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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女人,令人心颤的故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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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得多。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活力,那是生命之力。她好久没有这样的兴奋这样的活
跃了。她感到,是狂风是巨浪在唤醒她,在给她注入一股清新的东西。那是什么东
西?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她在渐渐复苏,好像在另一个世界迷失了很久,而现
在终于又找回了自己。
    “自己”是必须有头脑、有身体、有四肢,它们缺一不可。但是,她在河里的
这些日子,头脑、身体、四肢却是分开的、残缺的。而顿作的风浪,仿佛在帮助她
完整一个“自己”,并使她有所意识的体会到“完整”的过程。
    风还在吼,浪还在涌,她在风浪的咆哮声中首先完整着意识:她隐隐的感觉到,
首先是“头脑”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好像还有一条胳膊……
    终于,乌云散了,云开日出,大河也息怒,又风平浪静了。
    在突然的风平浪静之后,她好像接到天空还给她的身体和灵魂,她有了顿悟,
她得回家,她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她在家里留下过来大河之前的疑虑和警觉。她得
把她的疑虑、警觉和她现在沉在河里的情形联系起来,她得回答自己:究竟为什么
人在河里?!究竟为什么?

                                   他

    周寰生从法国回来以后一直忙着交易会。
    交易会的收尾工作昨天完全结束,他才喘过一口气。今天上午,局里召开有关
这次交易会的表彰大会,有庆功的意思,所以,办公大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周
寰生一走进办公室,搞后勤工作的老关送来一捧鲜花,说是老局长代表个人派他给
这次交易会的有功之臣送花致意,一会儿在大会上还有献花仪式。周寰生心里明白,
老局长送来的这束花,还有另外的含意:市委组织部已经正式和老局长谈过话,老
局长也正式的表示,等交易会的结尾工作料理停当,他想完全的“让位”,他认为,
他的接班人有足够的能力胜任对整个外贸局工作的管理和领导。组织部和老局长的
这次谈话,虽然属于“机密”性质的,却免不了会有一些透露。周寰生有耳闻,他
完全明白,老局长所说的“接班人”,指的就是他。但是,在没有接到组织部的任
命之前,对此事的感受他不会流露丝毫的,尤其在当前,他得格外小心才是,脚下
的每一步都可能藏有“暗礁”猝不及防的将人绊倒。他真是太清醒了,就为了即将
得到的这个“任命”,他才做了这样一件人不知鬼不觉的事(除了他的司机),这
代价巨大——她为他做了牺牲——为此,他独自去西法寺庙为她捐了一笔钱,似乎
也是为安抚自己有罪的灵魂,对着袅袅上升的香烟,他默默的对她说:走到这一步,
他也是迫不得已,他肯定不会给她幸福,她也肯定不会让他好过,与其两个人一起
付代价,不如一个人担当掉……当然,他绝对不会想到由他来担当……
    老关把鲜花插入一个陶瓷的花瓶后没有马上离开,磨磨叽叽的在周副局长的办
公室里转悠。
    “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周寰生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同志很尊重。
    “周局长……”老关吞吞吐吐的,很显然,他的确有事要“吩咐”。
    “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是老前辈了,我得听你的呀!”周局长口气轻
松的说道。
    “周局长……我听说,在农场局给你开过车的那个女的……最近,找到她了。”
老关一脸的紧张。
    “不可能的。’凋衰生脱口而出,又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补充一句:
“我昨天和她姐夫通电话,安排清仓公司开张典礼的事,他没说起找到她……”
    “我昨天下班在路上碰到农场局抓后勤的办公室朱副主任,他亲口告诉我,公
安局的人刚到他们局里去过,向局领导汇报情况,说她很惨,被人碎尸了,扔到浙
江哪个地方的一条大河里,快一个月了,她的头和一条胳膊突然浮起来,挂在河边
一棵被风刮倒的柳树枝上,一个过路的农民看到了报的案。当地公安局马上验尸,
泡了将近一个月的手指,竟然还能看清指纹。农场局的人都在议论,说这真是老天
有眼,实在看不过去,让她又从河底氽上来了。作孽啊,怎么落到这样的下场?!”
老关叹气。
    周寰生背过脸去,擤了擤鼻子,一边极力的镇定一下突然听到这消息时的紧张。
真是太意外了。出国回来,他全身心的埋进交易会的事务中,一方面让自己忘掉那
些恶梦般的记忆;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掩饰。一个月安全的过来了,他满以为,
她就这样不留蛛丝马迹地消失了。他从来自信,对自己的安排,绝对有把握。把她
放到河底,是用石头捆绑着的,肯定销声匿迹,绝对不可能再浮现出来,除非出现
奇迹——大河的水在一夜之间被抽干——但这是神话,怎么可能?因此,他还是不
愿相信老关听来的小道消息,便轻描淡写的劝说道:“老关啊,还是眼见为实,听
来的话少传为妙。”他不希望这个消息在他最关键的时刻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的,这对他太不利了,尽管,谁也没证据能说他什么,可毕竟有这样一句俗话:人
言可畏。被人议论,七嘴八舌的,就会惹出一些意料不到的麻烦。眼下,他最要不
得麻烦了;眼下,他最好少被人注意,除了工作的出色,其他方面,要尽量少应酬,
少出头露面,言多必失,这一失,非同小可,所有的代价全都白费!
    “那是,那是,我只是在你这儿说说,你放心,我的嘴巴是贴好封条的。”老
关很知趣,说完这话立刻告辞。
    老关一走,周寰生拎起一只直线电话拨了司机的拷机号码。就在这件事以后,
他让司机换了一个可以不通过总机传达的拷机。他和司机联系,必须是最直接的,
多任何一种“耳目”,都会留下难以预料的隐患。
    司机很快打来电话。
    “她单位有些传说了,不是太好的消息,你打听一下,但必须谨慎。”周寰生
含糊的说。
    “好的,我尽快给你情况。”司机领会他的意思。
    放下电话,他还是有些坐立不安了。凭经验,他也知道:无风不起浪!这两天
一定是有了什么情况,否则,不会有这样的风声传过来,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很具体了。这样一想,他浑身燥热起来,好像有一团火从心里往外冒,燎得他七窍
生烟。他给自己倒一杯凉开水,一口喝下,想压住那股内火。这是一个月以来第一
次让他感到危险。
    办公桌上,秘书已放下一厚叠文件和材料等着他批阅。周寰生站在桌前,看着
那些文件和材料想强迫自己坐下,但是,两条脚好像僵硬了,木棍似的弯不了。他
放弃了对自己的强迫,他屈服了袭上心头的危机感。因为,只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只有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可以让心底深处的虚弱和恐惧稍稍的释放一下。
    他继续站着,呆呆的站着。
    电话铃响了,他没有接。

                                   她

    风暴过去之后,大河好像累了,很疲软的样子,水流缓慢,不仔细看,河面仿
佛是静止的。
    她从河底浮到河面,又飘飘悠悠的离开了河面。她感到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像
一片云,像一缕烟,或者,像一个幽灵。她能想象云想象烟,却不能想象幽灵是什
么样的。但有了似“幽灵”的想象,她便不由的开始履行“幽灵”的使命。她毅然
的离开大河,向着城市的方向,流星般的飞去。
    回到城市,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深夜的城市,仍有灯火闪烁,仍有车辆来往。但深夜的家,窗黑洞洞的,黑得
像地窖。家里没有她,父亲孤独一人,没有温馨,没有生气,真有点地窖般沉寂和
阴冷。父亲睡了,可他只是躺着,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墙和天花板。她有
多少日子没回家了?她不回家的日子,父亲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她。她的眼眶湿了。
这些年,她总是让父亲伤心。父亲希望女儿正正经经的嫁人,父亲语重心长的对女
儿说:你看中他什么?不要嫁给想做官的男人,他们很现实,“官”是他的乌纱帽,
是满足他的,为了这种满足,他会走火入魔,不顾一切,也会不顾及你的,别相信
他的感情,这东西对他,也不过是一种满足。她听不进父亲的话。她认为,父亲是
那种一生都不得志的男人,对别人的成功有偏见,对成功的人耿耿于怀;她认为,
父亲不理解她的感情,她爱他,和做官不做官压根没关系。她把“爱”举得很高,
把自己都遮挡了、蒙蔽了。其实,她的爱已经变质了,她只是不愿承认;其实,她
对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是听进一些的,譬如,她对他的“感情”有提防,他不会
知道,在她那辆“伏尔加”里谈情说爱,互相倾诉的那些甜言蜜语,还有做爱时发
出的那些快活的声响,她都有录音。那时候录下这些,她对自己的解释,当然不是
“留作证据”,只是想在一个人的时候,或者,想他的时候,再偷偷的听一听。但
是,这一次,他约她外出谈谈,她在临走的前一小时,对着录音机说了一段话。她
说了什么?她没有说,她去哪里,他事先没告诉她,他只说,“找个清静的地方认
真谈谈。”她记得,她问他:“谈什么,谈结婚还是谈分手?”他回答:“谈结婚。”
这些对话,她原原本本的对着录音机复述了一遍。对这一次他的约请,她为什么会
想到录音?她说不出理由,冥冥的意旨,大概就是“鬼使神差”,就像现在,她怎
么能够从河底浮到河面,又怎么能够离开河面飘飘然的回了家?
    她不想追究自己为什么录音,怎么回的家。她得尽快让父亲知道,她的突然离
家出走,是跟着谁走的,是为什么而走的。她不能再看着父亲为她一夜一夜的失眠,
眼睛熬得通红,愁得人都干巴了。她是父亲的小女儿,父亲对她是寄予了希望的,
说她比姐姐聪明,说她比姐姐有主意。可是,她让父亲的希望落空了,她的聪明,
没有变为成就,她的主意,也没有变为生活,她的聪明和主意都用在了想方设法的
“爱”他、千方百计的“等”他,结果,“爱”和“等”像团阴影把她完全的笼罩;
结果,笼罩的阴影把她也变成了一片阴影。不是吗,飘然而归的“她”,只是她自
己的影子,她已经无法把心里想说的话去告诉父亲。她不想说后悔的话,也不想说
“对不起”这句话,当务之急,得让父亲知道她的去向、她的处境。
    录音机和录音带放在一只枣红色的小皮箱里,小皮箱在她的床头,小皮箱是挂
锁的,开锁的钥匙在一个放首饰的盒子里,那是一只用树皮做的工艺盒,盒子在床
头柜抽屉的尽里面,她把它藏得好好的,因为,那首饰盒里的项链、耳环、胸针等
等,几乎都是他出国回来送她的小礼物,有这些“小礼物”陪伴,经常的拿出来看
看,或者,经常轮流的使用,她对他的怨气会打消许多。床头柜也是锁着的。幸亏
她在出门的那天,又一次的“鬼使神差”,让她把自己的一大串钥匙随手塞到了枕
头下面,否则,她的钥匙就留在河底了。而在平时,她的这一大串钥匙从不离身的。
    她推门进自己的那小半间屋子。一目了然,她的屋子被人翻动过了。不奇怪,
她这么多天不回家,父亲一定来过她的小屋里,希望找出一些能说明她所以不回家
的迹象,但父亲绝对不会想到,只有在她的那些录音带里有着能够说明问题的“迹
象”。
    可是,父亲完全的醒着,在他醒着的时候,她无法对他说话。她是“幽灵”,
她是一片“阴影”,她不再是从前的她,她已经不能够随心所欲的说和做。这是因
为从前的太随心所欲了吗?所以,她的结局是接受这样的限制?
    她来到父亲的床前,静静的看着父亲哀伤的目光和一下子全都苍白了的头发。
她贴近父亲的胸脯,贴得紧紧的。在她长大以后,再也没有这样亲热的靠近过父亲。
她把亲热都给了他,而把嫁不成的烦恼给了父亲。现在,可怜的父亲还在为寻找她
而伤神。难道,她还不想对父亲说一句:对不起吗?她听着父亲沉重的心跳,那咚
咚的撞击声,包含着父亲多么深沉的苦痛,而且,这痛苦将永远留在父亲的心里,
永远都抹不去了。她在这时才感觉到,她一生的失败,带给亲人的麻烦是这样的无
穷无尽。难道,她还是不想说“后悔”吗?
    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她满心希望父亲能闭上眼,安定的睡一会儿。因为,只
有在梦里,父亲可以见到她,她可以把一切详细地告诉父亲。
    但是,父亲只是不停的翻身,不停的叹气,不停的咳嗽。
    墙上的钟,敲过半点又敲一点,接着是两点、三点,父亲还是翻身、叹气、咳
嗽。她只得离开父亲,她得在天亮之前进入一个亲人的梦中,她必须和家里人见面,
这是必须的!
    只有去姐姐那儿了。
    姐姐和她截然不同。姐姐的生活平常、安定。姐姐的丈夫老实巴交,没有什么
才能,可待人挺好。以前,她一直瞧不上姐夫,她一直为姐姐可惜,而且,她一直
把姐姐的生活看作遗憾,像白开水一样。所以,她坚决不肯再重复这种平淡的生活,
她拼命追求,追求他的才能,追求他的热情,追求他的视野,追求他的爱,她无法
想象,如果没有他的一切,生活还有什么意思?这就是她始终不愿说“后悔”、说
“对不起”的原因。因此,姐姐常说她“很疯”,说她“心比天高”,就差这一句
了:“命比纸薄”。姐姐说她什么,她都不生气。母亲死后,和姐姐的手足之情,
是她内心唯一的依靠。她真希望能托梦给姐姐,说说她在大河里的感受,说说她自
己实在不能解释的疑问:他怎么会冷酷到这地步,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河底?!说
穿了,他不能娶她,不想娶她,她心里都有准备,只是没有被他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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