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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我的青春不忧伤-第19部分

小说: 我的青春不忧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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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别苍蝇和蚊子。冲出旅馆,截了辆出租车冲向苏州汽车站,买了票连夜赶回南京。依维客列车在宁杭高速上狂奔,车里关着灯,没人讲话,只有引擎单调的响。一辆辆车偶尔呼啸而过,我靠着车窗坐着。窗外也时一片漆黑,只看得到路上一排排的指示灯和远处隐约的灯光,无限远的伸向远方。 

    我的脑袋里全是周诚。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拉着泥巴大方的笑着;她将喝醉的泥巴收拾干净,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她坐在木地板上,望着手中的袅袅香烟,若有所思;她突然闯进屋里看到我正一丝不挂,很从容的笑脸;她关掉屋里的灯陪我喝红酒,装成Cool幽幽的陪我说话;她趴在我肩膀上小声的抽泣然后黯然的离开;她大声的呵斥我的懦弱和自卑,激励我重新站起来;她温柔的对我说:“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还有我要你,到时候……你也不许说不要我。”…… 

    周诚你怎么能就这样走,这个世界没说不要你啊。你一定要等着我,我对自己说,我要当着大家的面对你说我爱你。 

    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地面上的指示灯急速后退,连成一条黄色的线。偶尔会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两旁是圆滑的墙壁,汽车拐过一个长长的弯道,离心力将我甩在车窗上。我紧紧的贴着窗,像一滩烂泥。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时空的隧道,我多想让它带我回到过去,回到和小伙伴们挖蚯蚓钓虾,无忧无虑的年代。我想见到周诚,然后抱着她对她说我爱你。在隧道的深处,我忽然听到一个快乐而调皮的声音:“嘿,维克托。”我不争气的眼泪静静的流下来。 

         

    到了南京的时候是凌晨四点,期间我一直在打听有人自杀的消息,苍蝇的短消息总是说,你别着急,他们正在问。后来又说,周诚整个宿舍的人都去了江浦医院,具体是哪个还不清楚。我一直在祈祷着不是周诚,但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拦住一辆出租车,坐到司机旁边,双手抹了一下脸,用沙哑的声音说:“去江浦医院。” 

    坐在车里,我心里还是害怕,腿不停的抖,我用手下意识的按住,两眼紧紧的盯着手机。突然间短消息的铃声连续想起,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黄飞:不是周诚。”“郭志远 

         

    汽车“嘎”的一声停在江浦医院门口,我付了钱,天已经微微放亮。我闯进医院的大厅,发现挤了不少人。周诚站在靠里面的地方,和某个女生说着话。我冲过去一下抱住周诚,将她和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周诚,”我抚着她的头发,说,“我以为是你……吓死我了。” 她看清楚是我马上静下来,抚着我的背,微笑着说:“我哪那么傻啊,傻瓜。” 

    “你到哪儿去了?”我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她的头发换了种颜色,凉丝丝的蹭着我的耳朵。 “我去找工作呀。”她轻轻的说。 

    “周诚……” “恩,我在。” “我爱你……”我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的说:“恩。” 

    我抱紧了她,感到有些眩晕,仿佛这儿不是医院,而是一片旷野,脚下满是碧绿的野草,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四处鸟语花香。我抱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发现对面的长凳上正坐着泥巴和许蓓蓓。我下意识的放下手来。周诚转回头看见她们,冲我笑了笑,挽住了我的胳膊。 

         

    这个女孩子家在苏北农村,从小成绩优异,是村里有名的才女。本来成绩直指清华北大,但最终差了几分落到第二志愿…也就是我们学校。在大学里成绩也相当好,年年拿特等奖学金。但因为家境不好,家里给的钱仅够学费和一点点生活费。她很是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可以买名牌衣服和化妆品,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有帅气的男孩子追。于是她平时感到很自卑,脾气不好,一直很孤僻,也没有什么朋友。她觉得自己需要钱,但是做家教和兼职既辛苦又赚不到太多钱。她想到了炒股票,工商管理的学生学过投资经济学,对股票知识有所涉及。她将理论掌握的相当扎实,便认为炒起股票来得心应手,于是她申请缓交学费,将这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投了进去。她哪知道国内股票市场根本就不吃那套,最终将钱全赔了进去。没了学费不能跟家里讲,没有朋友可以商量,想不开便想到了寻死。 

    有的人自杀是想得太开,有的人自杀是一时想不开,而有些人自杀是一直想不开。 

    第一种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将生死看得很透。第二种是没有思想的垃圾,其实本来不想死,却因为某次心血来潮送了性命,当年听说的夫妻吵架便喝农药的妇女便属此类。我们学校有“自杀名额”,就是说几乎每年都要死人,如果每年死一个便是正常,大家都不必大惊小怪。名额并没人刻意去分配却从来有人自觉填补。据说学校越好,名额越多,我们学校不上档次,所以总被人家笑话。彭小东就曾经告诉我,他亲眼看见有人从他们楼顶玩自由落体。当时他正在厕所刷牙,就看着窗口有个东西刷的从眼前掠过,接着就是一声闷响。他们匆匆的跑下去,那人的脑壳已经摔开,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放射状的向四周溅开。有个女孩子被吓到了,在旁边哭个不停,有人在呕吐,胃里的东西从嘴里喷出来,也是散射状的溅开。 

    彭小东说他忽然有种想法,在大学里接受过教育的人自杀,一般是一直想不开,而且死法以跳楼居多。那是因为他们的脑子里想着很多不该想的东西,这些东西无法消化,就必须将脑壳摔碎,然后溅出来,就像胃不舒服就要呕吐一样。我曾经有过不想活的想法,但是每每那时就会想起彭小东说的这个人。仿佛清楚的听到一声闷响,脸也被摔的乱七八糟。 

    我脑子里也有不消化的东西,也许有人能帮弄出来,周诚说不定就可以。 这个女孩子没有被抢救过来,然后她的妈妈疯了。“人生而不平等。”周诚对我说。 

         

    这天是1月14号,我舍不得睡觉,拉着周诚在校园里招摇。周诚说她找到工作了,在广州;是一家美资的公司,待遇蛮不错。她还没有签协议,回学校来办些材料,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说自己有些麻木了,对舍友的死感到如此麻木,也许哪天自己自杀了连个哭的人也没有。我说怎么没有?还有我那。转念一想说错话了,赶忙改口说我看着你不让你自杀。 

    “你还想不想薛兵?”我问。 “不想。”她说。 “那你恨不恨他?” 她笑了笑说:“很多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女神。”她回头看了看我,“你不也一样?”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对了,薛兵让我给你这个。”我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那张刻录cd。她接过去,什么也没说,但我看到她眼里泛着泪花,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 

    “我今天就要回广州,”她说,“已经买好了返程票了。” “我去送你。”我说。她笑了笑说:“谢谢。” 

    她要坐的是下午一点的车。吃过午饭来到火车站,我帮周诚提着行李,从车站旁边的一个偏门提前进站,。 

    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站在站台上,手里拎着行李箱,旁边站着漂亮的周诚。天气有些阴沉,好像要下雨。车站里弥漫着机车的味道,我很不喜欢,因为觉得它带有些离别的意思。进站的火车缓缓驶过,广播里传来列车的车次和目的地,推着的推车的小贩连忙赶到车窗口,叫卖自己的矿泉水和南京盐水鸭。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周诚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我问你还回来吗?回来啊,她说,要回来毕业嘛。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我现在想让周诚做我的女朋友,但是总也开不了口。虽然在医院里我已经说了“我爱你”,但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乐意。火车很快就要来了,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让Cool做我女朋友的时候相当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顾虑。不知道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还是周诚给我太大的压力,我忽然觉得开口要求一个女孩子做什么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包括让她做我的女朋友。我转过身子对着周诚,她也将身子转过来。 

    我鼓足了勇气,去看她的眼睛,却发现她的视线是在我的身后。我回过头去,远远的站着两个人。乳白色的上衣,棕黄色的裤子,是泥巴。米色毛衣,蓝色牛仔裤的是许蓓蓓。 

    泥巴愣了一会儿,缓缓的走过来,站在周诚的面前,酝酿了半天说:“周诚,能不能别走?” “为什么不走?”周诚冷笑了一声。 

    “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泥巴的声音很小,但很诚恳。 “回?”周诚忍着眼泪,“怎么回?” 我们一阵沉默。 “我……离不开你。”泥巴低着头,“我离不开你。” 

    许蓓蓓也走了过来,依然是很孱弱的样子。她用很软的声音说着:“周诚姐,我应该叫你姐姐吧。请你原谅薛兵吧,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们分开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再也没有原来的那种感觉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薛兵在你走后从没快乐过,我了解他,他肯定是喜欢你的。周诚姐你原谅他吧。” 

    周诚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我也想说,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心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往广州的1311次列车到站,请乘坐1311次列车的旅客到4号站台上车。”车到站的通知在整个车站里回响。一辆列车伴着轰隆声从远处滑过来,慢慢的停在我们跟前。很多人从检票口冲出来,拼命的往这边跑。拎着行李的大叔,抱着孩子的妇女,背着旅行包的学生,从我们身旁飞奔过去。涌动的人流中,我们四个人四尊雕像般的站着,谁也没有动。 

    泥巴冲过去拉住周诚的手,说“周诚,不要走。” 

    “你肯为我放弃你的女神吗?”周诚问。泥巴看了看旁边的许蓓蓓,许蓓蓓冲他点了点头。泥巴点了点头,说:“一切都可以放弃。” 

    “那你跟我一起去广州,就现在。”周诚带着哭腔说。 

    眼见旅客们都已经上了车,车马上就开了。周诚拿过我手中的行李扭头就走,泥巴深情的看了许蓓蓓一眼,也随周诚一起朝列车走去。 

    他们谁也没看谁,谁也不回头,就这样一直走进车厢里。站台上剩下我和许蓓蓓,空气仿佛凝固了。“库七库七”,火车开动,带起一阵满是机车腥味的风。我突然想起《青涩恋爱》里的一句台词:“别回头!风会吹干你的眼睛。” 

    许蓓蓓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无声的哭了起来。一切来的太快,走的也太快,我什么感觉也没有,脑袋里仍然一片空白。许蓓蓓喃喃的说:“薛兵长大了,不再是我的薛兵了。”我看着她,竟然忘了曾经是她先对不起泥巴的。至少她现在是可爱的。忘了谁说过:“每个女孩子都是善良的天使,犯错误是因为各有各的苦衷。”我认识的女孩子都很善良,许蓓蓓也在内。 

    我送许蓓蓓回泥巴的住处,她收拾好东西也走了。去哪儿我不知道,临走也没有什么话交待。我收到周诚的一条短信:“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我笑了笑,什么也没回。 

         

    我回到寝室,是晚上7点钟,苍蝇也已经回来了,阿西,罗峰都在。阿西已经不再用敌视的眼光看我了。罗峰两眼发直的坐在床上。我说你干吗呢?他慢吞吞的转过头来说:“考完研了,不知道怎么玩了。”苍蝇凑过来问我怎么样?我说什么怎么样,我累了,然后爬到床上睡觉。我将被子拉到嘴边,几天没回来睡,被子竟有些霉味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赖在床上,不想起。罗峰仍然很无聊的坐在那里,一边看书一边磕瓜子。 “靠,嗑了好几个都他妈的没内容。”他很是气愤的说。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听见苍蝇在问他。 “后天或者大后天吧,”罗峰说,“在这里真是无聊。阿西呢?” 

    “我还想多呆几天,”阿西说,“我在家找的工作,实习啊,毕设啊都在公司就行。下个学期可能就不过来了。” 

    “不是吧?”苍蝇插嘴进来,“那咱们宿舍下个学期不就只有三个人?” “哎呀,哎呀,哎呀……” 罗峰叫起来。 

    “你哎呀毛啊?”苍蝇捡起一颗瓜子朝他砸过去。罗峰躲了一下说:“我是感叹咱们要毕业了啊。” 

    大家都没说什么,我翻了个身,脸朝墙躺着,我一直用这个姿势面对生活。苍蝇说:“今天咱们几个去重庆人家腐败!叫上我老婆。” 罗峰问:“你请客?” 

    苍蝇瞪了他一眼,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我打你丫个生活不能自理,到时候我天天请你打点滴。” 阿西好象有点不乐意,但还是说:“行。” 

    苍蝇坐过来推了推我:“醒醒了,醒醒。” 我假装刚醒来的样子,翻过身来,半睁着眼睛看看他。 

    “今儿咱到外面吃饭去。”他看了看表,“1点多了,咱下午4点多去,我老婆也去。” “好吧。”我说。 

    “对了,你昨天……”他又要问我和周诚的事情。我马上又翻过身去,脸朝着墙,假装继续睡。 “哈哈哈哈……”罗峰大声笑起来。苍蝇看着我的背,说:“我操。” 

         

    我在床上磨到三点,起来洗了个澡,但还是昏昏沉沉的。我从厕所出来,不小心踢倒一把椅子,弄出很大的声响。阿西正在电脑上玩魔兽,听到声音转过脸来,正碰上我的目光,马上又飞快的躲开。记得以前在宿舍里经常能听到他憨憨的笑声,自从我们闹了矛盾之后就再没见他怎么笑。于是宿舍也冷清了许多。 

    苍蝇提前出去叫蚊子。不一会儿他的电话打进来,叫直接过去,我们三个马上出了门。到餐馆后苍蝇和蚊子已经在里面的包间里等着了。包间里有两张大圆桌,每张能坐十三四个人。我们跟老板足够熟,五个人便占了一张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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