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令人心颤的故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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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圣诞之夜,当曹丽琴在白天鹅大酒家的小餐厅里被“逼供”的时候,岳昕
骅正在家里和他妈泡蘑菇。
“哎哟,我的妈,我今晚上有安排了,我们同事都在JJ等我呐,我已经迟到了。”
“什么JJ、GG的我都不管,反正今天晚上你必须去白天鹅酒家,你可是答应了
人家小琴的。”
“哎,这话可得说清楚,我可没答应过要陪她去参加那种小儿科似的同学聚会,
那是你答应她的。”
“我答应的你就更该去,否则你让妈的脸往哪儿搁?”
“我说妈,曹丽琴到底有什么好呵,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那你说她有什么不好?”
“我……”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不就是嫌小琴不漂亮嘛。我告诉你,漂亮不
能当饭吃。讨媳妇就得要小琴那样的,实惠。”
“嘀——”岳昕骅腰间的拷机又响了,又是曹丽琴的。
算了,再牺牲一回吧。岳昕骅被闹烦了。
就这么着,岳昕骅到了“白天鹅”。他没有白去,他在那里还真收获了一只
“白天鹅”。
至于那一吻,他不过是想开个玩笑,他知道那晚他吻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会被拒
绝,他也很乐意扮演一下大众情人的角色,却没想到,在黑暗中被他拽过来吻住的
偏偏是朱卉。
人生的难题在于,有些事在发生的时候我们不能知道它会把我们带向哪里,等
我们知道了,我们已没有了回头的路。
岳昕骅觉得这两天自己特别哲学。要是在那个雨夜曹丽琴哭着向他要个说法的
时候,他也能回答得这么哲学,那曹丽琴今天的结局也许就有所不同。
可惜,他只是刻薄地说:“也不看看你自己那长相,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你
有资本跟人较劲吗?”
那时,他是懒得和曹丽琴解释,或者说是根本解释不清楚,他只想快刀斩乱麻,
才说了这么句他认为最能让她断了念头的话。
果然,这话一出口,曹丽琴的哭声就一下子顿在了空中。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来
看他,他避开了那种探究的目光。他的心中也不是没有不忍。摸着良心说,曹丽琴
对他真是一往情深,纯粹极了。他是她的初恋,他太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可是正是她那种崇拜的无视他一切缺陷的目光,常让他的后脊梁要冒出冷汗来。维
持一个英雄的形象太累了。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曹丽琴终于从他身边走开,一直走进外面的雨夜。
他就这么看着她走掉,一个关切的表示也没有,他怕再有拖泥带水的麻烦。
任何游戏,开始的时候都充满快感,走到结束了就难免残酷。他安慰自己。
曹丽琴没再和他有过联系,直到他和朱齐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她用特快专递给
他送来了一份“礼物”,一张她和齐世杰的合影,背景是“东阳贸易公司”,就是
齐世杰宣称他所拥有的那家,照片上,曹丽琴还批了一行大字——这就是我的长相
和资本。
岳昕骅这才明白,他那句话把曹丽琴伤了个刻骨铭心。
窗外,天,这就大亮了。
五
白日对曹丽琴来说没有意义,就像黑夜对她来说也不再有什么恐惧。意识已从
最初的麻木中恢复过来,她在这间死囚室里已经呆过不止一个昼夜了。
一个纸板箱,一张睡铺,一个木制的便桶。这屋子里的一切都简洁极了。
简洁好,人都是因为太复杂了,才老不满足。
她也曾经不满足。曾经因为不满足和害怕失去已经有了的满足干过那么多的傻
事。
现在想起来,跑去质问朱卉是傻,想用眼泪唤回岳昕骅的怜爱是傻,一个人在
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也是傻。
雨下得那么大,冬末的雨,阴冷阴冷的。她像个游魂在世界的边缘跌跌撞撞。
她没觉出冷,因为心已经冻僵。
岳昕骅的话不是因为刻薄而是因为真实才戳得她痛不欲生。
“朱卉,你等着瞧,我一定要找个样样都比岳昕骅强的男人。我绝不会输给你。”
诞生在这个雨夜的誓言,从此就像一条阴险的小蛇盘踞在她的心口,喝她的血,
噬她的肉,慢慢长大,慢慢把她带入死亡。
齐世杰的出现,好像是命运有意来应验老巷口梧桐树下算命瞎子的预言。
瞎子说曹丽琴有桃花运,那时曹丽琴不信。
那天是元旦,一个阳光稀薄的下午,刚刚经历了白天鹅大酒家小餐厅事件洗礼
的曹丽琴在同事的指点下来这个老巷口向一个瞎子问命运。他说她有桃花运,他说
得不准。事实是一月份还没过完她就和岳昕骅彻底分了手。
可是,事隔半年,又一个男人,一个足以使曹丽琴心口那条小蛇满足的男人出
现了。而此时的曹丽琴也不再是半年前的曹丽琴了。
这个男人出现在海洋工程学院为庆祝建院四十周年举办的答谢各界支持的冷餐
会上。
贵宾厅里人声鼎沸,曹丽琴胸佩工作卡,正忙着招呼几家和他们校属公司有业
务往来的关系户。
“小曹,你今天改行了么。”银行的杨科长一手接过曹丽琴递给他的酒,一手
捏住曹丽琴的手不放。
这个瘦老头到哪儿都忘不了占女孩子的便宜。
曹丽琴一边慢慢抽出手一边和他打哈哈:“杨科长啊,好久不见了。今天实在
太忙,我也是临时给抓来帮忙的。”
“好啊,好啊,很隆重啊。”杨科长晃晃他的瘦脖梗,又指着身边一位男子说,
“看,我今天还特地给你们带来个小朋友捧场。齐世杰,东阳贸易公司总经理,日
本火龙株式会社驻沪首席代表。去日本留过学,年轻有为呵,是香港人常说的那种
钻石王老五。”
风度翩翩的齐世杰笑得莫测高深。
“这位是曹小姐,海洋工程学院财务科的,也不得了,专管学校三产的账,是
财神爷啊。”杨科长又趁机伸手来捏曹丽琴的手。
曹丽琴灵巧地塞给他一根香蕉:“我算什么财神爷呀,充其量是替财神爷管钥
匙的”。
“那倒是真的不得了,掌握了财神爷的经济命脉。”齐世杰接住了她的话。
曹丽琴莞尔一笑:“听刚才杨科长介绍,齐总你年纪轻轻,真是不简单呵。”
“还是叫我齐世杰吧。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只不过我眼光比较准,胆子又比
较大,喜欢比人家先走一步。就说去日本吧,人家不敢去的时候我去了,人家都去
的时候我就回来发展了。结果,我赶上了机会。”
“齐先生都做些什么生意?”
“除了不贩卖人口和军火,什么买卖都做。”
“不见得吧?”
“你不信?”
“你亏本的买卖也做?”
不知不觉两人说着话就远离了那群人。
“那也不绝对。生意要做得大,一定要有气魄,要不怕赔,才能赚大钱。关键
是眼光,看准了就要有胆子。投资在先,然后再考虑回报。当然喽,资金也是很重
要的,有眼光,没有实力也不行。”
“齐先生一定实力很强喽。”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齐先生倒不像是那种吹牛不打草稿的人。”
“我讨厌口气比力气大。”
“所以,你比人家更有成就。”
“曹小姐,尽跟你说这种生意上的事,是不是很枯燥?”
“哪里,跟你说话长见识,我喜欢。”
“那么,改天我们在一起好好谈谈。”
齐世杰向她举举杯,曹丽琴在他的注视下微红了脸。
齐世杰的第一次邀请比曹丽琴预想的晚了几天,在她差不多不再想这件事的时
候,他驾着一辆黑牌照的小车来了。他在门口打电话进来,很随便地说正好到附近
办事,想起和她有过一个约定,就来了。他说他请她吃饭。
齐世杰把她带到沪上那条著名的“食街”。他没把她带进那些招牌一块比一块
做得大的地方,他带她去的那一间开面不大但里面却天地广阔。那是一家充满东瀛
情调的餐馆,一间一间的包房用的全都是格子移门,里面是塌塌米和矮几,旁边还
附有更衣室,客人要是喜欢还可以换上日本传统的和服来用餐。
等曹丽琴在小姐的帮助下把和服穿戴整齐走出来的时候,齐世杰已点好了菜,
盘腿坐在那里。
侍应小姐送上一大盘生鱼片,然后跪着给他们斟酒,
“齐老板,我们大厨师知道你有贵宾来,这是他亲自给你做的。”小姐说得柔
声柔气,“小姐,请慢用呵。”
“有事请摇铃叫我。”小姐指了指搁在门边的小银铃,然后退了出去,拉上了
门。
“她们和你很熟,你常来这儿?”裹在陌生的和服里,曹丽琴总觉得哪儿不对
劲。
“是呵。这家的厨师也是从日本回来的,所以他的生鱼片做得特别地道。来,
你尝尝。”
齐世杰指点着曹丽琴挤出一段“绿牙膏”,加调料在碟子里调开,再蘸着生鱼
片吃。第一口,曹丽琴被呛得沸泪交流。
“天哪,这是什么呀!?”
“芥末。第一次吃有点不习惯,吃多了就越吃越爱吃。来,再尝一块。”
曹丽琴还是被呛着了,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脸怪样。齐世杰被逗得直乐。
“好哇,你笑话我。”曹丽琴佯怒。
“不。我觉得你很可爱。”
和服上的腰带一定是勒得太紧了,曹丽琴有些喘不过气来。
“丽琴,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快活。”
齐世杰的眼睛深不可测,曹丽琴默默看着他。
“老实说,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紧张极了,就怕你不肯来。”
曹丽琴稳不住了。她掩饰性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转个话题。
“我听你爱说国语,你,不是上海人?”
“我是上海人,不过我在上海没有家。”
“你,就一个人?”
“单身男人嘛,浪迹天涯,四海皆兄弟,处处是我家。”
曹丽琴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不……不觉得寂寞吗?”
“以前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不觉得,现在不一样了,心里有牵挂了。”
两人四目相对,曹丽琴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磁力把她吸了过去。她的手贴着桌
面悄无声息地伸过去,握住了齐世杰的手。齐世杰一下子把手翻过来,握紧了曹丽
琴的那只手。他的拇指轻轻的温存地在她的掌心中揉动着。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那么顺理成章。
曹丽琴很快就发现那间干净清爽同样铺着塌塌米的小更衣室存在的必要,和那
个小银铃的好处了。
他们在无人打扰的甜蜜中进入了一种境界,达到了巅峰。
这是一个富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在这个时刻,他们彼此都心满意足地完成了一
次捕捉和被捕捉。
初血,鲜红地滴在洁白柔软的餐布上,一片雪地桃花。这一刻,曹丽琴分明在
齐世杰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愧疚一丝欣喜。
“琴,你真纯。”他把脸埋进她柔软的颈窝,喃喃着:“爱你,我爱你。”
曹丽琴闭上了眼。她没想起那算命瞎子的话,她只是感觉到了心口那条小蛇的
摇摆,她只是相信了这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女人哪,只要开始相信就离毁灭不远了。
那一刻,她所期待的就是完全地献出自己,就是渴望成为对他最有用的一部分,
好让生命与生命的结合紧紧的密不可分。
一丝钻心的疼痛使曹丽琴回到了现实。
她的手真的是太嫩了,就这么两天的功夫,腕脖上就被铁铐割开了一道道口子,
红红的碎裂着,一碰就疼。
曹丽琴小心地移开压在裂口上的手铐,发现那个裂口上刚刚结起的一层薄薄的
皮痂又被割开了,淡淡地渗着几缕血。
伤口总是会愈合的,问题只是时间。新的皮肤长出来,覆盖住那些裸露的疼痛。
即便在它们还是鲜嫩的时候,再度破碎,也没关系,它们还会重新生长,直到长得
比原来的更为坚韧,长成茧。
人也一样。那时候,在冬雨飘摇的大街上游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被伤得体
无完肤,血流成河。可其实,齐世杰在那间贵宾厅里遇到的曹丽琴,哪还有遍体鳞
伤的样子。只是,那时自己以为那伤口已在一次次痛楚中结成了茧,却不料那还只
是些鲜嫩的皮或者至多是一层薄薄的痴,所以,它们还是那么容易就重新破碎,重
新渗血了。
那么现在呢,现在的她该成茧了吧。
六
一道,两道,三道……一共是七道铁门。
随着那位前来采访的年轻女记者的离去,这些通往外面世界的门,又都一一关
上了。
这次采访是她特意争取来的,隔着一道铁栅栏,年轻的女记者这么说。她还说,
要进这七道门可真不容易,手续既严格又繁琐,让她等得几乎失去了耐心。
曹丽琴静静地听着。她没有这种感受,她是那么轻易地就通过这七道门进来了,
而她要再通过那七道门出去,显然是没那么轻易的。
隔着一道铁栅栏,曹丽琴觉得那边的她真是年轻,不会比自己大很多,也许就
一般大。如果她在铁栅栏的那边,也许她也这么年轻,可她是在这一边。曹丽琴觉
得自己老了,沧桑,满心、满眼、满身的沧桑。而铁栅栏那边的她那么朝气那么青
春。
她想问她什么?她又能对她说什么呢?曹丽琴很是茫然。
她的主管队长来通知她,说有一位记者要来采访她的时候曾经交待说:“你想
说什么,就都对她说吧。”
这是同情,她们对她总是在严厉之外有着一种同情。无论是当初在看守所还是
现在到了这里。曹丽琴能够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敏感了。
也许因为她们都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贪污国家的钱,知道她不是为自己为钱犯的
罪,而是为他为感情犯了罪,所以她们都为她可惜,所以她们都同情她。这个女记
者也不例外,她从她温和的眼神里看到了这一点。
“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