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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人与人以及人与狼的爱恨情仇:雪狼 作者:徐大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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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即要死了,她对中国丈夫说:“埋葬我的时候一定脚向着西北方向啊!”
  “头枕川,脚登山,头南脚北。”丈夫说出中国丧葬习俗。
  母亲对儿子项点脚说:“妈死了,把妈脚向着西北方埋葬。”
  中国丈夫和这位肥胖的女人过了大半辈子,一个被窝里按两国不同方式操作多年,操作的成果是项点脚,成果不是完美无缺,是操作过程中某个细节粗心大意,粗制了一些。几十年里,大部分的操作不是为了成果,操作增加了彼此了解。
  “洋老擓(老伴)为什么要脚向着西北方向?”中国丈夫始终没弄懂,到死也没懂。
  项点脚后来明白,是回忆母亲的摇篮曲时明白的。
  关东流传的摇篮曲——
  狼来了,
  虎来了,
  黑瞎子背着鼓来了。
  母亲却唱一首情歌,是苏尔东唱的红莓花儿开。或许,在她的家乡,小河边有人对她唱这首歌。
  “母亲想回家!”项点脚想明白了,母亲要求把她脚向着西北方向埋葬,那是她的家乡啊!
  想家——想回家,中秋夜想家夜!
  与美好月色不和谐的是一群复仇者,在蹓蹄公狼的率领下,顺着沟壑向花膀子队移动。
  篝火上烤着狼肉,肥嫩的狼肉散发着香味,对花膀子队的人是诱惑,对狼群来说,是仇恨!
  躲在暗处的无数杀手,将要发起攻击……
  蹓蹄公狼要为生命的尊严而战!
  爱音格尔荒原上的生命,在野狼沟里喧闹,使一个恐怖名字的沟壑充满活力。
  花膀子队喝酒跳舞,远离了枪支。
  蹓蹄公狼匍匐着脊背雪山似地突然拱起,白色一道山脉,给群狼发出无声的命令:
  冲!——
  近百只狼旋风一样包围了花膀子队,他们惊骇,大水似地围住他们,举目望去,白亮亮一片,仇恨的狼眼如一颗颗出膛的子弹,射过来。
  面对枪口、锋刃他们脸不变色心不跳,可是面对狼群,他们胆怯了。接下来的反抗,人只是垂死挣扎。
  人狼之战进行到最后,项点脚总共带出去九个人。
  本来伤痕累累的大块头已冲出重围,他在喘息的时候,始终盯着他的蹓蹄公狼猛然蹿出草丛,扑倒他一口咬断脖筋。
  蹓蹄公狼曾目睹他割断小巧玲珑狼的喉管的。
  项点脚看见一条浑身是血的狼叼着匣子枪,踉踉跄跄地跑向荒原深处,这只举止奇怪的狼正是蹓蹄公狼。
  花膀子队多数队员葬身狼腹,元气大伤,剩下不到十人一时难成什么气候。
  “我们去哪里呀?”
  是啊,去哪里?项点脚犯起寻思。大当家的卢辛不在,主意还得他拿。第一个老巢不敢回,担心林田数马的守备队报复;野狼沟刚逃出来,狼群走没走远也不知道,再者狼口余生的这几个弟兄,谈狼色变也不能再回去。
  “去一马树。”项点脚做出决定。
  一马树,顾名思义,只能拴一匹马的一棵树,是一个朴素的地名。起名者正是项点脚。
  雪里站(四只蹄生白毛)马驮项点脚涉过西辽河,展现面前的是一片亘古的洪荒,萋萋野草间狼狐奔突,鹞鹰捉兔……火毒的日头暴晒着光裸贫瘠土地上的生灵,能够遮蔽强烈日光照射只有柳条蒿子,对于他和坐骑来说,无法钻进浓荫之中。
  项点脚那双短腿站在马镫上,身子陡然增高了许多,目光放远些,顺着滚动的草尖,终于见到一棵树,一棵孤树。
  项点脚走近孤树,它是自豪生长在沙坨间的白榆,无数岁月的风剥雨蚀,皮肤龟裂,躯干不屈地向东北方向倾斜。他把雪里站拴在树上,躺在浓荫里,给这里起下了名副其实的名子:一马树。
  “好地方啊!”卢辛也看中这个地方。
  一马树孤远而苍凉,胡匪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是理想的藏身环境。
  “狡兔三窟,我们也要有三个窑啊!”项点脚说。
  一马树就成了花膀子队的第三窟,也是最偏远、隐蔽的巢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跑到这里躲藏。
  项点脚带领惊魂未定的几个人,昼夜兼程赶到一马树。
  “弟兄们,好好放仰(睡觉)吧!”项点脚说。
  那几个被狼吓破胆的人,仍旧心有余悸,说:“这儿有没有狼啊?”
  项点脚对一马树一带放心的,没有狼群出没,鳏寡孤独的狼肯定有,但它构不成危害,孤狼通常不会来袭击带枪的人类。
  项点脚来到那棵白榆树下,春天的榆钱已经长出一茬小树。明天一马树的历史将重新改写,今年雨水勤,风吹落地的榆钱当年就长出茸茸的小树,能够活到明年春天,这里就不是一棵孤树了。
  “但愿明年我们的人马也壮大起来。”项点脚默默祈祷着,希冀花膀子队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项点脚盼望大当家的早点回来。
  
  卷九 狼怕摆手狗怕弯腰
  
  狼怕摆手,狗怕弯腰。——汉族谚语
  33
  两只液氮罐摆在生田教授面前,罐子里边分装两颗眼球。一只中国人的眼睛,一只狼眼睛。
  “生田君,一会儿还有人送来眼球。”
  小松原到达奉天的前二十分钟,林田数马才对生田教授说。
  “噢?”生田教授一愣,“你是说还有人按你的命令,弄一颗眼球送来?”
  “双保险嘛!”林田数马说得轻松,“两颗眼球你用起来有选择的余地。”
  生田教授的心被沉重的东西坠了一下,随便就摘下一个健康人的眼球,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就是说眼球移植的事,除了我们三人,有了第四个人知道……”
  “我让开原黑龙会的人弄的,你放心,他们的纪律严明,不会走露半点儿消息。”林田数马把握地说。
  二十分钟后,两颗装眼球的铁罐送到生田教授手上,他要选一颗带到手术台。
  室内就剩下他自己,他逐一打开罐子,第一只是外甥小松原送来的,狼眼摘取得很专业,适合手术要求。
  第二只罐子打开,生田教授惊愕:看得出眼球是胡乱地抠下来的,带着很多不属于眼睛的皮肉。医生对待人体的器官很少带有感情色彩,权当一部机器上拆卸下来的一个部件,不然他就很难使用手术刀切下去。即使这样,生田教授对这颗眼球给予极大的同情,一颗年轻人的眼球他看出来,说不准男女,是男是女好端端的眼球强暴下来,也是件悲惨的事情。
  “该死的刽子手!”生田教授心里骂道。
  医生救死扶伤,有人却给人造成伤害,拆东墙补西墙,补墙还说得过去,拿两个健康人的眼球去补一个人的伤眼睛就没道理啊!
  “林田数马装上狼眼比较合适。”医生的良心使生田教授做出一项决定:给林田数马移植狼眼。
  一时间,林田数马在生田教授心里就是一只纯粹的狼。
  手术秘密下进行,主治医、麻醉师、护士都是生田教授精心挑选的。生田教授是怎么样把蓝狼眼装在林田数马的眼睛上,是整体还是全部,具体技术细节至今也不被外人所知。
  “队长,很成功!”护士推林田数马回病房,说。
  林田数马动手术的眼睛缠着厚厚的绷带,七天后才能打开,另一只眼睛照常工作。
  林田数马凝望护士的眼睛。
  护士莞尔一笑。
  “你的眼睛真好看。”林田数马赞赏道。
  “是吗,谢谢。”
  走廊还有一段,他们的谈话还可以抻长一点儿。
  林田数马提出了个护士听来十分怪异的问题:“你们女孩子通常怎么看人?”
  “我没听懂队长的话。”护士说。
  “哦,我是说怎么看男人,是不是与男人的眼睛有所不同?”林田数马绕圈子解释,不能直白地说出来。
  护士愈加糊涂,只好摇头不答。
  林田数马没再问下去,小松原已在病房门口迎接他:“队长。”
  躺在床上的林田数马,趁护士离开的机会,说:“女孩子的眼睛看世界一定很特别。”
  “一定是。”小松原顺应着说。
  “她们喜欢花儿,看花儿颜色一定鲜艳。”
  林田数马说出一串一定。
  “队长,我留下护理您,还是回亮子里?”小松原问。
  林田数马说:“这次你为我治疗眼睛出了大力,我准你七天假,在奉天好好玩玩。等我眼睛拆线你来医院,看我的情况到时候再决定。”
  “是!”小松原自然高兴。
  小松原盘算着难得的七天假日怎么过。到舅舅家住,白天上街去玩,到戏园子看看戏。
  小松原换上便装,从舅舅生田教授家出来,坐人力车在奉天城街上行走。透过车窗,欣赏慢慢退后的街景。
  行人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松原喊:“停车,快停车。”
  “还没到四平街。”人力车夫说。
  “停下……车!”小松原说。
  小松原追了上去,恐怕认错人,他一直追到那人身边,叫他:“朴成先,朴成先!”
  朴成先停下,转头见小松原,略微吃惊:“是你?”
  “你怎么在这儿?”小松原也觉得奇怪,“你们不是回老家了吗?”
  “唉!”朴成先叹气,“摊上事,走不了啦。”
  小松原不知道朴成先摊上什么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愁眉苦脸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君,您说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朴成先哭腔说。
  “啊!”小松原大吃一惊。
  “美玉的右眼珠让人给抠去了。”朴成先伤心,眼泪扑簌簌地落,喃喃地:“她没了一只眼睛。”
  “谁干的?”小松原问。
  朴成先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呀?”小松原追问。
  “是……太君,不说了。”朴成先不敢说。
  “说吧。”
  “浪人,日本浪人。”
  “怀抱战刀,穿着……”小松原描述一下黑龙会的人穿着打扮和佩戴,“文身。”
  “手臂上文条青龙。”朴成先说。
  黑龙会的人抠下朴美玉的眼球,做什么?小松原顿然醒悟:哦,也是为林田数马……他问:“你们在开原出的事?”
  “是,开原。”朴成先说。
  昨天火车头在开原站停下,上来的肯定是黑龙会的人,他手里的罐子装的正是朴美玉的眼球。
  “朴美玉到底没逃出这场劫难。”小松原自言自语地说。
  朴成先迷惘地望着小松原,日本人不主动说的,还不能问。是他说有人要女儿的眼睛,督促自己带她赶快逃跑,他晓得内幕。
  “她怎么样?”小松原问。
  “正在医院治疗,剩下的这只眼睛保住保不住都很难说。”朴成先眼里充满着忧虑。
  小松原没再说什么,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走了太君。”朴成先与小松原道别。
  在那个年代,一个素昧平生的日本兵能做到如此程度也就破天荒了。在不可一世的日本人眼中,中国人的一条命与一只蚂蚁无二。有的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小松原站在原地没动,他眼睛瞟着朴成先走过街去,对面是一家医院,显然,朴美玉就住在那所医院里。
  34
  蹓蹄公狼叼着一把匣子枪,那种二十响的枪也有人叫它王八盒子,威力蛮大的。花膀子队的炮头大块头使用它多年,从它膛里喷射出去的子弹,曾经击毙过几条狼。
  蹓蹄公狼叼它回来干吗?总不至于别在腰间吧!
  与吃自己同伴的花膀子队血战一场,咬死的人比死掉的同伴多。它在人类落荒而逃后,率群返回野狼沟,从横躺竖卧的尸体中,找出同伴。
  “腹葬!”蹓蹄公狼下达了命令。
  狼的丧葬风俗很独特,人类的海葬、天葬、火葬、土葬……它们都觉得不够悲壮,不够深刻,采取了腹葬。
  腹葬,将死去的同伴吃进肚子里,让死者的血脉继续在生者周身流淌,灵魂一起生生不息。
  一只老狼的一生,不知要吞下多少个伙伴,可能其中就有它最亲的人——妻儿老小。
  十几只与花膀子队厮杀而死的狼顷刻之间葬入狼腹,吃掉伙伴不是为了果腹,为了纪念,真正意义的当食物,是下面啃吃人的尸体。
  八九十只狼抢食人尸的场面——群狼分尸,它们有着高超的剔骨本领,竟能啃得一丝肉都不剩,剩下的是白花花的骨头,卢辛见到的就是这些狼啃食过的骨头。
  嗷呜!嗷!——
  蹓蹄公狼扬起脖子对月,顿时噑叫声响彻云霄。
  众狼随之,爱音格尔荒原笼罩在一片悲怆哀噑之中。
  韩把头站在玻璃山上,眺望月光下的香洼山,那里寂静无声。狼的嗥叫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狼今晚怎么啦?”吴双一旁说。
  “不像是祭月。”韩把头说。
  狼在月亮升空的时候,对着月亮噑叫,是极平常的举动。猎人时常听见它们噑叫的声音。
  “今晚肯定不是,像葬礼。”韩把头说。
  狼的葬礼韩把头没亲眼见过,他却目睹过一个乌鸦的葬礼。
  一只死乌鸦横尸沙丘上,它的身边围一圈乌鸦,乌鸦首脑站在一旁,嘎呀嘎呀地致悼词,历数逝者生前的丰功伟绩。致毕悼词,乌鸦首脑衔起死者送到一个水泡子里实行水葬,乌鸦结群在水泡子上盘飞,向遗体告别,叫着寄托悼念之情。
  “难道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人闯入咱们的地盘?”吴双说,他怀疑有人在偷猎白狼。
  猎帮十分讲究先来后到,所谓先来的吃一口,后来的啃骨头,香洼山有白狼群是韩把头发现的,他带狩猎队来这里,在香洼山对面的玻璃山扎下窝子(安营扎寨),按狩猎帮之间的规矩,这个地盘就是韩把头的。
  “韩把头的趟子!”后来的猎人走到此会这么说。然后自觉躲开,另寻其他打猎的场子。
  “喂子也打了。”吴双说。
  韩把头夏天来到玻璃山,第一件事就是打喂子。
  “吴双,你带几个人去打喂子。”韩把头吩咐下去。
  新到一个场子,猎人都很兴奋,去打喂子争着抢着去。
  吴双挑选人手,直奔香洼山。
  “我们用什么打喂子?”猎人问。
  “黄羊子。”吴双说。
  打什么样的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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