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之三)一月情人 by:冰之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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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洛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们——分手了?”
“不知道……或许吧。很少有人会在得知恋人是自己的血亲时还能保持平常心,何况这其中牵扯到的是是非非又格外的复杂。”谢洛的语气带着隐约的无奈。
“那个孩子……现在好吗?”冯嫒姝轻轻地问道。
“如果是健康状况的话,他很好。”谢洛落寞地笑了笑,“至于心理的状况,我想一定很糟。”
谢氏夫妇闻言沉默了。
微微顿了顿,谢洛提出了自己思考了整个下午后做出的决定。
“爸、妈,我想出国一段时间。”
“去哪里?”
“……也许会去美国一些偏僻乡村吧。”
冯嫒姝当然明白此刻的儿子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可是他的心里却是犹如乱线一般理不出任何头绪;因为这一整件事情不仅是对他,甚至对他们全家而言,实在发生的大快,也太让人措手不及……“一个人去没有关系吗?”
“嗯。”谢洛微微点了点头,“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不用担心!”
“那个孩子那边呢?”谢正德用充满理解的声音提醒儿子。
“我想他也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所以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来找我的。”
“我明白了。”谢正德颔首,“好吧,你就安心地去美国的小乡村散散心吧。我和你妈妈也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学校那里我会替你请假的。”
“谢谢爸妈。”谢洛疲惫地闭了闭眼眸,他那憔悴的模样让谢氏夫妇心痛不已。冯嫒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谢洛忽然站起来朝楼上走去,片刻之后再回到偏厅时,手裹多了一张相片和一页便条纸。
“妈,这是允狄的相片,这张纸上有他在这里和在香港的住址。”说着,他便将东西放到母亲手里,“如果想去见他的话,这些东西会有用的。”
“洛……”
“我想你一定很想亲眼看看他吧。”谢洛淡淡地笑了,“他虽然冷漠,但却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望着儿子消失在楼上的背影,冯嫒姝幽忧地叹了口气。
想不到……世界竟然会这么小,洛的恋人竟然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她在二十二年前失去的大儿子。
这究竟是不幸,还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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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准备去美国?”贝铭将一罐乌龙茶递到谢跌洛手中,像是求证般的问道。
“现在逃避虽然有点可耻,但对目前的我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他缓缓地饮了一口微苦的茶后落寞地回答道。也只有在好友面前,他才会毫不掩饰心中的脆弱与无奈。
“他选择了视而不见,而你则选择了逃避,这么一来,你们要怎么破镜重圆?”
“不知道。”谢洛平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合起双眼,似乎在压抑心中的痛苦,“或许……无法破镜重圆了也不一定!”
“……会吗?”
“他那天回来时的表情是我不曾见过的阴霾和冰冷,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憎恨。我想,长久以来他一定被这件事压得无法喘息,也许……他已经恨了我们很久了也不一定……”
“即使这样,伯母仍然会去见他吧?”
谢洛默默地点点头。
“那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谢洛轻轻摇摇头。
“即使允狄会宽容这些过往恩怨,重新接纳我们成为他的家人,但从今以后,我也只不过是他的手足,而永远也不可能再恢复到恋人的亲密。”
“可是你们之间已远远地超过了兄弟的关系不是吗?”
“就因为是这样,他才更不会轻易原谅这所有的一切。”洛无奈地笑了笑,“允狄虽然不在乎世俗对待同性相恋的眼光,但一半血缘的牵绊……我想,他多少还是会心存芥蒂,就如同我自己—样。”
略微顿了—顿,他又合上双眼,几乎是带着自暴自弃的语气轻道,“算了,这样也好……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都是……—种解脱。”
凝视着他几天来迅速消瘦下去的脸庞,贝铭觉得有一种苦涩的味道悄悄地在房间的空气里蔓延开来,难受地令人心头发颤,“……不想去挽回了吗?”
“嗯。”他喃喃着,“因为我不想去演一场毫无意义的悲剧,过去的让它顺其自然的过去对我面言,或许才是最好的。”
“不会后悔吗?”
“我想……会的,不管将来过去了多少年,我一定还会牢牢地记住生命里最重要的的人,也许每当我回忆起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我都会为我现在的决定深深地感到后悔。但,至少我不会恨他,不会恨我的父母,虽然是他们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可是也正是有了他们,才有了我曾经幸福的一段时光。”
贝铭闻言,无声地叹息。
“我知道你从来就是一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但是我觉得并不是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以这种态度来对待,我承认有许多时候拿得起放的下是一种幸福,但在感情上这样潇洒的态度却可能让你失去一生中最宝贵的人。”
“初恋常常是没有结果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你那么幸运。”谢洛慢慢地喝着微苦的乌龙茶,仿佛在品味着自己的恋情,“对于感情我不会像你那样执着到底,也许将来我会遇到另一个值得我去爱的人,到那时我就会在记忆里自然地淡化允狄的一切。”
“不了解你的人听了这些话一定会觉得你并没有爱他很深,一定很快就会忘记他。”
贝铭站起身拿走他手上已经空了的第二个易开罐,将第三罐递到他手中。”但我可不是路人甲乙丙丁,你别想用这种听来事,不关己的‘宣言”来摆平我。”
“啊——!你变讨厌了耶!”谢洛不满的嘟哝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真是的,害我想把你‘放’在鼓里的计策也失败了。”
“是你变笨了。”贝铭意味深长地指指茶几上的三个空罐,“如果你不想让我戳穿你,最好少喝些饮料。你这种一有心事就会猛灌乌龙茶的嗜好很容易就会暴露你真正的想法。”
“看来我的确是变笨了。”谢洛摸摸柔软乌黑的头发,一脸的不甘愿。
“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因为恋爱会让最聪明的人变成最笨的傻瓜,反之亦然。而你,毫无疑问是属于前者。”
“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吗?”谢洛斜睨着他,“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变相侮辱我的智商?”
“幸好还没变得太笨!”贝铭笑,“这样一来,你去美国我就放心了。不然的话,我还得时刻担心你被金发蓝眼的变态大哥拐走。”
“如果这位变态大哥真的这么有型,我倒是会考虑把他拐走。”谢洛做出煞有其事的样子。
贝铭愉快地笑起来,“那样的话,那我可要打越洋电话提醒在纽约的桀言随时为你‘善后’才行。”
“求之不得。”谢洛说着将两条修长的腿尽量地伸长,一副流川枫的爱困狐狸样,“刚好省了我愚弄他们的麻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贝铭笑着摇摇头,“为安慰你‘破碎’的心,今晚想吃什么豪华的料理?”
“和风汉堡,还有寿司。”谢洛听见有吃,立刻两眼发光,尽管这光芒不如从前那么亮,不过,毕竟还是发光了,呵呵。
“那等桀诺回来,我们就去日式料理店大快朵颐好了。”
第六章
香港的夜景在深黛色中呈现出一片五彩缤纷的耀眼,仿若绚烂的海整蜃楼,邵允狄无声无息地坐在位于三十二楼的私人办公室里,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墙凝视着脚底下那华丽的不夜城。
仔细算来,这只是他独自一个人渡过的第六天而已,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短短的六天似乎有二十年那么长,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是那么艰难,那么晦涩,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另一个一分一秒。
漫长的白天,他可以借着将自己奴役在如山的工作中来忘记他不在身边的空虚;可是每当时间转换为漫长的夜晚时,即使他的身体再累再疲倦,却也无法像在他心爱主人的身边那样、安心地入睡,甚至,一连五夜都彻夜无眠……
虽然父亲直至临终前都没有告诉他他的身世,但他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听祖母悄悄地讲过这段被家人视为禁忌的往事。
所以他在清楚地知道了为什么父亲总是严厉地对待他,不准他接受任何异性追求的原因后,他再也没有违背过父亲对他的苛刻要求。并非出于压力,也不是因为无奈,而是,他深刻地体会到了父亲那种苍凉的心境。
父亲去世的时候只有五十八岁,正值壮年,在一片哀叹的哭泣和悄然的惋惜声中,人们为他的去世感到悲伤和遗撼,只有他却为父亲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摆脱背负多年的爱恨恩怨,卸下沉重的责任和义务,永远地休息。然而,在为父亲高兴的同时他也深深地明白,父亲到死都没有忘记他毕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他的、也是洛的母亲。
当父亲的双眼缓缓合上,不再睁开的时候;当他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冰冷,永不再温热的时候,他的手里却始终握着一只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的怀表,怀表的表壳里放着父亲结婚时的相片。
相片里的父亲那样幸福地微笑着,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而洛的母亲虽然也在微笑,但那淡淡的笑容中却透露出无言的苦涩。
一个痴痴单恋着妻子的丈夫和一个心有所属却迫不得已嫁给丈夫的妻子,这段不幸的婚姻最后的结局仍是以千百年来固定的悲剧模式——曲终人散而告终。
父亲一生的爱恨情愁,已经随着他的长眠而化为云烟,但他短暂的一生却给自己带来了无法磨灭的影响。
在遇到洛之前,他一直想遵从父亲的、也是自己的愿望——永远不爱上任何人,也永远不为任何人所牵绊。所以他才会遵照父亲的意愿,和既能照顾自己又不会麻烦别人的妻子理想人选白泓清定下三十岁的婚约。
可是,这一份平淡人生的计划却因为洛的出现而很快瓦解。
他在短短的一个半月里迅速地坠人情网,尽管内心有过挣扎,也有过逃避,但最终仍是执迷不悟地奉出了真心,被洛卓越的才智和洒脱的性情深深的吸引到无法自拔。
直至爱到情浓化不开时,却赫然发现,原来他就是自己失散已久的亲弟弟——
是他父亲毕生唯一爱过,却也是唯一能伤他最深的女人的另一个儿子。这个噩耗让他好不容易才温暖起来的心又坠入不见天日的冰天雪地之中。
这——算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吗?
这三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洛。想念他动人心弦的灿烂笑容,想念他黑白分明、清纯无辜的美眸,想念他打马虎眼时的调皮,想念他斗嘴时的敏捷才智,想念他熟睡时小猫样的神情和动作,想念他恶作剧式的亲吻,想念他与他温存时深情的凝视……
他被无穷无尽的思念折磨得都快发疯了。然而,他却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和洛都是男人——他不在乎,因为没有任何谁可以阻止他成为同性恋中的一份子;他和洛却有着比恋人更深刻的血缘牵绊——他也可以抛诺脑后,因为心中那汹涌而来、无法抑制也无法消灭的思念已经将只为世俗所定的道德心结完全地解开了——在他的生命里,只有他才真正的主宰,即使他和洛的相恋和相守是堕天的罪恶,他也会带着满足的微笑走下地狱。
然而,让他真正无法原谅却是——洛是冯嫒姝和谢正德的儿子!——那是父亲毕生都无法释怀的撼恨!邵允狄缓缓地啜着已经冰冷的咖啡,指尖处闪烁着的点点火光,在黑夜里散发出一丝哀怨的气息……
即使父亲已安然长眠,忘却所有的爱恨,可他留在自己心里那份对母亲的恨意却没有随着他的消逝而烟消云散……二十三年来,“母亲”在他心中没有任何温暖的记忆,也没有任何美丽的想像。有的,只是一个戴着背叛者面具的幻影,冰冷,无情,自私。
如果,他和洛就这样结束,是不是这份恨意也会如跟随着父亲那样跟随他的一生?——这样的结局,就是他真正想要的么?
香江的绚烂在夜色里泛着冷冷的光,透明的涟漪被投到巨大的玻璃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很快,便模糊了视野,亦,模糊了迷茫的心……
今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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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地再度停下手中的笔,邵允狄轻轻地转动皮椅,让自己面向巨大的落地玻璃,俯瞰着脚下那快速流淌着的车水马龙。
忽然,桌上的电话亮起蓝色小灯,发出清脆的声响,转回桌前,按下听话键。
“总裁,那位名叫冯嫒姝的女士今天已经是第七度来访了,假如您还是照例不见她,我就去知会她一声。”秘书王小姐谨慎的声音自扬声器中响起。
无言地深思了数十秒,邵允狄沉声道:“不用,让她在接待室稍等片刻。”
“是的,总裁。”
“通知各科的总负责人立刻加强全面运作管理,我下午有事要离开公司。”
“好的。”
放下电话,邵允狄的神色是凝重的,他站起来略做收拾后便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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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咖啡屋
古老的怀旧乐曲轻轻地流泻在带有黄昏情调的咖啡屋内,客人不多,因此店里的气氛十分甯谧,适合怀旧,也适合回忆,
“你很像你父亲。”冯嫒姝看着面前陌生的儿子,率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凝重的沉默。
“常有人这么说。”在她凝视着他的同时,邵允狄也在心中默默地比对此刻的她与相片上的她。但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愤恨,多的,却是自己意料之外的平静。
“你的父母……好吗?”
“我父亲直到去世都没有再娶。”
邵允狄望着冯嫒姝高贵而又祥和的面容,在简单的回答中暗示了自己的意思。
“…是吗……”
冯嫒姝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微微低下头,将视线转向面前那杯清澈透明的果汁,像是在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他已经淡忘了我所犯下的过错……可是,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