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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沙床-第9部分

小说: 沙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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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兴趣。
    “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女孩讨论这些问题。
    “别不好意思么!我知道男人这个时候都是难受的。如果需要,千万别客气,我可以帮你忙的!我们不是哥们儿吗?”
    “谢了!”我说。
    “你别美!我说帮你忙,可不是说和你做什么,我是说你可以抱着我想你那位,然后自己解决。”
    “算了!太累了,没需要!”
  
(六)爱情是人类最重要的生理器官
 
    “我在真爱的门口等你。”一个小时里,这个短信在我的手机上反复出现了三次。回电过去,却没有人接。
    也许是什么人在跟我开玩笑吧。谁那么自信,她找到了“真爱”的大门?谁又能在“真爱”门边的等待别人却又自
信那个人一定会来呢?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来,乌鲁木齐路上有一家迪厅叫“真爱”,会不会有什么人在那里等我呢?
    我收了手提电脑,付了帐,三步两步地下楼。
    在的士里还没下车,我就看见了裴紫,她坐在“真爱”门口的台阶上,身边是一只灰色的行李箱,还有满街的梧桐
落叶,看了看手表,5 点58分,夕阳已经很斜很斜,越过了她的头顶,照在街中央,把她完全湮没在阴影里了。她就那
样坐在真爱门口的阴影里。
    裴紫,她比上次瘦多了。
    到家,往浴缸里放满水,拿了一条浴巾搭在洗脸台盆上,让裴紫洗澡。
    然后,做晚餐。冰箱里有冰冻的鳕鱼,化一下冻,加上黄酒、姜丁、葱末,撒上盐,放在微波炉里蒸15分钟。然后
是黄瓜,洗尽,对切,再对切,在碟子里垒好,一头浇上豆酱。再就是酸辣汤,土豆切成片,西红柿切成丁,少量油,
热锅,加上矿泉水,烧开。
    到楼下的小杂货店订了一箱百威啤酒,又到超市里买切片面包、香草冰激淋,还挑了一包烟,顺道把扔洗染店两个
多星期的衣服领出来。
    回来的时候,裴紫已经洗好澡了,正在厨房里忙碌,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她喊道:“是你吗?刚才杂货店送了啤酒
来,是你定的吧,在冰箱里冰着呢。”
    我说:“好!晚上喝!”
    厨房里,裴紫穿着白色衬衫、上面罩一件银灰色毛线衣,下身是米黄色及膝裙,正擦洗微波炉,看我开冰箱,她又
说:“有两罐,冰在冷冻室里,你先拿那两罐。”
    “你怎么知道我要拿啤酒?”我惊奇地问。
    “猜的。”
    裴紫是不是真的有一场敏感的透视能力?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说她能在希尔顿的窗台上看见数公里外的我就要上沪
宁高速公路,真的吗?
    晚餐,一边喝啤酒,一边吃鳕鱼,感觉不错。
    “为什么选‘真爱’?以为我一定会去?”想到“我在真爱门口等你”的短信,我问。
    “喜欢那个名字!”她说。
    “要是我猜不出,怎么办?”
    “看你一个劲儿拨电话,觉得你很傻。就在想,你不会来了。可是,你不来我又该去哪里呢?实在没想好。所以,
你来的时候我还没走。”裴紫帮我把酒杯斟满,喝着啤酒说。
    不施粉黛的裴紫,看起来平易很多,和那晚印象中的裴紫完全不一样。我吃惊于女人会有这么大的不同,不同的场
和,不同的装扮,她们仿佛是不同的人。不过,仔细打量,裴紫身上总有什么是不一般的,许是她的衬衫太白了吧,看
得出来,她的衬衫做工非常考究。
    我看着裴紫:“就不怕我不来?”
    “说实话,路上老是想你。心想要是你在身边会怎么样呢?”
    “你是说,你一直是一个人,在路上?”
    “有的时候,也会碰到有意思的人,会同路,大多数时候一个人。”
    “可有印象特别深的?”我心里想到那个T ,T 是谁呢?
    “你说地方,还是人?”
    “当然是人啰!”
    “有也有,单身在外旅行,当然会碰到的。”
    “我说的是男人?”
    “女人走到哪儿碰到的还不是男人?”裴紫并不隐晦,“有的时候,特别需要一个肩膀靠靠,这个时候无论是谁,
只要是男人,都可以。”
    “那么,是有过啰?”盯着裴紫绰约的身体,想到裴紫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在脑袋里搜寻了好久,找不到什么
词,蓦然间竟然问出了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碟机里正在放MICHAEL BOLTON的ALL THAT YOU DESERVE。 “I hope he understands the woman you are
May be never take for granted The little things that make love work And most of all I hope he ‘s all that
you deserve ”
    “呆住啦?”裴紫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到哪儿去了?女人可不像男人,跟谁都可以。”
    吃完饭,我站起来收拾杯盘,裴紫挡住了说:还是我来吧。说着端了杯盘进厨房,一会儿杯盘放进了洗碗机,她问
:洗洁精在哪里?我说:没有专用的,只有一般的白猫洗洁精。她说:那可不行,一般的洗洁精洗碗机洗不干净的。说
着把杯盘从洗碗机里拿了出来,往水池里注水,准备手洗,看我依然站在她身后,又说:你倒好,愿意看女人做家务,
不觉得浪费时间?她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啤酒,开了递给我,把我推出厨房:我可不要你监工,你做你的事情去!
    阳台上,天气很清朗,下炫月出来了,挂在高空,风略有一些寒意,在阳台上把啤酒喝完,到书房坐下来,开始工
作。中间裴紫进来一次,给我一杯咖啡,又出去了。进入工作状态,就把什么都忘了。再次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已经
是凌晨12点24分。
    关了电脑,到卫生间洗漱,里面有淡淡的栀子花香,灯也亮了许多。地上放脏袜子、脏短裤的衣篓空了,台盆上多
了许多梳洗用品,香水、洗脸液、洗手液、润肤露什么的,那栀子花的香味可能就是从这些东西里散发出来的吧,刷牙
杯里盛着水,上面横着我的牙刷,牙膏挤好了。在焕然一新、充满女人气息的卫生间里洗澡,感觉怪怪的。卧室门虚掩
着,裴紫已经睡了,她躺在床的右半边,左半边完全空着,两只枕头,一只垫在她脖子底下,一只并排铺在左手边上。
我睡哪儿呢?也睡床上?犹豫了半秒钟,悄悄地从壁厨里拿了一条被子,关了裴紫边上的床头灯,退了出来。我睡觉前
有翻书的习惯,怕抄醒了裴紫。
    在书房的地毯上铺开被子,躺进去,翻开书看了几页。
    1 点31分,关灯,睡了。
    8 点15分,闹钟还没叫,便醒了。对我来说,人生第一件美事,便是早晨不被闹钟闹醒。自自然然地醒来,再美意
不过,说明生活有规律,睡眠好,至少前一晚上睡得很香甜,时间也正好到位。
    洗完脸,到餐厅。桌上摆了一碟酱菜、一只煮鸡蛋、一只包子、一碗稀粥。惊叹裴紫的能力,我能做晚餐,却做不
了早餐。如果说晚餐仅仅需要时间和耐心,那么早餐所需要的东西就太多了,不仅需要耐心,还需要责任感,需要爱心,
需要清洁整齐的生活习惯,甚至需要献身精神,谁能一大早起来就为吃饭操心,为吃饭忙碌,而且还是为别人呢?我连
为自己这样做都做不到。所以,我常常是不吃早饭。
    看得出来,裴紫起得很早。她身上没有一点夜晚的痕迹,她是属于白天的。有些女人只是在晚上才会神采飞扬、闪
出光芒,这样的女人即使是在白天身上也会带着夜晚的痕迹,另外一些女人则相反,她们在日光中才会完美,一旦醒来,
她们便会干干净净地清除了夜的气息,仿佛她们从来没有经历过暗夜,仿佛她们是一直生活在早晨、中午或者黄昏,她
们的时间从早晨开始到黄昏就结束了。
    “我在老校区上课,从上午9 点上到下午4 点45分。”我说,“中午回不来,你自己吃饭。晚上5 点半到家。”
    裴紫看着我吃早饭:“等你回来吃晚饭。”

(七)幸福的罪
    裴紫打电话说父亲来了的时候,我正在教室里和同学们聊天。下课的时候,教务处的人来通知,说教室挤,下次课
得麻烦调个时间,这个课是全院选修课,具体调什么时间,得凑大家的空,所以乘教务处的人在,和同学们商量了时间。
教务处的人走了,几个同学还不愿意散,就又聊了一会儿。
    裴紫在电话里说到父亲的时候,我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我到上海工作以后,父亲只是在母亲60岁生日的时候
陪母亲来过一次上海,很多年了,父亲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日常生活里,这还是头一次。
    回到家,裴紫正陪着父亲在客厅里坐着,父亲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咖啡,不过几乎没动,
我说:“爸,喝不惯咖啡吧,给你换杯茶?”说着,我转身去倒茶,裴紫赶忙起身:“我来吧!你陪爸爸坐坐!”听到
裴紫这么亲热地称呼“爸爸”,我心里竟然莫名地发酸,他的三个儿子都没有结婚,到现在60多岁的人了,却还没有一
个正式的儿媳喊过他“爸爸”!大哥本来就要结婚了,却在婚检的时候查出了肝炎,大嫂吓得不肯结婚了,大哥从此一
病不起,直到死。二哥呢!一直也没有恋爱,大哥出事以后,他似乎对恋爱、结婚完全失去了兴趣,天天沉迷在气功里,
现在他的病怎样了呢?
    爸摆摆手:“不要紧,咖啡很好,裴紫煮的咖啡不错!你别忙了,坐坐吧!”
    我坐下来:“二哥呢?怎么样?”
    父亲说:“还好!”父亲的声音显得非常遥远。
    “妈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记不得几年了,每次和爸爸单独谈话,似乎都是这样的开场白,似乎父亲和我之间除
了二哥和妈妈的身体,就没有其他可以谈了一样。
    “还好,天天做事,不知道疲倦。”
    “你呢?还好吧?”看着两鬓已经半白、脸色晦暗的父亲,一种莫名的担心涌上心头,这几年父亲老得非常快,甚
至有些颓唐了,记忆中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还好。只是越来越老了。越老越觉得亲情可贵,所以来看看你。”
    “是啊!”面对父亲的感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应和。
    “你现在还体验不到。年少的人,总是盼着离开家,远走高飞,我也有过年少的时候,现在呢?老了,就反过来了,
常常想着回老家去,回到那些从小就熟悉的人和事物中间去。”父亲往沙发里靠了靠,低着头,摩挲着沙发扶手。
    我只是想过我自己老家在南通,想家了就回去看看,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会永远在那里,他们坚实地在那里,在
我的老家,或者,他们就是我的老家。很少想过父亲,他也有自己的老家需要“回去”,有自己的孤独和无奈需要到
“老家”去卸却。可是,他如果回老家去,那么我呢?我的老家又会在哪里?它就不存在了。我看着父亲:“爸,你是
说山西老家吗?打从1972年你把爷爷和奶奶接出来以后,山西老家除了大姑不是没什么人了吗?”
    “是啊!一晃40年了,你祖父、祖母也不在了,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人总要回老家看看的吧!
虽然亲戚不多,可是那些田埂、麦垛、枫杨、包谷地,都还在的吧,快到60岁的人,就要往来路上走了。”
    “要么,我有空的时候陪你去!”我不用脑子地回应道。老实说,我也真的很想去看看,看看祖父、祖母、父亲生
活过的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但是,我知道我的的确确从那里来的。
    “再看吧,要凑你有空!”
    裴紫过来喊吃饭,我说:“爸,把外套脱了吧,我们喝两杯。”父亲这才脱了外套,裴紫手快,一手接了过去,拿
到书房的衣架上挂了起来。
    裴紫买了不少菜,我拿出一瓶五粮液,给他斟上,但是,他不动筷子:“等裴紫一起来吧,我来让她麻烦了!”
    我说:“不麻烦的。平时也一样要做饭。”我看到桌上有蒲包肉、盐水鹅、拌黄瓜、花生米,热菜有文蛤炖蛋、蒜
茸空心菜、清蒸鳕鱼,另外还有一小盘扬州酱菜,裴紫挺费心的。
    “你呀!不做家务,不懂家务的麻烦,哪是一样的呢,多了一个人就不一样!”
    我说,“爸,你可是琐碎多了啊!”
    裴紫拿来一些冰块,父亲摇摇手不要,她便在我的酒杯里加了几块,我说:“干一杯吧。”
    父亲端起杯子,一口把酒喝了,他看裴紫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问道:“裴紫,不要紧吧?能喝吗?”
    裴紫说:“喝不多。”
    父亲看了看我的酒杯,里面全是冰块,一边给我斟酒,一边说:“裴紫,不要客气,我是自己人,有什么吃什么,
家常便饭就最好了。老了就喜欢清汤寡水,家常便饭,越是家常的越好。”
    “爸爸一点儿都不老。”裴紫说,“我敬你一杯吧。”
    看着他们碰杯,我心里不禁潮湿,世上也许没有什么比这种亲情更让人感到可靠了,我应该抓住这种亲情,不要让
它从我的身边流失。
    晚上,我和父亲并排睡在书房的地板上,人是非常怪的,当年我被父亲搂在怀里睡觉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要
我再和父亲一个被窝睡几乎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我们是每个人一个被窝。
    父亲一边拉开被子,一边说:“看到裴紫在照顾你,我就放心了,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裴紫挺不错的,好好对她!”
    我说:“爸,如果裴紫结过婚呢?你和妈介意吗?”
    “你啊!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是不是她有孩子?这也不要紧么!其实孩子哪里又是父母的私产呢?他们不过是在父
母这里暂居而已,他们终究是社会的,谁的孩子其实都是一样的。你想想,你们兄弟几个,我和你妈又何曾要你们报偿
过?抚养你们只是父母尽义务而已,并没有其他。”
    “她没有孩子。”
    “那犹豫什么呢?你是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应该去查一查。我想你是没事的。”说着,父亲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
气。
    父亲的话让我想到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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