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破城2-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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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怎么样?”
他问我。
“还好,就是淡了一些。”
其实我到没有品出什么味道,随口说了一句,他到当了真。
“那,叫人拿下去好了,再加些调料。”
“不用,不用。汤的味道刚好,再加东西,太重了。”
说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低头一笑。
“怎么?”
平常很有时间这样安静的吃顿饭呢,……
多好啊,……
我小的时候,我们家也常吃鱼。我的父亲喜欢吃很鲜美肥硕的鱼,用糖醋汁烧了,味道很重,而我的母亲喜欢吃的是那种很纤小很新鲜的小鱼。
从到厨房的时候,鱼还是活的,……煮的时候也简单,不加调料,就那样用清水煮,在开锅的时候放些盐进去,……
吃饭的时候,由于家里规矩多,人必须都到齐了才能吃。小的时候感觉不自由,是一种束缚,现在想起来,……
“其实,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很难得的。”
“哦?”
子蹊喝了口酒,杯子就停在了他的脸旁,玉白色的雕杯映衬着由于酒而泛起嫣红的脸,有一种相得益彰的美丽。
“我也是呢,……不过,那个时候更遥远就是了,……”
“父王很早就过世了,全是母后抚养我长大的。虽然说有世袭的王爵,但是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也很冷清,……可是,我现在也想,那个时候翻墙上树,调皮捣乱的事情做的也不少,少年时光总是有很多的可以回忆的温暖的。”
“子蹊,你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苦恼的笑了。
“喜欢,……”
声音很轻。
“为什么呢?”
“……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当我意识到你的存在的时候,已经无法离开了,……不过很多时候我还是很生气的,……你太不可爱了,像一个泥鳅,……抓不住。”
我皱眉。
“我不喜欢泥鳅,不好看。”
温情平淡的时光就像橘红色的沙,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很容易在还自冰冷的初春带来一种不尖锐的平缓。
那天的桃花是粉色的,酒也是温甜的。
一切景象都在脑海中的温暖朦胧起来。
当年第一代郑王文御选京城的时候,看中了环绕这里的一座绵长的山脉。它在京城东北方,刚好形成一个半圆,围成了一个独特的区域。这片土地得上天的厚爱,所以说这里风调雨顺也不为过。
山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有几次,马的前蹄都在打滑,所以我也只能下得马来,牵着它,十分缓慢的前行。终于,在夕阳将要落下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小草芦,林太医一身粗布罩衣在锄草。他抬起头,看见我走了过来,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手中的活计。
“林太医,这里好难找阿。”
“没办法,我的这些草药,也只有这里可以种。必须远离人烟的地方,也只有西方的岐山和这里了。周大人,有什么急事吗?”
“我去过太医院,他们说你在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郑王最近好像有些体寒,并且还咳嗽,想请您去看一看,我会安心。”
“这样呀,郑王偶感风寒,我已经留了方子在宫里了,让他们一天两次煎汤,早晚让郑王服下就好。这些想必太医院的那些大人们都告诉周相了吧,那您这趟是,……?”
“林太医,您的医术我是亲身体验过的,真的可以说是华佗再世。所以,周离冒昧的问您一句,现在天气和暖,郑王这真的只是风寒吗?据我所知,王子幼年开始习武强身,风寒什么的应该不近身才对。所以,请您再仔细的诊治一番。”
他放下了手中的锄头,看了看天际,已经黑了。
“屋子里来说吧,天已经黑了,今夜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山了。周相也只能将就一夜了。”
说着走了进去。
我跟着他,四周打量了一下。虽然简单,可是十分的干净整齐。墙壁都是用了石灰摸好的,干爽利落。屋子的正中间是一张小木桌,用绿色的纱罩着,里面放着三个大碗,和一小盆米饭,想必是中午剩下的饭菜。
“随便吃点吧,虽然是中午剩下来的,总比饿着要好。”
都是山野小菜,也许不入口,可是吃起来清爽。
多谢。
走了一天,总是饿了,这样有些灰土土的菜刚入口的时候微微发苦,后来竟然感觉香甜可口了。
“怎么样?”
他问我。
“清清的一种甜味,很好吃。”
吃完了睡一觉,天亮得时候就回去。
他说着要走出去,我一着急拉住了他的手臂。
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子蹊,郑王他,……”
周相,有句话,你比我清楚。
“心病还需心药,……郑王没有病,不过心中有些迂回之气而已。林某是郎中,不是神仙,……”
“永离,永离,在想什么?”
眼前的手修长白皙,打断了我的沉浸。是子蹊。
“自从你说自己要出去春游一番,这都三天过去了,还在回味吗?”
“哦,没有,再想中午吃什么。”
随口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可是我抬眼看的时候,发现了站在他后面的温芮,于是收拾了玩笑的样子,问道。
“郑王,可有要事?”
他点了点头。
“新州上了折子,说要追加五十万两的饷银,这是朕答复的奏折。已经同意了,让户部即刻调拨银子。去年收成很好,现在的国库的银子应该很充足。”
好的。
我接过了那份折子,握在手中,感觉却有些复杂。
又是新州,又是五十万两银子,……
不同的是,已经换上了文璐廷。
她是一个很普通很清秀的姑娘,淡绿色的衣裙浆洗的干净,配上他清秀透亮的面孔,让人赏心悦目。她就是小翠,我没有去她家中,只是等到了今天,庙会的时候才假装和她在街上偶遇。苏袖给我的盒子中有她的地址,我也是让家将等了很久才知道今天的这个机会的。
你是,……?
她感觉到好奇,但是不慌张。
“在下周离,我是苏袖的朋友。你是,翠姑娘吧。”
苏袖?
她沉吟的看了看我。
“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大人,?”
这次换我有些迟疑了,她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的单纯羸弱。
“对,和苏袖在一起的都是贵人,想必您不是王爷也是大官。”
“……对呀,这样说也不错,和苏袖在一起的都是这样的人,那和土根在一起的人呢?当初看见他让我说出是土根的朋友,我还有些迟疑,不过这次看来,这样的名字不仅象征了过去,也象征了信任。”
小翠笑了。
“你知道土根哥哥,那你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我抓了抓头发。
“其实,我感觉,土根这个名字不好听,……和他那样的人不合适,……”
“不对,土根才是最合适的名字。那样的他只是我的土根哥哥而不是什么总管太监,苏袖。”
纵使我平时的时候伶牙俐齿,可现在却无法说出什么来。原本以为这样的姑娘是不明白什么是太监的,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确定了,……不,确定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也许,苏袖的愿望终究要无法实现,端看小翠是否可以在我的面前安静的配合下去。
“他倒是一直挂念着你,……这些天国事危急,他不能脱身,所以托我来照顾你。对了,虽然说你我才刚刚见面,说这些话有些交浅言深,可是,……”
“什么?”
她天真的看着我,可是她的眼睛并不单纯,话到如今,也只有继续说下去了。
“姑娘可有钟意的人家?婚姻大事一直是苏兄最为挂心的。”
“周离大人,您是曾为内阁首辅的周大人吧?”
“……是,是我。”
我竟然有些胆怯。
“什么样的国事可以让内阁的大臣腾出手来,而仅仅让一个内宫的宫监去做呢,周大人?您在欺骗我。”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
“你和他形容的并不一样。”
“也许吧,……”
“周相,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点头,然后取出了那个锦盒。
“是一张地契和五千两银子。”
她接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攥在手中。
“我会带这些东西回去的,……周大人,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哦,你看出我担心了?”
“周大人,我相信,土根哥哥是真的把你当作朋友的。你是一个好人。”
“这样说我?我终究还是有负他的嘱托。”
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向我看了一眼,然后施了礼数,转身走了。
第二十四章
文鼎鸶的母亲过世了,他报了丁忧,要在家中为母亲守孝三年,可是子蹊以国事艰难,不可缺失肱股重臣为由将他留了下来。我曾经问过子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要效法庄王摘除帽缨,以期死士。
“子蹊,他没有调戏你的姬妾,算不上小节有亏。“
“只是他的势力我们还没有完全的清除,如果他这一走,那就可以完全保全,以后再动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子蹊,这样做是否有些狠毒?”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书。我端着他的茶碗,坐在他的身边,眼睛看着的地方却是凉亭外的远山。夏天来的如此迅速,错过了两年的鲜花,这次依旧美丽的绽放。
“茶好喝吗?要是不好喝放下好了,为什么咬着碗边?”
他把我手中的碗拿了下去,然后用丝绢擦了我鼻尖的细汗。转身跟身后的人吩咐道,把刚才用冰镇着的藕片拿过来,再盛一碗玫瑰酸梅汤,多放些碎冰进去。
新的小宫监依然委婉可人,退下的步子都细碎无声。
“子蹊,这茶不好吗,为什么没有见你喝?”
“我还以为你喜欢喝,所以没有动。困了吗,要不要睡一会?好像每年的夏天你都是懒懒得,不精神。”
我想了想。
“这些年都是在养伤,所以那样。不过说出来,今年还不错,福星高照,如此平安的也到夏天了。”
“对了,这次新选的那些人怎么样?”
春天的那次恩科表面上大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温芮的身上,实际上,我们还是真的选了很多踏实能干的年轻人。他们没有根基,没有陷入谁也说不清楚地漩涡中。并且他们的职位并不高,可掌握的却是都是各府的军政要职,我称他们为,渗透。
见子蹊问起,我笑着说,很好,可是要成气候还要一些时日,并且,这些人当中也不是人人可以重用的,……就怕以后变了。
“十个当中选一个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还有,……怎么这些天看你这样的乖,总是腻在这里?”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躺靠在躺椅上。
“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我突然感觉身边的人都换了,有些陌生和,……寂寞。酒也喝不出味道,书也看不进去,总是倦倦的。”
他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给你一个差事。调教调教温芮。这个孩子心高气傲,不懂迂回,上次去你家里那次还一直耿耿于怀呢。”
他?……
“免了,我还是每天到这里来喝茶聊天好了,不去。”
“我太懒散,他太坚直。可想而知我将要多么的费心,不管。”
“……再说,那个孩子太小,……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
没来由的想起了故人,心情竟然明显的一沉,也就停了嘴。
子蹊仿佛没有注意,他接着说,没关系的,摆出一付师傅的样子就可以了。
“不要,我不喜欢他。那个孩子让我想起一些往事,我不想再看见他,……”
刚开始的话被后来出现的人影打住了,温芮就这样站在凉亭的外面直勾勾的看着我,他听见了。气氛有些尴尬。
“郑王。”
温芮不忘向子蹊行礼,气度竟然有些雍华,我不由得感叹,毕竟世家公子,率直外的环绕的一层城府,不是故意,已经成了自然。
“永离?”
我苦笑了一下。
“好吧,如果温大人不嫌弃的话,我是没话说。”
“周相。”
温芮的声音依旧平顺,听不出感情的波动。
我们不能给本就冰雪一样的局势再加上霜露,朝臣们可以忍受这样的关系,但是他们不允许迷恋的存在。所以,你要远离。我们都不能沉迷。
户部先拨十万两银子,由文鼎鸶的私人专门护送到了新州,还算顺利。然后我请子蹊的王令调动两江的藩库四十万两银子,预计和文鼎鸶送去的十万两同时抵达新州。这道折子已经送了上去。
这天,我和温芮在内阁的书房中草拟诏书。
“周相,为什么不用京城户部的银子而调用江南的藩库?”温芮是一个很好的学生,总是在没有人的时候问一些平常无法回答的问题。
“江南富庶,藩库充盈,并且离新州也不远,……这样做比较方便。”
我一边喝茶一边回答。
“可是文相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他拿着羊毫,平铺了纸张正在草拟这道奏折,仿佛不经意的又问了一句。
“活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想不到那样的周全。内阁里的各个人,就是要相辅相成,才能周全。”说完放下了茶碗,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你先忙着,我出去看看。”
我看了一眼他有些扭曲的脸孔,挑一下眉,没有说话,推开了大门走了出去。也许我只顾眼前盛开的牡丹的浓艳,没有看眼前的路,被一个低头奔跑的小童撞倒在地。他惊呼一声,周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边说着,边跪在我的脚边。
我被撞的有些头壳发蒙,半晌之后才在旁人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身边一个年长一些的侍从马上就想打那个小童,嘴中还说到怎么也不长眼睛,让我拦住了。
说吧,什么事?
我问。
周大人,小人真是鲁莽了,没有看见大人,……
行了。
我打断他。
快说,到底什么事。
“首辅文大人和一些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