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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0707b豆棚闲话 作者:圣水艾衲居士编-第17部分

小说: 0707b豆棚闲话 作者:圣水艾衲居士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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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国兵马微小,不能抵敌,遂弃国而逃。没奈何倡一修行好善之说,又立出许多四生六道、报应轮回的榜样,以愚弄四邻。他的意思不过说道:“你等今世杀我人民,抢我财物,后世必转变犬马填还我的。”是以十二年间,四邻果被愚惑,佛复归国与妻子完聚。其国仍旧富强起来,子子孙孙方得保全。佛本以智术说个真空,反得了许多实利。他原不以术化我中国,只因中国圣人之教化不行,人的欲心胜了则惑心益胜,不敢向尧、舜、周公、孔子阐明道义,惟向佛子祈求福泽。圣人教人无欲,教人远鬼神,以尽人道之常。佛子惟知有已,把天下国家置之度外,以为苦海,而全不思议。自以为真空,而其实一些不能空,一味诱人贪欲,诱人妄求,违误人道之正。
  总此求空之一念也。』众人道:『四大皆空,阳神不灭,佛老之论,总无沾滞。不过存此真性,可以长生永命,亦天人之正理也。先生言之,何其僻欤?』斋长道:『老子贪生,寿过百岁,而又欲阳神不灭;佛子贪生,止活六十三岁,而乃要真性常存。世上人,寿数皆有定期,而佛老独要长生;举世死皆灭亡,而佛老独要长存。此身之外,又说一个阳神之灵,又有一个真性之灵。故佛氏一身而有三像,老氏一身而分三清。分明地上一株柳树,变一个柳精出来,洞里一个狐狸,又变一个狐精出来。一个佛老,又能分身出世,岂不与树木禽兽之成精作怪的有何分别?不惟如此,我还把佛老邪说、向来世人受其大惑、大乱,皆属迷而不悟,我今历历指出,约有十件,你们细心领会着:一件,佛经舍利子之说。以此身为房舍,性灵常存,世世轮回。吃母之乳,如江水无穷,遂以父母为房舍,特借其房舍转生。此则轻视亲身,比之土木,启天下万世以不孝之罪。
  其灭天性一体之大惑,一可恨也。一件,佛经视此身为房舍,而不知爱惜。故求福利者,今生如不遂意,欲来生受用,乃因朝山进香舍身,投之千丈崖下,跌碎骨体。尤如荡子与娼妓,淫男与狂童,情浓爱厚,一时不能割舍,遂同自缢投河者,往往有之。盖谓今生不常相守,欲祈来生做夫妻也。此则信了转身之谬,一旦轻弃此身。其妄自杀身之大惑,二可恨也。一件,世人视此身为房舍,而不知珍重,故信神奉佛的妇女被僧道奸徒欺哄,以为此身一客房耳,极不要紧。女体多与男相交,通龙脉,会佛根,今生阴形,来生必转为男身。往往富室良家妇女,每被奸淫,甘丧廉耻而隐昧终身。此其淫乱闺门之大惑,三可恨也。一件,世人迷于前生报应之说,故强盗凶徒执刀夺人财物,曰:“你前世少我债负,我今来讨!”或恃势逼人之奸,或巧言诱人之淫,曰:“我与你原有宿缘,今世所以遇我。”其它种种恶积,皆可以借口前生为解。又有那好学仙人炼丹养性,每被方士将银盗去。此其阴助奸盗之大惑,四可恨也。一件,世人迷惑佛经,信其忏悔罪过。故奉佛者白昼百方为恶,无所不至,及夜间焚香诵经,祈免罪获福;日日作恶,夜夜忏悔。
  甚者有一盗入午门楼上,及内官拿住,把他衣服剥开搜看,浑身皆是佛经。盖彼酷信佛经免祸超脱,故穿在身上以作盗耳。
  此陷害世情之大惑,五可恨也。一件,世人迷惑于奉佛敬道,朝山进香。每月苦力攒钱积米,而父母冻饿,衣食不足,全不在心。又家家设立神龛供奉佛仙外神,而祖宗先代反无祠堂。
  此其灭亲背租之大惑,六可恨也。一件,世人惑于清净苦空之说,以为修仙学佛者必无妻子家产而后可,不知人乃血气骨肉以成此身,岂是土木水石,岂无阴阳配合之欲?彼佛老虽倡清空之论,亦何曾无妻妾子孙财产?彼乃虚说这个箍圈,天下后世之人反实实遵行着他,终久戒守不定,仍旧那情欲妄动,无所不为:奸拐徒弟,哄诱良妇,甘心为禽兽而不恤。此败坏廉耻之大惑,七可恨也。一件,佛老倡欺世异说,使后世人人迷于求福,不修人事。故前有贼兵围了京都,君臣犹穿了戎马之服,听讲老子、听讲佛法者不可胜数。不止于梁武帝饿死台城,宋徽宗被掳沙漠,唐玄宗播迁蜀道。此其欺君诬国之大惑,八可恨也。一件,假佛老神术仙方,烧香聚众。始令人照水盆,看见自己乃一贫病乞儿,后将家财罄舍;照见盆内男则王侯将相,女则皇后嫔妃冠裳玉之状。久之起兵造反,屠城陷阵。如汉时张陵、张角;元时韩林儿、徐增寿;及明时唐赛儿、赵古元、徐鸿儒等类,流毒天下,伤命数万。
  虽绑在法场,那师师弟弟犹说“我等往西天去”,至死不悟。此其陷世斩杀之大惑,九可恨也。一件,士农工商各修职业,无非接济衣食居室之利,尽伦理教化之常,缺一不可。彼佛老倡修谬说,僧道姑尼四等,男女游手游食,骗钱安享,做那淫逸不道之事。
  上逆天伦,下废人事,消磨世间财物,与猪羊鱼鳖相同。
  如达摩西来在嵩山面壁九年,安享世间衣食,以自修证。使天下人人皆面壁九年,则职业尽废,谁人肯去耕织?衣食无所从出,则举世之人皆冻饿死矣,岂是天地造化之正!况其修庙宇、贴金像、醮祭斋会,费财无穷。此其废业蠹财之大惑,十可恨也。我乃聊举十件,他类尤多,不可胜述。自此可以相推,彼佛老仙神果可以劝化愚俗,我亦何苦举此十件,说他许多违悖正经道理?但我自有生以来凡所闻见,皆其惑世诬民、蠹财乱伦之事,深可厌恶!诸君果能体察此情,则知我不得已之心,甚于孟子继尧、舜、周、孔,以解豁三千年之惑矣!』众人道:『如先生之说,佛老俱不足取,则天堂、地狱、鬼神一道亦灭绝矣。』斋长道:『世俗之人醉生梦死,于神鬼之说沈溺而不可解,总起于贪利邀福之心,成其迷惑。佛老乘其迷惑之见,假捏天堂、地狱、水府等神,及鬼怪人妖、长生锡福等事,骗人之财,惑人之心,乱人之伦,欲与尧、舜、周公、孔子之教争立于世。说天上有玉皇仙官,如封神降雨,赏善罚恶,皆奉玉皇敕旨后行。《玉皇经》云,西方有净德国王,四十无子,宝月皇后与君同祈于三清老君。老君送一子,生即玉皇。《玄武经》云,西方有净乐国,国君无子,祈于老君。老君送一子,即玄武祖师。《佛经》云,西方有净善国,生太子名佛,娶妻耶陀氏,生子摩睺罗。后出家十二年,得道成佛。如此看来,释氏之始,实生在周家七百年之后。古即是今,今即是古。今时之所无,岂古时之所有?如今查考西方皆腥臊膻臭之夷人,何得以“净”字名之?今时所见并无三头六臂、四眼八手之人,何得信其为天王神将?亦并无二百三百岁之人,何得信其为长生不老乎?』众人道:『玉皇即上帝也。书上说,武丁梦上帝赐傅说,孟子说斋戒沐浴可祀上帝,明明的是有上帝矣。』斋长道:『唐虞之世,已惑于鬼神之说,就传得有上帝之象。武丁好贤,极其诚笃,梦中见一个傅说的形貌,未曾知其名姓,遂画形像访而求之。如世上人不曾见生龙活凤,梦寐中却常见之,亦画像中见过,故能形于梦寐。若说真有上帝,冕旒冠裳模样,那黄帝方制衣裳,可见上帝乃在黄帝后所生,黄帝前却不曾有上帝矣。
  若说黄帝前就有的,难道始初赤着身体、到黄帝时重复冠裳乎?所谓帝者,天地万物之主宰也,故名之为帝。曰上帝者,自统体一太极者言也。太极即上帝,有何形象可见?可以祀上帝者,即此心清净可以对上天也。』众人道:『地狱阎罗掌管生死,生时有鬼送他来,死时有鬼勾他去,受罪有鬼拷打他。
  人之为善,转生富贵;物之为善,亦能转生为人;人之为恶,转为禽兽;物之为恶,灭其性灵。其说果否?』斋长道:『此戒训愚俗之人则可,其实道理不然。彼男女交媾,父精母血聚而成胎,母腹中本自生生。若待有了胎,然后鬼魂来投,不知从孕妇口中投的、还从孕妇腰间投的?向来肚中血块岌岌而动者,又是何物?人有此身,必形与气相合,而后知疼痛。今有半身不遂瘫痪之夫,火攻针刺尚不知痛,若人死后形气相离,都化为飞尘、荡为冷风矣,有何躯殻形质可以加其刀山、剑树、油锅、碓磨之刑?即使说黑罡风把恶人的既散之魂,依旧吹合拢来再受罪起,那阴司鬼判也没这样细细工夫。』众人道:『阎王鬼判注人生时即注死期,一切妻子、富贵、穷通等项皆注定在簿上,不容改移。这却有的么?』斋长道:『《玄武传》上说妖魔吃人无数,玄武收之,人间方除得害。若果然吃人无数,则阎王处不曾注定人应死之数矣。若说注定妖魔该吃,此报应正当之法,玄武出力救之,反不是注定生死之说矣。又说八百岁的彭祖曾娶过妻七十二人。
  第七十二之妻将死之时问彭祖:“何故享寿太多,想不在阎王簿上么?”彭祖曰:“我的姓名判官做了纸捻儿钉在簿上。”妻见阎王,阎王问道:“彭祖何妻之多?”妻对云:“他姓名做纸捻了。”阎王拆簿看之,方勾取彭祖而去。这样看来,彭祖之妻也圂乱乱生的,阎王不曾注定。彭祖一生衣食穷通,不曾注定,别人的偏注定不成?况孔、孟时世无纸书,俱以竹简、木板为之,此地狱尚在水泥土石之下,那得有个簿籍藏这个纸捻?此说大荒唐矣!』众人道:『城隍土地之神乃是处处有的,难道也有甚么别说?』斋长道:『唐、虞之际尚无城池,夏、商以后方建城池以御盗贼。后人遂立城隍庙,祀城隍、土地,总称地祗,是人与万物之母也。分之在田土,谓其功生五谷,祀之为社神;在乡村街市,谓其功能奠安,祀之为土地之神;在一家宅院,谓其功能承载,祀之为中溜之神;在一方山陵,谓其功出百货,把之为山岳之神;在城墙池濠,谓其有御盗捍患之功,故祀之为城隍之神,皆此一土耳。在人心中,无非饮水思源、感恩报德之意,岂可以前殿塑男,后殿塑女,在家又塑一老头子之像?分明以人身之小形像輙敢诬在天地自然之正神也!此说更又荒唐矣。』众人道:『城隍土地往往显灵,实实有个人像活现出来,怎么总说一个没字?』斋长道:『显灵者又有一种道理:世间忠义英雄烈士,或抱冤枉屈死,或无子早年猛死,其英灵之气不散,多依神庙显应。如元时杀了文天祥,明时杀了于忠肃,谓其为今之都城隍。天地间生为正人,死为正气,正气之灵为河岳山川城隍等神,自然而然,不消敕封,不由人捏,皆造化正理之妙运耳。其实山川土地本自个神灵,不可专指某人为某神也。』众人道:『正人固是以气为主,天地间尽有妖人异事显将出来。我数年在中州,看见柳树上生一二寸人形;江西地上、天上落下黑米;徐州天上落下人头细豆,眼、目、口、鼻俱完全的。世间异事妖物信有之矣。』斋长道:『孔子不语“怪力乱神”,也晓得世间非常之变,间或有之,乃是灾祸征兆。圣人只道其常,不肯信此怪事,以启人迷惑之端。若佛老专专以此吓人,所以为邪道耳。如世界将变,或万物将死于兵荒,故五行皆成妖怪,不独柳树、石块、狐狸、猴子已也。在人只有正身修德以消化之耳。』众人道:『妖术怪事,不是神仙也造作不出。明朝成化年间,河南偃师县一个百姓名叫朱天宝死了,埋后三日,其妻三翠儿拿了些荤素酒食往去祭祀,走过高岭,遇见一块大石,高有二文,翠儿刚到石边,忽然一声响亮,山石崩倒,露出石匣一个。翠儿上前看时,石匣开着一缝,露出宝剑一口、妖书一本。翠儿悄悄持回,诵习数日,便知人家未来之事。乡人称为奇异,奉为佛母拜从的,不及一年,约有万人。他有法术,田中苗叶吹气变为刀枪,板凳变成虎豹,布围变作城池。一日反乱起来,官兵剿捕,两下杀伤甚多,方得拿获。翠儿监禁在狱,不出三日,枷锁缭肘俱在,翠儿不知去向。此等法术不是仙人具此神通,也不能有此灵异。』斋长道:『妖人亦神仙之类,盗天地一种化工之巧,为此妖术,藏在山间。世运将变,人民应该遭劫,一旦付之妖人,助以为乱,彼时杀死、饿死、屈死的不可胜数。虽天地气数所致,万民生灵所遭,然自神仙作之,其逆天之罪难逃。信乎神仙非惟无益于世,而实有损于世者也。』众人道:『金主渡扬子江,水不及马腹,元太子北逃,至大河无船,空中献一金桥渡河而去,非怪事乎?』斋长道:『天地造化之气,不足者助之,有余者损之。夏、商以前,人生极少,故天运多生圣贤,以生养万民。至周家八百年太平以后,人生极多,则暴恶亦多,良善极少。天道恶恶人之多,故生好杀之人,彼争此战。
  如生白起,坑赵卒四十万人;柳盗跖横行天下,寿终于家;助金主返江以乱中原,赐元太子金桥以存其后。原非天道无知,乃损其有余故也。即如天意欲复汉业,故光武有冰坚可渡之异。
  天道穷则变通,怪异之事亦或有之,不可一概拘拘论也。』众人道:『先生之言俱是穷源探本之论,大醒群迷。我辈闻所未闻,开尽从来茅塞。但佛老之教盈满天地、浸灌人心久矣,先生一人独持其说,排以斥之,《佛骨表》、《无鬼论》不足奇也。
  窃恐外道之羽翼居多,先生之唇舌有限,先生未必能为世人福,而世人实能为先生祸也!』斋长觉得众人之论牢不可破,乃云:『日将暮矣,余将返驾入城。』老者送过溪桥,回来对着豆棚主人道:『闲话之兴,老夫始之。今四远风闻,聚集日众。方今官府禁约甚严,又且人心叵测,若尽如陈斋长之论,万一外人不知,只说老夫在此摇唇鼓舌,倡发异端曲学,惑乱人心,则此一豆棚未免为将来酿祸之薮矣。今时当秋杪,霜气逼人,豆梗亦将槁也。』众人道:『老伯虑得深远,极为持重。』不觉膀子靠去,柱脚一松,连棚带柱一齐倒下。大家笑了一阵,主人折去竹木竿子,抱蔓而归。众人道:『可恨这老斋长执此迂腐之论,把世界上佛老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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