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同赏花开 +片段-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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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赏花开(上)注:此故事发生在正文前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如今我与你能同赏这落花时的景致,也算是有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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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流年,不知不觉,一别已是经年后了。
别后的日子其实过得十分愉快。塞北大漠,江南春潮,信步走来,江山万里尽收眼里,快意轻放,神仙一般的逍遥。身边没有那般冷然的气息,也看不到那个忧郁孤独的身影,就连阴雨连绵的日子似乎也格外的阳光灿烂。
认连城抬头看看逐渐明亮的天光。
果然,放晴了,原来天公也是作美的。
收起手中素色的纸伞,认连城步调不改,仍是慢悠悠的向前走着,丝毫没有正在赶路的自觉。
下过雨的小树林中叶子被洗得油亮,小径旁一棵高大的辛夷,冉冉的落下些纯白的花瓣,滴落下的露水在阳光下晶莹闪亮。
辛夷啊,性温,微苦,可入药,阴虚火旺者忌服……
脑中晃过这些,认连城用手里的水烟筒敲敲自己的头,心想果然是本性难移。
林间的小道有些泥泞,一路走下来,细小的泥点沾上了鞋帮,认连城低头一瞧,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色,又叹一声,终于认命的运起轻功,加快了步伐。
幸好出了树林就见了人烟,黑瓦白墙,骑楼雨垂,正是一座江南小镇。
已到了江南,看来今年又能赶上了。
挑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客栈走进去,找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此时天色已黯了,店里却只两个油灯,昏昏暗暗,满是油烟的味道。
认连城本想要一碟青菜,一碟豆腐,后来想了想,又只要了一碟豆腐,省下两个铜板,重新装进钱袋里。
菜端上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不过菜做的还干净,味道也还好。
认连城掏出包袱中的馒头,一口豆腐,一口馒头,吃得到也有滋有味。
不知那时他吃着青菜和馒头是不是也像自己如今这般满足。
想起对着满桌的珍馐美味,那个沉郁的人却我行我素的吃着他自己做的青菜豆腐,对自己的示好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后来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他终于不再抗拒自己为他夹菜,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成就?
三下两下解决掉今天的晚餐,窗外已是晚风轻发,薄暮溟溟。认连城正想着要不要就在这家店住下,门外却传来一阵号哭之声。
一个形容憔悴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手里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进来了却不点菜,只是嘤嘤的哭。小二似要把这母子赶出去,却被店主摇手止住,放他们歇在店内。
街上空空荡荡的,小店的生意似乎也不好,冷冷清清的就认连城与这对母子三个客人。
昏黄的灯光中,认连城运起目力看去,只见那怀中的婴儿面目紫涨,双眼紧闭,竟对母亲悲凄的哭声毫无反应。
认连城在心底摇了摇走,却还是走上前去,柔声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嫂,能否让我看看你的孩子?”他又问了一遍,那妇人才勉强抬起头来,因泪水而朦胧的视线中,出现的却是一个秀美的青年。
额前的头发向后拢着,鬓角的发丝被辫起来简单的系在脑后,只是一头黑发已十分长了,披散在腰际。眉斜飞,烟青底色的双眸上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一张脸明润柔和,却是一副多情的相貌。
他穿着简单,似乎还有些风尘仆仆,此时一手拿着水烟袋,一手拎着随身的包袱,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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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多字,先写个番外恢复一下感觉再说吧……
《同赏花开》2
他额前的头发向后拢着,鬓角的发丝被辫起来简单的系在脑后,只是一头黑发已十分长了,披散在腰际。眉斜飞,烟青底色的双眸上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一张脸明润柔和,却是一副多情的相貌。
穿着简单,似乎还有些风尘仆仆,此时一手拿着水烟筒,一手拎着随身的包袱,正看着自己。
那妇人止了哭声抬起脸,面上的皮肤是一片粗糙的紫红。
只有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才会有这样的肤色。
她将信将疑的看着认连城。
认连城微微一笑。——他笑起来时有一种奇异的安抚效果,眼底的温柔缓和了眉梢飞扬的冷凝,当真是春山如笑,笑如春山。
他接道,“大嫂,我也是大夫,你的孩子是先天不足之症,无法根治。眼前我却有办法能让这病症减缓些,不知你愿不愿意让我试试?”
“你……你是大夫?”妇人紧紧抱住手中的孩子,浑浊的眼里陡然射出了光芒,她扑倒在地上,朝认连城连连磕头,“大夫,大夫,请你救救我的孩子!他的父亲在他两个月的时候死在浪里,我攒了几年的钱带他去金陵最好的医馆,可钱花光了,他们却说我的孩子没救了……大夫请你一定要救救他!还才这么小,才会喊娘亲……请你救救他 ……”
认连城和闻声赶过来的店主一同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妇人的这几声哭诉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呆呆的任他扶着重新坐回长凳上,低头看一眼孩子,眼泪又掉下来。
店主是一个身躯佝偻的老人,看着他们摇头叹道,“都是可怜人。”
认连城忙道,“大嫂,你不要着急,孩子会没事的。”一边在桌子上搁下手里的水烟筒和包袱,又把包袱打开,从一个棉布包里取出几根银针。
店主端过一旁的油灯放在桌上。
认连城仍是温柔的笑着,轻轻卷起孩子满是补丁的衣袖。
细长的银针在火焰中穿梭,火焰在针尖跳动。
捏住针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背着灯光,透出红玉般的色泽。
商阳、寒谷、偏历、曲池、天井、天泉、巨谷,一连七针,绵延的针势如细雨般快而无声的降落。妇人只觉得眼前男子的手似乎只在自己眼前轻微的跳动了几下,七根银针便已经插在了自己孩子的左手与左臂上。
她并不知道,天下间敢医这样的病,又能这样轻而准的扎下这七针的人,不出五个。
认连城轻轻的捻动着银针,他甚至为了减少指尖的颤动,强行停住了呼吸。
通经脉,调气血,归阴阳,孩子的脸慢慢恢复了红润,睫毛开始微微颤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针有多么的凶险。
片刻,认连城指端如风,拔出银针,同时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母亲也顾不上谢人,只知道抱住怀里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起哭起来。
认连城收起银针,又请店主取过纸笔写下一张药方。写好后,他习惯性的用手里的烟筒轻轻敲着前额,在灯前端详着药方中的“人参”和“鹿茸”几个字,想了想,他又从包袱中掏出十两银子,放在哭泣的妇人手中,一边把那方子也一并递给她。
“大嫂,你照着这个方子,一日两剂,一共五副。这孩子马上就会壮得和小牛一样,只是……他恐怕日后无法留下子嗣,这恕我无能为力了。”他苦恼的摇摇头,“哎呀呀,这下真是砸招牌。”
妇人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银子和药方,缓缓的跪倒在地上,端端正正的朝认连城叩了三个头,颤声道,“恩公……”
“别这么叫我,”认连城摆摆手,被吓得后退几步,“我还很年轻啊,这么会被叫老的。”他笑着摸了摸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的头,转身任店主引着去后院的房间休息。
他走了许久,妇人还是跪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奇遇。
第二日认连城起得很早。
把窗子撑开一线望去,天的边角是一团刺眼的橙红。蓝天和白云在那里都被晕染成红的变异,朝霞变幻着奇特的图案,有时候像狮子,有时候像马。
快点变成美人啊。
认连城有些无聊的想,突然记起自己昨晚倒是梦见了美人。
真是美人呢,只是可惜没有昨天的那个孩子那么乖。那人生病了从来都不知道要吃药,出热出得厉害也从来不知道要休息,弄得自己只好把他迷晕了再给他扎几针退热。练剑练剑练剑……好像那剑才是他老公一样。
突然想起自己曾看过他对着剑喃喃自语……
认连城背上窜上一阵恶寒,连忙摇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自己喜欢的人还真是诡异啊,这是不是代表自己也很诡异?
默。
刚刚才说了不想他的
认连城连忙下楼找到店主打听这镇上是否有可以去帮工的医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边大夫极是短缺,往往都是乡绅定期请城中的大夫过来给镇民们切脉开方。
既然是如此情况,认连城便自己在住宿的小店门口竖了幅“治病救人”幌子,店主敬佩他的为人,不但给他提供地方,还为他宣传,短短几日,倒是看过了不少病人,来去间已经赚了半两银子。
只是这里医药却太缺乏,认连城少不得又自己拿出钱来为乡亲添置了些石研、乳钵、铜镬、药刀之类,十多天下来一出一进倒又赔了几两银子进去。
算算时间,再不动身就要错过了,来不及把钱赚回来便又要出发。
临走前一天晚上,倒有许多乡里乡亲来为他送行,店主特别杀了鸡烫了酒为他送行。
酒是许久不沾了,推杯换盏间,认连城竟发觉自己有些醉了,却又乘着醉去把已经洗好的衣服又拿出来洗了一遍,晾衣服的时候一边茫茫然的想,那个人爱干净的几乎算得上洁癖,自己可千万不能穿着脏的衣服去见他。
《同赏花开》4
那时的话尤在耳边。
认连城摸摸自己的手中的包袱,又看看面前的华楼……这次倒是真的没有银子,进不去了。
看来自己的一身武功就是要排这个用场的么?
认连城看看聆樱居的围墙……还好,不算太高,爬起来不会特别费力气。
正在算计着,街道另一头却传来一阵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马蹄声,认连城转头一看,下袍一撩,脚下轻功急踩,就在一旁围墙的拐角处躲了起来。
确定藏好之后,他又探头看看,这才确认——还好,那人没有发觉。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
自己为什么要躲,又在躲什么?
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站在面前,那人说不定也认不出来。自己想看他,现在就是看的好机会。都怪那几个月追杀躲习惯了,一看见离雪城的人就想着先要怎么藏起来……这还真是养成的好习惯……
想通了这一层后,认连城便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大大方方的朝刚刚下马下车的那一群人看去。
认连城的视线中,所有的其他人都被自动的忽略掉了,连四周的景物也变得朦胧,天地间只剩了那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白衣人,黑发披垂,肤色却似乎比身上的衣物更加苍白。
只有眉间的那枚朱砂,殷红欲滴,仿佛是一粒干涸的血珠。
让他似无人色的脸凭空多出了一点艳色。
他的随从都骑着马,只有他一个人是乘车而来。扶他下车的人手上搭着一块雪白的手巾,似乎是为了防止两人的皮肤有所接触。
他走下车来,身边的人都微微的低下头去。
聆樱居的掌柜已经闻讯迎了出来,他却还是不言不语,只那样站着,仿佛听不见恭迎的声音。他右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然后抬头扫了那堂皇门楣上的题匾一眼,道,“带路吧。”
他的声音有一种罕见的低沉与威严。
出迎的掌柜只觉得自己身上打过一个激灵,更不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招呼这一行人往里走去。
等所有人都走进了聆樱居的大门里,认连城还是大刺刺的看着方才为首的白衣人站立的地方。
心底一边计较:好像瘦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又经常忘了按时吃饭;还有,看起来也更冷了,连自己这么看一眼便几乎要打哆嗦,看来他手底下的一群人不太好混呢。
天知道现在是春天啊,阳光明媚的春天……看那些人身上都快要结霜了。
以前他虽然也是冰冷冷的,可还没到现在这种地步,难道……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唉唉……越想越有可能。
“你一个人站在雨里傻笑什么?”
一把十四骨的红色油纸伞撑过认连城的头顶,拿伞的人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就这么站在雨里,还在聆樱居的大门口!离雪城的人就在里面,你是不是在等他们来抓你?”
江南春日多雨,原来方才没注意的功夫,小雨便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认连城一抬手,果然看见自己的粗布袖子上已蒙了一层雨粉,轻轻一抹,水便渗进了布料中,这下半个袖子都湿了。他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一看为自己遮雨的人便吓了一跳,“丹凝?你怎么来了?”
上官丹凝冷笑,“再不来你这头发淋了雨就褪了颜色,要不再晚些,干脆脸颊上遮刺青的那块易容也掉了……中间经过省略若干,我就可以直接为你收尸了。”
“哪里有那么严重?”
“严重不严重你不是比我清楚?”
“好啦好啦,”认连城接过上官丹凝手里的伞,为身量矮一些的她重新把伞撑好,“我知道丹凝最关心我,这样可以了吧。”
“你……”上官丹凝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认连城朝她笑笑,摸摸她的脸蛋,“丹凝最近过得如何?家主的责任是否觉得过重了?”
“还好。”
“你哥哥呢,最近有生事么?”
“没有。”
“离雪城有再为难上官家么?”
“未曾。”
“唉唉,见到我不高兴么?”认连城托起她低垂的脸,一看之下,却发觉上官丹凝已经是泪流满面。
未等他反映,上官丹凝用袖子狠狠抹了一下眼睛,背过身去不看他。
认连城将手轻轻按在她肩上,手下的身体一僵,传来上官丹凝负气的声音,“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有,我气你为什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认连城闻言没有说话,上官丹凝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同赏花开,同赏花开,这个承诺你记得,我记得,沈念堇也一定记得。他是用这个承诺来守株待兔杀你,你却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来杀你,所以想乘此机会见他一面。这一年你四处行医,钱收了不少却省吃俭用,为的就是到这聆樱居来,看一眼要杀你的人。他那样对你,你却……”
说到这里,她喘了口气,“认连城,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认连城么?还是那个被人称作‘夜九枭’的认连城么?”
短短的一年时间,一切却已经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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