
  “什么经历?”我问他。
  
  “话说,我本来是个大姑娘!”他突地郑重其事说。
  
                      
作者有话要说:出来晃荡两圈,并无耻卖萌中。。。。。。




☆、投亲

  雨。
  
  雨是从午后开始下的。
  
  长街上店铺林立;林立的店铺无一例外紧闭门窗,青石板路面被雨水冲刷;便是连缝隙里的血水子;也已被雨水晕染减淡。
  
  “这儿却像个死城了”;我与陆少卿以及那孩子同立长街一端,透过细密雨丝,只觉晃晃然到了云少海当差的地界。若哪怕有一丝人气儿也好,可这里却仿佛只剩下我们仨喘气了。
  
  “伏虎镇不是死城!”孩子攥紧了拳头;撒丫子跑上长街;“咚咚咚”去砸每一户的门窗:“出来出来!伏虎镇不是死城!伏虎镇的人不会死绝!”
  
  但一路砸过去,除去那肉拳头硬碰上木板门发出的山响外;再无人应声。
  
  孩子的眼应是充了血么!到了后来便用脚踹:“李老实,你婆姨被金人杀了!就在义庄呢!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报仇?!”
  
  便有一户矮房子的门“吱呀”开条缝,隐约可见露出的一双眼来:“死,死就死吧!反正我连猪肉张都打不过,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孩子一把将门扯开,便露出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来,那男人是怕见生人么?甫一见我们便无处躲无处藏的,而一张脸青惨惨,就连双目,都无神。
  
  但那无神的双目里,却似隐隐有金光一闪。
  
  “小心!”陆少卿猛然高呼声,接着便手掐诀,一道银光后那李老实应声倒地,而倒地后便四肢抽搐着,逐渐变了样儿。
  
  却是浑身金灿灿了!但那金灿灿的手指头却个个弯曲着,张开如鹰爪,若不是陆少卿出手快,兴许此刻倒下的便是那孩子。
  
  孩子似被眼前景儿吓到,痴呆呆的直眼立着,而后突地狂叫一声,双手捂住头脸“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爹,娘,我怕!”
  
  毕竟方十一二的孩子,虽富户人家十四五岁便有做了爹的,可在我这妖的眼中,怎的那方人间历练个十几二十年的,都不算成人了。
  
  思及此便禁不住瞄一眼陆少卿,说来他今年可有二十?那我与他,到底算什么?却不知我究竟活了几多年月,会不会比空空老头还要年长?
  
  说来我倒真真悲哀,这白活一回,竟连自己年岁、从何而来,甚至到底是个什么妖都不知!自有神识起便未曾见过爹娘,而每日这般浑浑噩噩的活着,却是为何?
  
  但这些问题有时我是会相通的,就如痴病犯了的时候,我便知,此生定是寻一个人而来,而那个人,便是陆少卿吧!
  
  孩子的哭声已响彻整条街,我许久未听得这样痛快的哭声,从前裴少玉是个哭笑随心的主儿,只是那一趟九幽行,就失了个愿日日与你斗嘴的人。却不知此次伏虎镇寻人,又要有多大变故了!
  
  越思越想腿脚越软,这雨该是自九重天往下撒刀子吧?一把把都削上心尖,眼却再不敢看那木轮车上的人。
  
  硬生生将目光扯回金人身,生平头一回对黄澄澄的颜色无比厌恶起!并心底腾起满满恐惧来!那恐惧是水,就要溢出,一时间没了着落,就要失了什么的感觉便萦绕起来。
  
  是否我们太过轻敌,将此次金人事端想得过于简单了?
  
  陆少卿的金化是心头大患!妙缘真人的话从未自耳边消失,“每到金化发作,就如万箭穿心,千蚁食髓,那种滋味却是比死还难受”。
  
  “那该怎的才能帮他?”
  
  “用法力!不管是妖法还是仙法,这金化需要无数法力,只要有法力支撑,就可以减轻痛苦。”
  
  “便不会死么?”
  
  “还是会死!只是延缓时间,初时只是自左脚开始,越到后来金化越快,待到金化到心,就回天乏力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楚少琴”。
  
  “为何一定要找到他?既然解铃还须系铃人,您是楚少琴授业之人,自然会解术么!”
  
  “没有用,点金术最玄妙的地方就在于,谁也解不开另一个人的法门”。
  
  当初的三种选择,我自认不会选错,只是来寻失踪的楚少琴,到如今也见不到人影,而伏虎镇的三十三个金人,以及后来又被杀死的镇民,都令我觉得事端在扩大,扩大,直至无法收场地步。
  
  而更火上浇油的却还属三锦的话了!生生令本已一头雾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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