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苍兰-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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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握着他的手，任由幽幽的光芒将之包围。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片深沉的黑暗，无论望向哪边，都只是无尽的黑暗。
向前迈了几步，脚下传来的是缓缓的水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突兀。
不知道走了多远，远处那一抹小小的微光顿时让他燃起了希望的火种！
直觉告诉自己！在那里！他一定在那里！
疾跑着向那微光狂奔！脚下的水声越来越激烈！随着时间的推进，那光芒竟越来越明亮！然后，在那光芒之中，他看见他——
依旧是安静恬淡的表情，希奥特鲁立起双腿坐在那里，抬头祥和地望着头顶柔和的光亮。
似乎是感觉到拉塞尔的存在，他缓缓地扭过头，拉塞尔的心仿佛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预想中的厌恶愤怒，也没有惧怕和抗拒，希奥特鲁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平和得似水。
忽然安然地笑了笑，向他招手示意过去，“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等你。。。”
意外于他平和的笑意，拉塞尔半是犹豫地靠近他。当那张能够轻易掀起自己内心波涛的容颜近在咫尺之际，终于忍不住地想要扑上去抱紧他！
扑通——
“好痛！”思想是付诸于行动了没错！但为什么会扑空啊！
希奥特鲁依旧维持着坐姿，只是此刻也不住受不了地摇头：“这里是精神世界，你碰不到我的。”看着拉塞尔吃痛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可笑，“璃璎带你来的？”
扶着撞疼的腰乖乖坐下，一脸的委屈：“是啊，云翡间的联系是很强的，所以找你很容易。然后璃璎就帮忙把你我的精神连到了一起。”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一定是惹了大祸。
拉塞尔想了想措辞，还是决定先不要刺激他：“也没什么啦。。。你不过免费帮人家开垦了几块耕地罢了。。。”
幸好早已经习惯他那种说话方式了。
“我。。。睡了有多久？”
终于想到这一点了吗？“5天。。。你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外面已经没事了。”
希奥特鲁斜着脑袋看着那隐含怒容的脸，昏沉地半阂上金色的眸子：“已经这么久了吗。。。我只是想安静地想一些事情。。。抱歉，似乎给你们添麻烦了。”
无奈地对天翻翻白眼，小声地嘀咕：“拜托不要用这种恐怖的方式思考哲理好不好。。。”
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希奥特鲁径自挺直了腰板，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他，较之以往更是认真！
“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地交流过呢。”
是啊。。。通常不是和你打岔就是和你在床上深刻地“交流”。。。当然，这些话就是有天大胆子的拉塞尔也不敢说出口。
“没错啦。。。那么现在机会难得你要说什么？”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倒在地面上，感觉就像陷在柔软的云层中，又像是沉浸在平静的湖水中，舒服得骨头都要软了，“你若允许的话，我先开口好了——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退缩？”
尽管对方是闲适慵懒的姿态，但出口的话依旧是震慑力十足，希奥特鲁刹那间愣住。
身体难以遏止地轻颤着，双臂紧紧圈抱起发抖的身体，将头深深埋入立起的双腿之间。他的一样立刻引起了拉塞尔的注意，焦急探出的手穿过了透明的身体，才第一次领悟到无法碰触对方的苦楚！
“不一样了。。。你不一样。。。”沾染着恐惧气息的声音凄凄哀哀地从脑袋底下传出，仔细辨认的话，那些词句还是清晰地传入脑海，“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一样了。。。你已经比我自己还重要，所以我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
迷茫空洞的眼眸怔怔地抬起，毫无血色的唇不甘地翕闭着：“我。。。只有30多年的时间。。。或更短。。。而且我们死后。。。连一根头发都留不下来。。。”
“我知道。”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提这个做什么，但依旧是谨慎地听着他的每一个字。
“我不想让你陷得太深。。。因为我不忍心。。。我不想看到，我死了以后。。。你。。。”
“我发狂的样子？”皱着眉接上了这句话。
失神地点点头，“我看过，母亲死后，那个男人几近疯狂的样子。。。很可悲，也很可怜。。。我不想因为我的自私。。。也毁了你。。。”
拉塞尔忽然间觉得自己想大笑几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倒是表情扭曲得比哭还难看。
“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趁现在还早，快放手吧。。。”倔强恳求地昂着头，那金色的眼眸逐渐笼上了薄薄的水气，两颊嫣红，这难得示弱的模样，谁看了都要心悸不已。
紧叠的眉头忽然舒展开，虽然碰不到他，但依旧作势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希奥特鲁瞪大眼睛，震惊与随之而来的安心。
“你曲解了‘幸福’的定义，一个人是不可能幸福的，而且。。。”亲昵地在他的耳鬓撕磨着，“我的对象，只有你才可以，别人，休想。”
“可，可是！”
“没有‘可是’！我早就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我才不会像上一辈那样丢脸！我们一起去旅行，将足迹遍布整个世界，等哪一天你消失了，我会依旧代替你，去看山，看海，看一切美丽的风景。我会为你、为我好好地活着。。。因为死后融入了世界的你。。。会永远和我一起不是吗？”
清澈滚烫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连绵地从眼眶滑落，希奥特鲁知道，自己已经放下一切芥蒂，无条件地顺从眼前的男人了。
自己一直在等，在等的难道就是这个吗？
“还有呢！”伸出手指想要为他拭去弄花了脸的泪水，却又忘了自己碰不到他，“如果你自私到有老头向我问个时间也要吃醋，那我会更喜欢呢！”
“去死！”希奥特鲁自己背过身不让他看丢脸的模样，唇角却自己也不知道地牵出弧度。
“对了对了！上次你听到的那些话。。。”如果现在不解释清楚，那还真头痛啊~~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抹干净了那些自己看得都尴尬的痕迹，“艾特拉德以前就告戒过我，对于自己亲眼所见，亲而所闻的事情不要无条件的相信。。。。他要提醒我的，恐怕就是那样的情况吧。。。而且。。。我这几天也一直在反复地反省，有些事情我自己已经想清楚了。”
微红的脸庞展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不知道他在指的是谁，但拉塞尔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巴不得跪下来向那位大爷多磕几个头！
“跟我回去！”强势而霸道地摆出架势。
“你会原谅我，对吗？”不回答，反问。
“你和人类接触得很少，有些人情世故的你不懂我能理解，反应迟钝我也认了。。。”眼神陡然凌厉地射向他，带着阴狠的情愫，“但是你们的学习能力很强！所以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犯第二次！”
希奥特鲁瑟缩了一下，随后宛然一笑，“好，我答应你。”
释然地嘿嘿直笑，拉塞尔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去。”
希奥特鲁点点头，第一次，两只温热的手掌没有错开，而是紧密地交握在一起。
耀眼的光芒瞬间冲破了所有的黑暗。
“呜~~你们总算晓得回来了~~拜托考虑一下我好不好？简直是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璃璎脱力地趴伏在床沿边，大口喘息的同时还不忘损人两句。
拉塞尔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的情况。
焦急地猛抬头！那恬淡的视线与自己悠然地相对，从中，拉塞尔找到了一份不一样的感觉。
拉塞尔欣喜地想要张开嘴和他说什么，背后忽然一阵骤起的寒意！
希奥特鲁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提起大力地向后一扯！随即耳鼓清晰地刺入利器斩肉劈骨的钝响！然后便是如潮水般奔涌入胸口的锐痛！痛得他几乎没有力气呼喊！模糊的视线最后清晰的画面就是那熟悉的脸上露出惊恐愕然的表情。。。
漆黑的房间顿时灯火齐明！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感谢你们，让他醒过来。”冰冷而嘲讽的语气渗入冰凉的空气中，让人从灵魂深处冻结！
亚提伽斯一手扯过希奥特鲁，一手毫不怜惜地将刺入他胸口的利剑拔了出来！手中的身体重重地弹了一下，最终无力地虚软地任凭他摆弄。还来不及施以伪装的血液就这样洒溅在纯白的被褥上，鲜明而诡异。
拉塞尔脸色几乎惨白得如白纸一般！
“放心，他现在不会死。。。他没那么容易死。”如果说这叫安慰人，也未免太容易引起公愤了！
拉塞尔是很想一拳揍上去！但是不能动！无法动！
面前的大门、背后的窗户，就在刚才三人状况都不佳的状态下，居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得没有一丝漏洞！这，这也太丢脸了！
然而最让他愤怒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敢这么对待他的宝物！居然，他居然敢一剑从背后刺进他的胸口！
希奥特鲁用尽全身的力气半抬起手，亮起点点银色的微弱光芒——
“没用的，少白费力气。”一记手刀劈在脆弱的脖颈上，将被重创的希奥特鲁甩给背后的副官，亚提伽斯从容地步出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房间，冷冷地下令：“目的达成，将他们处理掉。”最后瞥了一眼那吃人的视线，冰冷地挑眉，却是胜利的微笑。
晃动的视野中，那个让自己安心付出、依靠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希奥特鲁奋力焦虑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扭曲的影象，最终只有一片黑暗。
等重要的人消失不见，拉塞尔目光不移分毫地森寒道：“为什么不出手，你的距离那么近。”
璃璎继续将脑袋舒服地枕在床沿边，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没有感觉：“他没让我出手，我怎么可以乱行动呢？”
“他在你的心目中不是一般的契约者关系吧！”
面对厉声的喝问，璃璎依旧不以为意，只是满不在乎的声线上笼了一层寒霜：“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啊，怎么能轻易破坏？”
拉塞尔咬紧下唇，殷红的鲜血顺着唇角下渗！良久，手中散播着白雾的冰片顿时闪现，而后又化为一柄透明而寒气逼人的利剑！
镇定自若地转过身，似乎那一屋子的敌手都是假的，冷冷地扫了一眼，半眯着的眼眸闪烁着锐利的锋芒，缓缓地提起了手中的冰魄——
“你们，真是可悲的生物。”
那包涵着同情和轻蔑的语气，让背后的璃璎顿时扬起了愤恨不甘的目光！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扎入血肉之中！
鸟语花香的仙境般景色，虽然是寒冷的冬季，但是这里依旧是一派草绿花盛，充满了勃勃生机。
举目望去随处可见精致恢弘的楼宇，让人感慨这里不愧是大陆东岸的强大势力——费伊帝国的王宫。
宽敞明亮的房间温暖如春，整齐堆放的成叠文件后，一位神情肃穆高贵的俊朗男子正伏案工作着。虽然仅仅只是这一个不变的姿态，却清晰地透露着他不可侵犯的强势与难以琢磨的神秘。
“既然难得回来一次，不近来暖暖身子吗？”没有移动分毫视线，如同熨烫过般的平直醇厚声线突兀地回荡。
窗户猛然大开，冷风争先恐后地灌入原本满是暖意的房间，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闪烁着太阳般光辉的金发首先映入眼帘，随后是那冷漠中带着高傲不屈的神情。
良久，当房间的温度无法再降之时，男人终于停了手，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望着站在远处的少年。
“回来了。”不是疑问也不是反诘，只是淡然地陈述事实，间或还有丝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意味。
拉塞尔昂起头，脸上没有一点平日里调侃的笑意：“我要辞职。”
没有意外，男人只是轻轻地阂上眼，过了几秒又睁开，带着残酷的深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我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他当然比谁都清楚。
“影之樽”，这个国家暗地里的另一个掌握最高权利的职位，只存在于鲜为人知的黑暗中，为国家毫无保留地贡献一切力量铲平所有可能的隐患。
要培养一个这样的人，必须从小开始着手训练，在“冰魔”的地盘上，抛弃一切多余的东西，经历让人难以想象的严酷，直到让那个人点头放人。
这是个终身制的工作，除非死亡，否则无法解脱。
知晓了太多的秘密，手中掌握着过大的权利，对任何一位帝王而言，这都是心腹的大患！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方法。因为，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我不会让你杀了我。”冰冷的眼神中透出的是坚定的决意，“不过你可以砍了我的手、脚，或是挖了我眼睛，废了我的听力，或是挑断我的手经，又或者是毒哑我的声带，再要不然。。。”
面无表情地侃侃而谈，尽心尽力地列举出一个又一个让人听得心惊胆战的方案，似乎惟恐漏了哪一个。男人十指交错着撑着下巴，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细心地听着。
“但是！”好象是列举完毕，拉塞尔忽然狠狠地瞪向他，“这一切都必须让我在解决完这件事情以后！等我救出了他，您要怎么处置我请便！只要您留下我的贱命即可！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够了！”
深深地呼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拉塞尔这一生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希奥特鲁被带走了，自己居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至于他会被带到哪里去，自己并不担心，因为彼此身上的戒指会准确地引导另一方，但是。。。
“我答应过他，会陪在他的身边，所以我一定要活着。”当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如释重负，浑身轻松。
空气是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的沉闷，寂静得连窗外的风声都如此凌厉。
良久，“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平稳如初的声线，让人无法窥探分毫的表情。
拉塞尔冷邪的笑容弧度增大，仿佛一早就料定会是这个答案：“那就抱歉了，陛下。”一字一顿地，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对待敌人般的无情，“即使是要杀了您，即使是要灭了这个国家，我也要换取这自由。”
“代价可真昂贵。”男人仍旧是浅笑，“别忘了，你的手下最终可都是听命于我的。”
“这个不用陛下担心，我原本就已经把他们都划入您的阵营了。”似是好心地提醒对方，拉塞尔已经无形中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影”是得力的助手，当然这是在彼此一方的时候，当他们成为了敌人，那可是相当头痛的敌手。
“是吗。”伴随着阴冷的嗓音，华服的男子忽然缓缓地起身，径自踏着沉稳的步伐向自己走来，那幽暗的眼底看不到一丝内心的想法。
剑拔弩张的气氛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