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令人心颤的故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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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湎感情,过于的依赖感情。她们在一起有很多分歧,她觉得有感情生活才有意思,
末末觉得只有工作不会辜负人。她真的不理解末末为什么让自己变成一个“工作狂”,
尤其当她能够从他那里得到某种满足的时候,比如,他每次出国回来总会带些礼物
给她,她手上的那只白金戒指和那根嵌着宝石的金手链,是他去泰国和香港时买的,
还有,意大利的皮包、法国的丝巾、澳大利亚的羊羔绒手套等等,她把这些礼物当
做生活中最至高无上的东西,那只白金戒指虽然不是结婚戒指,不能戴在规定的手
指上,但她天天戴着它,还有那根嵌有宝石的金手链……末末没有这些“小零小件”
的饰物,末末说,如果她需要,她喜欢自己挑自己买,挑和买的过程能够满足自己
的欣赏和审美,这是一种很大的享受。她喜欢听末末说这些奇谈怪论,而且,末末
常常会发表一些偏要和别人背道而驰的言论,比较特别,也比较精彩。不过,她只
是听听而已,她感到自己属于那种特别生活化的女人,不会理论,也不想根据理论
约束自己。
可是,她这个“特别生活化”的女人,究竟得到了怎样的生活呢?她始终没有
过正常的生活,而现在的她,完全被生活排斥了,这车水马龙的街景,她只能浮光
掠影的观看,却不能实实在在的加入其中了。她失去了一切,就连她戴在手上的戒
指和那根手链也都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她格外的想听到末末对她说
点道理,再说说他。十几年的感情,十几年的交往,越往后却让她感到越陌生、越
糊涂。她得搞清楚,他对她干了什么?她手上的戒指和手链丢到哪里去了?肯定没
在河里。河水很清的,连水草的针叶她都能看得细致,何况是白金的戒指宝石的手
链。不在河里还会在哪里?
在哪里?!
她极力的回想,愣愣的想,被过往的车辆推来搡去的。好在,她飘游在空气里,
柔软得同空气一样了,不怕铁的轮子钢的车身,无论钢铁怎样坚硬,都不能再伤害
她了。而在车辆的推来搡去中,她的记忆好像被推搡得越来越明确:对了,他的司
机,是他的司机,把她手上的戒指、手链拿走的……她盯视着每一辆开来的轿车,
从车窗里张望司机转动方向盘的手指。这是一些粗壮的手指,而粗壮的手指上也有
戴戒指的,并且,都是一些粗壮的金戒指。她的白金戒指和宝石手链都是很细巧、
很精致的,她得想办法把戒指和手链从他的司机那儿要回来,而且,在要回戒指和
手链的同时,她可以向司机打听情况:他到底为什么要把她留在河里?想到戒指,
想到他的司机,她更急切的想见到末末,让末末去找他的司机,去要回她的东西。
为她办事,末末一定肯两肋插刀。
他
一早醒来,周寰生感到浑身不舒服,仿佛被一道道无形的绳子捆紧了,不管动
哪个部位,骨关节都是僵硬的,还隐隐的酸痛,像发烧了一样,他摸摸额头,额头
却是冰凉的,还潮乎乎的有一层冷汗。这是不好的预感。
他懒懒的躺在床上,像一张软软的面饼,没筋没骨的支撑不了自己。他真想请
一天假,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歇一歇想一想。关于司机,从公安局那儿打听不到任何
消息,这些天像没事了一样。但是,经验在告诉他,事情的严重往往发生在好像已
经没事的时候,所以,这些天的“好像没事”让他感到更加不安,心情很乱,像完
全被拆碎的玩具,成了一堆废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的再利用自己。真是糟
透了。当然,如果能够熬过这“好像没事”的安静,那就真的没事了。谢天谢地,
但愿能够熬过这最难熬的一关。他鼓励自己:振作起来!他相信,他是能够熬过来
的。事到如今,尽管有各种议论,但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他决定破釜沉舟,也是
基于这一点:谁也不会怀疑他——有这样的身份、有这样的职务、有这样的地位、
还有这样可观的前途,怎么可能干这样极端的事?!他干了,就想利用大家的“不
会怀疑”,来支撑他内心的侥幸。可这些天,他内心的这份侥幸,像一根快撑到极
限眼看要断的皮筋儿。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仿佛落进深渊,而且,这深渊还在一个
劲的下陷。所有这些感觉,似乎都在向他预示什么。
“起床吗?早饭好了。”竹韵如走到床边,看他一脸的病容。自从那女人失踪,
自从司机被拘留,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精神很反常。她理解他的反常,因为,失踪
的和拘留的都是与他有关的人。而他的反常,让竹韵如也担忧,司机出了麻烦,她
是有责任的,这司机是她给他安排的,再说,那女人的失踪,也间接的关系到她。
她还想确定,那女人的失踪和司机的被拘留有没有内在的联系?她想象不出这两者
之间的联系。司机是经常向她汇报情况的,据司机说:他们已经不来往了。她半信
半疑,她认定那女人是不会彻底松手的。她恨死那女人,所有的麻烦——司机的麻
烦——他们家庭的麻烦——不都是因为那女人的插入?!对于这些无聊的、却摆脱
不了的麻烦,她忍受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尤其这一阵,他回到家几乎不说话,她
问他什么都得小心翼翼,像生怕踩着地雷似的,她心里郁闷,问得透不过气,再这
样下去,她觉得一定有灾难要发生。她很担心,又不能把担心挂在嘴上,还得装出
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是很能装的。“今天吃水铺蛋,你的血脂偏高,医生说,最好
少吃油腻的东西。”
“你把蛋吃了吧,我胃里有点不舒服。”周寰生只想多躺一会儿,躺到轿车来
接他上班。
“今天局里有很多事吗?要不,你请个假,在家休息休息,再不行,下午我陪
你去医院查查看,你脸色是不大好。”竹韵如看看手表,“我上午不能不去,市里
来我们公司检查工作,一结束,我就回来。”
“你不用回来,我怎么可能请假?下午,市长、市委书记都要出席我们和德国
毛利求公司的签约仪式,这是今年外贸的一个大项目。下午的仪式由我主持,上午,
得检查筹备的情况。”周寰生平平淡淡的说,像汇报工作一样。
“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衬衫、领带都没给你准备好,皮鞋得擦一擦。”竹韵
如打开衣橱的门,亮出一排熨得笔挺的西服,而且都是缝工讲究的好牌子。他现在
的工作,需要他每天都穿得正规体面,从头到脚都要十分讲究。她拿出一件没开封
的鳄鱼牌衬衫,再配上一条金利来领带,“穿那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外面的西装配
深灰的。”她尽量周到的为他准备,她希望能够逐渐恢复正常的家庭气氛。如果,
司机说的情况属实,他们已经不再来往,她有信心把这个家调整好。虽然,她的信
心同强弯之末,硬撑了很多年,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点了。根据她对他的察颜观色,
她明确的感觉到,他们这个家庭到了最后的关头,“不是在沉默中获得新生,就是
在沉默中彻底死亡。”当然,她不甘心让自己的婚姻“死亡”,她是一个不愿失败
的女人,不论哪一方面,尤其是婚姻——这是她维护自己的一层外壳,何况,他作
为一层“外壳”,十分体面,不可多得。她能够“委屈求全”地忍到今天,因为,
她太清醒的认识到这层“外壳”的至关重要,心伤了,至少还有外壳的保护作用,
她坚决不让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粉碎了。她要争取“以外补内”,这是她一贯的战略
战术。这一场“持久战”,真是磨练了她的大将风度,无论如何她要打赢这一仗。
“有外事活动,你应该起床了,冲个澡,刮刮胡子,头发吹吹。”她用最平常的口
气关照他。
“你走你的。”周寰生心烦意乱,只听她噜噜苏苏的说,但究竟说些什么,他
一句都没听清,脑子好像被一团乱棉絮塞满了。他真想轰她快走,不想看到她在他
面前晃来晃去。他甚至恨她,是她的存在,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逼着他一步一
步的退到不能再退的绝路上。一股怨恨的情绪突然占据了他,他又一古脑儿的想把
怨恨的情绪泼在她身上。而这些年,他为自己有婚外情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但今
天的这个早晨,他心理完全反常了,他还有点可怜自己,即使在自己家里他都没有
过真实的表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究竟是什么了。
竹韵如尽管没看出他对自己有怨恨,但她还是感觉到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头。
不管他!她命令自己,快走,眼不见为净。她从衣帽架上迅速的取下自己的包,一
边穿外套一边向门口走去。在跨出房门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仍躺在
床上的他。她的回头,她的看他,好像都是下意识的。
周寰生没注意妻子的举动,他翻了个身,脸对着墙又躺了一会儿。他听见房门
关上的声音,听见电梯的声音,又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这“悉
悉嗦嗦”是什么声音?这疑问还在他脑子里转动的时候,电梯没有了响声,仿佛突
然的停在中途,而房门的把柄响起了猛烈的转动声。她忘了什么?她一般不丢三拉
四的,今天怎么啦。他又翻个身,脸对着门。
门撞开了,一股风趁机从门外冲进,还冲进了五六个穿制服的男人,个个都持
枪荷弹的。
周寰生像根弹簧似的跳起。没等他下床,他被穿制服的人牢牢的擒住。
“我们是公安局的,你被拘捕了。”一个不穿制服的人向周寰生宣布道。
周寰生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很镇定的面对这些穿制服或不穿制服的人,并且
很冷静的说道:“几天以后你们会把我送回来的!”显然,他在给自己打气。
竹韵如在走出大楼时看到有几辆警车开来,但她没在意。等她走出一段距离,
才发觉警车是停在她家的那幢大楼前面。楼里出了什么事?她掠过一个闪念,却没
有往深里想,更不会想到,这些警车里的人一窝蜂的涌进了她的家……
她
这是一堵厚厚的高墙,高出墙面的是交织得十分严密的铁丝网,高出铁丝网的
是一排窗户同蜂窝似的楼。
她第一次来这样森严的地方,第一次体验当“森严”与自己有关时的心情。她
的心沉甸甸的。
他在哪个窗口?她遥望那些有铁条交错的小窗,目光急切地搜寻。小窗密密麻
麻的,千篇一律的,她为难了,她无法确定。但是,在返回大河之前,她无论如何
得见他一面。她是在末末的梦里听说他被关进了这堵高墙,也是在末末的梦里听说,
他被关进高墙就因为他把她沉入了河底。在末末的梦里她还听说,在他司机的家里
找到了她的白金戒指和那根宝石手链,司机在证据面前抵赖不了,把一切都坦白了……
高墙后面的楼熄灯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窗口黑洞洞的,使没有了灯光的楼像
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她悄悄的在黑洞洞的楼面和那些黑洞洞的窗口飘来飘去,仍
然在不停的找。如果在熄灯之后,他很快睡着,她就能顺利的进入他的梦,就能和
他说话。可她找不到他,只能说明他睡不着,说明他在黑暗中始终清醒着。
他睡不着,他在想什么?过去,她为他失眠是经常的事,她也问过他:你在夜
里想我吗?你做梦梦到过我吗?他坦白的回答:白天实在太忙太累,躺到床上,好
像还没来得及做梦,天就亮了,接着,又是一整天的会议、电话、应酬。她能够想
象他的忙和累,她能够原谅他在夜里不怎么想她或很少梦到她。她对他的原谅到极
限了,但是,她对他有个根本的要求,这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他得离婚,他
得娶她,即使他把她留在了滔滔的大河里,她仍然那样顽强地从河底浮到河面,又
从河面飘回城里,而且,她一路的找来,终于找到了囚禁他的这面高墙。
如果能见到他,她对他说什么?
她要对他说:你大概没有想到,你把我留在大河里,让我去了另一个世界,结
果,你自己也会很快的来这个你让我来的世界。我等了你十几年,我还是等到了你!
她把这些将要说给他听的话揣在心头,像揣着一掬轻轻一碰就会粉碎的水银。她飘
摇着掠过一层层、一排排的小窗口,小窗口的铁条仿佛都是通电的,电流的磁场有
一股排斥的力,她稍微一凑近,那股排斥力就把她推远。她就在不断“凑近”和不
断“推远”的拉锯中不屈不挠的寻找他所在的那个窗口。可是,他的窗口不接纳她,
因为,他醒着,整整一夜他都辗转难眠。
天空开始微微的发白了。天亮之前,她要离开城市,她要回到大河里去。黎明
的到来,意味着寻找的结束。而黎明的到来是在转眼之间完成的,得起程了。
他
在听到法院对他、对他的司机的宣判后,司机的妻子冲到竹韵如面前捶胸顿足
的哭叫: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们全家!竹韵如脸色苍白,她咬紧嘴唇不让眼眶里的
泪水滚下来,并极力的镇静自己,用坚决的声音对司机的妻子说:我不相信我丈夫
会干这种野蛮的事情。
他是否听到这两个女人的对话?
他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的响声,像被一群黄蜂包围着,逐渐的,嗡嗡的响声由
近而远,他觉得他的魂魄也随着那黄蜂的响声远去了……
1996年4月21日完成
红唇灰齿
孔明珠
一
我坐在怡红对面,仔细端详她那张脸。昏黄的台灯光洒落在写字台上,怡红微
低着头在读我刚教给她的日语单词,间或合上眼盖蠕动那两片似乎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