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暗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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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昊一惊,忙道:
“廉哥,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
“你不用做大哥的私人助理了,我会另找工作给你的。”
韩劭廉神情复杂地道。
“为什么?”尹昊慌乱起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的!”韩劭廉扬声制止他,脸上满是愧疚,“不是你的缘故,全都是那家伙不好!没想到他会变得越来越没有人性!我不该让你到他身边工作的,这次还算幸运,只是破了一点皮,但……总之是廉哥不好,私人助理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以后跟着何秘书做其他文职方面的工作,我一样算薪水给你。”
原以为有尹昊这样善良乐观的人在大哥身边,可以治治那活死人的脾气,却没料到……
尹昊听着听着低下了头,手又不自觉地揉起伤处来,仿佛这样就能使痛楚减轻些。
“我想……继续做这个工作。”
就在韩劭廉以为他也不反对时,他轻轻地道出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
韩劭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尹昊略呈灰褐色的眼瞳对上他,认真地道:
“请让我继续担任韩先生的助理。”
“小昊?”韩劭廉怔了一下忙道,“我说了你可以不必勉强……”
“我不是勉强,我是真的想做这个工作。”
“可是他那样对你……”
“那是他在气头上,我想他应该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不小心摔到那个地方罢了。”
“小昊!”
“我很想帮忙做一些事情,有没有薪水无所谓,廉哥你帮了我那么多,给我吃,给我住,我若只为这点小事就退缩的话,就太丢脸了。”
尹昊说道,表情坚决并不像在开玩笑。
他还有一个未说出来的理由就是他无法丢着韩劭凛不管,原因连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也许是不愿看到那和当年的德国狼犬一样孤独而充满戒备的眼眸吧。
确认自己没有耳鸣或产生幻听,韩劭廉一时间脑袋涨痛起来,他揉着太阳穴:
“小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廉哥你当初不是说,这是考毅力的时候吗?”
尹昊俏皮地笑了笑,站起来,抱过案几上的医药箱。
“那时候是……小昊,你要去哪里?”
韩劭廉正头疼该怎么解释当时只是为了让无家可归的他安心留下来,就看到他往楼梯走去。
“去帮韩先生上药啊,他的手也受伤了。”
尹昊理所当然地说。
韩劭廉则傻了眼。
没关系的,这就和当初那头狼犬一样,恶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鲜血淋漓,害得他几乎全部的薪水都用去了注射狂犬疫苗,但他却没有后悔照顾那头狼犬。
而且当他带着伤再次微笑着出现在狼犬面前时,尽管依然很不友好,他还是欣喜地看到那双阴鸷的眼中出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对不起,我进来了……”
敲了两下门,尹昊探进半掩的书房。
屋里还是保持着战场过后的凌乱,韩劭凛坐在惯常的位置上对着电脑。听到声音,他回过头,眼中先是闪过几缕诧异,而后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有说话,瞬间变得冰冷的眸子和抿紧的薄唇诉说着抵拒和戒备。
尹昊虽然紧张,但还是让微笑挂在脸上。他提着医药箱绕过那被扫在地上的书籍和纸片,来到韩劭凛身前。看看那只手,果然未经清理,流了一掌的血还不在意地敲着键盘。
“您的手……可以让我帮您包扎吗?”
尽可能小心地问着,面对那阴沉而俊美的面孔,尹昊感觉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他敢大胆地不经同意闯进来,但不代表他不害怕。
韩劭凛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眼神阴暗如终年不见阳光的海底。
见他没有回答也没有驱赶,尹昊稍稍放了心,当他是默许,便主动拉过那只受了伤的手,而这次韩劭凛并未挥开。
呀,杯子碎片都和血黏一块了……
尹昊不禁为那虽称不上血肉模糊但也相差无几的伤处暗下咋舌,看得连他额头的伤口也跟着痛起来。
忙取出消毒水和棉签一边清出碎渣,一边安抚地道:
“可能有一点痛,请稍微忍一忍。”
这个距离可以嗅到韩劭凛身上特有的气味,淡淡的,仿佛午夜低缓沉郁的香气,不浓但却让人无法忽视,而且那副宽阔的胸膛就在面前,尹昊有些微晃神,忙把注意力集中在清理伤口上。原以为韩劭凛给人的感觉冰冷,身体也一样冷冰冰的,没想到这只大手却一点也不冷,反而还带有一股沉稳的热度。
花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总算把碎片全清理出来,并且上了药,尹昊像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长吐了一口气道:
“好了。”
一抬头,撞见那双若有所思的寒眸,向上弯去的嘴角停了停,形成一个有些滑稽的表情。
“韩先生……”
韩劭凛瞟了一眼包扎好的手,收回来,面对尹昊的目光自动又再降下了温度。
“你想要什么?”
冷冷的,疏离的嗓音,动听但也让人不寒而栗。
尹昊打了个冷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表情一片茫然。
韩劭凛噙高了嘴角,却并非笑,令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披着深暗的冷酷的仲裁者。
“你千方百计接近我,讨好我,总有一个理由吧?”
他从来就不相信日行一善、助人为乐那一套虚假的行为。
何况他对这小子的态度可说是相当恶劣,对方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若说没有任何目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要么这小子就是个天下第一蠢蛋!
“理由……?”
尹昊张了张嘴,无意义地重复着这个字眼。
韩劭凛眼中的鄙夷愈深,其中还夹杂着更多的不信任。
“用不着浪费时间,直说好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尹昊看着他,比一般人色素都要低的灰褐色瞳孔显得澄澈而透明。
“说啊,你想要什么?钱?工作?房子?还是其他?放心,你救过我,想要多少尽管说,韩氏还是给得起的!”
韩劭凛极尽嘲讽地道。
尹昊没有答话,时间久到韩劭凛以为他在贪得无厌地计算该要什么最好。
末了,却从他口中逸出
一句仿佛疑惑又仿佛同情的话:
“……您不喜欢别人对您好吗?”
什么?
韩劭凛霎时愕住。
“如果可以,我想看看您笑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的缘故,尹昊觉得这几天冷气机的强度越来越厉害了,有好几次站在门口都可以感觉到那阵阵散发而来的凉风。
这么说也不很准确,因为在那刻意冷漠的表情下,似乎还多了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每次面对时,那双眼睛都像在狠狠地瞪他,似在警告什么,令他大气也不敢出。
想来想去,原因大概就是那天无意中说出的话吧?
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那样的一句话,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他也是在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所以难为情地不等回答就随便扯了个借口跑出去了。不晓得韩劭凛会做何想法,他只记得,在听到那句话后,那张素来冷漠的脸,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不知道可不可以称之为害羞,或者……恼怒?
然后,接下来几天,就像跟那句话对抗似的,他总觉得韩劭凛的神情越来越可怕。
可他并不是有意胡说的,那确实是他当时的想法,不知怎么的,一下就说出来了。
八成又引起误会了吧?
尹昊懊恼地想。本来是想让韩劭凛对自己改观的,谁知却适得其反。
“韩先生,您的早餐……”
这个星期天的上午,当尹昊小心地这么出声时,得到的是一个阴鸷的瞪眼,所以他把原本要规劝的话吞了下去。他一大早起来做了早餐,可到现在韩劭凛的那一份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而且看样子对方也没有吃的打算。
虽然是星期天,但这家人似乎也没有休假意识,韩劭廉早早就与何秘书到公司去了,而韩劭凛也和平常一样一头栽在书房里。对于这点,尹昊非常能够习惯。在以前,休息日就是他打工的大忙日,所以今天也不例外。尽管韩劭廉在出门前说他可以一整天休息什么也不用做,不过看到老板都那样忙碌,他一个人待着实在不好意思,而且要长期习惯了工作的他突然停下来什么都不做,反而觉得很不自在。
但是,从早上开始,韩劭凛就没理睬过他。这让原本精神抖擞准备工作的他备感失望。
罢了,反正他也没指望受到重视。拾起失落的情绪,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认真地核对起公司的报表。
没过多久,听到外边传来响声,出去一看,只见韩劭凛一身准备外出的打扮正要走下楼梯。
“韩先生,您要出去吗?”
忙也跑出去,他追着下了楼。
韩劭凛不理他,一直走到车库。看到他打开车门,尹昊忙跑过去:
“韩先生,让我来吧。”
锐箭般的目光立即不耐烦地斜向他,尹昊解释道:
“我的工作也包括当您的司机,而且您手上的伤还没好,可能不太方便,我可以送你去……”
见韩劭凛还是面色阴沉地盯着他,又快快地补充:
“您放心,我会开车的,执照也有。”
开车是早就会了的,只不过一直没钱考执照,直到最近韩劭廉出钱让他去考,说是这样工作起来方便,他也不好拒绝。
韩劭凛还是没有说话。相处了约有半个月,尹昊对他的脾气也大概摸得出一二。这种时候,如果要拒绝的话,韩劭凛早就斥喝出来,而他久久不出声也就多半表示……他默许了?
对于韩劭凛难得的没有表示的表示,尹昊暗下高兴,忙从另一边车门坐上驾驶座。
“韩先生,您要去哪?”
尹昊问向坐在身旁的韩劭凛。
韩劭凛丢了一个地址给他,就这样上路了。
一边开车,一边感到兴奋。这是他首次驾驶任务,以前在运输公司打杂时私下学会了开车,却从来没有正式开上路,而且这好像也是他为韩劭凛工作以来第一次如此靠近。用余光瞄了瞄身旁的男子,那冷峻的侧面依然俊挺迷人,冰冷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即使靠得这么近,也还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不由得想起前几天的那句话,说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好看的脸,一直紧绷着实在太可惜了,如果能像廉哥那样……尹昊试着想象将韩劭廉的笑容安装到韩劭凛的脸上去。
还是难以想象啊……
想着想着连自己都差点笑了出来。
突然旁边的韩劭凛出声低喝:
“拐弯!”
“啊,是!”
及时回神的尹昊忙扭转方向盘。感觉到从侧面射来的“你到底懂不懂认路”的严厉目光,不免为自己的失神感到抱歉,忙专心开起车来。
目的地是一所偏僻的小公寓,其破旧程度不亚于尹昊之前租住的地方。好奇韩劭凛为什么会来这里这种地方,就见他已经下车走了出去,尹昊忙把车子锁好也跟了上去。
走上那昏暗的楼梯,狭窄得只容人一前一后的走,而且木制的地板还不时发出嘎吱嘎吱随时有可能崩塌的声音。
对于这种环境尹昊并不陌生,但却想象不出韩劭凛来做什么,莫非是探望什么人?可看那冷然的神情又不像……
正想着,韩劭凛已经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下。
尹昊才在他身后也跟着停下,就惊讶地看到他下个动作竟是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板倒下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接着听到杯子掉地的响声。
里面是一间狭窄而脏乱的斗室,一看就知道生活的人有多么困窘。只见铺在地上的被褥中间躺着一名妇人,旁边还有一名少女,像是一对母女。两人都惶恐地看过来——
韩劭凛大步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那两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是最后期限,你们怎么还没滚出去?”
闻言妇人颤抖起来,因长期卧病而灰白的脸扭曲起来,浑浊的眼似乎也痛了起来,瘦骨嶙峋的手一直抖着,像要朝这边伸过来,嘴张着,又说不出一句话,只从喉咙中发出骨碌碌的声音。
少女则露出急愤交加的神情,她倾身挡在母亲面前:
“我妈都病成这样,你还要赶我们出去?”
韩劭凛冷笑一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硬:
“这座公寓我买下了,所以我什么时候叫你们走,你们就得什么时候滚!”
“你……”
少女咬着唇,眼中闪烁着泪光,似愤恨又不甘心。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妈一直生病却没钱买药,而且只能住在这种地方,她都已经这样了!你把我们家的一切都抢了还不算,为什么连我们唯一的居身之地都要剥夺?那样你要我和妈怎么办?流浪街头吗?”
韩劭凛不以为意地冷哼。
“那不关我的事,你们大可以利用女人的本钱,想要活下去还不容易,随便再钓一个男人不就行了?何况——”
他的目光寒了寒,唇边的讥笑未变。
“这对某人而言,不早是习以为常了吗?”
“你说什么!”
少女愤怒地大叫起来,欲冲过来,却被身后的妇人拉住。
“妈!”
妇人抖动的身子如落叶一般,瘦得可怕的手却紧紧抓着少女。那目光,仿佛被什么烧灼了,悲痛而又绝望,就连那一团浑浊也被点燃了。她颤抖着苍白的嘴唇,挣扎着起身,像要急于诉说什么,却在中途剧烈地气喘咳嗽起来。
少女慌乱地拍着她的背。
“妈!你还好吧?妈!妈……”
看着这一情形,站在韩劭凛身后的尹昊顿升怜悯,忍不住道:
“韩先生,她们……”
却被一声叱喝丢回来。
“不关你的事!”
尹昊只得闭嘴,看着那一对母女凄惨的模样,又看看韩劭凛,发现他嘴角勾起了残忍的角度。他见过冷漠的韩劭凛,却没有见过这么绝情的他。
这到底是……
“我给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这间房子不再属于你们,识相的话就在我赶人之前趁早搬出去!”
搁下这句话,韩劭凛转身就走。
尹昊忙也跟下楼,却听到房中少女激动的哭喊。
“韩劭凛!你是恶魔!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你都会赶到哪里!你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妈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太可恨了!你不得好死……”
一直走到楼下,那凄厉愤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