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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16旧唐书(下)-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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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璋以廕入仕,累佐使府,历三郡刺史。咸通末,为徐泗节度使,徐州牙卒曰银刀军,颇骄横。璋至,诛其恶者五百余人,自是军中畏法。入为京兆尹,持法太深,豪右一皆屏迹。会同昌公主薨,懿宗怒,杀医官,其家属宗枝下狱者三百人。璋上疏切谏,以为刑法太深。帝怒,贬璋振州司马。制出,璋叹曰:“生不逢时,死何足惜?”是夜自缢而卒。  
  郭承嘏,字复卿。曾祖尚父汾阳王。祖晞,诸卫将军。父钧。承嘏生而秀异,乳保之年,即好笔砚。比及成童,能通《五经》。元和四年,礼部侍郎张弘靖知其才,擢升进士第,累辟使幕。历渭南尉。入朝为监察御史,迁起居舍人。丁内艰,以孝闻,终丧,为侍御史,职方、兵部二员外,兵部郎中。太和六年,拜谏议大夫。频上疏,言时政得失。文宗以郑注为太仆卿,承嘏论谏激切,注甚惧之。本官知匭院事。九年,转给事中。  
  开成元年,出为华州刺史、兼御史中丞。诏下,两省迭诣中书,求承嘏出麾之由。给事中卢载封还诏书,奏曰:“承嘏自居此官,继有封驳,能奉其职,宜在琐闼。牧守之才,易为推择。”文宗谓宰臣曰:“承嘏久在黄扉,欲优其禄俸,暂令廉问近关。而谏列拜章,惜其称职,甚美事也。”乃复为给事中。  
  文宗以淮南诸道累岁大旱,租赋不登,国用多阙。及是,以度支、户部分命宰臣镇之。承嘏论之曰:“宰相者,上调阴阳,下安黎庶,致君尧、舜,致时清平。俾之阅簿书,算缗帛,非所宜也。”帝深嘉之,迁刑部侍郎。时因朔望,以刑法官得对,文宗从容顾问,恩礼甚厚。未及大用,以二年二月卒。承嘏身殁之后,家无余财,丧祭所费,皆亲友共给而后具。摚鹬鳎薏煌聪АT舨可惺椤! 
  殷侑,陈郡人。父怿。侑为兒童时,励志力学,不问家人资产。及长,通经,以讲习自娱。贞元末,以《五经》登第,精于历代沿革礼。元和中,累为太常博士。时回纥请和亲,朝廷计费五百万缗。朝廷方用兵伐叛,费用百端,欲缓其期。乃命宗正少卿李孝诚奉使宣谕,以侑为副。侑谨重有节概,临事俊辩。既至虏庭,可汗初待汉使,盛陈兵甲,欲臣汉使而不答拜。侑坚立不动,宣谕毕,可汗责其倨,宣言欲留而不遣。行者皆惧,侑谓虏使曰:“可汗是汉家子婿,欲坐受使臣拜,是可汗失礼,非使臣之倨也。”可汗惮其言,卒不敢逼。使还,拜虞部员外郎。王承宗拒命,遣侑衔命招谕之。承宗寻禀朝旨,献德、棣二州,遣二子入朝。迁侑谏议大夫。凡朝廷之得失,悉以陈论。前后上八十四章,以言激切,出为桂管观察使。  
  宝历元年,检校右散骑常侍、洪州刺史,转江西观察使。所至以洁廉著称。入为卫尉卿。文宗初即位,沧州李同捷叛,而王廷凑助逆,欲加兵镇州,诏五品已上都省集议。时上锐于破贼,宰臣莫敢异议。独侑以廷凑再乱河朔,方徇招怀,虽附凶徒,未甚彰露,宜且含容,专讨同捷。其疏末云:“伏愿以宗社安危为大计,以善师攻心为神武,以含垢安人为远图,以网漏吞舟为至诫。”文宗虽不纳,深所嘉之。  
  沧景平,以侑尝为沧州行军司马。太和四年,加检校工部尚书、沧齐德观察使。时大兵之后,满目荆榛,遗骸蔽野,寂无人烟。侑不以妻子之官,始至,空城而已。侑攻苦食淡,与士卒同劳苦。周岁之后,流民襁负而归。侑上表请借耕牛三万,以给流民,乃诏度支赐绫绢五万匹,买牛以给之。数年之后,户口滋饶,仓禀盈积,人皆忘亡。初州兵三万,悉取给于度支。侑一岁而赋入自赡其半,二岁而给用悉周,请罢度支给赐。而劝课多方,民吏胥悦,上表请立德政碑。以功加检校吏部尚书。侑以郭下清池县在子城北,非便,奏移于南郭之内。  
  六年,入为刑部尚书,寻复检校吏部尚书、郓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天平军节度、郓曹濮观察等使。自元和末,收复师道十二州为三镇。朝廷务安反侧,征赋所入,尽留赡军,贯缗尺帛,不入王府。侑以军赋有余,赋不上供,非法也,乃上表起太和七年,请岁供两税、榷酒等钱十五万贯、粟五万硕。诏曰:“郓、曹、濮等州,元和已来,地本殷实,自分三道,十五余年,虽颁诏书,竟未入赋。殷侑承兵戈之后,当歉旱之余,勤力奉公,谨身守法。才及周岁,已致阜安。而又体国输忠,率先入贡,成三军奉上之志,陈一境乐输之心。寻有表章,良用嘉叹!”寻就加检校右仆射。  
  九年,御史大夫温造劾侑不由制旨,增监军俸入,赋敛于人。上不问,以庾承宣代还。  
  其年,濮州录事参军崔元武,于五县人吏率敛,及县官料钱,以私马抬估纳官,计绢一百二十匹。大理寺断三犯俱发,以重者论。只以中私马为重,止令削三任官。而刑部覆奏,令决杖配流。狱未决。侑奏曰:“法官不习法律,三犯不同,即坐其所重。元武所犯,皆枉法取受,准律,枉法十五匹已上绞。《律疏》云:即以赃致罪,频犯者并累科。据元武所犯,令当入处绞刑。”疏奏,元武依刑部奏,决六十,流贺州。乃授侑刑部尚书。八月,检校右仆射,复为天平军节度使。上以温造所奏深文故也。  
  开成元年,复召为刑部尚书。时初经李训之乱,上问侑治安之术。侑极言委任责成,宜在朝之耆德,新进小生,无宜轻用。帝深嘉之,赐锦彩三百匹。及中谢,又令中使就第赐金十斤。其年七月,检校左仆射,出为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  
  二年三月,以病求代,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十一月,复检校右仆射,出为忠武节度、陈许蔡观察等使。三年七月,卒于镇,时年七十二,赠司空。  
  侑以通经入仕,观风抚俗,所莅有声。而晚年急于大用,稍通权幸,物望减于往时。子羽。  
  羽太和五年登进士第,籓府辟召,不至通显。子盈孙。  
  盈孙,乾符末为成都掾。驾在西川,用为太常博士,礼学有祖风。光启二年冬,随驾自成都还。三年二月,驻跸凤翔。时宗庙为贼所焚,车驾至京,告享无所。四月,盈孙谓宰执曰:“太庙十一室,并祧庙八室,及三太后三室,因光启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车驾出宫,其缘室法物神主,本司载行,至鄠县并被盗剽夺。皇帝还宫,合先制造。”宰相郑延昌奏曰:“太庙大殿二十二间,功绩至大,计料支费不少;兼宗庙制度,损益重难,今未审依元料修奉,为复别有商量。”敕付礼院详议。  
  时博士四人,杜用励在利州,崔澄在河中,封舜卿在巴南。独盈孙献议曰:“太庙制度。历代参详,皆符典经,难议损益。谨按旧制,十一室,二十三间,十一架。垣墉广袤之度,堂室浅深之规,阶陛等级之差,栋宇崇低之则,前古所谓奢不能侈,俭不能逾者也。今以朝廷帑藏方虚,费用稍广,须资变礼,将务从宜,固不可易前圣之规模,狭大朝之制度,当凭典实,别有参详。谨按至德二年,以太庙方修,新作神主,于长安殿安置,便行飨告之礼,如同宗庙之仪,以俟庙成,方为迁祔。当时议论,无所是非。窃知今者京城除大内正衙外,别无殿宇。伏闻先有诏旨,且以少府监大权充太庙。伏缘十一室于五间之中,陈设隘狭,伏请接续之两头,成十一室,荐飨之。三太后庙,即于监内西南,别取屋宇三间,且充庙室。候太庙修奉毕日,别议迁祔。”敕旨依奏。其神主、法物、乐悬,皆盈孙奏重修制,知礼者称为博洽。  
  龙纪元年十一月,昭宗郊祀圆丘。两中尉杨复恭及两枢密,皆请朝服。盈孙上疏曰:“臣昨赴斋宫,见中尉、枢密内臣,皆具朝服。臣寻前代及国朝典令,无内官朝服制度。伏以皇帝陛下,承天御历,圣祚中兴,祗见宗祧,克陈大礼,皆禀高祖、太宗之成制,必循虞、夏、商、周之旧经。轩冕服章,式遵彝宪。若内官要衣朝服,令依所守官本品之服。事虽无据,粗可行之。臣忝礼司,合具陈奏。”时中贵皆如宰相大臣朝服,故盈孙论之。帝虽不从,嘉其所守。转秘书少监,卒。  
  徐晦,进士擢第,登直言极谏制科,授栎阳尉,皆自杨凭所荐。及凭得罪,贬临贺尉,交亲无敢祖送者;独晦送至蓝田,与凭言别。时故相权德舆与凭交分最深,知晦之行,因谓晦曰:“今日送临贺,诚为厚矣,无乃为累乎!”晦曰:“晦自布衣受杨公之眷,方兹流播,争忍无言而别?如他日相公为奸邪所谮,失意于外,晦安得与相公轻别?”德舆嘉其真恳,大称之于朝。不数日,御史中丞李夷简请为监察,晦白夷简曰:“生平不践公门,公何取信而见奖拔?”夷简曰:“闻君送杨临贺,不顾犯难,肯负国乎?”由是知名。历殿中侍御史、尚书郎,出为晋州刺史。入拜中书舍人。宝历元年,出为福建观察使。二年,入为工部侍郎,出为同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太和四年,征拜兵部侍郎。五年,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晦性强直,不随世态,当官守正。唯嗜酒太过,晚年丧明,乃至沉废。以礼部尚书致仕。开成三年三月卒,赠兵部尚书。  
  史臣曰:温、柳二公,以文行饰躬,砥砺名节,当官守法,侃侃有大臣之节,而竟不登三事,位止正卿。所以知公辅之量,以和为贵。汉武帝畏汲黯而相孙弘,太宗重魏徵而委玄龄,其旨远也。韦、崔名士,荐贤致主,绰有古风。殷司空治民,斯为循吏,而忠规壮节,至晚不衰。徐、郭谠言,郁为佳士。如数君者,实为令人。  
  赞曰:柳氏礼法,公忠节概。搏击为优,弥纶则隘。夏卿奖拔,晦叔匡将。徐、郭之议,金玉锵锵。  
  列传第一百一十六  
  ○元稹 庞严附   白居易 弟行简 敏中附  
  元稹,字微之,河南人。后魏昭成皇帝,稹十代祖也。兵部尚书、昌平公岩,六代祖也。曾祖延景,岐州参军。祖悱,南顿丞。父宽,比部郎中、舒王府长史,以稹贵,赠左仆射。  
  稹八岁丧父。其母郑夫人,贤明妇人也;家贫,为稹自授书,教之书学。稹九岁能属文。十五两经擢第。二十四调判入第四等,授秘书省校书郎。二十八应制举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登第者十八人,稹为第一,元和元年四月也。制下,除右拾遗。  
  稹性锋锐,见事风生。既居谏垣,不欲碌碌自滞,事无不言,即日上疏论谏职。又以前时王叔文、王伾以猥亵待诏,蒙幸太子,永贞之际,大挠朝政。是以训导太子宫官,宜选正人。乃献《教本书》曰:  
  臣伏见陛下降明诏,修废学,增胄子,选司成。大哉,尧之为君,伯夷典礼,夔教胄子之深旨也!然而事有万万于此者,臣敢冒昧殊死而言之。臣闻诸贾生曰:“三代之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诚哉是言!且夫周成王,人之中才也,近管、蔡则谗入,有周、召则义闻,岂可谓天聪明哉?然而克终于道者,得不谓教之然耶?俾伯禽、唐叔与之游,《礼》、《乐》、《诗》、《书》为之习,目不得阅淫艳妖诱之色,耳不得闻优笑凌乱之音,口不得习操断击博之书,居不得近容顺阴邪之党,游不得纵追禽逐兽之乐,玩不得有遐异僻绝之珍。凡此数者,非谓备之于前而不为也,亦将不得见之矣。及其长而为君也,血气既定,游习既成,虽有放心快己之事日陈于前,固不能夺已成之习、已定之心矣。则彼忠直道德之言,固吾之所习闻也,陈之者有以谕焉;彼庸佞违道之说,固吾之所积惧也,谄之者有以辨焉。人之情,莫不欲耀其所能而党其所近;苟将得志,则必快其所蕴矣。物之性亦然。是以鱼得水而游,马逸驾而走,鸟得风而翔,火得薪而炽。此皆物之快其所蕴也。今夫成王所蕴道德也,所近圣贤也。是以举其近,则周公左而召公右,伯禽鲁而太公齐。快其蕴,则兴礼乐而朝诸侯,措刑罚而美教化。教之至也,可不谓信然哉!  
  及夫秦则不然。灭先王之学,曰将以愚天下;黜师保之位,曰将以明君臣。胡亥之生也,《诗》、《书》不得闻,圣贤不得近。彼赵高者,诈宦之戮人也;而傅之以残忍戕贼之术,且曰恣睢天下以为贵,莫见其面以为尊。是以天下之人人未尽愚,而胡亥固已不能分兽畜矣。赵高之威慑天下,而胡亥固已自幽于深宫矣。彼李斯,秦之宠丞相也。因谗冤死,无所自明,而况于疏远之臣庶乎!若然,则秦之亡有以致之也。  
  汉高承之以兵革,汉文守之以廉谨,卒不能苏复大训。是以景、武、昭、宣,天资甚美,才可以免祸乱;哀、平之间,则不能虞篡弑矣。然而惠帝废易之际,犹赖羽翼以胜邪心。是后有国之君,议教化者,莫不以兴廉举孝、设学崇儒为意,曾不知教化之不行,自贵始。略其贵者,教其贱者,无乃邻于倒置乎?  
  洎我太宗文皇帝之在籓邸,以至于为太子也,选知道德者十八人与之游习。即位之后,虽游宴饮食之间,若十八人者,实在其中。上失无不言,下情无不达。不四三年而名高盛古,岂一日二日而致是乎?游习之渐也!贞观已还,师傅皆宰相兼领,其余宫僚,亦甚重焉。马周以位高恨不得为司议郎,此其验也。文皇之后,渐疏贱之。用至母后临朝,翦弃王室。当中、睿二圣勤劳之际,虽有骨鲠敢言之士,既不得在调护保安之职,终不能吐扶卫之一辞。而令医匠安金藏剖腹以明之,岂不大哀也耶?  
  兵兴已来,兹弊尤甚。师资保傅之官,非疾废眊聩不任事者为之,即休戎罢帅不知书者处之。至于友谕赞议之徒,疏冗散贱之甚者,缙绅耻由之。夫以匹士之爱其子者,犹求明哲慈惠之师以教之,直谅多闻之友以成之。岂天下之元良,而可以疾废眊聩不知书者为之师乎?疏冗散贱不适用者为之友乎?此何不及上古之甚也!近制,宫僚之外,往往以沉滞僻老之儒,充侍直、侍读之选,而又疏弃斥逐之,越月逾时,不得召见,彼又安能傅成道德而保养其身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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