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6年第1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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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克好不好?陪我打扑克好不好?”
“好,但是我今天要吃酱排骨。”甜甜又贪嘴了。
张二没有理会甜甜,而是用眼睛看着淼淼,淼淼想了半天说,“我来盘糖醋白菜。”甜甜很纳闷地看着淼淼,淼淼撇了一下嘴,先进了单间,“烤地瓜了,两元钱仨了!我要喝酒了!”“好,好,你们想吃什么就来什么,我有的是钱。”张二乐得手舞足蹈,屁颠屁颠地跟在她们身后。
云松没有回酒店,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有好气地说在外面出车就挂断电话。腾飞也没有来打扑克,也没有来到吧台前把皮外衣递给我,我现在想云松的时候总要想腾飞,我感觉在我的心中他们已经占了同等的地位,也许我真的需要一份关怀,一份爱,在我疲惫、寂寞的时候和我说说话。可是这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实现,就算真的实现了也是一瞬间的美好,不会久远。因为我的心在告诉我不能做一点过分的事儿,甚至这个想法本身已经让我感到是在犯错误。
雨晴、丽丽和芳芳看见张二进了单间,都自己找事情做去了,我就躺在吧台里那个用椅子搭的床上漫游我的思想。
人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应该有一个好女人,那么我的背后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男人呢?这个男人真的能在事业上帮助我吗?我记得哪本书上说过,男人和女人不会存在真正的友谊,除非他们生理有问题。那么女人呢?女人身后是不是也要有一个支持她的男人?我能找到这样的男人吗?如果我找到他,他会真的用心帮助我吗?
我总是喜欢漫无边际的想象,想象当一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会有怎么样的感觉,怎么样的冲动。有很多时候我希望奇迹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等来了爱她的白马王子;就像七夕天上的织女踏上了彩虹桥投进牛郎的怀抱里。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把自己的思绪奉献给天真。
六 醉鬼一副我是局长我怕谁的架势
腊月是北方最冷的季节。零下38度让厚厚的羽绒服遮不住席卷万物的冷风。老人说这样冷的空气能杀死细菌,而我却在我的酒店里看见了几只苍蝇。
“他妈的,你说这里好,我看看你是相中哪一个了,非要到这里来。”三个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人,互相搀扶撞门而入。
“老板给我们找几位小姐。”那几个人站在酒店门口,喘着粗气,打着酒嗝。
“欢迎光临!你要几位小姐?”我忙从吧台里走出来,迎上去,一般喝醉酒的人都容易闹事,所以,酒店里来了这样的人我总是亲自出马。
“有多少要多少。”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说。
“不,他喝多了,你选三位来。”另一个带着大眼镜的人对我说。
“那你们开大厅,还是开单间?”我问那个戴眼镜的人。
“你哪里来的废话?”那个被司机和眼镜扶着的人不耐烦了。
“什么是废话?”我有点火,语气中带有怒气。
“不听他的,他喝多了。”大眼镜给他打圆场并示意他不要用方才的口吻和我说话。“她是这里的钟虹儿老板娘。”
“老板娘有什么了不起?他妈的,不就是开酒店的吗?整天和小姐一起,有啥牛×的。”他傲慢地瞥了我一眼。看来他看不起我这个带小姐的老板娘。
“你和谁他妈、他妈的呢?!”气死我了!哪里来的醉鬼?竟然直接向我挑衅!我跨前一步,冲了过去,狠狠地瞪着他。我感觉身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在翻滚,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如果他再这样和我说话,我就一口咬死他。
“老板娘,你别生气,他喝多了,给我们找个房间吧。”扶着他的那个“眼镜”在旁边打圆场,还用力气把他往单间里拽。
“雨晴,带他们去单间。”我忍着怒气,叫雨晴去给他们开房间。虽然受了委屈,却没舍得把他们赶出去。
大眼镜在骂我的男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个人挑开了眼皮,打了个饱嗝,瞟了我一眼就耷拉着脑袋进屋了。
我还是站在那里,眼泪在眼圈里直转。我今年二十七岁了,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骂我。要不是为了那套房子我才不出来做什么生意呢!每天这个时候搂着女儿睡觉该是多么地幸福?可是我没有钱啊,没有钱只好来开酒店赚钱,想赚钱就得吃人家言语,看人家白眼。我忽然怪罪起云松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是我还要自己赚钱买房子,想来真是委屈。而且,买房子这样大的事情,他总是不闻不问,好像买了房子就我一个人住和他没有关系似的。没有钱也就罢了,最近也不来酒店看我,不知道他生的是哪门子的邪气。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家里家外被人欺负。
“对不起,他喝多了,他是××局的局长,原来是有呙子的,今天硬是让我们几个哥们给弄这里来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算是给我一个面子。”这个一直阻止“醉鬼”骂我的大眼镜来到吧台前。
“醉鬼!”我狠狠地骂。故意抹了一把眼泪。眼泪有很多时候能当武器,特别是在男人面前,特有威力。
“行了!他进屋了。”他阻止我,声音里没有一点同情。
“你们想吃点什么?”我掏出一张面巾纸擦干眼泪。
“随便来点什么吧,刚刚吃完,酒劲儿还没有过呢!”他不错眼珠地看着我。
“四菜一汤如何?”我征求他的意见。
“好的,你上吧,今天我来买单。”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我的脸,大大的眼镜圈住小小的眼睛,放射着绿光,看得我的脸有些热。
“那个人是谁?”
“陶副局长。”
“他干吗进屋就骂我?”
“不是故意的,那是他的口头语。”
“今天他也就是和你一起来的,如果不是和你一起来的,我会把他撵出去。什么人呢?什么素质呢?这样的人也配做领导?真给政府丢脸!”
菜点完,他们人不能走了,我又捡起方才的话茬儿。
“他是喝得一塌糊涂了。”他用眼睛直视我,随意地解释。
“其实我没必要和这样的人生气,我感觉他的素质太低。”我越说越来劲儿了。
“你不生气就好。什么高呀低的,局长也是人。我和他都是你老爸的朋友,是你老爸在酒桌上告诉我们来的,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们叔叔。”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我中学时候那个令人讨厌的、磨磨叽叽的数学老师。
“呵呵,叔叔,下次您来的时候进屋先来一句:钟虹儿,我们来了,他妈的,上菜。”我故意把“他妈的”三个字说得细细的、尖尖的。
“哈哈,你这孩子,倒也幽默!”他很开心地笑,转移了话茬。“我叫林山,是林业部门的,我和陶副局长曾经和你的父亲一起在政府大院里呆过。你回家一提你老爸就会知道的。”
“是吗,以后请林叔叔多来捧场。”我低下头装作整理账本,不理睬他。
“一定,我有客人就会领到这里来。”他没有离开,依然那样看着我。
一只苍蝇从我的头上飞过,我抬头看着它在空中飞来飞去。冬天怎么会有苍蝇呢?于是我问他。“林叔叔,你说冬天怎么会有苍蝇呢?”
“苍蝇?”他敏感地四处看了看。
“我才看见一只苍蝇飞过,以前,我在冬天里是没有看见过苍蝇的,你看见过吗?”
“没有。你不是另有含义就好。”他有些不高兴,以为我说的苍蝇是指他,转身进了单间。
我望着他的背影,使劲儿瞪了他一眼,妈的,男人没有好东西。虽然这样骂他,心里却很高兴,女人都喜欢被欣赏,我也不例外。我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前后晃着听音乐,又有一群人推门进来。
“你们几位?”微笑成了我见人就发的名片。
“我们十几位吧,我来查查。一个,两个,三个……”一个大个子,长头发的男孩转过身去数同伴,把一个精致的双肩书包对准了我。
“你们坐单间还是坐大厅?”
“阿姨,我们一共十一个人。”男孩儿回过脸儿告诉我。
天啊,看来这些天我太憔悴了,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很多人还把我当成大姑娘要给我介绍对象呢!现在居然有人叫我阿姨了。
“大厅怎么消费啊?”一个个子和我差不多的,瘦瘦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点像女孩似的男孩问。
“一首歌一元钱,其他的你点什么花什么钱。”
“单间怎么收费?”已经坐在大厅咖啡桌上的,偏胖的男孩搂着一个很娇小的女孩,棉花糖似地拥着,亲吻着,好像是要把才因说话而耽误的亲吻补回来。
“单间不收费。”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二十世纪初的中学生,公共场合接吻已经成了主修课。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向男同学借块橡皮还脸红呢。干吗拿自己和他比?
“老大,咱们坐在哪里?”大个子,长头发的男孩问那个接吻的男孩。
“大厅,热闹。”男孩用换气的时间来回答问题。
“好,老板,给我们上啤酒。”其他的男孩们都各自找地方坐下来。
“几瓶?”
“来十瓶。一个可乐。”
“吃点什么?”
“有小食品吗?”
“有,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薯片,老大来一盘如何?”
“来一盘,你还有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去买什么。”
“五香瓜子和冰淇淋。”男孩们兴奋地叫起来。
“好,马上就上来。”我回到吧台拿了零钱让雨晴去食杂店买。
“我要唱歌,阿姨你把卡拉OK打开好吗?”
“好。马上就好。”我被他们的朝气感染,心情愉快起来。
这是第一伙在我这里不点饭菜只点小食品的客人。从他们背后那个精巧的书包,我能看出他们是学生,而且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男孩们唱着,喝着,吃着,还不时地吹口哨,弄得我这酒店像地道的酒吧。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大哥”和“大嫂”在角落里缠绵的香吻,或许是他们司空见惯了,或许是他们的心也在偷偷地嫉妒。
男孩们喝酒不用杯子而是直接用酒瓶,口对口地喝,这在我们这里叫“手把瓶”,“对瓶吹”。是很酷、很潇洒的一种行为。那边有两个男孩“逞赛儿”似地把酒瓶高高举起来,往嘴里倒啤酒,看谁先把这一瓶啤酒喝完。一斤二两的酒水从空中缓缓地流下来,男孩用嘴巴接住,喉咙、胸脯,小腹有节奏地起伏着。一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喝酒,第一次这样喝酒的人会呛着。这一惊奇的表演自然带来了其他男孩的喝彩声,而这一声声的喝彩也给两个男孩带来无穷的力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拼争,有一个男孩看了一会儿表演,跑到旁边去唱歌,他刚唱了一句,立即把那些看热闹的男孩吸引过去,哄然大笑,有的人还骂他,你他妈的,不会唱就别碰麦克风,唱得跟野猪嚎似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还有两个男孩走过去抢走了麦克。而那两个斗啤酒的男孩,都坚持不住了,有一个听到歌声“扑哧”一笑,啤酒从鼻子里喷出来,呛着了。我赶紧抓了一把餐巾纸送过去。又有人吹口哨,又有人大笑,又有人开骂,小小的酒店顿时热闹起来了。
“怎么这样吵闹?”那个骂我的醉鬼站在单间的门口大声地喊,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人把眼睛都对准了他,他看见大家都在看着他就转身进了卫生间。
“别理他,他喝多了。”我不想让这些男孩对他反感,怕引起冲突。
“阿姨,他是谁?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没有什么意思,你们玩你们的吧,和你们没有关系。”
“我感觉他对你瞪眼睛,你不高兴你就吱声,我们哥几个给他做道‘拍黄瓜’菜。”
“呵呵,不用了,你们玩你们的,他是我父亲的朋友,不是闹事儿的人。”
“阿姨,有事儿你吱声。”
“好的,一定。”
醉鬼上完卫生间,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我装作整理账本没有理睬他。
“装什么啊,看见我过来了就找事情做?”
“我喜欢装什么就装什么,碍你什么事儿。”我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眯着眼睛看着他。心想,我为你打圆场,不想让你被拍成黄瓜菜,可你偏来找我麻烦。
“请你跳一曲怎么样?”说着伸手来抓我拿着圆珠笔的手。
“我不会跳舞,我也不能跳舞,我要看吧台,你没有看见我的大厅里还有客人吗?”我把手放到吧台里。他没有抓到我,把两只胳膊放到了吧台上。
“别以为你爹当官你就牛逼,有什么啊?”他睁着猩红的醉眼,扫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那群男孩,不屑一顾。
“我能有什么啊?要牛也没有你牛啊!”我的声音有些尖锐,那难听的字从我的嘴巴里滚来滚去就是没有滚出来说不出来,我是女人我不能骂人,更不能和他一样骂那样的话。气死我了!什么东西呢?羞辱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提到我的父亲。要不是方才那个林山说得好,我非上去把他抓成血葫芦不可。
“操,就是你爹在这里,我也一样骂。”那个人不知道那里来的邪气,怎么骂了我不够,还骂我老爸?比那只飞来飞去的苍蝇还可恶!
“你说话干净点儿!”我双眉倒竖,二目圆睁,准备和他拼了。
“我就这样说话,你能怎么地?我都这样说了好几十年了,难道你要给我改掉不成。”他站在吧台外面,把头埋在了他的胳膊里,像是要睡觉。
“真没有想到我老爸怎么会认识你!”我气得嘴唇只哆嗦,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抠进我的肉里。
“我怎么了,我不比你老爸次!他曾经是我的下属。”他没有抬头,声音从他的臂弯里传出来,闷闷的。
“没有修养,没有素质!给你做下属一定倒霉透了。”我的肺快要气炸了,真不知道怎么骂他好。
“怎么了,阿姨?”男孩们一下子都围了过来,各个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