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中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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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玫斩钉截铁地:“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洪玫。你们放了朱叔,我跟你们走!”见状那两个家伙果然放弃了朱元璋朝着洪玫走去。蓦地,朱元璋使出吃奶的气力猛地蹦起来,他用极快的速度窜跳到两人前面老母鸡护小鸡般地护住了洪玫,他一边用手臂将洪玫用劲向卧室里推,一边用自己宽厚的背部,臀部,后腰……用他整个的身体作为屏障竭力阻挡着身后歹徒的进攻。他大喊:“洪玫谁叫你出来的,你赶快回去,快回屋去锁好门,赶紧打电话报110!”听到朱元璋的吼喊,从鲁莽中清醒过来的洪玫马上飞身撤退到屋里,锁住门并拿起桌上的电话报警求救。此时离洪玫只一木门之隔的客厅里已打成了一锅粥,朱元璋被两个同样是抱着鱼死网破决心的男人凛冽的攻势已逼至洪玫躲藏着的门口外,他明知自己已没有任何退路,他晓得面对顽敌自己的丝毫软弱与不慎均会给躲在卧室里的姑娘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会使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傣族谚语云:丑孔雀一旦开了屏,也便呈现着美丽。
这句话用来形容用生命作代价去见义勇为的朱元璋,还真恰如其份。后半生笃信阿Q的他,就连壮烈都与偶像有惊人的相似。乍一看他们都死与非命,都没能颐养天年,但细分析,这之中却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
社会变了,这死便打上了时代的印记。一个在万恶旧社会死的是轻如鸿毛,遭阴魂唾弃。另一个在靓丽新中国死的却是重于泰山,让后人惦记。
用生命去与恶势力搏斗的朱元璋在这一刻究竟是想到过些啥,我们这些还苟活着的凡夫俗子不便随意去杜撰。生命最后一刻朱元璋或许真想起了那些他所熟知的共和国英雄:董存瑞、黄继光、雷锋、王杰、欧阳海……:或许他的脑海里真就浮现着伟大领袖毛泽东的谆谆教导:“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或许他的见义勇为只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公民在危难面前的正常表现;也或许朱元璋只是游戏人生,他甘心情愿以生命为代价去验证他对姚静姑娘许下的保护好洪玫的一个庄严承诺;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两个欺男霸女的歹徒的暴行和兽性激发了他已泯灭在胸中长达十几年之久的男人豪气,或许在这一刻笃信了他的精神偶像阿Q……总之,在生死决择的紧要时刻,朱元璋没掉链子,没有退缩,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勇敢面对。
此时,朱元璋就像一口稳扣在卧室门前的钟,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全部掩住了门,他就像一块铮铮铁骨的盾牌,一下又一下经受着歹徒致命的打击,渐渐在暴徒的兽性打击下势薄力单的他几乎已无力再去还手,在继续的受虐中,手已无缚鸡之力的他也就是用阿Q老师的精神胜利法硬撑着不叫自己倒下。他边坚持边竭尽全力大喊:“抓歹徒啊!快来抓歹徒啊!”这声音高昂又尖利,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鸣叫。它飞速穿过房门在黑暗的夜空飘荡。
听到朱元璋的吼喊,好久也没能得手的两个歹徒显然是慌乱了,他们再次殴打他越发地狰狞与残暴。不知啥时候娘娘腔拿起那把寒气逼人的军刺对着朱元璋舞过来,朱元璋毫无怯意,他竭力向前挺着胸正色地说:“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大爷今天我就借给你个胆,你有本事就往爷这儿捅!”朱元璋的这番话自然是正气凛然的心里话,但他就是忽视了毛泽东说过的: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个辩证的方法,也在最关键的时刻背离了他平时万般推崇的弱不与强争的阿Q精神胜利法。尽管他已充分认识到穷途末路的敌人会不计后果地狗急跳墙。
正当他还在准备聚集最后的力量遏制对手的瞬间,娘娘腔歇斯底里把锋利的匕首捅向他的肝部。久未进行体能锻炼的朱元璋腹部堆积着脂油,皮肤很柔软。在一柄利器悄然穿透羊毛衫再进入皮下脂肪扎到肝脏的那一刻,昂奋着的他全然没感觉到疼痛。直到刀刃穿透肝脏的片刻之后他才蓦地感觉到腹部有异常的灼热感,胸腔中有一股又一股充满血腥气的热流直向上冲,它汇集着巨大的能量,他胸中就好像架设着一口随时都将井喷的一架油井。
性情残暴的娘娘腔是个不只一次杀过人的凶手,在他眼里别个的生命不过像他可以随便就碾死的一只蚂蚁。他认为朱元璋的杀身之祸全属是不识相,是自找的。尤其是已动了杀机的娘娘腔想到刚才朱元璋对他的讥讽与撕打,甚至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打翻在地,动刃的瞬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施暴着的娘娘腔认为朱元璋对自己曾有过的轻蔑和羞辱是有眼不识泰山,是全然忽视了他的存在,仅就这一点他就不能轻饶了他,更况眼前的这个不识抬举的死干老姜直到现在还假模假式儿地搞英雄救美的俗套子,坏他在老大面前邀功领赏赚大钱的好事。想到此娘娘腔更是恶从胸中升:“去死吧你,老子成全你当英雄!”说着他把那把已在朱元璋腹腔里嗜血解馋的匕首又狠劲儿地搅了几下。
接下来朱元璋便经历了撕肝裂胆的巨痛,他浑身冒汗,整个人软得就像根煮大发了的面条儿,慢慢地向下坠落。此时朱元璋的神智亦有些模糊,冥冥中他感觉到有无数的白衣小天使露着甜美的微笑,不间断地从他眼前掠过,仿佛他们要对他说些啥,但他总也听不清,他决意去追寻她们进入另一个更加美好的天堂……随着娘娘腔的搅动,鲜红的血就顺着枪刺的血刃从朱元璋的腹腔里喷涌而出,它就像突然开启的一柄高压水龙头,肆无忌惮地把炽热的鲜红涂抹在惊恐失色的娘娘腔的脸上、身上,随即,它又喷射在前方能延伸到的最远方。
流淌着的一腔热血便是朱元璋生命的最强音,如今它已用死亡作代价摆脱了羁绊,仿佛游走的灵魂要用最后生命的力量去缉拿凶手为主人讨个公道。
朱元璋倒下啦!就好像一尊恪尽职守的门神。朱元璋的最后肖像就这般双手握拳,坐卧在那扇紧闭着的门栏旁,或许他还想用那颗仅有的出壳灵魂做为最后的武器去保护洪玫。朱元璋面带着幸福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微笑死去,双目向前圆瞪。
在洪玫获得警方的解救后,她悲愤欲绝地扑到朱元璋已渐僵硬的身躯上失声痛哭:“朱叔,你不能走,不能走,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啊……”那哭声就好似一曲绝唱的悲歌,它交织着思念的柔情,丧失亲人的悸痛与讨还血债的决心。
朱元璋的奋不顾身,以他自身的牺牲为随后赶到的警察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们没费啥大周折就解救了洪玫,抓获了外强中干的两歹徒。之后警方根据洪玫提供的大量线索又顺藤摸瓜进一步调查取证,更加详尽地掌握了洪兆刚涉黑集团的确凿罪证。接下来的几天在公安部的统一部署下,省城公安刑侦部门布下了天罗地网,展开了一场代号“擒魔”的彻底捣毁洪兆刚团伙的专项斗争。一举抓获了以洪兆刚为首领,以湖北籍盲流为骨干的犯罪嫌疑人69人。干净利落地为省城铲除了一颗毒瘤。
事后娘娘腔告诉审讯他的警官说:“朱元璋的最后的遗言是:我总算是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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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小平 著
第二十六章
一
省城是全国有名的以能源、重工业、化工为发展龙头的重工业城市。它环境的污染程度更是在联合国环境署颁布的全球三十个极重度环境污染城市名单里榜上有名。尽管近年来市政府特重视环保,省城的空气质量也大有改观,但它比起全国的大多城市还是存在着较大的差距。特别是省城的冬天,在这个以煤为主要能源取暖的北方都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日子,户外的蓝天从早至晚都不可幸免地被一片灰蒙蒙的烟雾所遮盖,它就像为了保温、节能,仁慈的上帝特意的给这座城市加盖了一床棉被。
黎明,灰蒙蒙的天空悠悠扬扬飘下了这个城市入冬以来的第一场瑞雪。这一朵朵来自遥远天际的银色雪花就像无数个洁白如玉的小爱神,无限深情地拍打着人间爱侣们的窗棂。
在这个天作之合的清晨,刘有福也像所有的有情男女一样,在暖融融的被窝里搂着心爱的小女子姚静酣畅淋漓地刚刚做罢爱,身心慵倦地躺在宽大的席梦思上睡着舒心满足后的回笼觉。这一刻,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叫响了,彩铃声是中国百姓大众都熟悉的一首爱情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头遍唱过,无人接听的手机就像一生都被国人遗忘在爱情角落里的邓丽君,又凄凄婉婉地吟唱起二回。歌声如钟,它叫醒了好梦连台的刘有福。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刘有福颇有些不情愿地拿起手机接听,他语气含混,睡眼蒙胧:“你好,请问是您哪位?”接收器中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它的阴损使人不由得想起荒漠原野上的野狼嚎,冷冷的好恕@吹缁暗氖橇跤懈=裆袷雷畈幌爰降暮钪久瘛H缃竦暮钪久裨谒睦锏奈恢镁突钔淹训叵褚惶跄岩韵卵实募撸上В乐尬丁8蜗蟮厮岛钪久窬拖褚豢榱跤懈W约呵鬃钥臼煺踉谑掷锏娜锐F馞,食不得,亦丢不下。
侯志民:“刘老兄,贵人多忘事,我是谁莫非你都听不出啦?”刘有福怕惊醒了仍在梦乡中遨游的姚静,更怕趾高气扬的侯志民跌出些不礼貌的二话刺伤了姚静,于是他神色慌张地轻言:“是王局啊,不好意思您请稍等,容我穿件衣服去客厅接您的电话好吗?”侯志民大声唔气地感慨:“不忙,不忙,咋?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在床上在跟静静亲热呢?刘老兄您衣食无忧,艳福不浅,腰缠亿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光滋润着,小弟是打心眼里羡慕你过得神仙日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对啦,哪天有机会我得好好向老哥讨教两招儿房中术。你不晓得,前几天在桑拿,只几分钟三拨两下的我就叫小姐摆平啦,真够败兴。今后只怕是风流快活的好日子过不成了。”侯志民的这番话棉里藏针,貌似吹捧调侃,骨子里却是暗藏着杀机。听明白了内涵的刘有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尴尴尬尬地回答:“惭愧,实在是惭愧!”
已被侯志民污言秽语惊醒了的姚静,生性单纯的她自然听不明白侯志民的话外音,一向就对这男人反感的她在被窝里喃喃的说:“也不嫌恶心,这大的人啦,没有油烂水的瞎说些啥,真够下流。”刘有福轻轻用手指放在她嘴边示意制止她,自己则披上一件粉红色的面质长睡衣关好卧室的门踱至客厅。
刘有福:“侯局,这早,啥事儿,您说吧!”侯志民:“老刘,听你的口气,我这电话打得不是时候是吧,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要税检啦,我随便告你一声,我挂啦!”拿捏着一把的侯志民挂断了电话。这边可急坏了做贼心虚叫人抓着一把小辫子的刘有福,他火烧火燎地重新挂通了侯志民的电话鸡啄米般地叩首道歉:“侯局,对不起啊,您误会啦,我不是那意思,您原谅,千万的原谅!现在您在哪?要不我这就立马去见您?”电话里的侯志民:“见不见由你。老刘,我这是何苦来的,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你说我咋就想不通了呢,这年月借钱的是爷爷,债主倒反成了孙子,求人办事的反倒比帮他的还气粗,嫖客还得忍受妓女的脸子,这样下去真的就道德沦丧,国将不国了,老哥。我真的是痛心疾首。”刘有福:“见一定要见,您几点有空,在哪儿,您选地方。”侯志民:“我现在就不忙,谈正事咱就选个清静的地方,这样一小时后你到国贸大厦十八楼,那新开了间茶社,人们说挺雅静的。”刘有福:“那好,那好,我这就换衣服起身,一会儿咱在国贸不见不散!”侯志民关切地:“路上开车慢点,多操点儿心。外边正下雪呢,路面上泥泞湿滑的。”
刘有福赶紧洗漱更衣,他安顿了姚静后马不停蹄就往外走。果然是不假,上午省城的天更恶劣。它就像是一个受虐的孩子,不仅是让灰厚的云层包裹着令人窒息,更无情地忍受着风与雪的侵袭。此时的省城已是一派“灰装素裹”,由于环保的滞后在风雪交加中它还远谈不上具有分外妖娆的美丽意境。
你看,现在就是发生在新建路上的大塞车。熟悉省城的人都知道,从改革开放到如今二十多年里,市区就没建过一座立交桥,随着这些年私家车的不断增多,原本宽敞的马路日见拥堵,好天亦如此,何况眼下。刘有福的“奔驰”被夹在甲壳虫般爬行着的车流里,着急着去赴约的刘大款亦是哭笑不得,又奈何不得。只因为眼下的中国还没条件为他们这些颇成功的特殊群体专门开辟一条以垂直起降的直升机为龙头的快捷空中航道,在焦急等待的百般无奈下他也只好是先给早已到场的侯志民打了个电话安抚他,自己则调整好心态,龟缩在车里,放首曲子自娱自乐起来。
坐在车里,刘有福无限感慨地望着从灰蒙蒙的天空不断飘洒而下的鹅毛般的雪花,心情又变得沉重了,似乎这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上降落后就直接压在他的心头。想起他一会儿要会面的侯志民不由得他深叹了口气,这时的刘有福有一种猎物掉到了陷阱里的感觉,既无奈,又悲怆。他又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心中不由得回忆起在人生旅途中一次又一次侥幸闯过的那些急流险滩,望着车窗外的雪花默念:“但愿应了那句话:贵人出门风雨多,老天爷,你就睁开眼再次的保佑保佑我吧。”
好不容易才刘有福在茶厅落座。先前来的侯志民已悠闲自得地在包间品着上好的铁观音嚼着西式茶点。见了面的两个人也没多客套,赶紧打发了沏茶倒水的服务生,进入了正式会谈。侯志民:“老刘,我之所以着急约你,是因为马上又到年根儿,你那的税务检查一刻也拖不过去啦,也不知道你老兄是得罪了那庙的和尚,最近盯着你的不仅仅是我们税务局,就连检察院也恨不得插手呢!你说,屎都憋到了屁股门上,我不找你能行?”
刘有福:“侯局,您说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