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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2006[1].6-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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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我既不爱也不恨,就像我对待过去的种种历史一样。 
   
  (由于读者都能理解的原因,本文中涉及的人物都未用真名,用的都是化名。) 
   
  责任编辑 谢 欣 
   


晚来香港一百年(之二)


      长 江 


    长江女,蒙古族,1958年生于北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多年任报刊、电视一线记者。文学博士。1985年开始写作报告文学,作品曾多次获国家级奖项,较有影响的作品有《走出古老的寓言》、《天歌》、《山野斯人》、《中方雇员》、《矿难如麻》、《你,澳抗阳性吗?》、《对面坐着马向东》等。目前供职于中央电视台香港记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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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似乎要从头开始认识香港,我的脑袋“轰”地一声,好半天都接受不了一个事实:整整两年,我在香港“上下求索”,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热身?前方的“路漫漫”还“其修远兮”?! 
  香港弹丸之地,认清它,品透它,不只是时间问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香港中银大厦,就是港岛中环那个银光耀眼、剑锋刺天的地标式建筑,谁都知道它是香港的招牌,是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象征之一,天南海北的访客到了香港,拍张纪念照,大多会把“中银”放在取景框里。但是“中银大厦”干嘛要设计成那个样子?缔造它的华裔世界著名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老先生当初脑袋里究竟在玩儿什么“花活”?突然有一天我被人问起,一下子就卡了壳:“啊?不知道哇,天天见,有时一天从它的脚下得经过好几次,可是压根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根本不知道“香港中银”之所以被设计成一根棱柱状,其外形在设计者的心里就是一棵硕大的竹笋,竹笋“节节高升”,象征着生机、茁壮、力量和锐意进取;而除了“竹笋”的意义,香港中银大厦的麻石基座外墙还有满身闪亮的立体方框,那也意味深长,代表着长城、中国人的智慧与力量…… 
  这些都是后来我赶快“补课”的。 
  香港社会虽小,但细节太多,你不进去,像骨头,炖不烂或者自己没有嚼出里面的滋味儿,很多事,最基本的,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有时“熟视”还是“不熟”,“无睹”,倒干脆等于什么也没看见…… 
   
  香港还是“臭港”? 
   
  香港的别名叫“香江”。很多在这里举办的活动比如“香江颂”、“香江游”、“幻彩咏香江”都以“香江”冠名。而香港为什么有“别名”?除了“别名”,香港的“大号”又为什么叫香港?这个问题,直到今天,即使你问香港人,十之有九也不能痛痛快快地给你答案。原因何在?传说太多。 
  传说之一:香港早年还是座无名小岛,岛上的薄扶林山间上有一条名叫“香江”的溪水,水质甘甜清香,从山上一直流入大海,是附近居民与过往船只的淡水来源,跟着这样的地缘,由香江出海的港口就成了“香港”;之二:香港的名称来自“香姑”,香姑,何方神圣?香姑是传说中的女海盗,这位女海盗长期盘踞香港,于是香港亦名香姑岛、香岛,又简称香港;那么之三呢:很久很久以前,传说在茫茫的大海之上,有一样东西直直地就向香港漂来,这样东西不是别的,是个红香炉,这只“红香炉”漂着漂着,就漂到了香港的天后庙再也不动,这里的居民就以为天后显圣,港岛的一座小山首先被叫做了“红香炉山”,之后又扩大成“红香炉港”,香港也就藉此得名。 
  不过关于香港名称的由来,我是认真地钻进了史料堆,仔细分析研判,最后觉得前三种说法根据都太过缥缈,倒是众说纷纭中还有一种“记载”比较靠谱儿——香树,香港有香树,“香”是中国人从老鼻子年代开始就用来敬神和上贡的佳品,香树作为一种木本植物,长到高至二十尺,就可以割出树液制香。明朝神宗万历元年以前,香港一带均属东莞县辖,沙田、大埔则是“莞香”的著名产地,香市贸易十分发达,那时“香”的产品往往会在九龙的尖沙嘴集中,用“大眼鸡”货船运至石排湾(即今日香港仔),然后再转运到中国内地、南洋以至很多阿拉伯等地的国家,因此香港的尖沙嘴在过去一直被叫做“香埠头”,附近的村庄叫“香港村”,石排湾这个转运香料的港口,自然而然也就披着“香港”的美名,一路香喷喷地走到了今天…… 
  其实,香港不管因为什么而得名,这本身并没有太大的追究价值,相反,香港原本可以“香”,原本也可以“臭”,这倒是一个藏在城市和现实生活中的细节,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和研究香港这个社会的视角—— 
  我有这样的体验也问过很多曾经住过香港的人,大家久别,想起这座城市,很多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种突出印象:香港的城市,怪了啊,老是干干净净、花红叶绿的。如果单从气候条件上讲,香港属于亚热带气候,一年四季经常“翻风落雨”,这其实给香港人平添了不少麻烦;但是如果换个好心情,人们也不妨假设:经常下雨,那不正是上帝老爷子对香港偏爱有加,时不时地就会差人前来为这座城市殷勤地进行着大扫除,这样才使香港这颗东方明珠天生丽质地拥有了长期的透亮与圣洁? 
  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香港,听朋友说,香港这个城市之所以洁净,气候条件是一个因素,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在管理,假使香港没有上乘的“管理”,这座城市很可能就是一座臭港。 
  “臭港”? 
  朋友的话当时我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十年后我到这里常驻,忽然有一天想起了这句话,手里握了一把刀——香与臭,可香亦可臭?一刀切开,香港城市的剖物面竟然色彩斑斓地重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由于经常被雨水冲刷,没有风沙,更没有沙尘暴,香港人的白衬衫,领口、袖口很少出现一道道的黑印儿,皮鞋从新到旧,只要往脚上一登,终身都好像不用擦。这一点当然和天气条件有关,但是熟悉香港周边城市的人也都知道,广州、深圳、珠海,那些城市的气候条件和香港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但是人们在那里,总会抱怨空气老是乌乌涂涂,地面邋邋遢遢的让人时不时走路就得踮起脚尖儿、皱上眉头。两厢一比较,结论很多,其中之一就印证了我的朋友所言:香港原本也是有条件变“臭”的,如果排除了人为的管理。 
  准确地说从2004年9月开始,我有两年的时间在香港生活,可以举出形形色色的理由假设香港能够变“臭”,这当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香港的人口密度大,居住条件拥挤,老老少少的香港人除了开工(上班),谁都不愿意在家里憋着,都喜欢上街,没事就到商店、酒楼、茶餐室、咖啡馆这样的公共场所躲清爽,讨宽敞,试想好几百万人,几辈子挤在一块只有1103平方公里、其中还只有13%的面积可供人居住的狭小地带,吃喝拉撒、污水垃圾,这些是不是都可以很方便让香港变臭?其次,香港的气候闷热潮湿,万物在这里都很容易生长,各种细菌传播起来速度极块,蚊蝇小咬更是生活在乐园可以肆意繁殖,此外香港人还很爱养宠物,大街小巷本来就已经人满为患,而同样有着生存权利和受到法律保护的猫儿和狗儿,每天也都要出来溜达溜达,散步娱乐,这些小家伙到了香港的大街小巷,随地大小便完全不受主人控制,也根本不会触犯任何法律…… 
  事实上我们内地人常说的香港,香港是由新界、九龙、港岛三块陆地排在一起合并成一个“香港”的大概念,尤其是港岛,四面环海,海边除了码头,一百多年盖了数不清多少座高楼大厦——港岛的北岸,东起测鱼涌,经北角,一路向西就是铜锣湾、湾仔、金钟、中环,直至上环,海岸沿线几乎早就被楼宇拉成了一条长长的建筑长廊,或者说已经挖出了一条人工峡谷,人们在这条“长廊”或“峡谷”里天天穿梭,如果1/10的人有习惯把手里的纸屑、饮料瓶等什物随手乱丢,港岛的北岸就会变成一条长长的垃圾通道,积年累月,一块块地面被污染,一片片海水被糟蹋,香港变成“臭港”还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内地人到了香港,看不到车站、地铁、广场、大街到处乱扔垃圾和烟头的景象,无论走到任何一个码头,也根本见不到海面上忽悠漂散着一片片的浑浊和油渍。普通老百姓居家空间虽然很小,但是楼道,你找不到有任何杂物被乱堆乱放,家家户户就是每天往外倒垃圾,塑料袋的开口也都要被系紧封好。 
    开始我在香港走进了第一位当地朋友的家,觉得他们家住的那栋楼楼道不宽,可是怎么那么利落啊?各家各户的鞋架子、木柜、纸箱呢?买回来吃不了的剩余蔬菜呢? 
  朋友说:“别找了,你找不到,香港有法律规定:居民不许在楼道内堆放任何杂物,你家的地方就是再小,也不能把一双鞋、一个土豆放到楼道。” 
  门里、门外,在香港,完全是两个私与公不同的世界…… 
   
  在香港怎么“方便”? 
   
  香港可以变“臭”,尽管理由多多,但是现实的香港到今天还是“香”的,尤其不可不提的是一种所在,茅厕——内地人走在香港的大街,不经意一抬头,或许一间厕所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旁,但是很奇怪,既然厕所近在咫尺,那么腥臊臭气怎么一点也没闻到?仅凭这一点,我就要说香港人对自己城市的管理真的是已经进入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层面——算上全球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所有人口稠密的大城市,厕所对哪一个政府都是老大难的问题,谁能让一座拥挤的城市所有厕所都不臭?让行人不必大老远地就捂起鼻子绕着走路,那委实不是一件易事。 
  2006年5月,新华网香港专版发布了这样的一条消息:香港首次在网上公开评选“最佳”及“最差”公厕,这场特殊的选举由“香港厕所协会”和“香港电台”联合举办。我看到这条消息,内心非常惊讶,香港还有专门的“厕所协会”?“最佳”及“最差”公厕还要让市民在网上投票评选?而且本次“茅厕大赛”香港市民除了要亲手选出“最佳公厕”的金、银、铜得主,主办方还正儿八经地邀请到了由专业人士组成的庞大的评审团,评审团还要同步选出“评审团大奖”,并以公厕的舒适度、安全度、设计和卫生情况等四个方面来作为评审的基础准则。 
  香港的公厕遍布城市的街头巷角,样子并不花哨,但一间间不仅不收费,里面还总是有人在不停地进行着冲洗,不像内地头几年曾经大兴“雕塑式公厕”,外表看上去很诗情画意,但是里面看守的人除了收费,或者象征性地每天搞它几遍例行公事的清扫,谁管厕所内是不是污秽外溢、池壁结垢,犄角旮旯儿脏纸成堆,一团团、一处处地早就成了蚊蝇爬虫的安乐窝? 
  记得刚来香港时有一次我走到跑马地马场东门的外墙,看到一排很好看的黄房子,以为那是马场设施的一部分,就问身边同行的老公,老公立刻摇头:“不对,那不是马场的什么设施,只是街边的公厕”。我一听,啊,真的?立马就犯了职业病,跟着说“对不起,我尿急”,然后闪身进了厕所,在这间公厕内忙活完了自己,急忙仔细观察,但见所有平面,无论是台面还是地面,到处都一尘不染,洗手池没有杂物污斑,墙上的镜子也没有水渍,除此以外,厕所的门口和北京的大宾馆里的卫生间一样,竟然还有干手机,有擦手纸。一位大嫂穿着水靴,正不停地拖走地板上如厕人刚刚弄出来的一两个湿脚印。说实话,我当时真是感慨万端,这样的“感慨万端”并没有一次性抒发完毕,而是贯穿到了以后的两年。以后的两年我在香港不知道“侦察”过多少级别不同的厕所:酒店、高级俱乐部;码头、车站、公园、小饭铺儿,甚至很多街道上的普通厕所我都去过,百分之百地都没有闻到刺鼻的臭味,百分之百地都有免费手纸(除了人多,一时补充不及),这让人感到方便、体贴,让我这个内地人很快竟忘了过去的一个生活小常识:“要上厕所,你兜里有纸吗?” 
  有一次,我和我们单位的同事十来人集体到香港大潭郊野公园去烧烤,进山用了一个多小时,出来还要翻过好几座山坡,这时我看到路边有一处非常简易的洗手间,就想去方便,又不知这么偏僻的“山间小厕”会不会也有免费手纸?为了此事我和同事还差点打赌,因为有人说“有”;有的说“没有”,我也猜测“可能没有”,因为郊野公园离城市已经很远,谁会每天专门进山来为远足的旅客不断地补充卫生纸?结果我进去,幸亏没打赌,要是打了准输,“山间小厕”不仅和城里的一样干净,而且有卫生纸,恭恭敬敬地就放在盛纸器里,还是无言地为所有人准备着一份时刻不断的关怀。 
  香港人可以把厕所管理到这副模样,其他的疑问,比如香港整个城市为什么很少见到蚊蝇?这和北京相比,北京的天气那么干燥,夏天的蚊蝇也是赶不走、灭不了的。可是在香港,漫漫长夏,我几乎没有见过城里有一只蚊子或苍蝇。每天早上开窗户透气、晚上做饭把厨房的玻璃窗全部都打开,从不必担心蚊蝇小咬会讨厌地飞进屋来。如果你不去山地草丛,身上也难有机会被叮出一片片的红疙瘩。 
  香港为什么难见蚊蝇? 
  开始这个疑问还装在我的脑袋里挥之不去,但是后来研究了香港的厕所,我想这个问题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没有必要再去艰难地寻找什么ABC答案。 
  曾经在北角(福建移民多在此居住),我看到大白天有人用一种从没见过的工具在处理着人行便道,开始还以为是工程队在进行着什么道路施工,接着发现那些正满脖子流汗的工人不是路政人员,而是清洁工,他们手里握着的是一种高压气水枪,用这种工具专门清洁便道上腻在地缝儿里的杂物、污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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