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旧唐书(下)-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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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冯伉自醴泉令为给事中、皇太子侍读,皆渠牟延荐之。上既偏有所听,浮薄率背本衒进,不复藏器蕴德,皆奔驰请谒,剚蹄甘辞以附渠牟。居无何,迁太府卿,赐金紫,又转太常卿。贞元十七年卒,时年五十三,赠刑部尚书,仍谥曰忠。
李齐运者,蒋王恽之孙也。解褐宁王府东阁祭酒,七迁至监察御史。江淮都统李崱傥桓圩げ坷芍校ぐ蚕亓睿笆滦蘩怼@┱咨僖⑸赂な贰=ㄖ心暮又幸⒔融艄鄄焓埂J崩罨彻庾陨蕉砑妆寄眩缫贡兜溃戎梁又校ζ#荼眨朐饲懔﹃瑁私栽谩;彻饧确矗贡:又校朐瞬荒艿校嵌撸┱滓嬗反蠓颉J痹艟菥┏牵铌删记牛朐巳湃林校髂脊ひ郏嬷抢荩邵惠n粟以应晟。收复之际,颇有力焉。
贞元中,蝗旱方炽,齐运无政术,乃以韩洄代之,改宗正卿,兼御史大夫、闲厩宫苑使。改检校礼部尚书,兼殿中监。寻正拜礼部尚书,兼殿中监使如故。其后十余岁,宰臣内殿对后,齐运常次进,贡其计虑,以决群议。齐运无学术,不知大体,但甘言取信而已。荐李锜为浙西观察使,受赂数十万计。举李词为湖州刺史,既而邑人告其赃犯,上以齐运故,不问而遣之。齐运被疾,岁余不能朝请,朝廷除授,往往降中人就宅咨决。末以妾卫氏为正室,身为礼部尚书,冕服以行其礼,人士嗤诮。贞元十二年卒,时年七十二,赠尚书左仆射。
李实者,道王元庆玄孙。以廕入仕,六转至潭州司马。洪州节度使、嗣曹王皋辟为判官,迁蕲州刺史。皋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复用为节度判官、检校太子宾客、员外郎。皋卒,新帅未至,实知留后,刻薄军士衣食,军士怨叛,谋杀之,实夜缒城而出,归诣京师,用为司农少卿,加检校工部尚书、司农卿。
贞元十九年,为京兆尹,卿及兼官如故。寻封嗣道王。自为京尹,恃宠强愎,不顾文法,人皆侧目。二十年春夏旱,关中大歉,实为政猛暴,方务聚敛进奉,以固恩顾,百姓所诉,一不介意。因入对,德宗问人疾苦,实奏曰:“今年虽旱,谷田甚好。”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无告,乃彻屋瓦木,卖麦苗以供赋敛。优人成辅端因戏作语,为秦民艰苦之状云:“秦城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贱田园,一顷麦苗五硕米,三间堂屋二千钱。”凡如此语有数十篇。实闻之怒,言辅端诽谤国政,德宗遽令决杀,当时言者曰:“瞽诵箴谏,取其诙谐以托讽谏,优伶旧事也。设谤木,采刍荛,本欲达下情,存讽议,辅端不可加罪。”德宗亦深悔,京师无不切齿以怒实。
故事,府官避台官。实常遇侍御史王播于道,实不肯避,导从如常。播诘其从者,实怒,奏播为三原令,谢之日,庭诟之。陵轹公卿百执事,随其喜怒,诬奏迁逐者相继,朝士畏而恶之。又诬奏万年令李众,贬虔州司马,奏虞部员外郎房启代众,升黜如其意,怙势之色,謷然在眉睫间。故事,吏部将奏科目,奥密,朝官不通书问,而实身诣选曹迫赵宗儒,且以势恐之。前岁,权德舆为礼部侍郎,实托私荐士,不能如意,后遂大录二十人迫德舆曰:“可依此第之;不尔,必出外官,悔无及也。”德舆虽不从,然颇惧其诬奏。
二十一年,有诏蠲畿内逋租,实违诏征之,百姓大困,官吏多遭笞罚,剥割掊敛,聚钱三十万贯,胥吏或犯者,即按之。有乞丐丝发固死;无者,且曰“死亦不屈”,亦杖杀之。京帅贵贱同苦其暴虐。顺宗在谅阴逾月,实毙人于府者十数,遂议逐之,乃贬通州长史。制出,市人皆袖瓦石投其首;实知之,由月营门自苑西出,人人相贺。后遇赦量移虢州,在道卒。
韦执谊者,京兆人。父浼,官卑。执谊幼聪俊有才,进士擢第,应制策高等,拜右拾遗,召入翰林为学士,年才二十余。德宗尤宠异,相与唱和歌诗,与裴延龄、韦渠牟等出入禁中,略备顾问。德宗载诞日,皇太子献佛像,德宗命执谊为画像赞,上令太子赐执谊缣帛以酬之。执谊至东宫谢太子,卒然无以藉言,太子因曰:“学士知王叔文乎?彼伟才也。”执谊因是与叔文交甚密。俄丁母忧,服阕,起为南宫郎。德宗时,召入禁中。
初,贞元十九年,补阙张正一因上书言事得召见,王仲舒、韦成季、刘伯刍、裴茝、常仲孺、吕洞等以尝同官相善,以正一得召见,偕往贺之。或告执谊曰:“正一等上疏论君与王叔文朋党事。”执谊信然之,因召对,奏曰:“韦成季等朋聚觊望。”德宗令金吾伺之,得其相过从饮食数度,于是尽逐成季等六七人,当时莫测其由。
及顺宗即位,久疾不任朝政,王叔文用事,乃用执谊为宰相,乃自朝议郎、吏部郎中、骑都尉赐绯鱼袋,授尚书左丞、同平章事,仍赐金紫。叔文欲专政,故令执谊为宰相于外,己自专于内。执谊既为叔文引用,不敢负情,然迫于公议,时时立异,密令人谢叔文曰:“不敢负约为异,欲共成国家之事故也。”叔文诟怒,遂成仇怨;执谊既因之得位,亦欲矛盾掩其迹。及宪宗受内禅,王伾、王叔文徒党并逐,尚以执谊是宰相杜黄裳之婿,故数月后贬崖州司户。初,执谊自卑官,常忌讳不欲人言岭南州县名。为郎官时,尝与同舍诣职方观图,每至岭南州,执谊遽命去之,闭目不视。及拜相,还所坐堂,见北壁有图,不就省,七八日,试观之,乃崖州图也,以为不祥,甚恶之,不敢出口。及坐叔文之贬,果往崖州,卒于贬所。
王叔文者,越州山阴人也。以棋待诏,粗知书,好言理道。德宗令直东宫。太子尝与侍读论政道,因言宫市之弊,太子曰:“寡人见上,当极言之。”诸生称赞其美,叔文独无言。罢坐,太子谓叔文曰:“向论宫市,君独无言何也”?叔文曰:“皇太子之事上也,视膳问安之外,不合辄预外事。陛下在位岁久,如小人离间,谓殿下收取人情,则安能自解?”太子谢之曰:“苟无先生,安得闻此言?”由是重之,宫中之事,倚之裁决。每对太子言,则曰:“某可为相,某可为将,幸异日用之。”密结当代知名之士而欲侥幸速进者,与韦执谊、陆质、吕温、李景俭、韩晔、韩泰、陈谏、柳宗元、刘禹锡等十数人,定为死交;而凌准,程异,又因其党以进;籓镇侯伯,亦有阴行赂遗请交者。
德宗崩,已宣遗诏,时上寝疾久,不复关庶政,深居施帘帷,阉官李忠言、美人牛昭容侍左右,百官上议,自帷中可其奏。王伾常谕上属意叔文,宫中诸黄门稍稍知之。其日,召自右银台门,居于翰林,为学士。叔文与吏部郎中韦执谊相善,请用为宰相。叔文因王伾,伾因李忠言,忠言因牛昭容,转相结构。事下翰林,叔文定可否,宣于中书,俾执谊承奏于外。与韩泰、柳宗元、刘禹锡、陈谏、凌准、韩晔唱和,曰管,曰葛,曰伊,曰周,凡其党僴然自得,谓天下无人。
叔文贱时,每言钱谷为国大本,将可以盈缩兵赋,可操柄市士。叔文初入翰林,自苏州司功为起居郎,俄兼充度支、盐铁副使,以杜佑领使,其实成于叔文。数月,转尚书户部侍郎,领使、学士如故。内官俱文珍恶其弄权,乃削去学士之职。制出,叔文大骇,谓人曰:“叔文须时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带此职,无由入内。”王伾为之论请,乃许三、五日一入翰林,竟削内职。叔文始入内廷,阴构密命,机形不见,因腾口善恶进退之。人未窥其本,信为奇才。及司两使利柄,齿于外朝,愚智同曰:“城狐山鬼,必夜号窟居以祸福人,亦神而畏之;一旦昼出路驰,无能必矣。”
叔文在省署,不复举其职事,引其党与窃语,谋夺内官兵柄,乃以故将范希朝统京西北诸镇行营兵马使,韩泰副之。初,中人尚未悟,会边上诸将各以状辞中尉,且言方属希朝,中人始悟兵柄为叔文所夺,中尉乃止诸镇无以兵马入。希朝、韩泰已至奉天,诸将不至,乃还。无几,叔文母死。前一日,叔文置酒馔于翰林院,宴诸学士及内官李忠言、俱文珍、刘光奇等。中饮,叔文白诸人曰:“叔文母疾病,比来尽心戮力为国家事,不避好恶难易者,欲以报圣人之重知也。若一去此职,百谤斯至,谁肯助叔文一言者,望诸君开怀见察。”又曰:“羊士谔非毁叔文,欲杖杀之,而韦执谊懦不遂。叔文生平不识刘辟,乃以韦皋意求领三川,辟排门相干,欲执叔文手,岂非凶人耶!叔文已令扫木场,将斩之,韦执谊苦执不可。叔文无以对。
叔文未欲立皇太子。顺宗既久疾未平,群臣中外请立太子,既而诏下立广陵王为太子,天下皆悦;叔文独有忧色,而不敢言其事,但吟杜甫题诸葛亮祠堂诗末句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因殻ъて拢私郧孕χ;侍蛹喙嵛逯菟净В髂曛镏!
王伾,杭州人。始为翰林侍书待诏,累迁至正议大夫、殿中丞、皇太子侍书。顺宗即位,迁左散骑常侍,依前翰林待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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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文最所重者,李景俭、吕温。叔文用事时,景俭居丧于东都;吕温使吐蕃,留半岁,叔文败方归。陆质为皇太子侍读,寻卒。
伾、叔文既逐,诏贬其党韩晔饶州司马,韩泰虔州司马,陈谏台州司马,柳宗元永州司马,刘禹锡朗州司马,凌准连州司马,程异郴州司马,韦执谊崖州司马。
韩晔,宰相滉之族子,有俊才,依附韦执谊,累迁尚书司封郎中。叔文败,贬池州刺史,寻改饶州司马,量移汀州刺史,又转永州卒。
陈谏至叔文败,已出为河中少尹,自台州司马量移封州刺史,转通州卒。
凌准,贞元二十年自浙东观察判官、侍御史召入,王叔文与准有旧,引用为翰林学士,转员外郎。坐叔文贬连州。准有史学,尚古文,撰《邠志》二卷。
韩泰,贞元中累迁至户部郎中,王叔文用为范希朝神策行营节度行军司马。泰最有筹画,能决阴事,深为伾、叔文之所重,坐贬,自虔州司马量移漳州刺史,迁郴州。
柳宗元、刘禹锡自有传。
程异,京兆长安人。尝侍父疾,乡里以孝悌称。明经及第,释褐扬州海陵主簿。登《开元礼》科,授华州郑县尉。精于吏职,剖判无滞。杜确刺同州,帅河中,皆从为宾佐。
贞元末,擢授监察御史,迁虞部员外郎,充盐铁转运、扬子院留后。时王叔文用事,由迳放利者皆附之,异亦被引用。叔文败,坐贬岳州刺史,改郴州司马。元和初,盐铁使李巽荐异晓达钱谷,请弃瑕录用,擢为侍御史,复为扬子留后,累检校兵部郎中、淮南等五道两税使。异自悔前非,厉己竭节,江淮钱谷之弊,多所铲革。入为太府少卿、太卿,转卫尉卿,兼御史中丞,充盐铁转运副使。
时淮西用兵,国用不足,异使江表以调征赋,且讽有土者以饶羡入贡,至则不剥下,不浚财,经费以赢,人颇便之。由是专领盐铁转运使、兼御史大夫。十三年九月,转工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使如故。议者以异起钱谷吏,一旦位冠百僚,人情大为不可。异自知叨据,以谦逊自牧,月余日,不敢知印秉笔。异知西北边军政不理,建议置巡边使,上问谁可使者,异请自行。议未决,无疾而卒,元和十四年四月也。赠左仆射,谥曰恭。异性廉约,殁官第,家无余财,人士多之。
皇甫镈,安定朝那人。祖邻几,汝州刺史。父愉,常州刺史。镈贞元初登进士第,登贤良文学制科,授监察御史。丁母忧,免丧,坐居丧时薄游,除詹事府司直。转吏部员外郎、判南曹,凡三年,颇钤制奸吏。改吏部郎中,三迁司农卿、兼御史中丞,赐金紫,判度支,俄拜户部侍郎。时方讨淮西,切于馈运,镈勾剥严急,储供办集,益承宠遇,加兼御史大夫。
十三年,与盐铁使程异同日以本官同平章事,领使如故。镈虽有吏才,素无公望,特以聚敛媚上,刻削希恩。诏书既下,物情骇异,至于贾贩无识,亦相嗤诮。宰相崔群、裴度以物议上闻,宪宗怒而不听。度上疏乞罢知政事,因论之曰:
臣日昨于延英陈乞,伏奉圣旨,未遂愚衷。窃以上古明王圣帝,致理兴化,虽由元首,亦在股肱。所以述尧、舜之道,则言稷、契、皋、夔;纪太宗、玄宗之德,则言房、杜、姚、宋。自古至今,未有不任辅弼而能独理天下者。况今天下,异于十年已前,方驱驾文武,廓清寇乱,建升平之业,十已得八九。然华夏安否,系于朝廷,朝廷轻重,在于宰相。如臣驽钝,夙夜战兢,常以为上有圣君,下无贤臣,不能增日月之明,广天地之德。遂使每事皆劳圣心,所以平贼安人,费力如此,实由臣辈不称所职。方期陛下博采物议,旁求人望,致之辅弼,责之化成;而乃忽取微人,列于重地,始则殿庭班列,相与惊骇,次则街衢市肆,相与笑呼。伏计远近流闻,与京师无异。何者?天子如堂,宰臣如陛,陛高则堂高,陛卑则堂不得高矣,宰臣失人,则天子不得尊矣。
伏以陛下睿哲文明,唯在所授,凡所阅视,洞达无遗。所以比来选任宰相,纵道不周物,才不济时,公望所归,皆有可取。况皇甫镈自掌财赋,唯事割剥,以苛为察,以刻为明。自京北、京西城镇及百司并远近州府,应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