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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审计报告-第8部分

小说: 审计报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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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乐群悄悄对身边的唐小建:“方特装糊涂,这明明是金蝉脱壳。”
  唐小建白了他一眼,小声说:“别那么没文化,老乱用成语,这叫移祸江东……”
  结果这第一次的业务例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童北海走的时候还是气鼓鼓的。这个方宏宇呀,今天不仅在全办人面前让他下不了台,而且提议审计商业银行,这不更是摆明了让他难堪吗?在信州特派办,谁不知道他和商业银行叶行长的关系?
  罗晓慧正坐在童北海的办公室里喝茶,门“咚”的一声被撞开了,童北海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进来了,将手中的笔记本重重地朝办公桌上一甩。罗晓慧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童北海一愣,表情就有了些不自然,但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晓慧,你来啦。你先坐一下,我给老岳打个电话。”
  罗晓慧看出了童北海心情不好,关心地问:“童特,怎么了?”
  童北海叹息着摇了摇头:“别提了。”接着对电话:“喂,老岳吗?……我童北海。我告诉你,这个年纪轻轻的方宏宇可真是不简单啊。他竟然能置党组的决议而不顾,坚决挡着我们进点高速集团……而且这个人阴得很,他刚才在例会上竟然提出要审计商业银行,这明明是打击报复嘛!谁不知道商行的叶挺元和我的关系啊?所以故意给我来这么一手,你说我怎么办?……是啊,我现在当然不会和他闹翻。”说完扣了电话。
  罗晓慧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商业银行时她眉头一皱。
  罗晓慧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童特,我们在查高速的时候,因为商业银行与高速集团有大量业务往来,于是向上级申请延伸审计商业银行,结果被驳回了……”
  童北海也相当吃惊:“有这回事?”
  罗晓慧坚决地点点头,童北海沉默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慢慢点燃,在烟雾缭绕中陷入了沉思。
  方宏宇一散会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放下笔记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他喊了声“请进”,董乐群就推门走进来:“方特,您找我?”
  方宏宇点了点头,指了指沙发:“小董,你坐,我想问问你,我提出审计商业银行,大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董乐群有些吃惊:“特派员?你真不知道?”
  方宏宇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董乐群惊叹一声,给方宏宇分析起来:“乖乖。这商业银行啊,行长叫叶挺元,和咱特派办有着特殊的关系,他是咱们童特的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童特这个人,脾气犟,脸黑,心硬,嘴臭,办起案子来决没有通融的余地,所以没什么朋友,可这叶行长,却是童特仅有的……或者说为数不多的朋友,而且是老朋友。”
  方宏宇满脸严肃地问:“小董,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我是别有用心?”说完又摆摆手:“或者说是故意为难童特?”
  董乐群耸耸肩,底气不足地回答:“方特,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保证我没有……”
  方宏宇微微一笑,宽容地说:“有也没有关系嘛。用你的话说,叫金蝉脱壳……用唐小建的话说,叫移祸江东。我没听错吧?”
  董乐群惊讶得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2·5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童北海拖着满身的疲惫下班回家,刚一推开门,老伴儿就急忙迎了上来,她接过童北海手中的公文包,用责怪的语气低声说:“哎哟老头子,今天下班倒早,你看谁来了?”




《审计报告》第二章(7)



  童北海没好气地回答说:“现在还有人敢上我的门?”
  “你这儿是阎王殿?你是阎罗王?还不敢上你的门,我就不信!”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童北海不用猜就知道,是他的老朋友叶挺元来了。虽然两个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但叶挺元偏偏在这个时候登门,童北海还是有点惊讶,毕竟现在他处在一个非常敏感的时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表现自然点:“咦?你个老东西怎么来了?”
  叶挺元也毫不客气:“看你气死没有。”
  童北海假装生气地说:“你啥意思?”
  叶挺元冲他眨了眨眼,哈哈一笑:“啥意思?你都这把子岁数了,给你派一个小你十几岁的顶头上司,你不气?走,我请客,请你们全家,帮你顺顺气。”
  老伴儿连忙在一边说:“哎呀,我和小霞都吃过了,你们去吃。”
  听叶挺元提起方宏宇的事,童北海本来想辩解几句,想了一想又忍住了,也不开玩笑了:“算了吧。反正都到家了,我这阎罗王得摆席,就在家里吃吧。”
  叶挺元太了解自己的老朋友了,一把拽住童北海的手,直往外拉:“我又不是你的审计对象,你的‘八不准’在我这儿不好使。再说,我也不会拉你去什么高级酒店吃大餐,老规矩,就在隔壁‘香又来’点几个小菜,润润喉咙就行!走,快走。”听他这话,童北海眉头一皱,一下子就想起了今天下午例会上方宏宇的提议,差点说脱口而出了,职业习惯又使他硬生生地把话收回去了。叶挺元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细微的动作,不由分说地把把他拉了出去。
  小饭馆里客人很少,两个人找了个墙角的位置,相对而坐。不一会儿,几个清清爽爽的小菜就摆到了他们面前。叶挺元一边给童北海面前的小酒杯倒酒,一边数落着自己的老朋友:“我说你这个人吧,就是这点不好,太骄傲。”
  对这个说法童北海可不服气:“我骄傲?这么多年,还头一次有人说我骄傲。”
  叶挺元根本不看童北海,依旧开着玩笑:“你就是骄傲。我说,这么大一个信州市,不算老婆孩子,能和你说说知心话的朋友,除了我你还找得出第二个人吗?”
  童北海对这一点可没有办法否认,但是还是有点想不通:“当然没有。可这和我骄傲有什么关系?”
  叶挺元继续分析道:“你心里有事儿从来不和别人说,老婆孩子不说,也不和我说,有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抗,这种人还不骄傲?”
  童北海又好气又好笑:“嗨,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不求什么,当然就更不怕什么,如果你说这算骄傲,那我承认。”
  叶挺元给童北海挟了一筷子菜,语重心长地说:“话是这么说,不过老童,你还是要想开点,别在审计这一棵树上吊死。实在不行的话干脆到民生银行分行去当行长,人家一直是虚位以待,年薪30万,这样至少可以保你后半生生活无忧,也能让老伴和你闺女过几天好日子。”
  童北海一点儿也不领情:“我都干了一辈子审计了,早就在这棵树上吊死了。我现在的境界是,树挪活,人挪死。”
  叶挺元看着童北海直摇头:“没一句正经的。我说你起码要为老婆闺女考虑考虑吧,你亏不亏你老婆那是你两口子的事情,我这做朋友的也不好多说。可小霞呢?那是你亲闺女呀。老童啊,为闺女想想,你也该挪挪了。”
  这话一下子就击中了童北海的心,一提起女儿小霞,他就满心的愧疚,一扬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挺元又给童北海的杯中加满酒:“哎,慢点喝慢点喝,杵你心窝子了也别反应这么强烈。”
  在老朋友面前,童北海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有些动情地说:“老叶,我敬你,也就你吧,能跟我说这些。干!”
  放下酒杯,童北海很想开口告诉叶挺元关于审计商业银行的事,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自己是不是该先给他通通气了,但几次话到嘴边,还是强忍了回去……
  叶挺元丝毫也没注意到他的反常的表现,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童北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谈自己的事了,只是关心地问:“最近你工作还挺好吧?”
  一听童北海提工作的事,叶挺元的火气就上来了,气愤地脱口而出:“好个屁!老是有那么一批人,不满足他的私欲,他就专门在你后面搞小动作,要么拉拉你的后腿,要么搞搞你的飞机。好了,不提它不提它,咱们喝酒。提这些事败兴!”一生之中头一次童北海与自己的老朋友找不到话题聊了,两人各怀心事,只是一个劲儿的埋头喝着酒。
  分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了些微微的醉意,各自道别回家。
  叶挺元踉踉跄跄地打开家门,发现只有女儿叶莹在家。不过平时一直乖巧的女儿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用一种怪异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叶挺元和自己的女儿一向很随便,顺口就问:“干什么呢?不好好歇着一个人坐那儿运气。你妈呢?”
  叶莹却没有心思和自己的爸爸开玩笑,没精打采地回答:“妈去二姨那儿了。今晚可能住二姨那。”
  叶挺元从女儿的语气中感到了些什么,赶紧在她身边坐下来,关切地问:“嗯。闺女,来,让爸关心关心,你和小郝的恋爱谈得怎么样了?”




《审计报告》第二章(8)



  一提起这事,叶莹的情绪就更加低落了,没好气儿地说:“我们早就完了。”
  叶挺元一时没有弄明白女儿的心事,努力地劝着她:“什么话!那小郝是多好的小伙子啊!在我们商业银行当信贷科长的时候,多少人给他介绍女朋友?相信你老爸的眼光吧,我能看上眼的小伙子能有几个?”
  知道父亲会错了意,叶莹只好向他解释分手的真正原因:“爸,您看上和我看上那是一回事吗?我们相处没几天我就出差了。回来就很陌生,再亲近没几天我又走了,别说他了,我自己都烦。”
  见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叶挺元心疼极了:“这倒也是,会解决的。要不我跟你童叔叔说,把你调出来。”
  这下子叶莹更不乐意了,用威胁地口气说:“爸,你要敢把我调离特派办……我跟你没完。”
  叶挺元拍拍女儿的肩膀:“急什么急什么?爸爸就是那么一说。哎,我今晚和你童叔叔在外面喝了一点儿……他对你怎么样?是不是还是一直黑着个脸?”
  一听父亲说今天晚上是和童北海在外边喝酒,叶莹就有些吃惊,几番想开口问实情,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反问着父亲:“他什么样子您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对我有特殊照顾呢?”
  叶挺元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着敬佩:“这个老童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现在可是不多了。”
  “爸,童叔叔没问你什么?”叶莹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
  “问什么?”叶挺元一愣,有些不明白。
  叶莹心里明白了,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旁敲侧击地说:“没什么。爸,你可要记住了,我们干审计,没准哪一天我就审到你那儿去了。我们新来的方特派说了,你们金融领域可是重灾区。如果有问题您可赶紧交待。”
  也许是今天和童北海在外面酒喝得有点多了,叶挺元既没有觉察到女儿反常的举动,也没有听出女儿的话外之音。一阵酒劲涌上来,心情也就有些烦躁:“我说你们搞审计的人怎么都那么疑神疑鬼,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有问题。真是职业病,算了,喝多了,不理你,去睡了。”说完就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叶莹急忙扶住他,安顿着父亲睡下了。叶挺元很快进入了梦乡,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叶莹静静地立在床边,看着父亲比以前苍老多了的脸,鼻子一酸,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她轻轻地咬着嘴唇,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转身轻轻地出了卧室门。家里一片安静,叶莹站在客厅中央,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想了想,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慢慢地拨起号来。
  “唐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爸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审他的事儿哩,他是我爸爸,难道我真要去审他?”叶莹的声音全没有了平日的开朗,既像是问着电话那头的唐小建,更像是在问着自己。
  2·6
  “嘀哒嘀哒……”
  病房的挂表指针移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响亮,对于有心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何子扬一直没有睡,他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钟,一下又一下地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果然,当时针指向一点的时候,枕头下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这让他心里既害怕又期待,迟疑了一下才接起了电话,手还一直打着哆嗦。在静静的夜里,电话那边那个人的声音显得很清晰。
  “老何,你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用说,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回答一声或是两声咳嗽就可以了。如果你同意,就咳嗽一声,不同意就咳嗽两声,好吗?”
  何子扬咳嗽了一声。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老何你既然宁可跳楼也不漏底,够义气,也够汉子,我们商量过了,一定会捞你的。”
  何子扬又咳嗽了一声。
  “这样就对了。记住,藏好你的手机,不要被发现。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但你绝对不可以往外打,记住了吗?”
  何子扬又咳嗽了一声,电话那头那个神秘的声音消失了,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有些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他太紧张了,一直屏着呼吸,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现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在暗夜里轻轻地笑起来了,心满意足地把手机关掉。
  童北海和岳歧山利用午休的时间再次约在公园凉亭里秘密会面。这次见面有一个中心话题,那就是对特派办新上任的这位年轻上司,他们实在是有点没把握,迫切需要交流一下各自的看法。一见面,两人分别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童北海叹息着说:“我现在是越来越摸不透这方宏宇了。
  岳厅长似乎对方宏宇的做法有点欣赏,委婉地劝解道:“你别急,我有个建议,索性咱们就将计就计,进点商业银行,把商业银行的问题查清楚,搞清楚商业银行和高速集团的关联,以此为突破口突入高速也不失为一着好棋。也许奇兵偷袭会比双方列阵较量效果更好。”
  童北海点头表示同意:“有道理。罗处长就和我说过,当时她要延伸审计商业银行就没有被批下来,也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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