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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16旧唐书(下)-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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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逾岁,黄巢自岭表北归,大掠淮南,攻围和州。凝令牙将樊俦率师据采石以援之。俦犯令,凝即斩之以徇,命别将乌颖代俦赴援,竟解历阳之围。贼怒,引众攻宣城。大将王涓请出军逆战,凝曰:“贼忿恚而来,宜持重待之。彼众我寡,万一不捷,则州城危矣!”涓锐意请行,凝即阅集丁壮,分守要害,登陴设备。涓果战死。贼乘胜而来,则守有备矣。贼为梯冲之具,急攻数月,御备力殚,吏民请曰:“贼之凶势不可当,愿尚书归款退之,惧覆尚书家族。”凝曰:“人皆有族,予岂独全?誓与此城同存亡也。”既而贼退去,时乾符五年也。其年夏,疾甚,有大星坠于正寝。八月卒于郡,时年五十八。无子,以弟子镳为嗣。镳兄钜,位终兵部侍郎。  
  柳公绰,字起之,京兆华原人也。祖正礼,邠州士曹参军。父子温,丹州刺史。公绰幼聪敏。年十八,应制举,登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授秘书省校书郎,贞元元年也。贞元四年,复应制举,再登贤良方正科,时年二十一。制出,授渭南尉。  
  公绰性谨重,动循礼法。属岁饥,其家虽给,而每饭不过一器。岁稔复初。家甚贫,有书千卷,不读非圣之书。为文不尚浮靡。慈隰观察使姚齐梧奏为判官,得殿中侍御史。冬,荐授开州刺史,入为侍御史,再迁吏部员外郎。武元衡罢相镇西蜀,与裴度俱为元衡判官,尤相善。先度入为吏部郎中,度以诗饯别,有“两人同日事征西,今日君先捧紫泥”之句。  
  元和初,宪宗颇出游畋,锐意用兵;公绰欲因事讽谏。五年十一月,献《太医箴》一篇,其辞曰:  
  天布寒暑,不私于人。品类既一,崇高以均。惟谨好爱,能保其身。清净无瑕,辉光以新。寒暑满天地之间,浃肌肤于外;好爱溢耳目之前,诱心知于内。清洁为隄,奔射犹败,气行无章,隙不在大。睿圣之姿,清明绝俗;心正无邪,志高寡欲。谓天高矣,气蒙晦之;谓地厚矣,横流溃之。圣德超迈,万方赖之。饮食所以资身也,过则生患;衣服所以称德也,侈则生慢。唯过与侈,心必随之,气与心流,疾亦伺之。圣心不惑,孰能移之?畋游恣乐,流情荡志;驰骋劳形,咤叱伤气。惟天之重,从禽为累。不养其外,前修所忌。圣心非之,孰敢违之。人乘气生,嗜欲以萌,气离有患,气凝则成。巧必丧真,智必诱情,去彼烦虑,在此诚明。医之上者,理于未然,患居虑后,防处事先。心静乐行,体和道全,然后能德施万物,以享亿年。圣人在上,各有攸处。庶政有官,群艺有署。臣司太医,敢告诸御。  
  宪宗深嘉之。翌日,降中使奖劳之,曰:“卿所献之文云:‘气行无间,隙不在大。’何忧朕之深也?”逾月,拜御史中丞。  
  公绰素与裴垍厚,李吉甫出镇淮南,深怨垍。六年,吉甫复辅政,以公绰为潭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充湖南观察使。湖南地气卑湿,公绰以母在京师,不可迎侍,致书宰相,乞分司洛阳,以便奉养,久不许。八年,移为鄂州刺史、鄂岳观察使,乃迎母至江夏。  
  九年,吴元济据蔡州叛,王师讨伐。诏公绰以鄂岳兵五千隶安州刺史李听,率赴行营。公绰曰:“朝廷以吾儒生不知兵耶?”即日上奏,愿自征行,许之。公绰自鄂济湘江,直抵安州;李听以廉使之礼事之。公绰谓之曰:“公所以属鞬负弩者,岂非为兵事耶?若去戎容,被公服,两郡守耳,何所统摄乎?以公名家晓兵,若吾不足以指麾,则当赴阙;不然,吾且署职名,以兵法从事矣。”听曰:“唯公所命。”即署听为鄂岳都知兵马使、中军先锋、行营兵马都虞候,三牒授之。乃选卒六千属听,戒其部校曰:“行营之事,一决都将。”听感恩畏威,如出麾下。其知权制变,甚为当时所称。鄂军既在行营,公绰时令左右省问其家。如疾病、养生、送死,必厚廪给之。军士之妻治容不谨者,沉之于江。行卒相感曰:“中丞为我辈知家事,何以报效?”故鄂人战每克捷。  
  十一年,入为给事中。李师道归朝,遣公绰往郓州宣谕。使还,拜京兆尹,以母忧免。  
  十四年,起为刑部侍郎,领盐铁转运使。转兵部侍郎、兼御史大夫,领使如故。长庆元年,罢使,复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  
  时河朔复叛,朝廷用兵,补授行营诸将,朝令夕改,驿骑相望。公绰奏曰:“自幽、镇用兵,使命繁并,馆递匮乏,鞍马多阙。又敕使行李人数,都无限约。其衣绯紫乘马者,二十、三十匹,衣黄绿者,不下十匹、五匹。驿吏不得视券牒,随口即供。驿马既尽,遂夺路人鞍马。衣冠士庶,惊扰怨嗟,远近喧腾,行李将绝。伏望圣慈,聊为定限。”乃下中书条疏人数。自是吏不告劳。以言直为北司所恶,寻转吏部侍郎。  
  二年九月,迁御史大夫。韩弘病,自河中入朝。以弘守司徒、中书令,诏百僚问疾。弘遣其子达情,言不能接见。公绰谓其子曰:“圣上以公官重,令百司省问,异礼也。如拜君赐,宜力疾公见。安有卧令子弟传言耶?”弘惧,挟扶而出,人皆耸然。  
  三年,改尚书左丞,又拜检校户部尚书、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行部至邓县,县二吏犯法,一赃贿,一舞文。县令以公绰守法,必杀赃吏。狱具,判之曰:“赃吏犯法,法在;奸吏坏法,法亡。诛舞文者。”公绰马害圉人,命斩之。宾客进言曰:“可惜良马,圉人自防不至。”公绰曰:“安有良马害人乎?”亟命杀之。牛僧孺罢相镇江夏,公绰具戎容,于邮舍候之。军吏自以汉上地高于鄂,礼太过。公绰曰:“奇章才离台席,方镇重宰相,是尊朝廷也。”竟以戎容见。有道士献丹药,试之有验,问所从来,曰:“炼此丹于蓟门。”时硃克融方叛,公绰遽谓之曰:“惜哉,至药来于贼臣之境,虽验何益!”乃沉之于江,而逐道士。邓县人郑怀政病狂,妄称天子,公绰捕而杀之。  
  敬宗即位,加检校左仆射。宝历元年,入为刑部尚书。  
  二年,授邠州刺史、邠宁庆节度使。所部有神策诸镇,屯列要地,承前不受节度使制置,遂致北虏深入。公绰上疏论之,因诏诸镇皆禀邠宁节度使制置。  
  三年,入为刑部尚书,京兆人有姑鞭妇致死者,府断以偿死。公绰议曰:“尊殴卑非斗,且其子在,以妻而戮其母,非教也。”竟减死。  
  太和四年,复检校左仆射、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等使。是岁,北虏遣梅禄将军李暢以马万匹来市,托云入贡。所经州府,守帅假之礼分,严其兵备。留馆则戒卒于外,惧其袭夺。太原故事,出兵迎之。暢及界上,公绰使牙将祖考恭单马劳问,待以修好之意。暢感义出涕,徐驱道中,不妄驰猎。及至,辟牙门,令译引谒,宴以常礼。及市马而还,不敢侵犯。陉北有沙陁部落,自九姓、六州皆畏避之。公绰至镇,召其酋硃耶执宜,直抵云、朔塞下,治废栅十一所,募兵三千付之,留屯塞上,以御匈奴。其妻母来太原者,请梁国夫人对酒食问遗之。沙陁感之,深得其效。  
  六年,以病求代。三月,授兵部尚书,征还京师。四月卒,赠太子太保,谥曰成。  
  公绰天资仁孝,初丁母崔夫人之丧,三年不沐浴。事继亲薛氏三十年,姻戚不知公绰非薛氏所生。外兄薛宫早卒,一女孤,配张毅夫,资遗甚于己子。性端介寡合,与钱微、蒋乂、杜元颖、薛存诚文雅相知,交情款密。凡六开府幕,得人尤盛。钱徽掌贡之年,郑朗覆落,公绰将赴襄阳,首辟之,朗竟为名相。卢简辞、崔玙、夏侯孜、韦长、李续、李拭,皆至公卿。为吏部侍郎,与舅左丞崔从同省,人士荣之。子仲郢,弟公权、公谅。  
  仲郢,字谕蒙,元和十三年进士擢第,释褐秘书省校书郎。牛僧孺镇江夏,辟为从事。仲郢有父风,动修礼法,僧孺叹曰:“非积习名教,安能及此!”入为监察御史。  
  五年,迁侍御史。富平县人李秀才,籍在禁军,诬乡人斫父墓柏,射杀之。法司以专杀论。文宗以中官所庇,决杖配流。右补阙蒋系上疏论之,不省。仲郢执奏曰:“圣王作宪,杀人有必死之令;圣明在上,当官无坏法之臣。今秀才犯杀人之科,愚臣备监决之任,此贼不死,是乱典章。臣虽至微,岂敢旷职?其秀才未敢行决,望别降敕处分。”乃诏御史萧杰监之。杰又执奏。帝遂诏京兆府行决,不用监之。然朝廷嘉其守法。  
  会昌中,三迁吏部郎中,李德裕颇知之。武宗有诏减冗官,吏部条疏,欲牒天下州府取额外官员。仲郢曰:“诸州每冬申阙,何烦牒耶?”幸门顿塞。仲郢条理旬日,减一千二百员,时议为惬。迁谏议大夫。  
  五年,准南奏吴湘狱,御史崔元藻覆按得罪。仲郢上疏理之,人皆危惧。德裕知其无私,益重之。武宗筑望仙台,仲郢累疏切谏。帝召谕之曰:“聊因旧趾增葺,愧卿忠言。”德裕奏为京兆尹,谢日,言曰:“下官不期太尉恩奖及此,仰报厚德,敢不如奇章门馆。”德裕不以为嫌。时废浮图法,以铜像铸钱。仲郢为京畿铸钱使,钱工欲于模加新字;仲郢止之,唯淮南加新字,后竟为僧人取之为像设钟罄。纥干皋诉表甥刘诩殴母,诩为禁军小校,仲郢不俟奏下,杖杀。为北司所谮,改右散骑常侍,权知吏部尚书铨事。  
  宣宗即位,德裕罢相,出仲郢为郑州刺史。周墀自江西移镇滑台。过郑,观其境内大理,甚奖之。俄而墀入辅政,迁为河南尹。莅事逾月,召拜户部侍郎。居无何,墀罢知政事。同列有疑仲郢与墀善,左授秘书监。数月,复出为河南尹。以宽惠为政,言事者以为不类京兆之政。仲郢曰:“辇毂之下,弹压为先;郡邑之治,惠养为本。何取类耶?”  
  大中年,转梓州刺史、剑南东川节度使。孔目吏边章简者,以货交近幸,前后廉使无如之何。仲郢因事决杀,部内肃然,不俟行法而自理。在镇五年,美绩流闻,征为吏部侍郎。入朝未谢,改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  
  大中十二年,罢使,守刑部尚书。咸通初,转兵部,加金紫光禄大夫、河东男、食邑三百户。俄出为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凤州刺史卢方乂以轻罪决部叫,数日而毙。其妻列诉,又旁引他吏,械系满狱。仲郢召其妻谓之曰:“刺史科小罪诫人,但本非死刑,虽未出辜,其实病死。”罚方乂百直,系者皆释,郡人深感之。因决赃吏过当,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逾年,为虢州刺史。数月,检校尚书左仆射、东都留守。盗发先人墓,弃官归华原。除华州刺史,不拜。数月,以本官为郓州刺史,天平军节度观察等使,授节钺于华原别墅,卒于镇。  
  初,仲郢自拜谏议后,每迁官,群乌大集于升平里第,廷树戟架皆满,凡五日而散。诏下,不复集,家人以为候,唯除天平,乌不集。  
  仲郢严礼法,重气义,尝感李德裕之知。大中朝,李氏无禄仕者。仲郢领盐铁时,取德裕兄子从质为推官,知苏州院事,令以禄利赡南宅。令孤綯为宰相,颇不悦。仲郢与綯书自明,其要云:“任安不去,常自愧于昔人;吴咏自裁,亦何施于今日?李太尉受责既久,其家已空,遂绝蒸尝,诚增痛恻。”綯深感叹,寻与从质正员官。  
  仲郢以礼法自持,私居未尝不拱手,内斋未尝不束带。三为大镇,厩无名马,衣不薰香。退公布卷,不舍昼夜。《九经》、《三史》一钞;魏、晋已来南北史再钞;手钞分门三十卷,号《柳氏自备》。又精释典,《瑜伽》、《智度大论》皆再钞;自余佛书,多手记要义。小楷精谨,无一字肆笔。撰《尚书二十四司箴》,韩愈、柳宗元深赏之。有文集二十卷。子珪、璧、玭。  
  珪,字镇方,大中五年登进士第,累辟使府,早卒。  
  璧,大中九年登进士第。文格高雅。尝为《马嵬诗》,诗人韩琮、李商隐嘉之。马植镇陈许,辟为掌书记,又从植汴州。李瓚镇桂管,奏为观察判官。军政不惬,璧极言不纳,拂衣而去。桂府寻乱,入为右补阙。僖宗幸蜀,召充翰林学士,累迁谏议大夫,充职。  
  玭应两经举,释褐秘书正字。又书判拔萃,高湜辟为度支推官。逾年,拜右补阙。湜出镇泽潞,奏为节度副使。入为殿中侍御史。李蔚镇襄阳,辟为掌书记。湜再镇泽潞,复为副使。入为刑部员外。湜为乱将所逐,贬高要尉,玭三上疏申理。湜见疏本叹曰:“我自辨析,亦不及此。”寻出广州节度副使。明年,黄巢陷广州,郡人邓承勋以小舟载玭脱祸。召为起居郎。贼陷长安,为刃所伤,出奔行在,历谏议给事中,位至御史大夫。  
  玭尝著书诫其子弟曰:  
  夫门地高者,可畏不可恃。可畏者,立身行己,一事有坠先训,则罪大于他人。虽生可以苟取名位,死何以见祖先于地下?不可恃者,门高则自骄,族盛则人之所嫉。实艺懿行,人未必信;纤瑕微累,十手争指矣。所以承世胄者,修己不得不恳,为学不得不坚。夫人生世,以无能望他人用,以无善望他人爱,用爱无状,则曰“我不遇时,时不急贤”。亦由农夫卤莽而种,而怨天泽之不润,虽欲弗馁,其可得乎!  
  予幼闻先训,讲论家法。立身以孝悌为基,以恭默为本,以畏怯为务,以勤俭为法,以交结为末事,以气义为凶人。肥家以忍顺,保交以简敬。百行备,疑身之未周;三缄密,虑言之或失。广记如不及,求名如傥来。去吝与骄,庶几减过。莅官则洁己省事,而后可以言守法;守法而后可以言养人。直不近祸,廉不沽名。廪禄虽微,不可易黎氓之膏血;槼溆茫豢身я巯林亟蟆S怯敫2毁桑嘤敫徊徊ⅰ1燃偶易铀铮湎日钡惫伲⒔樘亓ⅲ晃非坑患捌渌ヒ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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