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大人喜欢魅惑的甜心 (伯爵大人系列之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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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两个字，明就闭上了嘴，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庭院里的血莓长得是那么的茂盛，吉奈维亚·克丽斯说这是个「奇迹」的。可是明就是下不了决心，在做吸血鬼还是做人之间摇摆不定。
只要对艾迪把这些说出来就好了吧。可是言语却是那么的难以抉择。
明就这么沉默着，艾迪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
窗外传来了放学回家的孩子们快乐的笑声，然后又渐渐地远去。载着奶制品在街上进行流动贩卖的卡车播放出轻快的音乐，诱惑着住宅地的主妇们。
窗外是与平时一样的夕阳西下的街道。
「如果就这样……什么也不选择的话……我……」
「这样也没关系啊。」
「那你不就要一个人了吗？」
「是啊。」
「如果做了吸血鬼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可我不想你出个什么纰漏，就此变成飞灰啊。」
「……我也不想老死跟你分开，也不想我们里面有哪一个变成灰尘。我也不要我自己变得孤零零的，也不要艾迪变成一个人。」
「别太贪心了啊。贪心是没有好处的。」
明的眉间堆起了皱纹，一个劲地摇着头。
「要取得什么，要舍弃什么，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很重要的。艾迪。」
「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的。所以我才说要你觉悟的啊。」
艾迪抓起明的双手，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住。
「我怕……我怕舍弃东西。」
明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我怕舍弃什么。我怕变成吸血鬼，我也怕离开你。我甚至害怕下决心。我虽然是个大男人，可是却什么都害怕……可是，我就是害怕啊！我很难看吧！？到底要选择什么，又要抛弃什么？……只是用嘴说说的话，谁都能做到，要怎么逞强都可以，可是实际却一点也不是这样啊！我怕将来会后悔……！」
说出来了。成功地转换成言语了。认清自己了。把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让自己越来越不安的东西，全都向艾迪倾吐出来了。
明咬住嘴唇，把视线从艾迪身上转了开来。
「有我在啊。明。你说，你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艾迪紧紧地握住明的手，怜爱地眯起了眼睛。
「怕的话就对我说，不要一个人忍耐着。我会永远像这样陪在你身边。我会握着你的手，我会抱紧你。如果那样你还是害怕的话，我会赤裸着身体和你躺在一起，让你把什么都忘掉。你忘了吗？我是爱着你的啊。」
那呢喃一样的温和声音，一直渗透进了明的心里。
即使对什么都觉得害怕，即使像个小孩子一样示弱，也不会被他嘲笑，不会被他轻视。艾迪会紧握住明的手，无论走到哪里，都与他在一起。
渗出的眼泪，把艾迪的脸孔变成了一片模糊。
「可以的吗？我……这么弱小，这样也可以的吗？」
「笨蛋。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啊。」
「可是……我是个大男人，这样很奇怪的吧？」
「一点也不奇怪。……明，如果选择是摆在我面前的话，我肯定也会和你一样烦恼，好久都得不出结论的。你不用着急，不管什么时候下结论，也不会迟的。」
「艾迪……」
「抱歉哦，我让你一个人想了那么多，真的很对不起。」
出生也才不过二十五年而已，面对这么难的事情下不了决心，这也是应该的。我不能命令你。不管什么事情都只能交给你一个人决定，这对你来说是太残酷了。
艾迪抱过明的头，贴在自己的肩头上。然后安慰似地轻拍着他的背。这种让人想起小时候父母哄孩子入睡的动作，让明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呢。对方是个吸血鬼，是妖怪，不是人类。一开始的时候只把自己看成是「食物」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想到艾迪而已，胸口就涨得好像要撕裂一样地疼痛，虽然是男人，却还是想要流出眼泪。自己变得越来越弱了。如果没有艾迪在身边，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别哭了。你一哭起来，我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啊。」
喜欢你，我喜欢你艾迪。不管要说多少次都可以。我爱艾迪。我不会再去看其它的任何人。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为了你，不管什么我都会去做。
明用双手回握住了艾迪的手。
「我……不管我选了哪一条路，请你都永远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
「请你一直爱着我。」
「当然了。」
「不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变成灰尘。」
「我尽量。」
「艾迪……」
明抬起头来，用被眼泪和鼻水弄得一塌糊涂的面孔看着他。
「怎么了？甜心？」
「我爱你。」
是拼命地忍耐着不让自己大哭起来吧。明的脸变得比艾迪做了什么坏事要揍他的时候还要恐怖。
「我也是。」
但是艾迪幸福地微笑着，亲吻了明的眼角。
大概跟艾迪谈过之后就放松了下来，明不再像以前那样露出苦涩的表情来了。
但是时时还是会若有所思。
「明，味噌汤要凉掉了。」
好比现在，他拿着晚餐的汤碗一动不动，直到艾迪出声叫他之前都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的东西看。
「啊，哦。我得赶快吃完饭去参加镇内会的集会才行。最近盗窃案多了不少，可危险呢。」
明一口喝掉了已经变温的味噌汤，夹起了道惠寺的圣子热情地分来的煮物。
艾迪很难得地保持着人形，捏起一个血莓来放进了嘴里。
「我也跟你一起去。」
「不行。要是艾迪来了，附近的太太们会欣喜若狂的。」
由于集会比较少见，艾迪也跑到作为会场的道惠寺本堂去看过几回新鲜，可是只要一见他，附近的主妇们就会发出「好漂亮！」「真帅啊！」这种黄色的欢声热烈迎接他，然后就刨根问底地把他淹没在问题的炮火中。
「你吃醋了吗？」
「那当然会吃醋了。因为你是我的达令嘛。」
「太可爱了。今天晚上就让我来好好疼爱你吧。」
「……别全都说出口来啦。笨蛋。」
明红着脸把一块煮萝卜塞进了嘴里。
「我会让你舒服到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的哦？」
艾迪手撑在桌子上，抬着眼睛看着明。
「你这个人……别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这种话好不好。害我都混乱了。」
明把茶碗和筷子放在桌子上，垂下了视线。艾迪握住明的左手，在他的手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用力地握紧。那份力量与温暖让明觉得很开心。
明看着艾迪恳求一样的脸孔，笑了起来。
「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然后……」
「我会烧好洗澡水等着你。」，
艾迪说着，又把嘴唇贴在了明的手指上。
管理人的工作意外地多。
对樱庄的公共部分进行扫除，打理庭院，检查银行里的账户的剩余金额，计算公寓的维持费用，考虑这一次要修理哪里，把后院里附近的孩子们偷跑进来玩耍的时候扔下的零食袋子收拾起来扔掉。
等这些都做完了，明回到房间，向着正在开心地看回放的时代剧的艾迪说：
「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
「墓地。」，
一边洗手，明一边说着。艾迪说了声「我陪你一起去」坐起了身来。
「我要一个人去。」
「不行。」
「拜托了，让我一个人去吧。」
明用湿漉漉的手握住艾迪的手。他的力量之强让艾迪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是吗，你一个人也没问题啊。那我在这里看着电视等你回来好了。」
「嗯，我马上就回来。」
艾迪对这句话连连点头。
太阳虽然已经大幅度地西沉下去，但是四周并没有黑暗到看不清道路的地步。
明在比之坂家的墓地前蹲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墓碑。
这里长眠着明家的祖先大人们，还有在去年的事故中亡故的双亲与祖父他们。
「如果我选择成为吸血鬼的话，就不能进入这里了吧。」
明用一只手抚摸着墓碑，低声地说着。
而如果选择继续做人类的话，总有一天会躺到这下面来，人类是有寿命限制的。
「希望道惠寺能永远供养下去呢。」
比之坂家的人已经只剩明一个了。如果他能结婚生下子孙的话，那么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比之坂家还是会继续下去的吧，但是他却有了艾迪这个达令，不可能再留下子孙了。
「父亲，母亲，爷爷。……如果我按自己喜欢的生活下去的话，真的也可以吗？艾迪说我只要选择我喜欢的那一边就好了。还说他会一直等着我，等到我下定决心为止。可是血莓都已经发芽还结出果实来了……我却还根本决定不了。我不能再让艾迪继续等下去了。」
与艾迪相遇，已经有一年多了。而从英国回来也已经过了半年，如果现在再不做个决定的话，那么十年后也一定还在左思右想，举棋不定吧？
「我想为了艾迪，做我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即使那样的话，就必须要抛弃自己生为人类的全部。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非常非常的害怕。可是艾迪却说，会害怕也没关系的。」
想起他的话来，明很害羞地笑了起来。
「他说就是软弱也没关系。其实我自己也从没想过会跟一个男人，还是个吸血鬼走到一起，可是我们却处得很好。」
虽然吵架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两人的脾气一上来，甚至连口都不动就直接动手。但是到了今天，两人的关系却已经是非常融洽，而且以后也一定还会更加亲密下去。
「就算我会后悔，也不会改变我喜欢艾迪的事实的……」
两人应该还是会互相不顾一切地吵架吧，火气一上来就顾不得多想想，说不定连让对方去变成灰的话都骂得出来。可即使如此……
在明向着墓碑倾诉的时候，定居在道惠寺里的野猫跑过来了。黑白相间的猫儿因为平时食料丰富的缘故，养得像个毛球一样肥滚滚的。
猫咪用低哑的声音呜呜叫着，在明的牛仔裤脚上蹭来蹭去，好像要把味道留在他身上一样。
「这些话……虽然我还没对他讲，但是艾迪……虽然他比我大了好几百岁，有的时候却超可爱的。不只是变成蝙蝠的时候，连人的时候都是……该怎么说好呢，这说明，我是非常喜欢他的吧……？」
不管是窥探着明的脸色时抬着眼睛的样子，还是懒洋洋地滚在地上看电视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团成一团看着报纸的样子，撅着嘴巴、撒娇耍赖时候的样子。
虽然不管哪个都是用恭维的也不能说是帅气的样子，但是明却时时会想要用力地抱紧这样的艾迪。
但是自己却无法按着心意做出这么直接的举动来，反而会反过来揶揄他。
「……以后我要变得更直率一些。」
明伸出手去，抚摸着在自己的脚边留恋不去的肥猫。
猫儿很舒服似地咕噜咕噜哼哼了起来，好像要说什么似地抬起头来，仰望着明，然后走上了来时的那条路。
「总之，我是要……那个……」
向着墓碑还结结巴巴，会有人笑话自己的吧？
明红着脸，把头向左右摇了摇。
「我到现在还相当的不安，也害怕得快要受不了，还做了好多次讨厌的梦。」
梦见自己变成可怕的怪物，走来走去，把城市都弄坏了。还把蝙蝠样子的艾迪一脚踩死，最后被道惠寺的退魔师父子高凉与圣凉两人杀死，梦这才结束。
还做了自己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被艾迪背着才能移动的梦。艾迪对明说着：「你马上就要死了吧。」难过地哭了起来。
如果把这些都告诉艾迪的话，他一定会很担心的，所以明决定一句话也不说，但是自己的恐惧与不安却跑进了梦里，化成了实体。
明直勾勾地看着墓碑，自言自语般地念道：
「对不起，抱歉我成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儿子。可是我……」
虚弱的表情从他的面孔上渐渐隐去了。
「可是我已经下了决心了。」
明看着比之坂家的墓碑，以郑重的表情做出了决断。
第二天，星期六的午后。
在道惠寺的本堂里，主持着道惠寺的远山家一家人，以及樱庄的全体成员都集合在了这里。
把他们召集到本堂来的是明，他穿着长袖的衬衫和牛仔裤，正座在那里，以奇妙的表情打量着所有人。
「怎么了？明？看你的表情这么认真，难道樱庄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身为住持的高凉身穿和服，交抱着手臂，以凝重的表情问道。
樱庄的居民们也都带着和高凉一样的表情，等待着明开口。
明从高凉的妻子圣子亲手做的蝙蝠用挎兜中把蝙蝠掏了出来，放在了地板上。
「呼——：挎兜里太窄了，好累哦！」
蝙蝠立刻变成了人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跑到明的身边坐着。
「这样就全体到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