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正经没有--"顽主"续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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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极诚挚地看着杨重,“我们就是 起道哄。”
“干事业您找别人。”杨重说,“起哄交给我,保证还给您哄好。”
“那就哄吧,哄的越大越好。”
“我是这么想的。”杨重有板有眼地说,“既是起哄咱就得像个起哄的 样子,哄的专业点,该成立组织就成立组织该刻公章就刻公章。一人来个小 证件,一人来打小名片,一人来身新衣裳,到哪儿一站,证件一掏名片一送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横竖怎么看都像那么回事。”
“同意,就这么办吧。”
“杨重认得很多人民币砸手里人。”马青说,“急得直哭,恨不得一晚 上把钱全撕喽。”
“好呵,他一人花不动咱们大家帮他花。这方面在座的都具备很好的基 本功。”
“可有一条。”杨重说,“人家扔钱是要听响儿的。得有好名分,花多 少不在乎,得花的有道理。”
“赞助艺术家这名分还不够好道理还不够多?咱们有组织么,有证件么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们组织?”
“是这个理儿,所以说成立组织是首要的。”杨重说,“再有,咱们还 要和文艺界广为联络,最好有个活动地点。大家到那儿可以吃呀喝呀吹呀, 谈谈艺术,交流交流创作信息。”
“那就搞沙龙,买几套桌椅几斤茶叶。”
“我也是这意思,如果大家没意见,我立刻就着手办了。”杨重说,“ 地儿我都看好了,我们家街坊有个小厨房,盖得是永久性的,洋灰顶子水泥 地一砖到底,地儿也够宽。都站着能塞十来个人。”
“最好再找几个漂亮妞儿。”吴胖子说,“招待大伙儿。”
“那是必不可少的。”杨重说,“这我已经考虑在内了。”
“这些事我和杨重已经跑起来了,已经进入到具体安排了。”马青说。
“三T公司的老班子是过硬。”我夸道:“我们做梦想想的事儿你们全 当真事办了。” “咱们成立组织,申领营业执照能批下来么?”刘 会元问,“你们工商局有人么?”
“这好办。”杨重回答,“三T公司原来有照,现在成立新组织不用另 起新照,到工商局改个照就行了,把名称换一下。”
“对了。”我说,“咱要成立个新组织你们打算叫什么呀?”
“起个鸟的名字吧。”吴胖子说,“别致一点,白头雕信天翁什么的。 ”
“鸟不好,我的意思还是起个走兽的名字,咱们都属于走兽。”我说。
“獾?”于观说,“獾怎么样?要么猞猁?”
“还是不要找太熟悉的动物。”杨重说,“太熟悉的动物习性广为人知 容易让人把咱们的所作所为和该种动物等同起来引出寓意。”
“我看咱们找个不三不四的动物,非驴非马谁也不好说是什么。”刘会 元说,“海马!海马怎么样?有个马名但从不四蹄生风一贯暗地游走。”
“就海马吧。”我说,“挺好,‘海马创作中心’。”
“海马海马。”大家同说,“就海马了。”
这时,丁小鲁推门进来,见坐着一屋子人转身要走。
“回来回来。”吴胖子叫,“你还不赶快归队,我们这儿已经有组织有 纲领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丁小鲁看见杨重,笑着说,“杨重你也混这儿来 了?我一向以为你是好人。”
“我跟他们学学坏。”杨重说,“别让几位老师绝了后。”
“谁跟谁学呀?”我们一帮人笑着说,“我们全跟你学坏了——本来挺 好。”
“说正经的说正经的。”马青嚷,“呆会儿再聊。”
“就是丁小鲁没正经的,一进来就搅。”大家转回话头,“咱们继续说 咱们的。”
“你也坐下来听听。”于观拉丁小鲁,“别忙着走——回去你也没事。 ”
“像你们!”
“再有件事也得大家议议,我和马青没敢作主。”杨重说。
“跟真的似的。”丁小鲁笑,“你们能有什么正经事?”
“别搅别搅。”我制止丁小鲁,对杨重作倾听状,“嘛事?”
“我和马青奔这儿来的时候,跟礼士路口电线杆子上看见一贴子。”杨 重道,“说有一杂志办不下去了,招人承包,爱登什么登什么一概不管只要 赚钱。”
“我们想揭来着。”马青补充说,“当时我们就想,既然咱搞文学,手 里有个杂志不挺好?又怕哥几个嫌办杂志累,你们是作家,稿子还得你们写 ,心说还是回来先跟你们商量商量吧。”
“这杂志要接过来稿子就得我们哥几个写?”我看看刘会元和吴胖子, 他们俩跟我面面相觑。
“难么?”杨重不解地看着我,“这写小说不就是把汉字串起来么?我 要没事我也写了。”
“是,你说的也对。”我说,“那就揭吧,把榜揭了。”
“登不了字书还不能登连环画么?”于观说,“不怕。”
“那我们可得立马走了。”杨重叫上马青站起来,“别让人捷足先登。 快去快去。”大家一起送他们。
丁小鲁在一旁笑,瞅着我们大伙儿笑,我脸一红,汕汕地对她说:
“有点历史上今天的感觉是么?”
“有点儿。”丁小鲁笑着说。
四
那小厨房地确是个非常像样儿的小厨房,在全市的小厨房里也是数得上 的。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非常激动,因为你根本拿不准在那儿会碰见什么人 。
我们在去小厨房的路上遭了雹子。
出门的时候天气很好,地上刮着晚风,天上挂着晚霞什么的,谁都没想 到这中间会有什么变故。
我们挤在公共汽车里蹒跚前进时天气仍然很好,周围互相贴在一起的男 女老少身上都散发着臭汗味儿。接着,眼瞅着天迅速阴了下来,一团团乌云 低而浩荡地从高大建筑物的顶端疾驰而过。大家都说:“真凉快真凉快,快 下场雨吧,要不麦子该旱死了。”
我们下了公共汽车时还很乐观,尽管街上已腥风四起,行人抱头鼠窜, 我们仍认为不过是场雨。吴胖子还仰天呼唤:“让暴风雨快点来吧!”
话音刚落,第一批雹子就齐刷刷砸下来,回头再想回公共汽车,车已经 开走了。
往前跑,前面倒是有一排商店,但等我们跑到,商店内外已挤满了中国 人,狗都钻不进去。这期间,雹子一点没闲着愈下愈密,马路上白花花一片 蹦着跳着四处飞溅着。最后把我们砸急了,确实走投无路,索性站住,脸红 脖子粗地嚷:“你砸死我们得了!”
有心地善良的大妈顶着雹子来劝我们:“还是避避吧。”
“就不!”我们赌气地说,“让它砸,今儿它要不砸死我们我们跟它没 完!”
当我们最终走进作沙龙状的小厨房时那模样儿十分悲状,连马青都没认 出我们,冲我们嚷,“你们哪儿的?”
“连我们都不认得了?”身子骨最硬朗的刘会元勉强挤出这句话,就一 屁股坐旁边一人身上了。三个正坐着砍的人被我们挤走了。
“别走别走,一快儿坐,一人半拉。”我过意不去地对被我挤走的那位 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马青认出我们,杨重于观也忙从人群中挤了出 来,扒着我肩膀,托着我下颏问,“被谁打了?”
我昏沉沉地往街上一摆头。
他们仨立刻冲了出走,片刻骂骂咧咧回来:“没人呵?”
“都是游击队,那还不打完就跑。”一个姑娘愤愤地说。
“查查是哪部分的跟这一带活动。”于观对杨重说,“伏击咱哥儿们那 还了得老百姓还不定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儿呢?”
“没跑,准是二蛋子那伙儿。”那姑娘又说。低头问我,“你怎么样? 要不要来点鸡尾酒?”
“非常需要。”
“这是美萍。”马青在一旁给我介绍。
“美萍是谁呀?光听说有美龄。”我接过一杯花花绿绿的液体,呷了一 口,“扑”地喷出,“这怎么是广告色的味儿?”
马青忙扑上来捂我的嘴,“小点声儿。”对美萍说,“给他换杯不搀颜 色的——噢,对了,你没见过美萍,她是新入咱们伙儿的,过去跟我们三T 公司特熟。”
杨重从外边进来,一脸太平,对于观说:“问清楚了,不是人揍的,遭 了雹子。”
“天揍的那咱就没办法了。”于观说,“谁管的了天呀?”
“你们怎么净弄熟张儿?”我再次从美萍手里接过一杯无色透明的水, 看她一眼说,“敢情我们成立组织光给你们解决困难了?”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美萍纯洁无邪地望着于观,“你们说的跟我想 的怎么不一样?”
“刚遭了雹子,胡说八道的。”于观安慰美萍,“平时不这样——不老 这样儿。”
“这我还觉得有点奔头儿。”美萍转身走开。
“丁小鲁在哪儿丁小鲁在哪儿?”随着一连串发问,一个端杯颜色水的 大脸女人奔了过来。
“丁小鲁没来。”于观说。对我们介绍:“《文才报》记者。”
“那刘会元在哪儿刘会元在哪儿?”大脸女人没看我们,只是一个劲儿 纠缠于观。
“刘会元在你屁股后头。”于观指正昏昏欲睡的刘会元给女士看。
“太好了,认识你真高兴。”女士拉起刘会元的手就握,“刚看了你《 海马》季刊上的小说,写的真好。”
刘会元猛地惊醒,痴笑着站起来:“你写的也好,我也刚看了你《河马 》月刊上的小说。”
“我是谁呀?”
“谁知道你是谁呀?”刘会元一甩手,“嚯,手劲儿够大的。”
“随便聊聊随便聊聊,都甭刨根儿问底儿。”杨重出来打圆场。
“今儿来的都是什么人呀?”我看着周围神头鬼脸的一帮男女,问杨重 。
“我也不知道。”杨重说,“反正就传下话去,让全市的人渣子今儿晚 上到这儿聚齐。”
“你是方言吧?”大脸女记者笑眯眯地转过脸看着我,“你,我也早听 说了。”
“是是。”我欠身和她握手,“有段时间我是表现不好,在社会上捣乱 。”
“你们的小说我全看了,印象特深,我发觉你们都特有风格,同样的风 格同样的思想同样的语言同样的篇幅同样的事件同样的题目。你们平时是不 是常在一起交流?”
“是是,我们对生活看法比较一致,写出东西来么看上去也就有点相同 ,生活都是相同的么。”
“怪不得你们的东西都象一个人写的。”
“不不,这是误会。我们写东西时旁边都有监考老师,不许抄。因为题 目相同内容也就不约而同了,大家都觉得《特深沉》这题目喊出了我们的心 声,所以就决定创刊号出成《特深沉》专号。”
“下一期你们打算百花齐放吗?”
“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出专号。”
“这期专什么号呢?”
“这期专号的题目长点语型上也复杂点,叫作:《我们是真深沉不是假 深沉》。”
“看来你们是坚持走自己的路了?”
“嗯,不准备变,岿然不动认死理儿不管山下旌旗是否在望。”
“你们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看刘会元吴胖子,他们都把眼睛往别处看,“你们是 怎么想的?”我问他们。
“怎么也不怎么。”刘会元躲不过去,吭吭哧哧地说,“我们就这么活 着、写着。” “比较执着的那种。”吴胖子补充。
“我能和你们照个相么?”女记者从包里拿出个傻瓜相机,给闪光灯充 电,滋滋叫着。 “照一张照一张。”女记者热情地说,“读者都想 知道你们这几个长什么样儿——见你们之前我也特想知道。”
“也是一个鼻子两眼儿没多长什么。”
“来,杨重你给我们合个影儿。”女记者把相机递给杨重,往我们怀里 凑,“还是照一张读者见人了就知道不是我瞎编。”
我把手搭在女记者肩上,冲着相机笑。
“都笑,别光方言一个人儿笑。”杨重举着相机瞄着说,“怎么按不动 呵?”杨重直起腰左右看相机。
“噢,没过卷儿呢。”女记者跳起来,夺过相机过卷儿,又坐回我怀里 。
“照了照了——照了!”杨重嘴里喊着一按快门,我们全体被晃了一下 。
“咱们继续谈文学吧。”女记者讨回相机,对我们说。
“哎哎,你好,你也来了。”我跳起来,抓住一个正从我身边走过的男 人,握着他的手,小声对他说:
“其实咱们不认得,但你得假装认得我,跟我说笑——别回头,后边人 正看着咱们呢。笑,笑得再开点。”
那男人笑,我也笑,俩人相对傻笑,片刻,我对他说:“你可以走了。 ”
我钻进人群,找到刘美萍:“美萍,咱除了色水自来水还有别的什么喝 的么?”
“墙根儿那儿还有人家做菜剩下的半瓶料酒。”
“料酒就算了。”我看着墙上挂的菜刀、漏勺什么的,问刘美萍,“这 是人就这样儿还是你们布置的?”
“按原始艺术风格布置的。”
“噢,怪不得有所触动。”
旁边两个一模一样儿的大胡子正在和于观聊:“文学,就是排泄,排泄 痛苦委屈什么的,通过此等副性交的形式寻求快感……”
“你丫太不对了。”杨重和马青一起来找我,“咱今天来就是砍文学的 ,你怎么能躲起来呢?”
二人把我押回女记者那里,刘会元吴胖子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们周围坐 了一圈人。
“方言来了,让他说。”二人一起指我。
“文学就是痛苦——”我坐下,慢慢回忆着说,“得排泄,大大的快感 ,性交一样的……干活!”
“关键在于……”杨重谨慎地揭示。
“关键在于……”我仰脸望着天花板,“关键在于……得你操文学—— 不能让文学操了你!”
“你这得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