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以及人与狼的爱恨情仇:雪狼 作者:徐大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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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娅坚持要躺在四仙桌上,他依了她。于是大柜铁雷见到第一次——观音场的情景,她身体朝天打开,仍然没吭声……疲惫的铁雷滑下身去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使他发出嚎叫,下身血淋淋,他摸到匣子枪尚未举起就倒下去。
裸体索菲娅攥着改变她命运的那根半截阳物……
韩把头后来听说索菲娅拔了香头子(洗手不干了),到索布力嘎古镇,做了一个大车店掌柜的姨太太。
韩把头怎么也忘不了索菲娅。
马架里沉默了一会儿,吴双突然说:“我听到马蹄声,像似奔我们这里来的。”
“噢,点灯。”韩把头说。
24
离开哈尔滨城很远了卢辛回过头来,他感觉娜娜的目光还在自己的身上。
今晨分手,他觉出她的目光牛皮糖似的黏。
“什么时候再来?”娜娜问。
“心一乐。”卢辛答。他故意模糊时间,没有明确回答是因为无法说准什么时候来。
“一定来看我呀。”娜娜恳求。
卢辛从她的目光里逃离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要有足够的力量,她的目光强力胶一样黏。他用马刺刺马,坐骑箭射出去他听到咔哧一声,是目光的断裂声音。
驰出城外之前卢辛没回一下头,有一种力量朝后拖着他,皮筋似地绷紧,他想这就是她的目光啦。
城市的烟囱渐矬下去,说明城市已远去,不用再担心娜娜的目光黏在身上,可以专心的赶路了。
秋风很硬,吹透卢辛的衣衫,穿过身躯时他听见风的声音如闪电,所经过之处有些凉意。
“哦,该换季啦。”卢辛不放心地摸下藏在马鞍下的几百块大洋,卖掉三十多张白狼皮所得,回到亮子里它就是全队弟兄的冬季御寒棉衣。归心似箭,策马急急赶路。一天两天到不了爱音格尔荒原,他选择了靠近俄国人铁路线的索布力嘎古镇打尖(歇息)。
卢辛走进一家挂着一串罗圈的通达大车店。
杜掌柜搭一眼卢辛,见他骑一匹好马,走路呈马步姿势,断定是终年呆在马背上的人,一定是胡子了。
关东的大车店和溜贼草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胡子也特别看中这江湖色彩浓重的大车店。
同关东大地上所有的大车店一样,通达大车店也是胡匪常来扎扎眼(探听一下财路)的地方。因为这里收留众多走南闯北的人,其中有做买卖的,说书卖艺的,郎中马贩,投宿者中也混有胡子马贼江洋大盗。车店掌柜处于生意上的考虑与需要,热心地帮助所有来投宿的人。你要是生意人,掌柜的帮你介绍主道:你是演驴皮影的,掌柜的主动帮助联系场地……总之提供一切热心服务和方便。
久而久之,车店便成了江湖店,活动在荒原的胡匪青纱帐一倒,撂管(暂时散伙)直至转年春天,有家的胡匪便回家过年,无亲无家的或者某原因不能归的胡匪就奔大车店而来。
“请!”杜掌柜人很精明,眼是秤,心便是砣。来店投宿的人他一眼便猜出身份、职业、穷富。
卢辛带着一身马粪味站在面前时,杜掌柜感到卢辛是一位不寻掌的人物,他吩咐小伙计喂马多加精料,并对卢辛说:“雅间给爷您预备着。”
卢辛顺手丢给杜掌柜几块大洋,说:“再给我的马每天喂两个鸡蛋!”
“爷你在小店住几天?”杜掌柜问。
卢辛还不明白杜掌柜此话的用意,也没回答。
“压红窑(找女人陪着)吗?”杜掌柜问。
这时,索菲娅穿堂而过,红色的旗袍特抓人的眼球。
杜掌柜责备:“索菲娅,你又出去疯。”
卢辛望向索菲娅,眼睛立刻发直。
“回屋纳鞋底去!去!”杜掌柜轰赶走索菲娅。
索菲娅临走瞥卢辛一眼,这是意味深长的一眼。埋下一个情爱故事的伏笔。
“是谁呀,杜掌柜?”
“噢,是贱内。”杜掌柜说。
“贱内?贱内是干什么呀?”卢辛听不懂文绉绉的话。
“鄙人的五姨太。”杜掌柜说。
“掌柜你有五个老婆?”卢辛迅速瞟眼杜掌柜的裤裆,粗出一句话来:“你这身板伺候得了五个女人?”
杜掌柜尴尬地笑。
卢辛第二天没走,一住就是几日。
一日,卢辛对杜掌柜说:“我看上一个丁丁(美女),还请掌柜的帮忙。”
“哪位呢?”杜掌柜有点发慌,从未见卢辛出院,投宿者中又都是带把的(男人),难道是自家的人?
卢辛直白地讲出他看上的人名字。
“索菲娅?”杜掌柜吓出一身冷汗,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他恳求的口吻说:“请爷放过她吧!”
“放在你这儿不用,干闲着,我带走。”
“使不得呀,爷,她是我的太太啊!”杜掌柜说。
“你扔把笤帚占盘碾子!”卢辛说了地道的关东土话,意即将女人弄到家,把占着。
“你不能强迫她……”
“索菲娅自己愿意的。”
“她……”杜掌柜疑疑惑惑。
索菲娅过去的身世杜掌柜不清楚,她对他隐瞒了被胡子绑架上山,给众匪睡了,杀死大柜铁雷逃出来这一节。
杜掌柜盯着女人胸前的高隆处……索菲娅丰臀大乳馋死了他,不惜一切代价娶她过来。伺候一个年轻的俄罗斯女人,他感到力不从心,这匹小骒马(母马),欲望简直比天大。
从打第一眼见到卢辛,索菲娅就暗下了决心,跟他走,去骑马挎枪。
她还爱上卢辛的坐骑,产生了骑骑这匹马的愿望。机会终于来了,那日她见卢辛酒后睡去,便偷偷牵出金鬃马,骑它出城。
窥视漂亮索菲娅的卢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偷偷溜出车店,尾随城外。
空旷的原野上,骑在马上的索菲娅,红色的旗袍像面旗帜,呼啦啦地飘着诱惑,卢辛被她骑马姿势攫住,凝视了许久后他嗷叫一声,那是他独创的呼唤坐骑到身边来的声音。
马听到后不再听索菲娅的驾驭,朝卢辛奔驰而来,似乎索菲娅决心征服这匹马,狠收缰绳,那马猛然竖起前蹄,把索菲娅掀下马背,重重摔落雪地上,腿部扭伤疼得她呻吟起来。
“我帮帮你吧。”卢辛熟练地给她又捏又揉,很快便不痛。
索菲娅忽然觉得一只不安分的手朝她髋部摸索着,她没有反抗……草地上,她说:“你肯定是胡子。”
“你根据什么?”
“你们在女人身上骑马奔腾的姿势。”
卢辛对一件美妙的事情做了次回访,认为她感觉很准确。
“我是你的人了,带走我吧。”索菲娅恳求。
“明天就带你走。”
“我男人那儿,恐怕……”
“你别管,我和他说。”
“我们生米煮熟了饭。”
“啊,你们俩到一起啦?”杜家掌惊诧。
卢辛摇摇头,没听懂。
“哎呀,就是你说的生米煮熟了饭。”
“是的,饭煮得很熟。”卢辛说。
“丢人哪!”杜掌柜呼天抢地,痛哭。
卢辛不耐烦了,对杜掌柜挑明了,见杜掌柜有些迟疑,来了匪劲,掏出匣子枪朝他面前一拍,冷笑不语。
杀人越货的胡匪得罪得起吗?何况又是人高马大花膀子队的。
“人你带走。”杜掌柜割爱说。
“杜掌柜,我就不客气啦。”卢辛抓一把大洋扔给杜掌柜,“你用它买酒喝吧。”
次日,杜家掌柜眼睁睁看着卢辛驮走索菲娅,麻木的脸湿了一大片。
卷七 狼有狼道
狼有狼道,蛇有蛇踪。——汉族谚语
25
独眼老狼被儿子蹓蹄公狼赶出族群那一刻,它发誓独自杀死一只大型动物,这个愿望实现了,猎物就枕在头下。追杀大角马鹿,目的很明确:让儿子看看,让刚刚怀孕的美丽狼王杏仁眼看,让全族看,我独眼还老当益壮,还要夺回王位作狼王!
太阳不肯露面,远方的天际轰隆隆地滚着沉闷的磨盘雷,蓝色的雨燕射向苍穹,焦躁不安地怪叫。
即将到来的坏天气,并没影响独眼老狼的行动,它开始拖着死马鹿艰难地向北走,白色的香洼山在偏北方向,脚下这条路太熟悉了,挑拣近路走。昨晚应该说是跟踪大角马鹿几日来,最安稳的一觉,体力得到恢复,但是拖拽大自己体重一倍的马鹿,何况完全用牙齿的力量,走上几里它感到吃力,牙根酸麻。
“一定把大角马鹿拖回领地去,一定。”
闪电似的割破猪尿脬一样的天空,急雨尿一样哗地浇下来,路更加泥泞难走。好在前面是下坡,独眼老狼省些力气,但它依然很努力,加快了速度。
行进中,风雨里夹杂唰唰的声音,这声音让独眼老狼不寒而栗,就近把马鹿拖入草棵子,叼草盖好,自己也隐蔽起来。
一道黑色的影子,霹雳一样从天而降,紧贴着草尖掠过,那股旋起的风,寒意透骨。
独眼老狼判断一点都没错,这是一只凶猛的苍鹰。在独眼老狼看来,它才是荒原的真正的杀手,自己领教过这个杀手的厉害。
那次,猎人吴双骑马跟踪的白色大狼——独眼老狼,它的注意力全在猎人身上,忽略了天上的敌人。
吴双的马失蹄把主人摔进泥沟,鹰从高空俯冲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到独眼老狼的背上,啄出眼珠,鹰吞吃那热乎乎晶体的声音,它铭心刻骨。
独眼老狼一生有几次铭心刻骨,鹰啄瞎眼睛算一次,痛失狼王后是最最难忘的一次。
荒原的三月,赤裸得出浴女人那样一丝不挂,狼群怕暴露自己龟缩洞中,深居简出,甚至不出,全群因饥饿而狼心浮动。
身为狼王的独眼老狼心急如焚,它冒险独自出去,寻找到一个偏僻的村落,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却有三头毛驴和几头猪。
独眼老狼立即返回领地,集结全群,恶狠狠地扑向目标。
狼最凶狠的时候,莫过于饿红了眼,此时置生死与度外,迎着驴、猪主人愤怒的枪口,冲进厩舍,撕碎家畜,体大的几只狼同心协力地拖,小的甩上脊背驮走。
然而,失去家畜的主人也红了眼,凶狠绝不逊于狼,集结全村青壮骑手追杀狼群。
激烈的枪声撕裂荒原黑沉沉的天空。
奔逃中,独眼老狼身负率全群突围的重任,它忽然听见极熟悉的惨叫声音,急忙跑过来。
狼王后单耳立中弹倒地,肠子拖出体外,奄奄一息,四肢剧烈地抽搐,绝望的目光望着独眼老狼。
驻足的众狼盯着狼王,群体行进中无论谁因负伤掉队,狼王毫不犹豫地下令,将拖累全群的重伤者咬死吃掉,绝不让同类落入捕猎者手里。
此刻,独眼老狼迟疑。怎么受伤的偏偏是它啊?大义灭亲说说容易,做起来并非易事。怎忍心吃掉朝夕相处的王后呢?
枪声、马蹄声、呐喊声逼近,大地微微颤抖。
生死攸关的时刻,为全群的利益,独眼老狼朝狼王后的脖子掏一口,众狼蜂拥而上,顷刻之间,草地上只剩下一代单耳立狼王后的几滩血迹……
狼群奔逃,甩掉了追踪者,赶回了香洼山领地。
独眼老狼得到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只猪心和一块驴肺。
那些美味独眼老狼没动一口,它的行为令族群成员瞠目结舌:叼着驴肺、猪心跑向林子的深处。
独眼老狼朝着单耳立毙命的方向噑叫:
嗷——嗷呜——嗷!
独眼老狼哀嚎一整夜。
雨停了,苍鹰飞走。躲过苍鹰追的独眼老狼拖拽着马鹿,昼夜兼程赶往香洼山。
26
刚点起的灯让风吹灭了。
“取灯(火柴)反潮。”吴双说。
“我这有。”韩把头擦亮火柴,点着吴双举过来的油灯。
外边的马蹄近了。
吴双一只手端着灯,一只手摸向枪,没弄清来的是什么人之前,保持警觉和防备是必要的。
“老把头,是我,李文胜。”来人下马直奔窝棚,随即推开门,一股硬冷的风踅进来,还带着雨星。
“文胜,半夜三更的你来干什么?”吴双问。
李文胜一边脱下湿涝涝的蒲草蓑衣,说:“老把头,有个日本人到玻璃山找你,今晚非要见到你。”
“是小松原?”韩把头猜到是谁了。
“对,叫小松原。”李文胜接过吴双递过来的旱烟袋,猛吸几口,身子暖和了许多,纸白的嘴唇也涌上血色,“看样子事儿挺急。”
“我回去。”韩把头说。
“黑灯瞎火的,明早再回去吧!”吴双阻拦。
“没有极特别的事小松原也不会急着赶着上山来找我,万一有什么事耽误了。”
“我和你回去。”李文胜说。
“你还没暖和过来……留下帮吴双捉海东青。”韩把头做了一番安排后,骑马离开了。
捕鹰地到狩猎队驻地玻璃山路不远,白天天气好也就几袋烟工夫就可以到。此时雨刚停,实际没全停,风中还有雨点儿,地上坑坑洼洼陷着马蹄,行走速度缓慢。
独眼老狼拖着大角马鹿过草地,雨陡增了重量,它向前更加艰难。夜幕掩护比白天安全了许多,可放心地做自己的事。
韩把头骑马经过草地,发现地上有深深拖拽的痕迹,职业的缘故,崭新的蹄印引起他的注意。
“吁!”他一勒缰绳,马慢速下来,顺着痕迹朝前跟踪了一段,印子越来越新,说明离目标不远了,也就在时,他想到小松原还等着自己。
韩把头改变了主意,尽管还有些放弃的不舍,调转马头向玻璃山赶去。
小松原曾帮助过韩把头。
他们俩的结识是韩把头的坐骑——大青骡子的误闯禁地。
挑选一片好草, 韩把头将大青骡子拴在那儿, 去忙别的事情, 近丈长的绳子决定了它在相当面积内吃草, 蓬勃的青草够它吃上一天的, 因此主人扔下它不管了。
大青骡子没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吃草上,吃饱后它模仿主人的一个习惯姿势,抬头眺望远方。
那个风和日丽的夏日,它看到了什么?
绿色,还是绿色。
大青骡子在绿色间寻找同类——食草的驴、马、骡,一个踪影都没见,无数生命的声音踏着草尖传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