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信者-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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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孩子，说你呢，别站的这么高。”矮人忙不迭地提醒笔直站着的安普尔，“现在可不是你展现勇气的时候。”
柳叶飞注意打量了一下墙角里那几个人，除了一人披挂着全副重铠，其他五人穿的不过是简易的皮甲，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像是多么精锐的战士，虽然看到柳叶飞的到来之后又打起了精神，可还有些发抖的样子。
这些人应该连佣兵都算不上，这是哪儿冒出来的？
那位穿着铠甲的则表现的异常冷静，虽然动不动的闭目养神，可能够在这样杀机四伏的战地环境下说睡就睡本身已经是很强的心理状态了。他身边放着瘪了一角的头盔和快要碎掉的大盾牌，大腿上横放着的重剑跟达尼克背上那柄同一型号，只是缺少了剑尖。满是伤痕的全套铠甲也由于少了一只长筒钢铁靴代之以平民的短皮靴而显得有些怪异。注视了片刻之后，柳叶飞认出来他就是安普尔那位名叫格鲁索的同伴，他那把剑还是泰洛尔施展魅惑伎俩从达尼克那儿骗去的，只不过拿到手里还没捂热乎就在跟查林的比武中被砍去了一截。从剑身上那干涸的污浊血迹来看，这把残缺的剑在他手里似乎依旧很好用。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遭遇到一块儿去的？”简短的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柳叶飞找上他最熟悉的达尼克询问战况。
接下来却是一脸愤懑的矮人抢着介绍了事情经过。
原来，当初血乌鸦为了召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手，连从索巴尔镇过来送给养的十来个平民也用上了。鉴于他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和勇气，托巴耶便用之前缴获的火枪武装了他们，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训练他们装填和射击的技巧。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这支平民战队只是在正规佣兵们的背后放放冷枪，居然也斩获颇丰，由于兽人的性命价格已经上涨到了十个金币的天价，这些原本是农夫匠人和小贩之类的平民半天战斗打下来每人都发了一大笔横财——对他们来说天文数字一般的横财！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理成章却又让人无语。武装平民们被这算是从天而降的财富冲昏了头脑，都爱上了佣兵这行把脑袋挂在裤腰里的职业，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掏腰包买了更多的火yao弹丸来武装自己，紧接着便一头冲出营地找兽人去了，仿佛那剩余的数百个兽人不再是武装到牙齿的杀人机器而是一堆堆活动的金币。作为一手训练了这些人的教官，托巴耶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于是拉上达尼克一起出来跟着照顾他们。
解说到这里，柳叶飞注意到安普尔对那些“农民兵”已经是怒目而视，眼看要爆发的样子，这时达尼克凑过来小声地对她说道：“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又是什么利益诱惑啦什么没有自制力导致堕落啦之类圣武士们的陈词滥调对不对？女孩，我相信你曾经也经历过这种诱惑，你也应该知道简单的说教是没什么说服力的，只有鲜血和伤痛才能使他们认错和悔改。事实上，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他们犯错的代价是亲人朋友的血，他们确实也是在悔改，不然这些人怎么会足够坚强到能在强大数倍的敌人攻击下坚持那么久？看看兽人那些尸体，他们做的已经够好的了，别忘记他们在三天之前还只是从没见过血的平民。”
不知是佣兵的话确实打动了少女圣武士还是安普尔知道达尼克掌握着她的秘密所以不敢顶撞他，女孩最后还是低下头去什么都没说。
对于这些人的行为，柳叶飞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为了一倍的利润人就可以铤而走险，更何况是这种没本钱却横财广进的买卖？他相信如果之前得到的不是金币和宝石而是人民币的话，他自己或许能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矮人休息了一下，从腰间摘下酒壶大大的灌了一口，抹抹嘴继续叙述——
在利益的诱惑下，丝毫不懂进退的新晋火枪手们无视了老战士的阻拦，趁着夜色大胆发起了偷袭。结果可想而知，组织严密秩序井然的兽人只派出同样数量的士兵打了一次齐射就让他们伤亡过半彻底崩溃了，要不是带着筏子能随时渡河逃走，说不定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后来托巴耶凑合着把残兵收拢起来，伤员送回了营地，剩下一票胆战心惊的新兵则在两人的带领下展开了游击，偶尔击毙一个去河边取水的兽人，一天一夜熬下来居然也混了不少战绩。再接下来，兽人派出了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进入荒原，他们也壮着胆子偷偷跟了上来，并终于在兽人与后勤部队会合的时机占据了这处优势地形，用火力封锁了下面的水源。
这么说来，那群牛羊确实是被带到了这里，而且，据他们观察，在补充饮水之前牲畜已经无法坚持走完接下来大半天的路程了——柳叶飞虽然算是晚到一步，可毕竟没有失去这处战略要地。
“要形成这种局面，说起来还真应该感谢这位格鲁索先生。”矮人眉飞色舞地指点着正在休息的年轻圣武士，“他领着一群人追杀了一路，虽然没打掉多少东西，可那些牲口背着的袋子打穿了不少，很多粮食和水都洒了，这才逼得它们不得不在这里停下来。更精彩的是，趁着兽人驱赶牲畜转向的机会格鲁索先生还突击了一次，直接夺走了一小群牛羊。相信我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就能痛快的吃一顿最鲜美的羊肉了。”
我好像没机会去吃啦——柳叶飞想道。
“说实话，我们这么点儿人想要坚守这里还真不是很容易。之前它们组织了两次攻击，我们拼尽全力才把它们赶回去。眼下不仅火yao不多，我们几个战士也没什么力气继续作战了，要不是你们的到来，我们很快就要放弃这里撤走了。”达尼克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柳叶飞却看到了他的笑容下面隐藏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话有几次被咳嗽打断，居然还咳出了血来。
此时的达尼克不仅穿着他的全套铠甲，还在胸前用皮带额外固定了一块胸甲钢板，似乎是直接从兽人的尸体上取得的战利品。这块钢板上有着无数弹痕，密密麻麻犹如蜂窝，不少弹头还直接镶嵌在上面，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不过既然达尼克还能穿着这一身沉重的行头猫着腰灵活地移动，连安普尔提议的治疗都干脆地拒绝了，想来也没有受太重的伤。
“说起来，海姆的战士也真让我开眼界。”达尼克竖着大拇指指点着睡觉中的格鲁索，“那小子挨的子弹比我多，铠甲也没我的厚实，眼下这样子可是比我强多了。”
回想起当初达尼克对海姆信徒没事找事的敌视态度，柳叶飞想象不出格鲁索究竟做了什么才让达尼克如此的敬佩。
柳叶飞在确定格鲁索面色正常而且还在打呼噜之后才真正相信他确实不是重伤昏迷。这位圣武士身上只穿了一层铠甲，上面几乎没有凹洞，有的仅仅是不很深的划痕。难道这是高水平的附魔铠甲？记得明明几天之前他刚到营地时铠甲已经烂得无法修复了，他从哪儿找来这样一套精品？更何况如果他是凭借那副铠甲才有出色表现的话，又凭什么得到达尼克的尊重？
“嗯……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抛开对铠甲的疑惑，柳叶飞随口一问，随后他发现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儿愚蠢。
托巴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大咧咧地说道：“有您在这里，我们什么事做不成呢？接下来让我们杀光那些兽人，带上所有值钱东西，回营地。”
“不，我们现在就撤离这里。兽人不是需要那个水源吗？给它们！”
说出这番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建议的，居然是安普尔。
第二百五十七章 圣武士的战术
这种放弃战斗不战而退的建议由一个圣武士说出来，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一时间陷入了失神状态。
片刻之后，似乎是神经最粗的矮人托巴耶最先回过神来，他悄悄凑到柳叶飞身边，小声地问道：“这个……是不是你们昨天晚上……弄得今天还没休息过来，以致无法战斗？”
达尼克似乎也听见了矮人的话，突然更加惊慌失措，一把拉开矮人凑到柳叶飞身边，耳语道：“你们已经……你不知道那个……那个病症，那是血液传染病，感染并非只有咬伤一条路径的啊！”
柳叶飞困惑了好久才明白矮人的意思，再回顾了一下达尼克的话，想起他是知道安普尔身为狼人的秘密的，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
所谓血液传染病，那传播途径莫非就是跟艾滋病之类的是一个样子了？
“喂喂，不是那样……”安普尔羞红了脸，大声地抗议着，无奈其他人都无视了她的发言。
达尼克最是焦急，他匆匆在铠甲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往柳叶飞脸上抓去，一手拔开眼皮检查瞳孔，一手掀开嘴唇检查牙齿……
“还好，似乎没有发作的迹象，应该还来得及……”佣兵稍微松了一口气。
柳叶飞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把他推开，说道：“我是真的没事，别给我瞎猜！”
“真的没事？”达尼克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柳叶飞的脸，又回头看看安普尔，再次凑上来耳语道：“没事就好，我看她好像也还是处*女……那个，别担心，就算真的感染了，在下个月月圆之前还是有机会挽救的……呃，卡玛小姐，我什么都没说……”
一把灰蒙蒙的长剑突然出现并搭上了佣兵的肩头，冷冷的寒光迫使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柳叶飞越过他的肩头往他后面看，安普尔的脸色比长剑还要冷上三分。
“亲爱的达尼克先生，请你闭！嘴！好！吗！？”带着牙齿摩擦声的话语让这剩下的午后平添了一份凉意。柳叶飞发誓他看到达尼克高大健壮的身躯大大的巨震了一下。
“喂……你们几个，发生什么事了？”被拽了个跟头的矮人还在一头雾水，这突然产生的内讧一般的场景让他不知所措。
刚才达尼克的耳语只限于让两人听到，矮人自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过这对于狼人那敏锐的知觉来说毫无意义。
达尼克竖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剑锋，轻轻把它从肩膀上推了下去，看了看锁链手套上被划出来的缺口，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回头说道：“以我的女神密斯拉之名起誓，你我共同的朋友查林·萨伦可以见证，我一直坚守着你的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出来。”
少女圣武士盯着佣兵的眼睛看了一秒，冻结的脸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您的关心，有机会我必将尽我所能来报答您的恩情……”说话间长剑不知不觉地移到了背后，差点儿伤到旁边矮人的脸——柳叶飞看到有几根红色的胡须缓缓飘落……
胡子关系到矮人的尊严，目睹了刚才一幕的矮人居然只是瞪了下眼，指指柳叶飞的下巴，用目光询问是不是跟他有着一样的遭遇。
柳叶飞尴尬地四处环视，旁边墙下格鲁索依旧沉睡不醒，另外五个临时火枪手倒是在兴致勃勃地交头接耳，柳叶飞虽然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可是从安普尔对他们怒目而视的目光来看，似乎是在讨论刚才矮人开了个头的话题。
稍稍直起一点身子，柳叶飞探头往墙另一边望去，入眼的场景差点儿让他把昨天的晚饭呕出来。
从这座墙脚下直到三四十米距离的远处，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多具兽人的尸体。虽然他自己亲手制造的尸体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可那时他要么发狂到精神错乱，要么是手法干净利落，所以他没见过眼前这样大面积血肉横飞的杀戮现场。柳叶飞忍住恶心仔细去看那些尸体，发现几乎每具尸体都带着触目惊心的刀剑伤痕，有的是被斩首，有的是被断肢，有的甚至是连同身上的盔甲被一刀两断，流淌的内脏在烈日的曝晒下早已经干涸，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颜色。沙砾地面被血液浸泡又晒干，几乎山丘的整个这一面都变得与众不同。有的尸体个头盔被砸进了肩膀里去，只有流在外面的一坨白色在证明着那里曾经有个脑袋。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一些尸体还被不同程度的烧过，一阵风吹来，淡淡的奇怪气息让柳叶飞甚至对烧烤的肉制品有了强烈的恐惧感。
该死，这里居然还是下风向！
比较庆幸的是，荒原上苍蝇比较稀罕，所以眼前这片屠场还没达到最最让人恶心的地步。
再望远一点儿，情况就好看一些了，只有水潭的旁边躺了几具牛和羊的尸体，大口径滑膛枪造成的伤口虽然也很大，但至少不像重剑那样弄得那样夸张。
闭上眼睛，心无挂碍的深呼吸了两次，确信自己的脸色应该有所好转了，柳叶飞这才重新蹲下来，转身面对他的战友们。
“嗯……干得好！”他先用一句衷心的赞美做开场白，同时也是在放松自己那依旧没有好转的心情。接下来，他对安普尔问道：“好像不算很难对付啊，为什么你提议要撤走？”
安普尔皱起了眉毛。沉静地说：“因为它们有着和我们一样的地势。我们往上仰攻的时候，也一样的容易对付。”
“可他们是以火枪为主，没有我们这样精锐的战士吧？”柳叶飞不死心，他指了指达尼克、格鲁索的重剑还有托巴耶的两柄战锤，“我怎么看这些才是最主要的力量？”
“敌人的体力比我们好的多。”安普尔说。“而且你也说过，枪械的威慑力比实际的杀伤力要大的。”
“确实如此。在火枪的威慑下，谁都无法组织起有序的攻击。正是因为我这些小伙子们能随时打乱那些畜牲的阵形，我们才能坚持到现在的。而且现在……我也没什么力气了。”托巴耶很难为情地说。
达尼克也露出一个苦笑，摊开手耸耸肩膀。
“好容易把它们拖在这里，就这么放走了，很不甘心啊……”矮人扯着自己的胡子长长的叹气，“**师先生，你就不能把那边整个山头都给烧光吗？”
柳叶飞刚要说话，达尼克已经替他回答说：“事实上，在这样远的距离上对付小股的敌人，没有什么法术会比火枪更有威力……”
超过一百米的距离，飞起来慢悠悠的火球可以很容易地躲开。柳叶飞对此也不抱什么希望。
“那么说……我们是要打破这个僵局，然后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