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旧唐书(下)-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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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九年,李训事败,宰相王涯等四人被祸。时涯兼掌邦计,虽不与李训同谋,然不自异于其间,既死非其罪。从谏素德涯之私恩,心颇不平,四上章请涯等罪名,仇士良辈深惮之。是时中官颇横,天子不能制。朝臣日忧陷族,赖从谏论列,而郑覃、李石方能粗秉朝政。
先是,有萧洪者,诈称太后弟,因仇士良保任,许之厚赂。及洪累授方镇,纳赂不满士良之志,士良怒,遣人上书论洪非太后之亲,又以萧本者为太后弟。从谏深知内宫之故,乃自潞府飞章论之曰:“臣闻造伪以乱真者,匹夫知之尚不可,况天下皆知乎?执疏以为亲者,在匹夫之家尚不可,况处大国之朝乎?臣受国恩深,奉公心切,知有此失,安敢不言!伏唯皇帝陛下仁及万方,孝敦九族,而推心无党,唯理是求。微臣所以不避直言,切论深事。伏见金吾将军萧本,称是太后亲弟,受此官荣。今喧然国都,迨闻籓府,自上及下,异口同音,皆言萧弘是真,萧本是伪。臣傍听众论,遍察群情,咸思发明,以正名分。今年二月,其萧弘投臣当道,求臣上闻,自言:比者福建观察使唐扶及监军刘行立具审根源,已曾论奏。其时属萧本得为外戚,来自左军,台司既不敢研穷,圣意遂勒还乡里。自兹议论,转益沸腾。臣亦令潜问左军,榷论大体,而士良推至公之道,发不党之言。盖萧本自度孤危,妄有凭恃。伏以名居国舅,位列朝班,而真伪不分,中外所耻。切虑皇太后受此罔惑,已有恩情,若含垢于一时,终取笑于千古。伏乞追萧弘赴阙,与萧本对推,细诘根源,必辨真伪。”诏令三司使推按。帝以二萧虽诈,托名太后之宗,不欲诛之,俱流岭表。从谏进位检校司徒。会昌三年卒。
大将郭谊等匿丧,用其侄稹权领军务。时宰相李德裕用事,素恶从谏之奸回,奏请刘稹护丧归洛,以听朝旨。稹竟叛。德裕用中丞李回奉使河朔,说令三镇加兵讨稹;乃削夺稹官,命徐许滑孟魏镇幽并八镇之师,四面进攻。四年,郭谊斩稹,传首京师。
从谏妻裴氏。初,稹拒命,裴氏召集大将妻同宴,以酒为寿,泣下不能已。诸妇请命,裴曰:“新妇各与汝夫文字,勿忘先相公之拔擢,莫效李丕背恩,走投国家。子母为托,故悲不能已也。”诸妇亦泣下,故潞将叛志益坚。稹死,裴亦以此极刑。稹族属昆仲九人,皆诛。
刘沔,许州牙将也。少事李光颜为帐中亲将。元和末,光颜讨吴元济,常用沔为前锋。蔡将有董重质者,守洄曲,其部下乘骡即战,号“骡子军”,最为劲悍,官军常警备之。沔骁锐善骑射,每与骡军接战,必冒刃陷坚,俘馘而还,故忠武一军,破贼第一。淮、蔡平,随光颜入朝。宪宗留宿卫,历三将军。历盐州刺史、天德军防御使,在西北边累立奇效。
太和末,河西党项羌叛。沔以天德之师屡诛其酋渠,移授振武节度使,检校右散骑常侍、单于大都护。开成中,党项杂虏大扰河西。沔率吐浑、契苾、沙陁三部落等诸族万人、马三千骑,径至银、夏讨袭,大破之。俘获万计,告捷而还。以功加检校户部尚书。会昌初,回纥部饥,乌介可汗奉太和公主至汉南求食。过杷头峰,犯云、朔、北川。朝廷以太原重地,控扼诸戎,乃移沔河东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太原尹、北京留守。诏与幽州张仲武协力招抚回鹘,竟破虏寇,迎公主还宫。以功进位检校司空,寻改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
四年,潞帅刘从谏卒,子稹匿丧,擅主留务,要求旌钺。武宗怒,命忠武节度使王宰、徐州节度李彦佐等,充潞府西南面招抚使。遂复授沔太原节度,充潞府北面招讨使。沔与张仲武不协,方征兵幽州,乃移沔为郑滑节度使,进位检校司徒。既而以疾求归洛阳,授太子太保,卒。
初,沔为忠武小校,从李光颜讨淮西,为捉生将。前后遇贼血战,锋刃所伤,几死者数四。尝伤重卧草中,月黑不知归路,昏然而睡,梦人授之双烛,曰:“子方大贵,此行无患,可持此而还。”既行,炯然有双光在前。自后破虏危难,每行常有此光。及罢镇后,双光息。五年,李德裕出镇,罢沔为太子太保。明年,以太子太保致仕卒。
石雄,徐州牙校也。王智兴之讨李同捷,以雄为石厢捉生兵马使。勇敢善战,气凌三军。自智兴以兵临贼境,率先收棣州,雄先驱渡河,前无坚阵。徐人伏雄之抚待,恶智兴之虐,欲逐之而立雄。智兴以军在贼境,惧其变生,因其立功,请授一郡刺史。朝廷征赴京师,授壁州刺史。智兴寻杀雄之素相善诸将士百余人,仍奏雄摇动军情,请行诛戮。文宗雅知其能,惜之,乃长流白州。
太和中,河西党项扰乱,选求武士。乃召还,隶振武刘沔军为裨将,累立破羌之功。文宗以智兴故,未甚提擢,而李绅、李德裕以崔群旧将,素嘉之。
会昌初,回鹘寇天德,诏命刘沔为招抚回鹘使。三年,回鹘大掠云、朔北边,牙于五原。沔以太原之师屯于云州。沔谓雄曰:“黠虏离散,不足驱除。国家以公主之故,不欲急攻。今观其所为,气凌我辈。若禀朝旨,或恐依违。我辈捍边,但能除患,专之可也。公可选骁健,乘其不意,径趋虏帐,彼以疾雷之势,不暇枝梧,必弃公主亡窜。事苟不捷,吾自继进,亦无患也。”雄受教,自选劲骑,得沙陁李国昌三部落,兼契苾拓拔杂虏三千骑,月暗夜发马邑,径趋乌介之牙。时虏帐逼振武,雄既入城,登堞视其众寡。见氈车数十,从者皆衣硃碧,类华人服饰。雄令谍者讯之:“此何大人?”虏曰:“此公主帐也。”雄喻其人曰:“国家兵马欲取可汗。公主至此,家国也,须谋归路。俟兵合时不得动帐幕。”雄乃大率城内牛马杂畜及大鼓,夜穴城为十余门。迟明,城上立旗帜炬火,乃于诸门纵其牛畜,鼓噪从之,直犯乌介牙帐。炬火烛天,鼓噪动地,可汗惶骇莫测,率骑而奔。雄率劲骑追至杀胡山,急击之。斩首万级,生擒五千,羊马车帐皆委之而去。遂迎公主还太原。以功加检校左散骑常侍、丰州刺名、兼御史大夫、天德防御等使。
雄沉勇徇义,临财甚廉。每破贼立功,朝廷特有赐与,皆不入私室;置于军门,首取一分,余并分给,以此军士感义,皆思奋发。累迁检校左仆射、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
俄而昭义刘从谏卒,其子稹擅主军务,朝议问罪。令徐帅李彦佐为潞府西南面招抚使,以晋州刺史李丕为副。时王宰在万善栅,刘沔在石会,相顾未进。雄受代之翌日,越乌岭,破贼五砦,斩获千计。武宗闻捷大悦,谓侍臣曰:“今之义而有勇,罕有雄之比者。”雄既率先破贼,不旬日,王宰收天井关,何弘敬、王元逵亦收磁洺等郡。先是潞州狂人折腰于市,谓人曰:“雄七千人至矣。”刘从谏捕而诛之。及稹危蹙,大将郭谊密款请斩稹归朝,军中疑其诈。雄倡言曰:“贼稹之叛,郭谊为谋主。今请斩稹,即谊自谋,又何疑焉?”武宗亦以狂人之言,诏雄以七千兵受降。雄即径驰潞州降谊,尽擒其党与。贼平,进加检校司空。
王宰,智兴之子,于雄不足,雄以辕门子弟善礼之。然讨潞之役,雄有始卒之功,宰心恶之。及李德裕罢相,宰党排摈雄,罢镇。既而闻德裕贬,发疾而卒。
史臣曰:古所谓名将者,不必蒙轮拔距之材,拉虎批熊之力;要当以义终始,好谋而成。而阿跌昆仲,禀气阴山,率多令范。让家权于主妇,拒美妓于奸臣;章武恢复之功,义师之效也。重胤忠于事上,仁于抚下,淮、蔡之役,勋亚光颜;殿邦之臣也,不可多得。王沛之擒僚婿,李祐之执贼渠,皆因事立功,转祸为福。智则智矣,仁者不为!而刘悟自恃太尤,世邀缵袭,至于赤族,报亦晚耶!雄、沔负羽边城,声驰沙漠,奉迎贵主,摧破昆戎,不亦壮乎!雄能感于知己,不为无义,美哉!
赞曰:淮、郓砥平,义将输诚。二凶受缚,亦其同恶。毁义弃忠,必殄尔宗。孰称善将?刘沔、石雄。
列传第一百一十二
○潘孟阳 李翛 王遂 曹华 韦绶 郑权 卢士玫 韩全义 高霞寓 高瑀崔戎 陆亘 张正甫 子毅夫 毅夫子祎
潘孟阳,礼部侍郎炎之子也。孟阳以父廕进,登博学宏辞科。累迁殿中侍御史,降为司议郎。孟阳母,刘晏女也。公卿多父友及外祖宾从,故得荐用,累至兵部郎中。
德宗末,王绍以恩幸,数称孟阳之材,因擢授权知户部侍郎,年未四十。顺宗即位,永贞内禅,王叔文诛,杜佑始专判度支,请孟阳代叔文为副。时宪宗新即位,乃命孟阳巡江淮省财赋,仍加盐铁转运副使,且察东南镇之政理。时孟阳以气豪权重,领行从三四百人,所历镇府,但务游赏,与妇女为夜饮。至盐铁转运院,广纳财贿,补吏职而已。及归,大失人望,罢为大理卿。三年,出为华州刺史,迁梓州刺史、剑南东川节度使。与武元衡有旧,元衡作相,复召为户部侍郎、判度支,兼京北五城营田使,以和籴使韩重华为副。太府卿王遂与孟阳不协,议以营田非便,持之不下,孟阳忿憾形于言。二人俱请对,上怒不许,乃罢孟阳为左散骑常侍。明年,复拜户部侍郎。
孟阳气尚豪俊,不拘小节。居第颇极华峻。宪宗微行至乐游原,见其宏敞,工犹未已,问之。左右以孟阳对,孟阳惧而罢工作。性喜宴,公卿朝士多与之游,时指怒者不一。俄以风缓不能行,改左散骑常侍。元和十年八月卒,赠兵部尚书。宪宗每事求理,常发江淮宣慰使,左司郎中郑敬奉使。辞,上诫之曰:“朕宫中用度,一匹已上皆有簿籍,唯赈恤贫民,无所计算。卿经明行修,今登车传命,宜体吾怀,勿学潘孟阳奉使,所至但务酣饮、游山寺而已。”其为人主所薄如此!
李翛,不知何许人。起于寒贱,以庄宪皇后妹婿,元和已来骤阶仕进。以恩泽至坊州、绛州刺史。无他才,性纤巧承迎。常饰厨传以奉往来中使及禁军中尉宾客,以求善誉。治民莅事,粗有政能。上以为才,召拜司农卿,迁京兆尹。
十年,庄宪太后崩,翛为山陵桥道置顿使。恃能惜费,每事减损。灵驾至灞桥顿,从官多不得食。及至渭城北门,门坏。先是,桥道司请改造渭城北门,计钱三万。翛以劳费不从,令深凿轨道以通灵驾。掘土既深,旁柱皆悬,因而顿坏,所不及邅辌车者数步而已。初欲坏城之东北墉,以出灵驾,中人皆不可,乃停驾,彻去坏门土木而后行。翛惧,诬奏邅辌轴折,山陵使李逢吉令御史封其车轴,自陵还,奏请免翛官。上以用兵务集财赋,以翛前后进奉,不之责,但罚俸而已。逢吉极言其罪,乃削银青阶。翌日,复赐金紫。自此,朝廷端士,多遭谮毁,义士为之侧目。时宿师于野,馈运不集。浙西重镇,号为殷阜,乃以翛为润州刺史、浙西观察使,令设法鸠聚财货。淮西用兵,颇赖其赋。十四年,以病求还京师,未朝谒而卒。
王遂,宰相方庆之孙也。以吏能闻于时。尤长于兴利,锐于操下,法颇严酷。累迁至邓州刺史。以晓达钱谷,入为太府卿。潘孟阳判度支,与遂私憾,互有争论。遂为西北供军使,言营田非便,与孟阳会议相非,各求请对。上怒,俱不见,出遂为柳州刺史。遂亲吏韦行素、柳季常请课料于两池务。属遂罢务,季常等为吏所诬,各笞四十。遂柳州制出,左丞吕元膺执奏曰:“遂以补吏犯赃,法当从坐。其除官制云‘清能业官’,据遂犯状,不宜有‘清’字。柳州大郡,出守为优。谨封还制书。”上令喻之,方行。数年,用兵淮西。天子藉钱谷吏以集财赋,知遂强干,乃用为宣州刺史、宣歙观察使。淮、蔡平,王师东讨,召拜光禄卿,充淄青行营诸军粮料使。以光禄职当祠祭,改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
初,师之出也,岁计兵食三百万石。及郓贼诛,遂进羡余一百万,上以为能。时分师道所据十二州为三镇,乃以遂为沂州刺史、沂兗海等州观察使。
遂性狷忿,不存大体。而军州民吏,久染污俗,率多犷戾,而遂数因公事訾詈将卒曰“反虏”,将卒不胜其忿。牙将王弁乘人心怨怒,十四年七月,遂方宴集,弁噪集其徒,害遂于席,判官张实、李甫等同遇害。及曹华代遂至镇,尽擒乱党王弁等诛之。
遂器用不弘,僻于聚敛,而非兼抚之才。但峻威刑,以绳乱俗。其所制笞杖,率逾常制。遂既死,监军使封其杖进呈。上令出示于朝,以诫廉使。
曹华,宋州楚丘人,仕宣武军为牙校。贞元末,吴少诚叛,本军以华骁果有智算,用为襄城戍将。蔡贼攻襄城,华屡败之,德宗特赐旗甲。元和九年,以功授宁州刺史。未行而吴元济叛,朝廷命河阳帅乌重胤讨贼。重胤请华为怀汝节度行营副使。前后数十战,大破贼于青陵城。贼平,授棣州刺史,封陈留郡王。棣邻于郓,贼屡侵逼,华招募群盗之劲者,补之军卒,分据要路。其后,贼至皆击败之,郓人不敢北顾。及李师道诛,分所管十二州为三镇。王遂为沂兗海观察使,褊刻不能驭众,为牙将王弁所害,朝廷遂授华左散骑常侍、沂州刺史、沂海兗观察使。
华至镇,视事三日,宴将吏,伏甲士千人于幕下。群校既集,华喻之曰:“吾受命廉问,奉圣旨,以郓州将士分割三处,有道途转徙之劳。今有颁给,北州兵稍厚。郓州士卒处右,州兵处左,冀易以区别。”分定,并令州兵出外。既出阖门,乃谓郓卒曰:“天子深知郓人之劳,然前害主帅者,不能免罪。”甲士自幕中出,周环之,凡郓一千二百人,立斩于庭,血流成渠。是日,门屏之间,有赤雾高丈余,久之方散。自是海、沂之人,重足股栗,无敢为盗者。
华恶沂之地褊,请移理于兗,许之。初,李正己盗有青、郓十二州,传袭四世,垂五十年,人俗顽骜,不知礼教。华令将吏曰:“邹、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