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袜子 作者: 王小枪-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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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口子,晚霞和余晖便从窟窿里统统全掉了出来,砸在地上,火花乱溅,不一会儿,动物们从丛林里蜂拥而出,掉了牙的大象、神色亢奋、狂瞪着双眼的犀牛、行动迟缓的野猪、以及咆哮着的大黑猩猩,还有一望无际数不胜数的羚羊群,从悬崖下轰隆隆涌过,飞扬的尘土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然而,就在一刹那间,又是一帮动物相继出现,壮烈勇猛的非洲狮子,各种各样的怪鸟,还有仿佛得了颈椎病的长颈鹿,从远方奔来,逐渐从地平线上清晰,仿佛拼了命地从前方往这边的悬崖上冲过来,各种各样的狮子和老虎等巨兽们开始一起往悬崖底下的石山上撞,几只骨碌着眼睛的猴子在叽叽喳喳地为它们指引方向,我则攀坐在悬崖边上的一棵歪脖老松树上,就象曾卓那棵撼人心灵的“悬崖边的树”——“它的弯曲的身体/留下了风的形状/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我就坐在那上面,巨大的怪兽们继续向我发起冲击,黄沙漫天,天摇地撼,总之,一切都向着对我不利的情况发展,终于,看不见的底的悬崖被它们一次次的强烈冲击所震塌,树干开始折断,我和着数不清的叶子和枝条,以及满天的黄沙与泥土一起跌进深谷。
一刹那间,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慢慢把身子靠在墙上,琢磨了半天这个梦境也不得要领,后来回忆起那棵浓缩了中国一代受难知识分子的形象的树,简直叫我哭笑不得,天才知道为什么会做到那样的一个怪梦,几次起身想下地转悠一圈,左右看看,也懒得动作,便小心翼翼地把李小京的胳膊轻轻放过,点着一根烟,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不想继续睡去,又没事可干,想考虑清楚些事情,可又无从想起,现在的时刻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李小京随着响起来的电话从床上一跃而起,她开始接一些不同内容的电话,从她的口气和语速上看,有的是领导,有的则是同事,内容不一而同,大多都是医院里有关她工作上和值班的一些事儿,她忽而嘻嘻哈哈,忽而严肃认真,可以看出,李小京在工作的能力上确实是一把好手,不但在同事间人缘颇好,而且在上下级的协调关系中更是显得游刃有余,几轮电话下来,她已经摆平了值班的周期,看样子虽然不是请假,但肯定可以歇上几天,在我看来,她显然是要与我长时间地再继续呆上那么一段时间,不耗出她所希望的问题及答案来决不罢休,最后,她挂上电话,徐徐地抒了一口气,呆呆地发了会儿愣,然后转过头来问我:“中午吃什么?”
我耸耸肩,示意无所谓,她想了想,毅然下了决定:“反正也不止一两天,咱们干脆上街去买点菜吧。”说完,不等我发表意见,她就一把将我从床上拎起来,吩咐我洗漱穿衣,她自己则哼着歌儿对着镜子打扮,等都收拾完毕之后,我们出门下楼,来到离家不远的菜市场,转了一圈下来,也没能相中李小京预期所要实现“狂买暴存”的目标,只是简单买了几条鱼,几袋熟食和一些菜,又去附近的三友电器行买了一个新款的电磁灶,然后,我抱着电磁灶的箱子,她拎着两袋儿蔬菜,两个人结伴走在人行道上,如果你当时从那里路过,再远远望去,那就象是一对儿刚刚成家的新婚小两口。
晚上,我们象真正的夫妻一样共同洗菜,一起做饭,她还颇有兴致地翻了一下菜谱,从里面挑了几个操作简单、耗时较短的菜肴来下手,做出来之后居然味道也极其不错,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喝了冰箱里剩下的半瓶红酒,最后,我们一起洗锅,李小京也没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等全部完成之后,她坐到沙发上,冲我招招手:“过来,放盘电影儿吧。”
放好之后,我发现我的烟没了,正要下楼去买,她用小手指勾勾我,再一指冰箱,我过去打开,一直找到最底层的那一个小柜子,才发现里面还有三包,我欣喜地拿出来,再转头一看,李小京正盯着电视,头也不回地告诉我:“上次我替你藏的。”
没开封的烟放在冰箱里不会变质,这个生活常识还是李小京告诉我的,在此之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后来她跟我说,这招儿是从她妈那儿学来的,不但可以保存香烟,而且在不被对方所知的情况下,还可以有效的控制每日吸烟量。
我和李小京第一次在我家做饭的时候,是我最后一次拒绝去报刊等单位任职之后,当时我正狂热地迷恋在晚上四处找地儿扎堆聚会,平时根本懒得在家里拾掇,然而李小京在我家混熟之后,下班后居然一个人早早地赶到我家,然后用我给她配制的钥匙进门,本来想把饭菜全部做好之后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做到一半儿的时候才发现我厨房里根本没有酱油和醋,我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狂奔回家,两个人才把一切搞定。
不过因为缺油少盐,调料也无法做到一应俱全,所以那顿饭最终变得难以下咽,两个人硬着头皮胡乱往嘴里塞了一些就宣告结束,没想到吃完以后还没过三个小时就又饿了,于是我们一起到街上去找饭馆儿吃饭,那时候我住的这个地方附近根本没有可吃的地方,原来的一些小饭馆也因为扩建路面被取缔了,我们走了两站多地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四川风味的饭馆儿钻了进去,因为晚上失败的菜吃多了,我们就变样儿的点了火锅,要了一堆羊肉片和各种蔬菜,我饿坏了,自顾自地在那儿狼吞虎咽,吃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李小京正在看着我,自己连筷子也没动,我问她怎么了,她笑了一下,说:“等下次,我再好好给你弄一桌儿。”说完就随着我大吃特吃起来,直到两个人把点下的东西都吃完才罢手。随后,我们一起回家,我们打开DVD,再将沙发分解展开,李小京和我抱着躺在上面,她把自己脱得只剩下内衣,紧紧地抱住我,我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小肚子,她的皮肤光滑,原本平坦的小腹往前凸出鼓出一个小小的方块儿,很显然,是刚才和我一起吃多了。
第41节 活受罪
等第一个电影放完,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找烟,发现烟已经抽完了,家里也没有预备着,就像一本小说里描述的深爱着情郎的一个姑娘那样,李小京不声不响地爬起来,轻轻穿好衣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溜出门去,手机也没带,等我发现时她早已不知去向,我跑到楼下去找她,在路边,我看到她远远地骑着自行车过来,前面的车筐里放着一条,美丽的路灯下,她的脸庞美丽异常,在黑暗中深情迷人,如同幻影。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看了四部DVD电影,到天都快能擦亮的时候,我们才依偎着在沙发上睡着,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之后,李小京看见茶几上的那条被我拆开的硬包,用手指指冰箱,骨碌着眼睛告诉我:“烟放在冰箱里头,可以保质。”
那时正是我们狂热相恋的时候。
和那天晚上一样,我和李小京同样躺在沙发里,用同样的姿势互相抱着,我同样又在第一个电影结束之后起来抽烟,而不同的是,此刻,李小京忽然对我说:“昨天夜里,我又梦见你在我的前头跑,我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跟着,结果刚拐过一个路口,忽然间你一下子就不见了。”
李小京做过好几个类似这样的梦,但全部都是在她对我的信任产生动摇之后:“哎,你说,这梦什么意思?”她推推我,问。
“梦不都是反的吗,这就是说,你在前头跑,我在后边儿追呗。”
“那干吗你都不见了呀?”
“不见了——那就是不见了,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呀。”
“你给我认真点儿!”李小京用脚踢了我一下儿,说:“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要不,我明天给你买几本解梦的书你瞧瞧?”
“准不准啊?”
“这个你得去问作者。”
“废话!”李小京呼啦一下坐起来:“反正,你必须得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我看看她,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随便儿什么。”
“什么叫随便儿啊?”
“不懂就去查字典。”
“我要不说呢——”
“你以为我让你说什么?”
“那你让我解释什么?”
“你以为我让你解释什么?”
“没劲。”
“没劲,就是没劲!”李小京嘟囔了一句,一时也不说什么,盯着电视半天才想起换光盘:“去呀!等什么呢,换个有意思点儿的!”
随着审问的正式开始,从那之后的好几天,李小京变得越来越多疑,经常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质问我,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通常来说,我大多以“时机未到、贼胆未生”的说法来搪塞过去,偶尔也能骗到她,让她以为我和刘婷真的没有那回事,只是互相倾慕,从而越走越近,但是在最后关头卡壳,不管是我悬崖勒马还是她良心发现,总之并没有攀越雷池半步,每当在这个时候她就会心花怒放,除了快活地打我几下,还会得意地说类似“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这么差劲的男人,居然还会有人愿意跟你近乎”、“破锅自有破锅爱”之类的话来表达内心中无法掩饰的喜悦,但往往最迟一天之后,就会把这些论断和认定全部推翻,坚定地认为我在说谎,从而开始继续盘问,手段层出不穷,劲头有增无减,但是我坚决一口咬定死不松嘴,她也对此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或当打对面或旁敲侧击地继续试探,企图从我的嘴中发现蛛丝马迹,总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一个多星期之后,她也开始恢复上班,我却被她搞得心神不宁,她在家的时候还好说,一切我都能用沉默来回答与应对,等她一旦不跟我在一块儿时,随访和查岗的电话就追的我无处躲藏,我的手机一天到晚都得开着,并且必须在铃响三声之内接起,否则就会被她怀疑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那几天我简直是度日如年,不管在干什么,时刻都下意识地看看手机,仿佛我就是为了电话而活着,直到有一天,她怒气冲冲地下班回家,一进来就把门摔得乱响,鞋也不换地走到书房,一言不发,坐在电脑旁的椅子上大口的喘气。
我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
“是不是跟别人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儿!”她冲我翻翻眼,把我呛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她问我:“你今天干吗来着?”
“没干吗,家里呆着。”
“给谁打电话了没有?”
“没有——怎么了?”
“你没给刘婷打电话?”
“证据呢?”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反问她。
李小京不说话,一会儿,她忿忿地说:“下班的时候,我刚进去值班室,就看见她在那儿打电话,笑得又淫荡又神秘,是不是你打的?!”
我苦笑了一下,告诉她:“我要是打,还不知道等你们俩都不在一块儿的时候打呀?当我是猪啊——”
“你就是猪!”李小京骂了我一句,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俩那破事儿!”
我不再理她,回头继续打字,她顿时来了劲,过来用手把电脑屏幕挡住:“不许写!”
“干什么?”
“交待!”
“交待什么?”
“有什么交待什么。”
“你他妈有完没完?”
“没完!”李小京看看我,好象语气不够强硬,又马上加了一句:“我他妈没完!”
我被她吵得不能写字,便开始玩拖拉机扑克牌,玩了不到五步就被她伸手关掉,于是我又顺手从旁边抽出一本书来看,她又来抢,就这样纠缠了半天,我找个机会又把书抢回来,一边看一边提防着她再来抢,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自己竟乖乖地出去了,几分钟之后,从外面的沙发上传来她轻轻地哭泣声。
我最害怕这种情况的出现,因为她会轻易地使我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歉疚的感觉和心理状态,这种时候,我往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她,劝解她,告诉她事实的始末决不可能,我非常清楚这点,如果告诉她真相,那么,便是我们爱情的一个句号,我不能亲手葬送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我又找不出任何方法来打消她的疑虑,我明白,纵使我再进行百般解释,对李小京来说,她已经不可能再相信我和刘婷是清白的了,对于这点,我感到十分被动而无可奈何,在生活中出现这样的场面,这让我毫无办法可言,相对于这以前的快乐时光,现在简直就是在活受罪。
第42节 我们分手吧
日子仍在继续,我被她的所作所为搞得越来越心烦意乱,写作更是无从谈起,每每坐到电脑前,脑子里就是一片混乱,诸多话语在眼前闪现,可要是想伸手触摸,却往往均是一无所获,到了这种状态之下,我发现我被卷入了一个漩涡,始终在里面盘旋,却不能找到出口与上岸的路,在随后而至的恶性循环中,我越发感到烦躁不堪,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她的无休止地骚扰之下,我觉得自己象是坐在一座火山口上,屁股底下随时都能迸发出灼热的岩浆和冲天而起的火浪,将我烧得体无完肤,在烦闷的同时我也一直在时刻担心,这个让我恐惧的时候会在哪天到来。
当太原的夏季又一次来临之际,李小京的想法更加极端起来,尽管她表面表现的十分平静,但内心里实际上已经变得极端多疑,任何一个来历不明的电话都能让她非常敏感,任何一个随口而说的话语也能叫她猜测半天,总之,虽然我始不断地在各方面小心翼翼,以求在时间的消耗上得到解脱和被她的认可,但她执着地认定我对她不忠,所以,实际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感觉已经不可避免地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其实,对我来讲,即便是这样,哪怕事情的状况一再糟糕下去,我都有完全的能力和足够的时间来抵消这一切带来的负作用,但对她来说,她内心中强烈的多疑和极端的脆弱已变得无可复加,虽然每次她都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每次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来,这种近似病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