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工潮:打工族生存状况调查报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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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失败的“采访”,没有谈成,“代价”却先付出去了。
不过,记者已经估计出,她的文化程度、素质还不如那个杨芳,因为她讲话时偶而还露出一些粗俗的字语。
因为谈话不多,只知道她带着河南口音,年纪大约在22到23岁,至于她的身世与内心,就一无所知了。
没问也好,或许这只是个“稻草人”。
“空壳村”与流动民兵营
如果一个政府不采取措施培养人民的尚武精神,那么它为建设军队而采取的一切最好措施也都将是徒劳的。毫无疑问,凡是能增加国家福利的一切因素,都不应该忘记或忽视。即使是对平凡而勤劳的人们,也必须尊重,因为他们是国家繁荣的主要因素。但是必须要使这一切做法永远服从形成国家力量的伟大制度;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鼓励果断和英勇精神。假使在一个国家里,那些牺牲生命、健康和财产去保卫祖国的勇士们,还不如那些生意人受到尊重,那么这个国家就一定是非常可悲的!
“一致”可以产生力量,秩序可以保证一致,而纪律又是秩序的先导。如果没有纪律和秩序则绝不能取胜。
● 一位武装部长的忧虑
“全县外出打工的人数占总人数的1/3,其中农村适龄青年就达到70%以上。现在有许多村都成了‘空壳村’,也就是有些人说的‘613899’部队,就是缺少了‘54’青年节的这支部队,要是说不影响民兵工作,那是假的。民兵工作三落实,第一条就是组织落实,现在连人都没有了,怎么组织落实?”
说这话的是一位县武装部长,他不想叫我写出他的名字,但一定要反映他的意见:“民工中大量的是无序流动,连爹妈都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怎么再组织到民兵连里来?青壮年90%都在外面干活,全县142万人口,按照民兵组织的要求,18~35岁的都当民兵,大约要有12万,现在出去了40万,有30万是‘铁杆’的,即长年不回家。村里村外都长了草,有不少家庭都是铁将军把门,连个人都找不着。强大的民兵是预备役的力量,现在城里管不了,农村管不着,我们武装部只能是纸上谈兵,民兵工作还怎么搞?过去最优秀的人才当兵,这样保证了部队兵员的素质。现在,凡是在农村中的青年,最优秀的人都上大学,考研究生去了;次优秀的人也在乡镇企业或民营企业里成了小老板;而第三类人则出去打工挣现钱了,只剩下第四类人,由他们的父母牵着手送到武装部来,说:‘部长,咱那孩子老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学坏了,把他送到部队去管管吧?’这些人中,有的打架斗殴成性,有的偷鸡摸狗成瘾,还有些是傻不愣登的,上火车连车票都不知道怎么买,来当兵了,怎么不影响兵源的质量?咱们县每年征兵要720人,其实只有400多人合格,不是身体太差,就是文化太差、年龄小。去年我们全县新兵参加过高考的,不超过4个人,现在说征兵中高中生占到多少比例,完全不是那么回子事。过去我们县是兵源大县,现在成了民工大县,但是如何解决后备兵源的质量问题,是我们最伤脑筋的。
“去年有个刚征到武警部队的小战士,硬是想家,不愿留在部队,把一个打火机吞下去了,住进医院让他父母来做工作,结果第二天又吞了一个,你说这是什么事嘛?
“‘他们什么事都不能干,就只好当兵。’好像当兵是最没有能耐的人干的。有次来了一个青年,说是初中毕业,我就问他:‘你说说,1/2…1/3是多少?’,他说,‘你这不是糊弄人吗,这怎么减?’其实他的那个初中水平是假的。
“今天部队的事故多,问题正是在这里,因为进来的‘原材料’太差。瞎子、聋子、哑巴我们检验得出来,内在的缺陷有时是查不出来的,流入到部队之后就后患无穷。”
这位部长说出来的是事实,起码大部分是事实。当然也有的地方反而愈富愈想当兵,这是因为在特区和准特区,当兵的人家里每年都有相当可观的补贴;还有许多老板都想把他们的儿女送到部队里来锻炼,以避免自己的下一代成为“败家子”。这与那些农村中的父母不想让儿子学坏,硬要送孩子到部队的动机是一样的。他们总是以为部队有严格的锻炼和管理,能够改造他们的孩子,使他们重回正道。
然而,想用两年或三年的时间,把一个成了“歪脖子树”的青年扭过来,那是很难办到的,何况部队也不是生活在真空地带,它同样受到社会不良思潮的侵害呢。
我这次下去采访,大都依靠了省军区、军分区和武装部系统的支持,因此对今天士兵素质的高低,感慨颇深。
到达安徽省的合肥市时,省军区宣保处无力接待我们,我们只好找到了高炮团的刘福享政委,请他给我们安排住处。
这是因为正巧赶上省军区宣保处发生了车祸事故。
该处的一名司机,在休息日那天,冒充处长签字出车,去与女朋友约会。爱情如火,点燃了他的热情,热情又使他的酒力大增。据说他们喝了一斤白酒,这个战士起码喝下七八两。他走不动路了,哪还能开车。于是他的女友打电话给他的战友——一个开警车的司机。这位司机也如法炮制,冒充副处长签字,把警车调了出来。警车好心在前面押车,让醉酒司机在后面跟着。哪知有女友坐在身边,酒精与爱情一齐发作,他开始把不住准星发飙了。绕到前面去开了110码,结果碰向了路边,把在路边等车的女孩与男孩撞死,那个男孩还撞飞出去30多米。
女孩子是个初中生,男孩正上高中,而且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据说还跳了一级。另外;这男孩还有个特殊情况,不仅男孩子家里是单传,其父亲这辈兄弟5人只有这么一个男丁,所以5家人家供一人上学,珍视异常,期望极大,想让他学出个“状元”来。结果,孩子的成长梦与父母的期望梦都被这个醉酒的司机撞碎了。
为此,部队集中了好多天时间专门整顿纪律,并且把大车、小车都封存了起来,不许超区域出车。并将宣保部门七八个人都作了处分。那位处长与副处长虽然蒙受了不白之冤,因为他们有管教不严的责任,不是降职就是转业了。有人告诉我,那位处长是个老实人,而且刚刚提起来,但是他运气不好,去年因为一名司机在大街上与人斗殴,他被连带着记了一个大过处分,今年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同样为司机问题被连坐——唉,谁叫他不严格管理自己的部属呢?
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安徽,当我到了河南之后,同样的车祸事故几乎翻版发生,几起车祸把河南省军区也闹得狼狈不堪,本该可以派车送我一程的车辆也开不动了,各机关里的所有人都坐下来学习检讨一番。
如果要追索这些事故的祸源,其实都与兵源的素质差密切相关。
要提高士兵的素质,必须从源头抓起,而源头呢?就是征兵时所必须坚持的质量关,然而,诚如那位武装部长所说的,在无兵或少兵可征的今天,武装部门能够把得住这个关吗?
即便是巧妇,有米才能成炊呀!
● 流动民兵营——民兵组织中的新形式
思考,在民工流动的两头同时进行。
农村武装部在唉叹民兵工作无法落实的同时,城市里却为突然涌现的大量民工如何管理而犯愁。
在南京的繁华商业地带,有一个叫做建邺区的地方。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河南、安徽和本省苏北为主的大量外来人口流了进来,到2002年底,这部分人口已达到12万多人。
由于流动人口大都来自于经济欠发达地区,从整体看,他们的素质偏低,对城市管理要求缺乏必要的了解,使得治安隐患开始增多,犯罪率逐年上升,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乱丢弃生活垃圾污染环境、打架斗殴等现象屡有发生。仅在该区人口最密集的南苑街,从1993年到1998年这6年的时间里,就发生重大恶性案件68起,各类矛盾、纠纷每年发生30多起。而光1999年这一年,建邺区发生的883起刑事案件中,与外来人口有关的就有371起,占已发案件比例的42.1%。这些患疾,成了城市管理的一块心病。
如何化解这种混乱与无序,通常的办法是利用流动民工中的优秀分子和积极分子,将他们组织起来,成为散乱人群中的晶核,以便把一团散沙,聚合成一个集体。
这个区经过几次论证,开始依托街道、村两级组织成立了全国第一个流动人口管理站,从外来人口中筛选政治、文化素质较强,威信较高的务工青年参与管理,成立了党支部。采取“以外管外”的办法,对外来人口实施层次管理。
2000年初,建邺区人武部在调研时发现,流动人口中80%是务工青壮年,20~40岁的占60%,符合编兵条件的占30%。其中还有不少退伍战士和原籍基干民兵,有着极好的后备兵员基础。这时街道已经成立了党支部,就更有了成立民兵连的组织基础。于是就在该年6月,经过充分调研论证,他们便在南苑街道所街村成立了一支“流动人口民兵连”。连长、指导员分别由流管站协管员陈冠群、流动人口党支部书记乔志田担任,他们以及下属的民兵班排长都是从外来务工青年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由属地公安机关负责向民兵原籍发函,政审合格的青年方可作为编兵对象。
南京建邺区流动人口民兵连参加纪念活动在流动管理站办公室里,接待我的是这个民兵连的指导员乔志田,他是河南固始县人士,到南京来打工已经10余年了。毫无例外,也是个退伍兵,1984年入伍,1986年退伍。固始县是个贫穷山区,因此外出打工的人很多。县里为了维护本县打工者的形象,在建邺区成立了办事处,后来办事处撤销,他于1994年被聘为所街流动人口协管员。
乔指导员说:“我们这支队伍,退伍士兵占了其中的1/3。”说起流动民兵的作用,他更是津津乐道:“帮民工向老板要钱、制止卖淫嫖娼,还有是参加突击性任务例如打扫卫生,民兵都能招之即来,来之能战。像2002年8月11日下午,南京市向国家卫生城的冲刺阶段,我们接到上级通知,要突击打扫卫生,清理建邺区某小区的楼道。30多个民兵,全都到齐了,一问,他们中午饭都还没有吃,我们就买了一些方便面、面包和矿泉水。那天,他们干了整整一下午,20多幢楼的楼道,有些东西得从六七层的楼道上搬下来,没有一个人叫苦喊累,干到晚上六七点钟才完,而那天,南京市的气温高达三十六七度。”
南京建邺区流动人口民兵连在进行实弹射击所街是个各地民工的集居地,通常有7000人,多则上万人。由于人员复杂,藏污纳垢也就在所难免。民兵在晚上巡逻时发现有妇女卖淫现象,就向管理站的人作了报告。由营长叶飞牵头,与管理站的行管人员和一名公安人员一同去抓。一行5人,装作嫖客模样,这些女的便主动向他们打招呼,还上前来拉拉扯扯的,到了房子里后,他们亮出了身份。第一次抓了两个妇女,隔半个小时,他们采取同样的方法行动。却已经惊动了那个“鸡头”,她躺倒在地上耍赖。在她的喊叫中,拥过来了20多个青壮年男子,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棍,而他们却只有5个人。眼看械斗一触即发,营长灵机一动,打开手机叫道:“第一组赶快靠拢,第二组到齐了没有,跑步过来!”他这一咋呼,对方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竟没人敢动,结果他们不但抓到了那个“鸡头”,还把闹事的首要分子抓了,当即送到了派出所。
3年来,这个流动民兵连被纳入了全市维护稳定的“五队联动”行列,参与了治安巡逻、植树绿化、防汛抢险、城市创建、便民服务活动,共出动兵力2000多人次,协同警方取缔聚赌点4个,调解民事纠纷400多起,及时制止违章建筑10多处、计划外生育30多例。该连连续被建邺区评为“先进连队”,同时被南京军区表彰为民兵工作“三落实”的先进单位。连长陈冠群先后被评为“江苏省优秀外来务工青年”和“河南省优秀外出务工青年”。南京市政府还奖给他一套二室一厅的住房,他的老婆孩子都迁入南京,成了南京市的市民——第二故乡真正变成了他的故乡。
● “长垣模式”给民工注入了力量
河南新乡的长垣县,是1985年国务院确定的国家劳务输出基地。全县78万人口,有15万多人在外面打工。这15万人中,8.3万是民兵,占全县9万民兵的92%。
2004年这一年,长垣县外出打工的人数猛增到了18万人。
本乡本土的原有民兵组织,早已经涣散,对那些民兵也失去了束缚力。而外流民工,也全国各地都有,成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散落状态,是否还能用一根线把他们穿起来?如何才能穿起来?成了所有民工大县都能遇到的最大麻烦。
有一件难堪的事发生在1987年,新乡军分区一位领导来长垣检查民兵工作,想要看一看那些过去声誉一直很好的“青年民兵之家”。镇武装部长领着他在兆寨村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家’的影子。这位领导不死心,非盯上了要看个究竟,结果转遍全镇仅存的几个“民兵之家”,也都是“铁将军”把门。当这位领导扒着窗台往里面瞧的时候,不仅那里面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土,零乱的书架上布满了蜘蛛网,而且窗台外的灰尘也弄得他灰头土脸的。镇武装部长很有些下不了台。
长垣县武装部门与县建委研究了这种新形势之后,发现内中还是有着某些规律可循的。
该县的非公有制企业分成了6个种群:防腐设备、建筑行业、起重机械、医用卫生、烹调饮食和绿色食品,其分布为“南起重,东防腐,北卫材、西食品”,有河南省长垣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