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东匪事-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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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关副连长果断下令:“放火烧山。”
顿时,后山上火焰冲天。
这场大火把土匪逼退了两个山头。
过火无毛,后山上片草无存,只有山坳上的两具尸体仍然在那里冒着油烟。
自己喜欢的女人十有**葬身火海了。望着两个山头成了不毛之地,刘半仙流泪了。
解放军的火力渐渐弱了下来。
傍晚时分,土匪向解放军一号阵地发起了新一轮冲锋。
蒲白干和刘半仙挥舞着手中的驳壳枪,在敢死队的屁股后面督战。
刘半仙狂喊着:“弟兄们!往上冲啊!红脑壳没有么子子弹了,哪个先冲进碉堡,我赏光洋一百块。”
敢死队都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听说有光洋拿,不要命地往上冲。
正如刘半仙所预料的,解放军的弹药不多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准开枪。眼看土匪的敢死队就要进入解放军的阵地,碉堡里的机枪响了,打得土匪的敢死队象烂南瓜一样,滚下山去。
解放军的机枪很快就停火了。
蒲白干趴在山脚听了好一会,见山上没动静。
驳壳枪不晓得掉到哪里去了,蒲白干从地上捡了一把冲锋枪,带头又冲了上来。
蒲白干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李指导员在碉堡里看得真切,举起冲锋枪,照着黑不溜秋的光脑壳就是一枪。那些敢死队见自己的头领脑壳开花了,吓得两腿一软,又从山上滚了下去。
刘半仙的赏银加了一倍,直到天黑下来,也没人敢往山上冲。
而此时,解放军的枪杆里只剩下最后三颗子弹了。
晚上,解放军召开了连队干部会议。
湛玮是带路的,蹲在门口抽旱烟袋。
关副连长提议放弃阵地,集体突围。但李指导员等干部觉得不妥,应该坚守阵地。见他们围绕放弃与坚守争论不休,湛玮磕了磕旱烟袋说:“别吵了,还是趁早派人到解放区搬救兵吧。”
李指导员觉得湛玮的主意不错,他看了一下怀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这里到城关场有二十五里路,如果顺利的话,天亮之前救兵就能赶到,但谁去搬救兵呢?”
关副连长说:“如此重任,当然是我亲自去。”
湛玮说:“还是我去吧,我是个闲人,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连长在这里还能带兵打仗哩。”
关副连长说:“那我现在就带人掩护你冲出去。”
“都几点了,我看咱们就没有必要去打扰座地虎的美梦了。”湛玮把大旱烟袋往腰带里一插,出去了。
关副连长和李指导员亲自把湛玮送到浮桥边上。
李指导员握住湛玮的手说:“湛玮同志,我们连队的生死存亡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把救兵搬回来。”
湛玮说:“只要老汉活着出去,就一定把救兵搬回来!”
过了浮桥,前面不远就是白鹤山了。
白鹤山上,座地虎派重兵把守,切断了解放军的退路。
路上关卡层层,湛玮没有必要去惊动他们。
湛玮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白鹤山上有一条近道,只是非常陡峭,很少有人走。
湛玮在黄梅读书的时候,心里装着个女人,每次回家都是走这条近道,能省不少时间。
时隔三十年,路上荆棘丛生,湛玮只能凭着记忆在暗淡的星月下摸索着前行。
原本只要走一个小时的路,湛玮走了两个小时。
到白土田后,湛玮更是一路狂奔。
湛玮回到城关场时,街上的公鸡刚叫头遍。
路过家门时,湛玮也没进屋看一下,就直接敲响了张区长的房门。
“张区长!张区长!”湛玮喊。
“谁啊?”
“是我,湛玮!”
“湛队长?什么事?”
“土匪快打过来了!”
听说土匪快打过来了,张区长拿着连枪起来开门。
“土匪在哪里?”
“在苦竹!”
听说土匪还在苦竹,张区长把枪收起来。
“苦竹情况怎么样?”
“关副连长他们快顶不住了!”
“土匪来了多少人?”
“四五千。”
“来得好!咱们这回把他们一锅端了!”
湛玮把情况说了,张区长带着湛玮直奔张营长的驻地。
张营长刚张家湾剿匪回来,在苦竹场开了一个晚上的作战会议,刚睡不久。
听了湛玮和张区长的汇报,张营长立即集合队伍。
湛玮带着队伍赶到十里铺时,天已经亮了。
前面不远就是白鹤山了,隐隐能听到土匪的枪炮声。
土匪极有可能攻破解放军的阵地,进入苦竹寨子了。张营长果断下令,就地架起一门钢炮。调好射程后,一枚炮弹呼啸着越过白鹤山,掉在苦竹寨子前面的河里,“嘭”地一声,溅起两三丈高的水柱。
好险!
这枚炮弹差一点就落在解放军的二号阵地上!
土匪被钢炮吓跑后,与当地的老百姓混杂在一起,很难分清哪个是土匪哪个是老百姓。加上,土匪在老百姓中大肆进行**宣传,弄得人心惶惶。解放军第二次进驻太平寨时,老百姓仓皇逃进深山老林里躲起来,不敢面对解放军。不过解放军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很快消除了老百姓心中的恐惧。
解放军进驻桐木寨,根据张区长的指示,湛玮在十里八寨重新组建了一支三十人的自卫队。
湛玮的自卫队配合解放军,抓捕混杂在老百姓当中的土匪。
小发所在的连队因为人员伤亡惨重,加上朝鲜同志回国,宣布解散了。
小发参加了湛玮的自卫队。自卫队只有三条枪,其余的都是土枪土炮。湛玮背的连枪和小发扛的中正式步枪是从杨士基那里收缴来的,另一把平口马枪是从桉树寨一个地主那里收缴来的,当时刘天火想要这把平口马枪,湛玮没有给他,而是给了自卫队副队长蒲祖龙。
刘天火是湛玮跟张寡妇的私生子。张寡妇在黄梅城头受辱自尽之后,湛玮私下里没少帮助过刘天火,送他到黄梅城头读书,怕他跟土匪做坏事,两次把他拉进自卫队。
自从到了解放区,湛玮们一家六口的脑壳都很值钱,一两百块光洋。湛玮当了自卫队队长,湛玮们的脑壳也跟着涨价了,五百块光洋一个。这是刘老卒他们给的价。
自卫队的营寨扎在桐木寨外面的小山上,与解放军的营寨遥相呼应。
自卫队自己开伙食,只有湛玮们父子俩与张区长他们同吃同住。
自卫队里有人想吃土匪的钱,想要湛玮们父子们的脑壳。
湛玮不止一次在会场上说:“我们的脑壳是值钱,哪个有种就来拿吧!为了消灭土匪,重建家园,我们一家六口豁出去了。”
为了要湛玮们的脑壳,土匪没少费心思。
有一次,刘半仙他们在桐木寨李静的娘家设宴,邀请湛玮们父子前去商谈投诚事宜,湛玮带小发去了,就两条枪,两枚圆形手榴弹。
喝酒前要吃一碗苞谷茶,这是十里八寨的规矩,遇到喜事都这样。湛玮从土匪的手中接过苞谷茶,喝了几口,然后往桌子上一放,说:“宝嵬,这茶油得很,老子先撒尿再喝。”
这是逃跑的信号,湛玮们事先约好了,一旦发现不对头,就说撒尿,然后趁机逃跑。
茅厕搭在林子边上,湛玮们刚跑进林子里,大批土匪就追了过来,他们一边追一边放枪,子弹噼哩啪啦地打在身边的树枝上,折断的枝叶纷纷掉在湛玮们的脑壳上。
大批土匪追进了林子里。
爬到梅红琴的坟前,我跑不动了。
湛玮停了下来。
梅红琴的坟头长满了松树,坟墓被穿山甲穿了一个洞。
湛玮的身上背着两挂鞭炮,原本是用来欢迎刘半仙他们投诚的,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只见湛玮把两挂鞭炮塞进洞里。
湛玮说:“张区长,他们来了。”
然后学着张区长的声音:“同志们!给我狠狠地打!”
湛玮“叭”地打了一枪。
然后点燃了鞭炮。
鞭炮一响,湛玮们就大把大把地往林子里撒松树籽和沙石,偶尔放上一枪。
鞭炮在洞子里发出沉闷的爆炸声,林子里的土匪以为中了解放军的埋伏,不要命地往山下跑。
小发趁机朝土匪扔了一枚手榴弹,炸死炸伤了几个土匪。
小发想再扔第二枚手榴弹时,湛玮止住了小发。
湛玮说:“快撤!”
湛玮们在山上狂奔了个把小时,见土匪没有追来,这才双双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歇了一会,我问湛玮:“不老,你是怎么晓得他们要整咱们的?”
听小发这么一问,湛玮好像想起么子来了,从便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团递给我。
小发摊开小纸团,小纸条上写着三个蝇头小字,我一个都不认得。
“是么子意思?”小发问。
湛玮这才想起小发没有读过书,认不得字。
湛玮说:“有埋伏。”
“有埋伏?”小发吓了一跳,赶紧扔了小纸条,端起枪,环顾四周:“哪里有埋伏?”
湛玮想笑,可是笑不起来。
“我是说小纸条上写着‘有埋伏’。”湛玮把小纸条捡起来,一个个地指给小发看,“上头这个是‘有’,中间这个是‘埋’,下头这个是‘伏’。”
读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三个字小发一下就记住了:“有埋伏。”
刚才土匪给湛玮端苞谷茶的时候,在碗底下放了一张小纸条。
“是端茶的小土匪救了咱们的命?”
湛玮点点头,又摇摇头。
湛玮把小纸条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写字条的应该是个女人。”
小发拿过小纸条闻了闻,上面有一股女人淡淡的味道。
“不老,会是哪个呢?”
湛玮把小纸条折叠好,又用一条小手帕把它包起来,放在胸前的小口袋里。
湛玮答非所问:“这个女人蛮有味道。”
三天后,湛玮再次收到了小纸条。
送小纸条的是一个妇女,她把小纸条递给湛玮就走了,么子都没说。
“座地虎明天早上抄刘国胜的家!”
湛玮把两张小纸条比较了一下,笔迹一样,味道也相同。
刘国胜是自卫队队员,家住刘家湾。
湛玮立即把这一情况向张营长报告。
张营长分析说:“大别山大战在即,在敌我未分的情况下,大部队不便于行动,以免打草惊蛇,这样吧,一班的胡班长带队参与你们的行动,但你们要确保同志们的安全。”
刘家湾只有三四户人家,刘国胜的家在田湾里,周围没有遮掩物,不便于埋伏。
张家山是土匪必经之地。
湛玮们自卫队和一个班的解放军在天亮之前赶到张家山的古树林里设伏。
湛玮们埋伏在路两边的古树后面,一个个枪口对准大路,只等湛玮一声令下,就一齐开火。
然而一个上午就要过去了,仍不见座地虎他们的踪迹,胡班长有些急躁了。“湛玮同志,你的情报准不准哪,大伙折腾了一夜,喂了一夜花蚊子,该不会是猫咬尿脬子,空折腾一场吧。”
情报准不准,其实湛玮也没底。湛玮说:“胡班长你莫着急哒,我们十里八寨的早饭晚得很哩,男人一大早到地里忙活路去了,要到中午十二点以后才回家吃早饭。”
胡班长白了湛玮一眼,然后爬到了一棵古树上。
没多久,座地虎他们从大别山上下来了,他们牵着马,扛着枪,叼着旱烟袋。
有的嘴里没头没脑地哼着单身歌——
得婆娘,
得婆娘,
得没有?
得婆娘,
得婆娘,
满足心。
满足心,
满足心,
做活去。
不焦心,
不焦心,
想婆娘。
想婆娘,
想婆娘,
不成事。
不成事,
不成事,
想婆娘!
两百多名土匪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过来,眼看就要进入伏击圈了。
哪晓得,古树上有一窝小喜鹊。胡班长在古树上观望敌情时缩头缩脑的,惹怒了树上的喜鹊。喜鹊以为他是上来掏鸟窝的,劈头铲了下来,照着他的脑壳顶就啄。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地乱叫,轮流攻击,弄得胡班长手忙脚乱。
“叭”地一声,胡班长手中的枪走火了。
土匪听到枪声,调头就跑。
“冲啊!活捉座地虎!”湛玮下令追击。
座地虎拼命地往山上逃,拐杖掉了也顾不上捡。
后来,座地虎跑不动了,命令一小队匪徒在山腰阻击湛玮们。
其余的土匪抬着座地虎,逃回了大别山。
那十几个土匪哪是湛玮们的对手,没几家伙就被湛玮们解决了。
胡班长鼻青脸肿地赶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湛玮们共击毙了十三名匪徒,活捉了一个小队长,还收缴了两匹马。
湛玮捡到了座地虎的拐杖。这根拐杖非常漂亮,表面上有一层漆黑的光滑油,而且拐杖里藏有一把尖刀,只要按动机关,尖刀就会弹出来,可以当作梭镖使。
为了这根拐杖,湛玮和胡班长在路上打了一架。
胡班长也想要拐杖,湛玮不肯给,他就动手抢。但他哪里是湛玮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湛玮踢翻在地,并且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两脚。
这两脚是替一个哑巴踢的。
两个月前部队接到群众报信,说大别山上有土匪。胡班长自告奋勇带着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前去剿匪。湛玮领着他们抄近路直奔大洪山。沿途草深林密,大别山近在眼前了,没想到密林中突然惊起一只白鹭,胡班长以为土匪藏在密林中,照着密林里放了一通枪,结果把山上的土匪吓跑了。
胡班长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有一名男子躲在路边的一丘秧田里,藏头露尾的,屁股翘得老高,整张脸埋在水里,啵啵地冒着水泡。胡班长的冲锋枪对着秧田扫射了一通,见那人仍然趴在秧田里瑟瑟发抖,于是带着两名战士冲进秧田里,照着那人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两脚。起来!什么人?
面对胡班长的喝问,那人不理不睬的。胡班长脑羞成怒了,一把揪住那人的头发,往水田里按,整个人都陷入烂泥巴里了,那人还是没有求饶。胡班长这才把那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