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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形形色色的案件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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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懂啦。以后茹布科夫没有再介绍您和别人认识吗?”

  “当然,介绍了!”依果尔压低了声音,“介绍我和‘老爷子’认识了。”

  “请说得详细些。”格朗宁留神起来,“这很重要。”

  “我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喝得太多了。”

  “记不得了吗?”

  “怎么会记不得呢?记得,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依果尔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天色很晚的时候,有个老头儿坐到他们的桌旁来,十分关心地询问他,对他深表同情,甚至劝他拿三百卢布去。依果尔只是坚持要老头儿拿着他的借据,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老头儿的请求:打听一下他家的邻居舒宾斯基家什么时候上别墅去,夏天家里留下什么人,而安东·查哈洛维奇本人什么时候出差去。

  几天以后,依果尔完成了委托。他为挣钱之容易感到惊喜。于是,便自愿效劳:他决心不再向父亲要一个铜板了。当然,他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但却胆怯地驱开了这种念头。关他什么事?他没有做任何犯罪的事。不久,他们叫依果尔收藏一只皮箱。他自己也不知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因此又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了二百卢布。

  “后来怎样了?”

  “我和父母到南方去住了一个夏天。那时,我以为,再不会遇到‘老爷子’了。我开始感到害怕。因为我觉得:自己给卷进肮脏的勾当里去了。但事情并没有完。他给我打来电话,叫我到别墅去。”

  “您为什么要去呢?”

  “被逼着去的。这是一个可怕的人,杀人不眨眼。当然,他不会自己动手的。茹布科夫说,他们杀死了一个企图和他们断绝来往的人。”

  “您上马戏团去干什么?”

  “到那里和‘老爷子’碰头。他叫我搜集有关某一家的情报,那一家是我家的熟人。”

  “搜集到了没有?”

  “没有,还没来得及。但今天该把一些情况告诉他。”

  “唉,见鬼!看来,您还没去和他碰头喽?”格朗宁紧紧追问道。

  “还没去。你们打搅了我。”依果尔狼狈地说。

  “把‘老爷子’等候你的那个地址告诉我。”

  依果尔异常流利地背出了地址。

  “我们在那里已见过三次面了。”他补充说。

  格朗宁作了记录。

  依果尔没向格朗宁说,他自从遇见“老爷子”之后,便失去了平静。常常在半夜里醒来,躺在床上,长久地大睁着充满恐惧的眼睛,考虑以后会怎么样。他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些沉重的、忧郁的念头。他忧愁地渴望能遇见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一切向那人倾诉,那人会完全理解他,并给他指出该怎样生活下去。现在他忽然感到,他终于遇见了这样一个人。

  审讯结束了。依果尔痉挛地在审讯记录上签了字,恳求地向格朗宁说:

  “现在我的命运就操纵在您的手里了。别泄漏了我的事,他们会杀死我的。”

  “您放心。”格朗宁回答,并微微一笑,“谁也不敢杀死您。别再这样想吧。您将成为一个演员。只是要做一位真正的演员。我敢肯定,一定能成。”

  “谢谢,格朗宁同志,我会成为真正的演员的!”依果尔快活地说,“为这一切我再向您表示感谢。”

  “但是我得警告您,”格朗宁又一本正经地说,“无论遇到大事小事都得诚实。我们今后会时刻注视着您,不会再原谅您的过失了。”

  依果尔的面孔微微变得苍白起来……

  当天晚上,侦查员们在左托夫的办公室里开了会。格朗宁详细报告了审讯结果,然后认真地把审讯记录念了一遍。

  “嗯,”左托夫一面满意地哼了一声,一面摘下眼镜,习惯地摸摸头说,“这次工作胜利完成了。我想:我们会把这个孩子从罪恶世界里拯救出来的。现在我们要继续前进,来搞‘老爷子’碰头的那所住宅。我的朋友们,这事越发紧急了,我们要抓紧办啊。” 

第六章 奇怪的房客
  萨沙·罗巴诺夫在高尔基大道上走着。这是十二月初的一天,太阳照耀在明朗得不像冬天的蓝天下。昨夜落的一阵雪已经融化了。园丁早已把融雪扫到人行道下面去了。天气暖和而湿润。

  萨沙绕过马雅可夫斯基广场,在离白俄罗斯车站不远的地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不久,他在一幢高大而阴森的楼房前停了下来。这幢楼房大约是在本世纪初建筑的,是一种所谓的出租楼房。

  萨沙推开狭窄的木板门,走进宽敞而昏暗的前厅。前厅里的壁镜因年久而昏暗无光,电梯升降口四壁萧条。近旁是宽大、黑暗的楼梯,梯级高低不平,残缺破损,它表明这所楼房建筑的年限已相当可观了。在电梯间那一边,有一条狭窄的小楼梯通向下面,通往挂着“房屋管理处”牌子的房门。萨沙向那里走去。他走进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尽头各有一个门。萨沙站住了,不知道该往哪头走才是。这时,有扇房门打开了,跑出来两个男孩。他们的大衣、帽子上沾满了泥土,而脸上却是喜气洋洋的。这是萨沙·罗巴诺夫在这所阴森的大房子里所遇见的头两个人。

  “孩子们,房屋管理处在哪里?”萨沙问道。

  “在那边。”一个孩子指着对面的那扇门回答。

  “你们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这样‘漂亮’?”萨沙好奇地问他们。

  “从贮藏室里出来的!”一个孩子快活地回答说。

  “我们带着电筒、绳子和干粮上那里去探险的。”第二个孩子接过话茬儿说。

  “这些贮藏室怎么啦?”

  “嘿,真是一座地下迷宫!有条通道进去,差不多有两公里长。两旁是煤坑,还有别的什么。没有经验的人进去,那是相当可怕的。”

  “哦,我看,你们都是有经验的人喽。”

  “那还用说,我们研究了一个夏天,甚至还拟了一个计划呢!”一个孩子郑重其事地说,“有一次,他,沃洛奇卡,就跌到坑里去了,我们用绳子才把他拉了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叫舒利克。我和他是邻居,住在二十七号里。”

  “喂,探险家同志们,你们这个样子少不了挨妈妈一顿说!”萨沙摇摇头,“好,祝你们成功!”

  房屋管理处设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面孔狭窄、脸色苍白的姑娘,她穿着一件深色外衣,正在迅速地数着什么收据。两个穿棉衣的男人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吸着烟。另外三张桌子是空着的。

  “你们好!”萨沙打了招呼,随即走到姑娘跟前,问道:“您是这里的办事员吗?”

  “是的。您有什么事?”

  “我是从社会救济处来的。”萨沙一面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一面掏出证件来说,“我要检查一下你们这儿某些领救济金的人。请把户口簿给我。”

  姑娘看过证件,向旁边桌子上的一本蓝封面、贴着白色标签的簿子点了点头。

  “请吧!您要找哪一号房间?”

  “嗯,就从这里开始吧。”萨沙用手指指天花板说。

  他坐到一张空桌子旁边,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揉皱了的小本子,又翻开了户口簿的第一页。

  萨沙尽力抄下领救济金者的姓名,终于写到使他感兴趣的那一所住宅了。哈,这里住的也是领救济金的人。真有意思。这所住宅总共住了四个人:瓦列芙斯卡雅·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一八八七年生,领救济金者,从一九二五年起就在这幢楼里住。在她这儿临时寄宿的是斯维特洛娃·叶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一九三二年生,女大学生,在莫斯科航空学院学习。好,这儿就是他,这个坏蛋,姓库普采维奇,名字和父称是雅可夫·费多罗维奇,一九一四年生,原来也是个领救济金的人,哪儿也不去工作,从一九四九年起便在这儿住了。最后是他的妻子绥切娃·安东尼娜·巴甫洛芙娜,一九一二年生,理发师。这便是该住宅全部居住者的大概情况。

  萨沙抄写完毕,交还户口簿,道过别,便走了出来。他在出口处站住,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地向一面昏暗的壁镜望去,瞧了瞧自己的影像。出口处仍如来时一般阒无一人。在高高的天花板上,一盏电灯发出昏黄的光辉。

  库普采维奇居住的那所住宅在一楼。一位高身材的胖老太太打开了门。她仪容端正,只是显得肥胖了一些,有着一双黑眉毛和一对富于表情的大眼睛——这表明了她年轻时是很漂亮的。她的肩上披着一块绒布花头巾。

  “您是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吗?”萨沙问道。

  “我就是。”老太太出人意料地用低音回答说,“谁打发您上我这里来的?”

  “我从社会救济处来,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我想和您谈谈。您生活得怎么样?还缺什么?”

  “太感谢了!”她快乐地说,“请进,孩子,请到我房间里去。十分欢迎。”

  瓦列芙斯卡雅住着两个不大的房间。房里摆满了笨重的旧家具。墙上挂着彩色头巾、照片和几张小油画。在铺着漆布的桌上还放着吃剩的早点。

  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请萨沙在一把不很舒适的深圈椅上坐下,随即往桌上瞥了一眼,仿佛解释似地说:

  “今天我和卡佳早饭吃晚了。她是我的房客。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在伊尔库茨克,而她却在这里念书。她今天没有课,所以白天听音乐会去了。我也是忙活了半天。梦里面我看见自己的脖子很脏,所以今天一连洗了三遍。”

  她在圈椅上坐下,展平裙子上的褶子,津津有味地接着说:“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准是着了凉!孩子,我可能是得了流行性感冒。”

  “您睡得好吗?住宅里不吵吧?”萨沙关心地问,他谙熟和老太太谈话的技巧。

  “我和卡佳是挺安静的。各自往床上一躺,马上就睡着了。可是只要我们的‘老爷’和‘太太’一发作呀,那你就听吧,那个叫嚷,那种咒骂,祖宗八代什么都不要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老爷’哟?”萨沙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一个邻居,”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挪叹了一口气说,“称他‘老爷’是因为他什么事也不干。中午十二点钟光景他才睁开眼睛,起来吃吃东西,吹吹口哨,听听广播,如果没有客人来的话,他就又躺下了。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养得又肥又壮的水牛,夏天到他自己的别墅里栽种水仙和芍药,只是干吗还要给他发放救济金呢?”

  “他家常有客人来吗?”萨沙笑着问。

  “说不上来,孩子。最近这些日子一个也没有见着。以前可是不断有人来。到这里来住宿、洗澡,时常把浴室弄得那么脏,过后给他们刷都刷不干净。我什么气味都闻到过,真叫人恶心。”

  “他对您怎么样,没有欺负您吧?”

  “他刚来的时候,差不多每天都要吵吵闹闹。厨房、走廊、浴室,什么地方都要两家分开。这两年不知怎么倒安静下来了,甚至都不大肯露面了。”

  “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是一九四九年在疗养所与安东尼娜认识的,在索奇或是在加格拉,我就弄不清楚了。喏,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就把她缠上了。她吗,年纪已经够大的了,挑挑拣拣已不可能,好歹总算找到了一个丈夫。而据说,”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狡黠地笑了笑又说:“后来他们在一张什么申请书里写着,说他们是在战场上认识的,她是他的战友,这不是蒙人吗,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么,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又愚蠢又吝啬。嘿,可吝啬啦!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肯帮一把。跟我们总是套近乎,喜欢上我家来,东张张,西望望,回去再跟他丈夫叨叨。唉,老天爷怎么会弄来这样的邻居呢!”

  很显然,波里娜由于客人的造访并有机会和他闲聊而感到高兴。她畅谈自己的疾病,做过的梦以及讨厌的邻人,并带着一种特别的温情谈到自己的房客卡佳。在她的谈话中,萨沙注意到了一个情况:邻居的“客人”见不着了。这使他很扫兴。

  正在和老太太谈得高兴的时候,萨沙忽然听见隔墙有人大声地打了一个呵欠,还拖着重重的尾声,接着推开了房门,于是走廊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老爷’起床了。”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皱起眉头说,“他马上就要吹口哨了。”

  又过了约摸二十分钟,萨沙起身告辞了。

  “现在上您的‘老爷’那里去拜望拜望。”他笑着说。

  “他可最不喜欢旁人上他家去。”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说,“他总要从门缝里先把你打量一番。”

  “没关系,老太太,他会让我进去的。”萨沙快活地回答说,“我们可是他所需要的人。”

  萨沙走到过道里,敲了敲邻室的门,屋里传出拨动收音机的声音。

  “是谁?”门内响起了粗暴的男低音。

  “我是找您来的,社会救济处的检查员。”萨沙回答说。

  房门没有立即打开。看来,库普采维奇在考虑:要不要让这不速之客进屋。不过,门终于打开了。

  萨沙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又高又胖、外貌还年轻的男人。那人穿着汗衫和睡裤,袒露出肥胖得下垂的大肚皮,松软的胖手臂像一对没洗刷过的火腿似的。滚圆的大脑袋上长着稀疏的棕黄色头发。一双小心翼翼的亮眼睛阴沉地打量着来人。

  明白了救济处检查员的来意之后,库普采维奇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哈哈大笑,亲热地拍了拍萨沙的肩头,说:“哎呀,老弟,鬼知道我把你当成什么人了!快进屋!现在我们先想想弄点什么吃的,还可以听听走红的唱片,如果你愿意,还可以玩玩牌。依我看,你是个自己人,大概也当过兵吧,对吗?”

  “对呀!”萨沙快活地答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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