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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特务-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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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地见到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总之,那会儿于老师家的每一个人,都让马媛媛着迷。 
    后来,她上学了,又成了于老师的学生。她坐在教室里,望着讲台上风度翩翩的于老师就想:我要是有这么个爸爸该多好啊。等再长大一些,她又想:以后我要是能嫁给于老师这样的人,那才叫幸福。这么想过了,兀自红了脸,心跳如鼓般地擂着。 
    于老师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她的继父,继父也是父亲。在邻居们散尽以后,她羞涩地冲于老师喊了一声:爸—— 
    从马媛媛走进家门的那一刻起,于守业的心里就五味俱全。他从马媛媛身上看到了小莲年轻时的影子,媛媛虽然是李大脚的女儿,可无论从相貌上还是气质上,都和她母亲大相径庭,身上却有着小莲的味道——轻浅的笑容,间或隐藏着的一缕忧郁之气。总之,一见到媛媛,他就不自然地想到了年轻时的小莲。 
    媛媛叫他“爸”时,他心里热了一下,那股炙热又汇成一股流淌的东西,窜到了胸口,最后又窜到了喉头,转成一汪泪,含在眼眶里。他想到了儿子于定山。小莲事件,让儿子绝情地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登过家门。儿子已经和这个家划清界限了,连他这个父亲也不认了。 
    儿子毕竟是他亲生的,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牵连的人就是儿子了,此时的儿子成了他唯一的心事。看着身边的马媛媛,他就想到了于定山。媛媛对他的一声轻唤,让他热泪盈眶,他应了一声,别过头去,眼泪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 
    媛媛这次探亲,在家里住了十几天,最高兴的还是李大脚了,她变着花样地为女儿做好吃的,把一家人所有的副食票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都用完了。一有时间,母女二人就亲亲热热地说话,在女儿面前,李大脚异常温柔,不再粗声大嗓地说话了,而是变成了窃窃私语。每到这时,于守业都会有意躲开,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一走。 
    树还是那棵树,一切如昔,却物是人非了。他仰起头,喟叹一声,目光越过枝头,飘飘荡荡的,一直望得很远。 
    媛媛有时也会和他聊上一会儿,话题都是她的那些同学。两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的变化,有关媛媛同学的情况,他知道得也不是太多。 
    媛媛要走时,突然提出要去乡下看望一个同学,母亲李大脚和于守业也都没太在意,回部队前看看同学,这是很正常的事。媛媛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 
    回到家的媛媛很是兴奋。李大脚问:看到同学了? 
    媛媛点点头。洗漱的时候,媛媛一直在哼着歌儿。在剩下的两天时间,媛媛一直处于兴奋之中。粗心的母亲始终没有意识到女儿的异常,在女儿归队那天,她一直把媛媛送出胡同口,难舍之情,溢于言表。当她松开媛媛的手,看到她小鹿一样跳开的身影,李大脚哭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闺女,妈等你回来啊。 
    媛媛走了,只几天,李大脚就恢复了常态,她把旺盛的关爱和精力又投入到了于守业的身上。 
    于守业突然就有了心事,他要见见儿子于定山。这个想法一冒出,就不可遏止了,他要去知青点看看,见到于定山后,他要和他谈一谈,说说小莲,说说自己,也说说现在的家。 
    儿子的知青点他是知道的,就在郊区,离城市并不远。他坐了汽车,又走了一截土路,终于到了儿子的知青点。 
    知青点坐落在村头,房子的墙上用白灰写着标语和口号——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等流行语录。 
    于定山去劳动了,还没有回来,知青点一个正在做饭的姑娘接待了他。当那个姑娘得知于守业是于定山的父亲时,惊愕地睁大眼睛说:于定山不是和家里划清界限了吧,你还来干什么呀? 
    他冲这个多嘴的姑娘笑一笑,勾下头,准备安心地等于定山回来。 
    姑娘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前几天有个漂亮的女兵来看过于定山,说是于定山的同学。于定山和那个女兵在村头的林子里坐了好长时间呢。 
    女知青没心没肺地说着,他这才意识到,媛媛去乡下看望的那个同学就是于定山。媛媛为何去看自己的儿子,他还没有想明白,知青点的人就收工了。 
    这时,他看到了儿子,于定山也看到了他。怔了一下,勾着头,想在他面前走过去,他叫了声:儿子,爸看你来了。 
    于定山立住了,但并没有望他,低声说:你来干什么? 
    他望着儿子,就想到了小莲。他又有了哭的欲望。 
    他把儿子扯到一边,吸溜着鼻子说:你妈都死了,你下乡我不反对,但你总该回趟家吧。 
    于定山似乎也动了感情,眼圈红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了,望着天边说:我和家庭决裂了,已经向组织写了保证,我不会回去的。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回去吧,不要影响我的进步。 
    说完,于定山扬长而去。 
    他望着儿子的背影,还有许多话没说,儿子就绝情地走了。他想到儿子那句“不要影响我进步”的话,心里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他蹲下来,用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半晌,他想到了自己,想到委任状、还有那个037的代号,他吸了口冷气,没有在知青点过多停留,躬着腰,缩着身子,逃也似的离开了知青点。 
    他为自己见儿子的荒唐举动有些后悔,毕竟儿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连累了儿子。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把对儿子的思念深深地藏在心里,只在梦里呼喊过儿子。 
    一家人 
    媛媛在当满四年战士后,光荣地复员了。据牛军长说,媛媛在部队很有发展前途,如果再坚持一年,她就有提干的希望。可媛媛不同意,硬是要求复员,于是揣着退伍证和党员证,硬气地回到了陆城。 
    按母亲李大脚的意愿,是希望媛媛在部队能出息,排长、连长地干下去。但媛媛还是回来了,母亲毕竟是母亲,见女儿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心里还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当时,国际国内的形势还很紧张,美苏两霸一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中国的动态,备战备荒的口号一浪高过一浪。李大脚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她不想再失去亲爱的女儿了。盼女儿出息是一回事,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女儿回到陆城,虽然没有提干,但仍然让母亲欢天喜地地高兴了一阵子。 
    媛媛复员没多久,便被安排到针织厂的工会工作。那个年代里,针织厂是朝阳产业,景象也是热火朝天的。以后,媛媛便经常组织针织厂的广大女工大唱社会主义的歌曲,歌咏比赛搞得如火如荼。 
    媛媛回来后,就住到了老房子里。她坚持要住老房子,李大脚没有反对,于守业也默认了。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媛媛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也该给她留出一份属于自己的空间。 
    媛媛一回来,于守业就又一次想到了儿子于定山。儿子仍然在广阔天里大有作为,果然是说到做到,再没有回来过一次。于守业无奈地想:只要儿子高兴,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媛媛平日里朝气蓬勃地在针织厂上班,每天早晨,于守业看着媛媛从胡同里远去的身影,就会想起小莲。小莲在时,也是在这个时间走出胡同去针织厂。媛媛的背影与小莲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么耐看,有时他甚至把媛媛当成了小莲。望着远去的身影,不免怅然一番。 
    也许是天意,陆城有那么多的单位,媛媛恰巧就去了针织厂——小莲生前工作的地方。 
    学校复课后,于守业每天都要去学校上课,人们又可以看到消瘦的于老师夹着几本书匆匆地走,又匆匆地回,衣角上又可以看到白白的粉笔末儿了。人们在胡同里遇到他,又称他于老师了,他谦逊地回应着,把微笑一直挂在脸上。 
    媛媛在周末的时候,经常早出晚归,李大脚咋咋呼呼地问过女儿,女儿每次都说是去看乡下的同学。一边的于守业就想到了于定山,他知道,媛媛一定是去看儿子了,但对儿子的事,他一点信心也没有。 
    不久,儿子于定山突然回城了。儿子回城,并没在这条胡同里现身,而是住在了同学家。是媛媛到于守业这儿取户口本,说于定山返城了,正在安排工作,需要用户口本办手续。直到这时,于守业才知道儿子回城了。 
    又是一个不久,于定山被安排到陆城邮电局,当了一名投递员。后来,在陆城的大街小巷,经常可以看到身穿邮递员制服的于定山,骑着自行车,驮着两只丰满的信袋,意气风发、兴高采烈的身影。自行车的铃声被他一路摇得清脆、悦耳。 
    儿子返城了,又有了工作,这是于守业梦寐以求的。夜晚,他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想:自己和小莲总算没有连累儿子一辈子。 
    不久之后,于守业才知道,儿子能够返城完全归功于媛媛。媛媛有一个老连长,转业后在陆城的知青办公室工作,媛媛就是通过这位老连长,帮助于定山返城。 
    当他得知这一切时,心里不免又阴晴雨雪了一阵子。 
    再几个月后,又一件让他和李大脚大吃一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晚上,媛媛突然来到李大脚住的院子。她站在院内那棵树下,招呼着:妈、叔,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事对你们说。 
    李大脚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手上还沾着水。于守业也放下手里批改的作业,走了出来。媛媛两眼放光地看着两个人,嘴里却轻描淡写道:告诉你们,我要和于定山结婚了。 
    她轻轻的一句话,还是让于守业和李大脚的头顶响了一个炸雷。两个人都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媛媛。于守业的心里多少有些铺垫,知道媛媛和儿子一直来往着,但没想到两个人会真的走到一起。最为吃惊的是李大脚,她双手拍了一下大腿,绕着那棵树,分不清东南西北地走了好几圈,才立住脚,看了看于守业,又看了看媛媛,才惊慌地说:闺女,这是真的? 
    媛媛一副平静的样子,她又轻描淡写地说:我是回来取户口本的。说完,径直进屋,轻车熟路地把两份户口本拿在了手里。 
    虽然,于守业和李大脚结婚了,但两份户口并没有迁在一起,还是各用各的。马媛媛手里拿到了户口本,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回了一次头道: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媛媛走后,李大脚才醒过神来,她看了眼于守业说:这是什么事呀。 
    于守业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抬起头,看见当院的一钩残月,心里喟叹: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儿子能娶马媛媛,他一点也不反对,甚至还有些庆幸。媛媛让他想到了小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忘记她,那毕竟是他值得留恋的岁月,种种美好和期冀都深深地植在了心里,根深叶茂。儿子娶媛媛,是在替他完成一种情绪。 
    晚上,他和李大脚躺在床上。李大脚仍沉浸在错锷之中,她一遍遍地说:这是什么事啊,老子娶了妈,儿子又娶了闺女,你说这是什么事呢? 
    于守业一句话也不说,望着天棚想心事。他想到了怡湘阁里的小莲,也想到了新婚时的小莲,想到小莲的惨死时,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李大脚还在黑暗中说着:好事都让你们爷儿俩占了,看来我们娘儿俩都犯了一个命啊。 
    不管李大脚如何喟叹命运,马媛媛和于定山还是顺利地领了结婚证。喜事新办,没有铺排,也没有张罗,两个人就把婚结了。家就安置在李大脚的老房子里。 
    新婚的那天晚上,媛媛拿来了半口袋花花绿绿的糖,送到于守业和李大脚的院里。她亲亲热热地说:爸、妈,这是我们的喜糖。 
    媛媛终于改口叫于守业“爸”了,在这之前,她一直喊他“叔”。于守业听了,心里“咕咚”响了一下。 
    李大脚不明就里地说:于定山呢,咋不进屋叫我一声妈,我这闺女养了二十多年,就算白养了? 
    媛媛侧过身子,冲母亲递眼色。李大脚看到了,便不说什么了。于定山和家里划清界限的事,李大脚是知道的,但她并没把这事太当真,一个小屁孩儿,一时心血来潮,离家出走一段时间,过去也就过去了,咋还能当真呢?她知道于守业为这事心里很苦,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她和他一张床上睡了几年,这一切,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她觉得于定山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爹有些过分了,她不管媛媛如何给她递眼色,她还是忍不住冲到院子里,不管不顾地冲门外喊:于定山,你给老娘进来,见见你爹,也见见你娘。 
    她喊了一阵子,外面仍没有动静,便推开了门。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杆孤独的街灯立着。 
    李大脚无可奈何地转身回来了,她仍愤愤地说:还反了他了,以前我不说啥,现在是一家人了,这事我不能不管! 
    说完,仍气哼哼的样子。 
    媛媛在一边替于定山找了种种牵强的理由,最后也讪讪地走了。 
    那天晚上,李大脚在床上一把抱住了于守业,哽着声音说:老于,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于守业却并没有哭。几年了,李大脚说了许多话,唯有这一句说到了他的心里,他就势把李大脚抱住了,似呻似唤地说:咱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风雨轮回 
    公元1976年,随着几位伟人的相继离去,世人瞩目的文化大革命也就谢幕了。接下来的日子里,社会的变化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阶级斗争没有了,全民皆兵抓敌特的时代也一去不复返了。以前许多溜着墙边走路的人,也可以挺胸昂头,走到光天化日之下了。 
    于守业在这样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轻松,盘亘在心头的阴影“呼啦”一下子,也缺掉了一大半。许多人被平反昭雪,有的走出牛棚,有的走出监狱,这些以前被打倒的人,又活蹦乱跳地回到了生活中。 
    学校里许多靠边站的老师,也回到了老师的队伍,重新执起了教鞭。于守业一直在关注着刘习文的消息,之前也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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