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iza-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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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触摸他那个地方,“先生”的表情马上变成猥亵的微笑,为我打开房门。一进房间他就抱住我的肩想吻我,我立刻白了他一眼说,“我不是跟你撒娇!”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先生”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也没有说,只是将一个小时前刚取出来的衣物和化妆品又塞进箱子里。
“你什么也不懂,巴黎这个城市非常漂亮,但也有可怕的地方。你是我带出来的,如果你发生什么意外,那我怎么办?你也为我想想。我的信誉和社会地位就全完了。现在你到哪里去?巴黎的饭店无论是上星级的,还是不上星级的,都需要预订。”
“先生”所说的话可能不会错,但全是谎言。我走出房间时说,“不要跟着我”,“先生”仿佛用尽全力说了一句“混蛋”,就跌落在沙发上。只有这句话不是谎言。
我按照乔埃尔教给我的方法,用了一千法郎就让饭店守门服务生为我做好一切。他帮我打电话到圣贝雷斯饭店,预定了三天的单人房间,然后帮我将行李搬到出租车上,告诉司机目的地。我用英语结结巴巴地说,“不要将我住的饭店告诉我的男朋友,”他也用英语回答说“我知道”,同时对我眨了一下眼睛。
变成独自一人后,整个巴黎从出租车外渐渐向我逼近。出租车司机是个东方人,我问他“是中国人?”他回答说“越南人。”我所知道的越南是在战争摄影集上所看到的越共和农夫。那摄影集是在自由职业者的公寓里看到的,那个男人只要有空闲时间就把我叫去拥抱我。“这儿是协和广场,”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他没有指给我看,大概是出租车行驶过的这一带吧。所有的建筑物都是用石头建造的,整个风景好像是用广角镜头拍摄的照片一样,宽阔得难以全部收入我的视线,我只看到位于右侧的埃菲尔铁塔的顶端。司机用手指着一长排建筑物说,“那是卢浮宫。”我想起了中学的美术课。想到的不是著名美术馆中的绘画或雕刻,而是远近画法的教学。看到我们那位矮小的美术老师,一定认为他是趁着战争结束时的混乱取得教师资格的。这位愚蠢的美术老师只让画爱鸟周海报上的小鸟、鸟巢、雏鸟和鸟蛋,自以为是地说欧洲发明的远近画法在近代才传入日本等等。如果有这么宽阔的视野,有这么长长的建筑物,即使没有发明什么,远近画法本来就存在。
“存在。”
我又低声说了一遍。
“存在。”
再说一遍。
“存在。”
这不是幻觉,是我亲眼看到的,看到在我出生以前就一直存在的石头建筑物就说明了这一点。当然,这也是我存在的证明。在精神病院时,奇维果园对面那座具有奇异外形的天文台,被铁丝网围绕的白色建筑物,刺激了我的想像力。让我产生梦想。这儿的建筑物在韵味上有细微的差别,很像用电锯将性虐待俱乐部的女人割成碎块。再将其过程用摄影机拍摄下来的那个男人。越南司机结结巴巴地说个不停,“我、三年前、来到、巴黎,”,他一边用手指着,一边说,“塞那、桥、皇家、圣杰尔曼大街,”“越南、杀人、被杀。恐怖、欧洲、很安全。”这个越南司机什么也不懂,存在正是相互残杀的历史,是相互残杀才使欧洲得以存在的。下一次我问问乔埃尔,他准会说“没错”吧!
从圣杰尔曼大街向右转就是圣贝雷斯街,圣贝雷斯饭店就在这条街入口处不远的地方。在这儿住三天没有什么问题,但服务生准备房间差不多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他们请我先在餐厅酒吧里等候。这儿比刚才那家与“先生”一块住的饭店要小得多,但有带喷水池的庭院。由于圣贝雷斯街停留的汽车和行人比较混乱,而且饭店的人口、大门和前厅都很狭窄,使人感觉不到有庭院的气氛。服务台的旁边就是餐厅酒吧的入口处,站在那儿就可以看到庭院,所以餐厅的桌子隔着玻璃围了庭院一圈。里面有喷水池、圣母像和盆栽观赏植物。喷水池和圣母像都是用白色石块建造的,披着一层薄薄的绿苔。餐厅和酒吧都还没有营业,有些昏暗。靠在沙发上观看庭院时,好像电影中丫环打扮的女服务生端来了浓咖啡和点心。砂糖像是岩石磨细的,点心的形状也不规则,但十分柔软,人口即化。当我喝完浓咖啡并谢绝第二杯时,也就是坐在沙发上十分钟后,一个日本男子出现了。他坐在我斜对面的沙发上,个子不是很高,但不知为什么,却给人一种仪表堂堂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的姿态和动作毫不生硬,而且很自然地忽视我存在的缘故吧。他带着一个金属制的小箱子,箱子发出的暗淡光泽使我有些仓促不安。过了一小会儿,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金发女郎出现了,坐在日本男子的旁边。两个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说着什么,用的不是法语,而是英语,但速度太快,所以我听不懂。女郎看了我一下,露出微笑。她那一根根的金发柔软地卷曲着,眼睛是暗灰色,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
“如果可以的话,一块喝一杯吧!”
男子对我说。我想知道金属箱里装了些什么,所以坐了过去。
“你一个人吗?”
“是的。”
“住在这家饭店?”
“是的,刚到这儿,房间好像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先在这里等候。”
“我姓小林,是摄影师。她叫拉芳丝,也会一点日语,是个模特儿,也是个舞蹈家。”
“我在京都呆过很短一段时间,”手腕纤细的拉茧丝声音沙哑地说。
“到巴黎是为工作吗?”
小林在鲜艳的毛衣外面穿着绿色的外套,拉芳丝身上的香水味非常浓。我说道,“不是为工作”,然后在一种坦白的冲动下接着说,“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邀我一起去摩洛哥,给我买了头等舱的飞机票,坐飞机到这儿。当然,那是个男人。”
“摩洛哥?”
小林将我说的话翻译给拉芳丝听。小林和拉芳丝都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小林虽然不瘦,但给人一种思维敏锐的印象。
“什么时候到巴黎的?”
“哈夫,今天早上到的。”
“今天?”
小林和拉芳丝面面相觑。
“那个男人呢?他也住在这儿么?”
“没有”,我摇摇头,“我们已经分手了,只有我到这家饭店来,是乔埃尔教给我的。”
“啊,原来你有朋友在巴黎。”
“不是朋友,是我的分身,叫乔埃尔。”
“分身?”
两个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小林似乎无法向拉芳丝解释“分身”这个词的含义。
“分身是什么?”
他们一定以为我的脑袋有问题吧!也许这真是一件令人难以相信的事。由于我以前住过精神病医院,所以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稍微等一下。”
两个人啼啼咕咕说了很长时间,好像小林开始感觉到我的事有些麻烦,而拉芳丝却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我不愿被金发灰目的美女误解,所以低下了头,希望能将真相传达给拉芳丝似地,不断在心里嘟囔着“请相信我”。我觉得小林好像是在说,越来越多的日本女孩子溜达到法国来,当她们既没朋友也没钱时,脑袋就变得奇怪起来。
找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没有任何事发生,因为我的心愿没有传达到拉芳丝那儿。
“有什么麻烦吗?”
小林问道,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麻烦,只是孤伶伶一个人而已。”
“我也住在这家饭店,如果有什么事,请打电话或留言给我。我的房间是六十一号。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我说出黑泽真知子的名字后,我与小林、拉芳丝的关系也就结束了。“再见”,他们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我已习惯孤独,但被别人误认为是个说谎、头脑有问题的女孩却是我无法忍受的。难道不能将乔埃尔呼出来吗?我想到了电锯,想像着被割断的女人大腿、电锯转动的声音、切入肉中的声音,这些声音虽然与搅拌机的声音略有不同,类似切水果机的声音。我在脑子里继续描绘着肉片纷飞的细节,捕捉血沫飞溅的轮廓,在我内心十公里深的地方有岩浆出现,在岩浆边上好像是乔埃尔的影子,想与他交谈,但距离太远了。他能替我传个口信吗?如果乔埃尔是我意志的结晶,就会管我向他人传达我的心理活动,告诉她我没有说谎,告诉她我没有说谎,告诉她我没有说谎。就像慢镜头一样,离我远去的拉芳丝背部在瞬间颤抖了一下。她经过服务台后,在面对入口的地方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一边向乔埃尔的影子祈祷,一边以前所未有的最佳表情微笑着。拉芳丝停下脚步,长时间地注视着我的微笑,小林有些不耐烦,大声嚷着,“喂,快一点,你磨蹭什么?”但拉芳丝毫不理会地走到我跟日u。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有、说谎”,我嘴里蹦出英语单词。
“今晚、八点、在比卡尔搞。见面吧!”
拉芳丝说完后就向饭店外走去,在走出饭店之前,几次回头看我。我在印有圣贝雷斯绘章的杯垫背面写下“比卡尔·高、八点”。
房间比“先生”那家饭店的要小,但家具非常别致,触摸一下好像油漆了几十遍的桌子,会令人产生一种怀旧的心情。天花板上的灯泡顶端如同色比娃娃的头发那样尖尖的,灯罩上画着吹笛的少女。看着介于黄色和桔色之间的灯光,让人觉得仿佛正从某个地方传来摇篮曲。我向乔埃尔道过晚安后,一直睡到傍晚。
我在五点醒来时,还记得比卡尔·高、八点这些关键词。我在地铁路线图上寻找比卡尔,从语感上看,“高”可能是家日本饭馆,所以到了比卡尔一打听就可以知道了。到比卡尔车站可以坐桔色或灰色地铁线。圣贝雷斯是英语读音,在法语应读作圣贝尔。饭店服务生出于好意将其读为圣贝雷斯,因为我不会法语。乔埃尔说的也是圣贝雷斯,大概他也不擅长法语。离这家饭店最近的地铁站是圣杰尔曼大教堂,但从圣杰尔曼到比卡尔必须在奥蒂翁和塞布尔·巴比隆两个车站换车。我第一次在巴黎乘坐地铁,最好是不换车。如果坐去往比卡尔的桔色地铁线,离圣贝雷斯饭店比较近的是留特巴克车站。沿着圣杰尔曼大街往前走二、三分钟,就是留特巴克车站。于是在钱包裹装人一千法郎,其余的全部放进房间里的保险箱中。
圣杰尔曼大街两旁是成排的七叶树。没有人注意到我。虽然早上的空气有些干燥,但现在吹到脸上的风却有潮湿的感觉。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厚厚的云层低垂着,掠过建筑物的顶端。一对年轻的情侣,脖子上围着长长的大红色围巾,一边走着,一边接吻谈话。一个几乎站立不动的老太婆,全身黑色打扮,黑色天鹅绒手套上紧紧握着两个法式面包。留特巴克地铁站的铁制自动卷门已经降下一半,铁门上铁丝弯曲成蔓草花纹的样子,这可以就是新艺术派的杰作吧。
我进入铁门后,里面微暗,售票窗口也紧闭着。现在刚过五点,不会已经没有地铁了吧!大概没有车票也可以进入月台,月台方向传来地铁通过的隆隆声。一个穿运动鞋肩挎大背包的女孩子跑到我前面去,我也紧跟在她后面跑起来。即使没有车票,入口处的三根铁棒仍然可以转动。包括我在内,月台上共有四组乘客。刚才那个肩挎布制大背包的女孩子,穿着昂贵貂皮大衣(不知是黑貂还是水貂)的高个老太太,好像是从中东或北非来打工挣钱的两名粗壮男子,对面的月台上没有任何人。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大家都坐在长椅上,有的阅读报纸,有的抽烟,有的看手表。乘坐巴黎地铁的人大概不多吧?还是这个车站的地铁少,所以乘客也少?如果是这样,那么即使换车,还是从其他大站乘车的好。肩挎布制大背包的女孩子走上前来向我搭讪,但我完全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我说,“我不会说、法语、对不起”,女孩朝入口处走过去,然后又走回来,大声叫喊着什么。于是穿貂皮大衣的老太太和两名打工者都慌慌张张地离开月台,我也紧跟在他们后面。原来是地铁站出入口处的铁门已经关上了,所有的人都朝着外面喊叫,大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打工者双手一摊,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好像是说他们已经尝试过了,从里面是不可能打开铁门的。我变得有些不安,担心核战争是不是也会打起来。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对着铁门又敲又踢,过了一会儿,铁门好不容易打开了三分之一d外面下着雨,老太太和女孩用急速的语调与那个打开铁门的、像是车站员工的男子交谈着,罢工?一定是罢工吧?是地铁员工的罢工。时间是五点四十六分,我走进地铁站对面的咖啡店,拿出地图。看看大街上,几乎没有空着的出租车。下班时间、下着雨。地铁罢工,即使在东京,这种情况下也很难招呼到出租车。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比卡尔在留特巴克车站的正北方向,而且我还拿着地图,不至于走不到吧?
低垂的云层下着雾一般的细雨,给人一种水珠不是落下来,而是飘着的感觉。我把到比卡尔的路程分为三段,首先是从皇家大桥到卡鲁杰尔广场,然后是从卡鲁杰尔广场经过皇家花园到歌剧院,最后从歌剧院经过多利尼特公园到达红磨坊剧场。
我认为,要去比卡尔广场,以红磨坊剧场作为目标应该比较容易找。因为我不知道比卡尔广场有没有如同其他广场一样的明显特征,而且我曾看到过红磨坊剧场的照片,有一架红色的风车。以风车作为最终的目标,不是很浪漫蒂克的吗?
就像扮演角色游戏一样,我把这三段小小的冒险行程分别称之为通往卡鲁杰尔的秘密人口。歌剧院的决战和红磨坊的历史性胜利。首先我必须通过那座大桥。
从留特巴克开始走了一会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