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中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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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很多时候就像一岀精彩的戏法儿,会出现常人意想不到的结局。上世纪90年代初,这个练鱼摊儿的穷小子魔幻般的变成了赫赫有名的亿万富翁,别说别人,就是连刘有福自己,都经常在大白天掐自己的脸蛋,因为不相信这是真的。
今天的刘有福财产多得像牛毛般数不清,雄伟的“有富实业大厦”耸立在省城最繁华的黄金地段,它的造型就像一柄穿透云霄的利剑,金光闪闪高耸入云,成为省城象征性的建筑物。它在省城的显赫,就好似耸立于美国纽约曼哈顿的被恐怖分子用飞机撞塌的世贸中心。如今有福实业集团公司的麾下拥有房地产、物流中心、大型超市、钢材市场等行业,在商界都是些够份量的硬通货,刘有福本人更坚挺得牛气冲天,是人人看涨的积优股。
面对人生的绚丽与辉煌,刘有福对生活充满了感激,对自己的高智商充满着感激。每每在想感恩的时刻,他的心情就会像初次获得奥斯卡奖的电影演员,激动地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小鸡啄米般逮谁给谁作揖,看到谁都激动,都哭,都感谢。当然,这之中他最感恩的还是他爹妈和他自己。父母生养了他,又画龙点睛地给他起了个“有福”这个使他日后发达的名字。是啊,俗话说得好,有福之人不用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刘有福发迹以后信佛,现在每逢初一、十五这两天,他一准戒荤腥,戒女色,上城南隅的崇善寺进香。在大雄宝殿前,体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刘有福就像颗没安装引线的重磅炸弹,一头扎在佛祖释迦牟尼和文殊菩萨的金身塑像前三叩九拜,花大钱请住持颂经做法事,很虔诚。但凡省城修佛盖庙,他没少布施,按他的话说,迟早有一天他要脱离世俗,皈依佛祖。在英雄暮年尽享天伦之日,最起码也要当一名笃信佛教的居士。
巨大的钢化玻璃像一道透明的墙,隔窗而望,肖江宁能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停车场。此刻,刘有福从他那辆奔驰600豪华轿车中出来,肥胖身躯下的步伐依然不失矫健。他急匆匆地看了看腕上的表,一溜小跑,直奔“彼岸”。说话间,他已经游走到大厅的自动门口,明亮的灯光映着他那张红光满面的胖脸,人显得生机勃勃。
刘有福满面春风地跟门前站立的美眉打了个招呼,假模假式地朝着大厅四处张望,其实狡黠的他早用余光瞥见了肖江宁,他约会肖江宁,却又故意晚到十分钟,在人前他耍的就是这派儿。看见刘有福在找寻自己,为人爽直的肖江宁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前去,刘有福反迎上来,他特亲热地紧紧握着肖江宁的手许久不放,甚至有一刻肖江宁能感到他手掌中流淌着的比白令海还暖的暖流。那张葵花绽开般的胖脸上泛着神采飞扬的微笑,双眸中饱含着潮湿的泪。眼下这场景,就算是刘有福在演戏,也足能让那些感情脆弱的女性观众情窦顿开、激动一把。
肖江宁是个性格爽朗的性情中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最容易被这场景感动。与人相处,他总是看人善的一面多,既无害人之心,也无防人之意。而且他特要面子,喜欢顺毛捋,爱听别人当面赞美,爱让别人给他戴几顶华而不实的高帽子(当然,它决不能是绿的)。这弱点和他相处多年的刘有福自然深知。尤其难得的是肖江宁特重年轻时代的友谊,也难怪,那时的人们在毛泽东思想的熏陶下,思想要比现在单纯得多,捍卫毛泽东思想、为共产主义的早日实现奋斗终生几乎是他们帷一的理想与追求。因此只要是互称“同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比现在容易得多,也简单得多。
肖江宁不曾想到,几经商海,一直乘坐在唯利是图大船上漂流的刘有福这些年早已变了。他变得自私、狡诈、贪婪,而且残酷。人情,面子,似水柔肠的情感,战友昔日的肝胆相照,在奸商刘有福的心目中早已荡然无存。现在他除了与生自己的亲爹娘老子(他的双亲已在N年前谢世),跟任何人都是利益互存,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对于刘有福身上的这种变化,智商不低的肖江宁也早有察觉,只不过不愿认真面对罢了。他总是宽容地从正面角度积极地评价自己的哥们儿。
寒暄了几句,心里憋不住事儿的肖江宁关切地问刘有福:“兄弟遇到啥过不去的坎儿了,火急火燎的找哥们儿?”面对着爽直的肖江宁,刘有福倒也省了不少应酬上的麻烦,他脸上堆着桃花般灿烂的笑:“大哥毕竟是大哥,水平就是不一样,您眼毒毙啦,我在哥面前毫无隐私,毫无隐私。”肖江宁说:“别给哥灌糖水啦,啥事儿直说!”刘有福:“其实也没啥大事儿,也就是当兄弟的这阵子一直没见着哥心里想得慌,老惦记聚聚,可就是老也不得空儿,您也就原谅我虚了一把,其实我真真是人在商海身不由己。肖哥,你也特清楚我刘有福不是那号俗人,钱多了,友谊就淡了,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是永世不忘,一直铭刻在心的。”刘有福拍着胸脯向肖江宁表白,似乎是想把自己那颗心整个的挖出来给肖江宁看。
好在,肖江宁也曾浪迹宦海商河,他眼亮心明,眼下的刘有福是在跟他逢场作戏,但绝不去揭穿它,听人左一声右一声的叫哥,受人蜜糖似的恭维着,只要没大彻大悟的脱俗,心里总会是很舒服的。因此他不置可否地笑着,继续以虚荣与愉快的心情享受刘有福的恭维。
刘有福继续往下侃:“这些年我每每受到哥的教诲,得益匪浅,您向我传授的主意和思想,用到商场还真灵光,所以长时间不跟哥坐下来聊聊,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都不知道今后该咋进步了。哥,咱俩有小半年没见面了吧?”肖江宁:“跟我虚吧你就,省城谁不知道你刘有福是个智多星。”刘有福又接了肖江宁的话茬儿:“我那点儿糊弄傻帽儿们的雕虫小技对外人好使,在哥面前还不是相形见绌,小巫见大巫。在真佛面前那还轮上我烧假香。”肖江宁:“好啦,好啦,你小子歌颂了我一晚上,我可没闲钱给你这样的大老板发奖金啊。”听到肖江宁的调侃,刘有福咧开嘴嘿嘿地笑了,随即他表情虔诚地说:“这些年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嗅的人海了去了,可像哥这么有能水的人也就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前次咱们聚会时我就跟小嫂子当面说过,只要是哥瞧得起我这破庙,我随时随地恭候大哥来我这儿诵经当主持。”刘有福没说诓语。他确实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在不同的场合几次三番地聘请过肖江宁。老谋深算的刘有福掐准了肖江宁不会去他的公司,江宁从来就不是个无功就要受禄的主儿。当面讨好,只动动嘴皮子就能做顺水人情的事刘有福当然乐意做。
两人说话间,一位鹤立鸡群的美艳领班,前挺后撅的迈着标准的一字步悄然而至。她跟刘有福蛮熟,看见他一点儿也不拘谨,脸上绽放着美丽又轻松的花朵,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语音圆润得就如同有一匹美丽的苏杭软缎轻拂在他们耳畔:“刘总,您定的贵宾间准备好了,需要我带您去吗?”这姑娘不愧是一位合格的领班,你看她,一方面礼貌到家恰到好处地跟刘有福应酬,另一边又用清澈明亮的秀目顾盼着肖江宁,有意无意地对他流露着比对刘有福稍微远一点,但同样是十分友善的妩媚微笑。女孩子的举止落落大方,既突出了主角,又不冷落陪客,使人打心眼儿里像吃了蜜糖般的舒坦。
“好,走,走。哥,咱们先去洗个桑拿,松松筋骨。”刘有福大手一挥,浑身抖擞的奔向前,像是在回答在一旁等待的领班小姐,又像是在簇拥肖江宁。峰回路转的两人跟着美眉走过一条悄然无声的长长的甬道,甬道上铺着海蓝色的地毯,脚踏上去软软的。甬道中每个相间的墙壁上柔和地闪耀着形象各异的欧式壁挂,这些壁挂精美绝仑,绘声绘色的展现着欧洲青年女性的性感裸体,她们塑造出的千姿百态,神秘与蒙胧,使每个从这里走过的男人多多少少心中都燃起本能欲望,血液中都泛起些麻酥酥的快感。
年轻的领班小姐对这一切自然早是熟视无睹,她极自然、极风度地迈着猫步向前挺进,边走边拿着对讲机不知是跟谁人轻声地交待着些什么。又走了一阵,终于她把他们手把手地交待给了早已等在拐弯处恭迎着他们的男服务生。这小伙子生得白净,高颧骨大眼睛,纤细瘦小的骨架子柔弱得似乎还没长全活儿。那身板儿单薄得有点像蔓藤上结的生瓜。这副长相是那种既不让人喜欢又不惹人讨厌的主儿。
小伙子穿身墨绿色开领套装,抖着兔子般的机灵,整个身体就像一条扭干了的热毛巾,几乎是零距离地绕着刘有福与肖江宁,蹿上颠下的小心伺候,绽放着的那张笑脸,比刚才的那位妙龄领班更灿烂。
桑拿里小伙子入行久了,自然便长了眼力见儿,他们分得出香臭,识得出好歹,知道该去向谁个献殷勤,向哪个讨报酬。这些小子们在能给他们丰厚小费的大款面前,都活生生地演绎着清朝的那些奴颜卑膝一味讨好主子的太监。他的表现使肖江宁一下子想起了戏剧学院在考核教师面前表演小品的学生。他能理解他,这样也是为了生存。
刘有福包的两间包房位于“彼岸”的船舷,或许这便是荷兰设计大师的匠心独具。它使洗浴的贵宾有一种遨游江湖,劈波斩浪勇往直前的意境。
肖江宁被服务生领到“888”号。这是一间装潢华丽,充满着北欧风情的两室一厅豪华型浴房。一进门映入肖江宁眼帘的就是一个欧式客厅,绛紫的海绵软包装就像一件华丽的晚礼服紧裹着四边的墙壁,屋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闪烁着令人赏心悦目的光芒,客厅东西朝向摆放着米黄色的布艺沙发,造型简单明快的钢化玻璃茶几上放着杯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碧螺春。茶几上放了一包未开启的软中华和精心造型的果盘。客厅的左手有一扇精美的推拉式木门,开启它,里边是摆放着超宽阔双人床的豪华卧房。
卧房里宽大的席梦思床垫上罩着绛紫金丝绒厚床罩,床罩下是锦缎夏被。两边的床头柜上各放着一叠香喷喷的温热面巾。床右侧的床头柜上点亮着一盏外型酷似美人鱼的台灯,灯光柔和,令人感到温馨舒适。墙上安装着一个粉红色的按钮,它就好似一只偶然停靠在墙壁上小憩的蝴蝶,肖江宁忍不住去抚摸它,弹指一挥间,从墙壁四周如丝丝细雨般飘洒出法国钢琴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协奏曲《献给爱丽丝》。
客厅的右侧是洗浴间,它有二十几平方米,全部由汉白玉整体装饰,紧靠东侧是间小巧清洁的木制桑拿房。西侧是安装着精美喷头的淋浴房,浴房的正面,则是一个由汉白玉裸体西欧少女雕塑高举着瓦罐向下泻水的不断流淌着喷泉的环型白色大理石浴盆。嵌在墙上的浴柜中一层层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毛巾,浴液,洗发露,香水……
真还别说,活了大半辈子人,洗了无数次澡,独自在如此豪华的贵宾间里享受,之前在不同的场合见过许多大世面的肖江宁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漫无目的地在贵宾间里巡视了一遭儿,稳定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情绪,悄悄地按捺了一下有点紧张的心情,点燃了根儿烟,不紧不慢地开始脱,脱至赤膊,然后裸体。之后他再美美地狂吸了口“中华”,终于掐灭了剩下的一半,准备进浴房洗浴净身。
就在肖江宁裸露着隐私起身沐浴的当口,贵宾间的门突然开启,一个体态轻盈、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像阵风,飘然而至。她梳着酷似在校中学生那样的短发,面目清秀,穿着宽松的粉红色全棉短衣裤,腰间稀松的系着一根同样是粉红色的长带,人显得格外潇洒。这浴衣,前胸开得很低,女孩儿白皙的胸部半隐半露,烘托出喷薄欲出的丰满乳峰。
姑娘的冒然闯入,使裸体而立的肖江宁一下子不知所措,尴尬的他,在慌乱之际只能极其狼狈地用双手捂住令人羞涩的“小弟弟”。他定了定神,看见姑娘仍然不尴不尬地站着不走,终于被她的不礼貌震怒了:“出去,滚出去。”他喊。听到了肖江宁的叫喊声女孩一下子被吓愣住了,就像只突然松弦了的机器猫,在墙角十分紧张地龟缩着,明亮的双眸惊恐又羞怯。终于她哭了,串串泪水就像还青涩的匍萄一串又一串悄然地跌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但倔强的她仍不退缩,他俩相持着。
肖江宁抄起一块浴巾,胡乱地裹住了腰以下的部位。定了下神,勉强地找回了自尊的他似乎冷静了许多,望着受了惊吓的小鹿般小女子,大男人肖江宁有些心软,对先前自己的生硬和粗暴打心眼儿里懊悔。他尽量地缓和了态度,向仍然抽泣着的姑娘问道:“你是干啥的?咋不敲门就闯进来?”女孩儿也镇静了,清秀白皙的俏脸上绽放着淡淡的桃红,眼珠怯怯地转动着,审视中带着几分疑惑地望着肖江宁:“您是警察?”她冷冷地问。“这和你有关系吗?”肖江宁反问道。“是刘总交待我来给您按摩的。”她面不改色,开宗明意地说。肖江宁:“那你为啥不敲门,也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刘总给了我门上的钥匙,他说您特保守,轻易不沾女色,叫我直接进来,说我一敲门您就不让我进来了,你看这是不是钥匙。”说到这儿姑娘变魔术似的举起一把钥匙表情特无辜地向肖江宁表白。
面对如此场面,肖江宁一时尴尬得哭笑不得。“好个你刘有福,什么东西,净整些花花事儿。”肖江宁特恼火,在心里暗骂着。尽管这些年他也不时地进出娱乐场所,也曾捏过脚,洗过头,也曾迎来送往地有过多次应酬,但像今天这样单独地又如此尴尬地贴近这种女性还真是第一次。他清楚地晓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令他心律加快,喘气不匀,心猿意马的女孩子便是妻子楚萌经常深恶痛绝地骂在口上的那类最下贱、最不知廉耻的“鸡”。楚萌曾经多次无不关切地跟他说过:“告你那些朋友们千万别沾上鸡,她们可是些脏透了的贱货,身上到处散发着霉气,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