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二)〔法〕大仲马-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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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弗兰兹和伯爵依然不得不弯着腰前进,而且仅能容两个人并排走。 他们就这样走了大约一百多步,突然听到一声谁的喝声。 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并在火把的反光中,他们看到了一支马枪的枪筒。“一个朋友!”庇皮诺应声回答,他独自向那个哨兵走去,朝他轻声说了几句什么话,因此象第一个哨兵一样,他也向两位午夜来客行了个礼,并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们可以继续前进了。那个哨兵的后面有一座二十级的台阶。 弗兰兹和伯爵沿阶而下,看到他们已站在了一个坟场的交叉路口。 五条路如星星的光芒似的散射出去,墙壁上挖有棺材形的壁龛,这说明他们最终到了陵墓里面。 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很深,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光。伯爵用他的手扶着弗兰兹的肩头。“您想不想看一座在睡梦中的强盗营?”
“当然罗,”弗兰兹回答说。“那么,跟我来。 庇皮诺,把火把灭了吧。”
“庇皮诺遵命,因此弗兰兹和伯爵突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但在他们前面五十步远的地方,墙上好明有一种暗红色的光在抖动,自从庇皮诺把火把熄灭以后,那个光就看得比较明白了。 他们默默地前进着,伯爵扶着弗兰兹,似乎他有一种奇特的本领似的,能在黑暗里看见东西。 但弗兰兹自己也能把那光当作他的向导,而且愈向前走,也就愈看得清楚。他们的是三座连环的拱廊,中间那一座就成了出入口。这三座拱廊一面通到伯爵和弗兰兹来时的那条地道,一面通到一间四边形的大房间里,房间的四壁上放满了我们以前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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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那种同样的壁龛。在这个房间的中央,有四块大石头,这显然以前是当祭坛用的,由于那个十字架依然还在上面。 廊柱脚下放着一盏灯,它那青白色的颤抖的光照亮了这一幕奇特的场面,把它呈现在这两位藏在阴影里的来客眼前。 房间里坐着一个人,用手肘靠着廊柱,正在看书,他背向着拱廊,不知有两位新来者正透过拱廊的门洞注视着他。 这个人就是队里的头罗吉。 万帕,在他的四周,可以看到二十多个强盗,都包在他们的披风里,横七竖八一堆堆地躺在地上,或用背靠着这墓穴四周的石凳。 在房间里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哨兵,默默地,象个幽灵似地,在一个洞口前面走来走去,至于何以能辨别出那里有一个洞口,是因为那个地方好象更黑暗。 当伯爵觉得弗兰兹已经看够了这一幅生动的画面时,他用手在嘴唇上按了按,示意他不要出声,之后走下那通入墓穴去的三级台阶,从中间的那座拱门进到了房间,向万帕走去,后者正看书看得出神,以致然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是谁?”哨兵可不象他的首领那样出神,他在灯光下看到一个人影向他的首领走过去,就吆喝起来。 听到这一声吆喝,万帕马上站了起来,并同时从他的腰带里掏出了一支手枪。 立刻,所有的强盗都跳了起来,二十支马枪平举着对准了伯爵。“喂,”他说道,他的声音很镇定,脸上的肌肉一点儿都不颤动,“喂,我亲爱的万帕,我说,你接待朋友的礼节很隆重呀!”
“枪放下!”首领一边喊一边作了一个威严的手势,并和其余那些人一样恭恭敬敬地摘下了帽子,然后转向造成这幕场面的那位奇人,说道,“请您恕罪,伯爵阁下,我因为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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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大人的光临,因此才没有认出您来。“
“你的记忆力在所有的事上好象都同样的短暂,万帕,”
伯爵说道,“你不但忘记了别人的脸,而且还忘记了你和他们互定的诺言。”
“我忘记了什么诺言,伯爵阁下?”那强盗问道,神色非常惊恐,象一个人做错了事急于想补偿的样子。“我们不是约定,”伯爵说道,“不只我个人,连我的朋友在内,你也应该加以尊敬的吗?”
“我哪件事破坏了这个约定,大人?”
“你今天晚上把阿尔贝。 马尔塞夫子爵绑票绑到了这里。”伯爵用一种令弗兰兹发抖的语气继续说道,“这位年轻的先生是我的一个‘同学’。
这位年轻的先生和我同住在一家旅馆里,他曾坐我的私人马车在高碌街来来去去的兜了八天圈子。但是,我再向你说一遍,你把他绑票绑到这儿来了,而且,“伯爵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又说道,”你还向他勒索一笔赎金,就象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知我?”
匪首转身问他的部下,那些人都被他的目光逼得往后退。“你们为何让我对象伯爵这样一位我们的性命都握在他手里的先生食言?我用基督的血发誓!我要是知道了你们中的哪一个知道那位年轻的先生是大人的朋友,我会亲自把他的脑髓打出来的!”
“是吧,”伯爵转身对弗兰兹说道,“我告诉您这件事是个错误吧?”
“您不是一个人来的?”万帕不安地问。“我是和接到这封信的人一起来的,我想向他表明,罗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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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帕是一个保守的人。 来吧,大人这是罗吉。 万帕,他会因为这次误会亲自向您表示他深切的歉意的。“
弗兰兹走过来,首领也走上前几步来迎接他。“欢迎光临,大人!”他说道,“您已听到伯爵刚才说的话了,也听到了我的答复。 依我来看,我是不乐意为了我对您朋友所定的那笔四千毕阿士特的赎金而发生这样一件事的。”
“可是,”弗兰兹不安地环顾四周说道,“子爵在哪儿呢?
我没看见他呀。“
“但愿他没出什么事吧?”伯爵皱着眉头说道。“肉票在那边,”万帕指着前面有强盗把守着的那个凹进去的地方又说,“我当亲自去告诉他,他已经自由了。”首领向他所指的那个,作为阿尔贝的牢房的地方踱来踱去,弗兰兹和伯爵紧跟在他的后面。“肉票在干什么?”万帕问那个哨兵。“说实话!队长,”哨兵答道,“我不了解,我有一个小时没听到他的动静了。”
“请进来吧,大人,”万帕说道。“伯爵和弗兰兹随着那个强盗头儿奔上了七八级台阶,后者拔开门闩,打开了门。 于是,在一盏和照亮前面那个墓穴同样的油灯的微光下,他们看见阿尔贝裹着一件一个强盗借给他的衣服,正躺在角落里呼呼地大睡呢。”嗨!“伯爵带着他那种奇特的微笑说道,”一个明天早晨七点钟就要被枪毙的人,现在大睡一觉的确是不错呀!“
万帕带着一种十分钦佩的神色望着阿尔贝,对于这样勇敢的表现,他依然也是很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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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得不错,伯爵阁下,”他说道,“这位一定是您的朋友。”因上他走到阿尔贝面前,摇一摇他的肩头,说,“请大人醒一醒。”
阿尔贝伸了个懒腰,擦了擦眼皮,之后睁开眼睛。“啊,啊!”他说,“是你吗,队长?你应该让我睡觉的呀,我做了一个很有趣的梦:梦中我正在托洛尼亚府里和G伯爵夫人跳极乐舞呢。”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表来看了一下,这只表他一直保持着,为的是可以知道时间究竟飞驰得有多快。“才一点半!”他说,“你见了什么鬼,就在这个时候来叫醒我?”
“我是来告诉您已自由了,大人。”
“亲爱的,”阿尔贝十分镇定地答道,“还记得拿破仑的那句格言吗?
‘要么报告坏消息,否则切勿吵醒我’,如果你能让我多睡一会儿,我就能把我的极乐舞跳完了,那我就要对你终生感激不尽啦。哦,那么,他们把我的赎金付清了是吗?“
“没有,大人。”
“咦,那么我怎么会自由了呢?”
“有一个我万事都不能拒绝的人,来向我要您来了。”
“来这儿吗?”
“是的,来这儿。”
“真的!那个人可真算是一个最最慈祥的人了。”阿尔贝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弗兰兹。“什么!”他说道,“是你吗?
亲爱的弗兰兹,谁还曾对朋友表示过这样真挚的感情呢“
“不,不是我,”弗兰兹回答道,“是我们的邻居,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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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伯爵阁下,”阿尔贝兴奋地说道,并整理了一下他的领结和衣袖,“您真的太好啦,我希望您能了解我是永远感激您的。 第一,为了马车;第二,为这件事。”于是他把他的手伸给了伯爵,伯爵在把他的手伸出来的时候,全身打了一个寒颤,但他最后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那个强盗呆愣愣地看着这个场面,感到非常惊讶。 显然他是看惯了他的俘虏在他的面前发抖的,但是这个人却一点都不曾改变他那愉快幽默的态度。 至于弗兰兹,他看到阿尔贝在强盗面前能维护民族的尊严,心里很高兴。“我亲爱的阿尔贝,”他说道,“如果你肯赶紧走,我们还来得及到托洛尼亚府上去过夜。 你能结束你那一曲被打断的极乐舞,那样,你心里就不会再怨恨罗吉先生了,他在这件事上,实在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有绅士风度的。”
“你说得挺好,我们也许可以在两点钟到达公爵府。罗吉先生,”阿尔贝继续说道,“我在向阁下告辞前,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什么手续都没有,先生,”那强盗答道,“您如空气一样的自由了。”“哦。 因此,祝你生活幸福快乐!走吧,诸位先生们,走吧。”
因此,阿尔贝在前,弗兰兹和伯爵在后,大家一起走下了台阶,穿过那个正方形的房间,全体强盗都在那个房间里站着,帽子都接在手里。“庇皮诺,”强盗头儿说道,“把火把给我。”
“你这是干什么?”伯爵问道。“我要亲自送您出去,”队长说,“以此略表我对大人的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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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所以,他从那个牧羊人的手里接过了那支点燃了的火把,在他的来宾前面引路。他的态度不象是一个殷勤送客的仆人,倒象一位为各国大使引路的国王。 走到门口,他稍稍鞠了一躬,“现在,伯爵阁下,”他又说,“容许我再道歉一次,我希望您不会把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的吧。”
“不会的,我亲爱的万帕,”伯爵答道,“并且,弥补过失的态度是这样周到得体,几乎使人觉得要感激你犯了那些错误呢。”
“二位先生,”首领又转过去对那两个青年说,“也许我的建议你们不会十分感兴趣,但如果你们再来看我一次,则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我在哪儿,你们总是受欢迎的。”
弗兰兹和阿尔贝鞠躬道谢。 伯爵第一个走了出去,随后是阿尔贝。弗兰兹停留了一下。“大人有什么事要询问我吗?”
万帕微笑着说道。“是的,我想问一件事,”弗兰兹答道,“我很想知道,我们进去时,你那样用心读的那本书是什么大作?”
“《凯撒历史回忆录》,”那强盗道,“这是本我最爱读的书。”
“喂,你来不来?”阿尔贝问道。弗兰兹答道:“我就来,”因此他也离开了那个洞。他们在平原走了几步,“啊,对不起!”阿尔贝转过身来说道,“借个火好吗,队长?”于是他在万帕的火把上点燃了他的雪茄烟。“如今,伯爵阁下,”他说,“我们以最快捷的速度走吧。 我很想到勃拉西诺公爵府去过这一夜呢。”
马车仍旧在他们离开它的那个地方。 伯爵对阿里说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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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阿拉伯字,那几匹马就飞快地跑起来。 当这两位朋友走进舞厅的时候,阿尔贝的表正巧指向两点钟。 他们的归来轰动了全场。 可是由于他们是一同进来的,因此由阿尔贝产生的一切不安都立刻烟消云散了。“夫人,马尔塞夫子爵走上前去对伯爵夫人说,”昨天蒙您恩宠,答应跟我跳一次极乐舞,我现在请求您兑现这个厚意的许诺,可是我的朋友在这儿,他为人的诚实您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他能向您保证,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迟到。“这时,音乐已奏起了华尔兹的舞曲了,阿尔贝用他的手臂挽住了伯爵夫人的腰,和她一起消失在舞客的漩涡里了。这时,弗兰兹则在思索着基督山伯爵那次奇怪的全身颤抖,他伸手给阿尔贝的时候,象是出于不得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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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约 会
第二天早晨,当他见到他的朋友,就请求他陪他去拜访伯爵。不错,前一天晚上,他已恳切有力地谢过他一次了,但他帮了这么大的忙,是值得再去谢第二次的。 弗兰兹觉得伯爵好象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吸引着他,并且其间还奇怪地夹杂着一种害怕的感觉,他极不愿意让他的朋友独自去这个人那里,因此便答应陪他去了。 他们被带入客厅,五分钟之后,伯爵出现了。“伯爵阁下,”阿尔贝迎向他说道,“请容许我今天上午向您重说一遍,昨天晚上我表达的谢意太笨拙了,我向您保证,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给予我的所有帮助。 我将永远记住您的恩德,就是我的生命,可以说也是您赐予的。”
“亲爱的邻居,”伯爵微笑着回答说,“您把您欠我的情意未免太夸大了些吧,我除了为您在旅费里省下了约两万法郎以外,并没做什么别的事值得您这样感激。请接受我的祝贺,您昨天是那样的安闲自在。 听天由命,我非常钦佩。”
“老实说,”阿尔贝说,“我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是从不枉费心机的,或者说,随遇而安吧,我是要叫那些强盗看看,虽然全世界各地都有人会遭遇到棘手的困境,却仅法兰西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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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即便在狰狞的死神面前还能微笑。 可那一切,与我所欠您的恩情毫无关系,我这次来是想来问问您,不论我个人,我的家庭,或我的其它方面的关系,能否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家父马尔塞夫伯爵,尽管原籍是西班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