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苍兰-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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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受不了，都700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吗？　
脑袋忽然有些昏沉，眼前就像是茶杯拿太近一样，水汽弥漫。　
白色。。。他喜欢的颜色。。。也是相当适合他的颜色。。。希奥。。。　
脑海中一片迷茫的白色。。。那是一个飞扬着点点白雪的初春季节的午后，是因为春天到了吗？尽管下着雪，却依旧感觉到温暖。。。　
白色的世界中有两个人遥相对望着，其中一个是我，而另一个人，是记忆中从未褪色的他，一身和雪同色的白色冬衣包裹着纤细的身体，黑色的长发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暗夜般的眼眸却带着不舍与歉意的浓稠感情。　
“对不起。。。”温柔的声线包裹着悔恨，清晰可辨。　
你在说什么废话，啊？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失去了力量的你没有资格让我跟随在你的身边，我们只追随强者！　
那明明是最正确不过的台词，然而为什么，那心被狠狠揪痛的感觉到现在还如此真实？　
他有些惨淡地一笑，一如自己所熟悉的笑容，“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那一刻，我震惊得无法再用言语表达！就连身体也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自己，用乞求的目光直直地望着自己。　
“最后。。。让我抱抱你好吗？真正的你。。。”　
喂喂喂~~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无奈地撇开头唉声叹气，却又无法把持地用余光观察他此刻的表情，那有些受伤的样子又成功地让自己良心受到谴责。。。　
好啦好啦~~算你运气好，本大爷认命了就是~~　
天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了啊~~　
光芒散尽，我看见了他欣喜激动的目光。我当然知道，我们的原形一向是威风凛凛，任何其他生物都无法媲美的啦！　
银白色的修长身躯，光亮的毛发柔顺地沿着身体垂落，背后宽大强健的羽翼，还有锐利而高傲的眼神。。。哼哼。。。想和我们比美，再过个几千万年吧！　
不过。。。喂！希奥！你那是虾米眼神啊！喂喂喂~~偶不是大型宠物，你那眼神绝对有问题啊~~~　
他眼神发亮地扑上来搂住我的脖颈——呜！呼吸，快不能呼吸了啦！！　
“果然。。。很温暖呢。。。”将头埋在我的胸前乱蹭着，那小子居然说出这种让人快晕过去的话！　
哇啊！！不要乱摸啊~~也不要乱蹭~~你小子知不知道对神兽不敬会有什么下场啊！喂！有听我在说话吗？？　
哎。。。算了算了，偶不管了。。。你抱吧，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ToT　
他似乎真的很享受，抱了这么久，偶的腿都站酸了。。。不过我也不想他放手，就像这样，再多一些时间该多好啊。。。　
“璃璎，”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你不应该只看见那些丑陋的事物，而是应该多去看看世间美好的一面呢。”　
我无语，并不是懒得理会他所说的，而是此刻的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以观赏人性的丑陋为生存的乐趣，而他。。。却没给我这个欣赏的机会。　
奇怪的家伙。。。因为很奇怪，所以我才很在意吗。。。　
从回忆中归来的我将视线投向那湖畔的身影上，飒津很安静，这700多年来一直很安静，不像另一个当事人，吵吵闹闹的烦死人了。　
是因为心已经随着那个女人一起死了吗？　
爱是什么？我们根本没必要知道，然而他却打破禁忌地去了解这对我们而言是毒的存在。真是——傻瓜一个。　
了解一个人对我们而言是痛苦的，将一个人记忆到骨髓中，这更是自找苦吃的白痴行为。我们拥有漫长的生命，比任何生物都要长的时间，记住一个人，就意味着要在这悠长的时间里，独自承受那刻骨铭心的痛苦，那令人窒息的只能回忆的痛苦。　
忘却一切，我们会活得很快乐；不介入繁杂，我们会生存得很轻松。　
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的生物，虽然拥有极高的地位，但这都改变不了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用以服从命令的事实。　
我们被要求成为作风随意的族群，为了和一板一眼的精灵相对，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我们无法僭越自己的职责，更无法和上层对抗。　
这就是我们，披着光鲜放荡的表象，却有着说不出的悲哀。　
我们虽然活在光明之中，但实际上，却是黑暗舍弃了我们。。。　
呵！我自己也是傻瓜一个，虽然没有飒津那么傻，不过也差不多了。　
望着他一直在眺望着远方，我也难得地感慨——你和我一样，都在等待着谁吗？　
低头摆弄着银匙，无力地苦笑。　
希奥茶，希奥茶。。。自己一直也很傻。。。明明会痛苦，却还是一直牢牢地记着他，丝毫没有忘却过。不过我很快乐，因为我还记得他。　
嘿嘿。。。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好了！下一次如果碰上一个和我一起去吃霸王餐的家伙，我一定会牢牢地记住他！好！就此决定！！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我哼着轻快地小曲，提起茶壶将杯子注满。　
呃。。。好象有点不对劲呢。。。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那湖畔上空突然出现的耀眼光芒，连茶倒出来了都没有感觉。　
“唔！！”正在发傻的飒津两眼无光地抬头，随后一只脚准确无误却又华丽无比地踹在了他脸的正中央！　
我愣愣地看着这异变，终于想起还在倒茶中。　
手忙脚乱地处理好眼前的事物，又继续关注着那里的事态发展。　
飒津捂着脸痛苦地倒在那里，唔。。。应该很痛吧。。。幸好我当初没选择在那里摆桌子。视线稍转，我看见了一张新面孔。　
我的第一评价是——小孩子，第二评价还是——小孩子，第三第四。。。以下评价均同上。　
半坐在地上的是一个小女孩，不过能够出入这里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普通人。深紫色。。。那是冥府的颜色吧？可是她身上没有死者的气息啊？也不像是教主殿下新创造出来的部下。。。不过她很眼熟呢！似乎在哪里见过啊。。。在哪里呢。。。　
那孩子神情和现在倒在那里的某人前一秒很像呢！都是面无表情的那种。从天上摔下来再踩到东西，脚一定很痛吧？可她却连吭都没吭一声，真是。。。和希奥一样呢。。。那种让人受不了的倔强。。。　
仔细看的话。。。那孩子很可爱呢——如果她不是现在这个表情的话。　
仿佛被一刀斩掉的零碎参差的短发，还有那系在额头的血红色头巾。。。对了！她是。。。　
“你是谁！干什么啊！”哎哟，真难得听到飒津用这种口气说话呢！我理解你被踩到脸很痛啦~~不过你还没发现啊？眼前的人可是。。。　
小孩子并不说话，依旧冷冷地望着他，然而无神的眼眸却亮起了一些光芒。飒津也仿佛一下子找回魂魄般，怒极地扑了过去！　
哇呀~~不要啊~~你弄伤了她我可负不了这个责啊~~　
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我才没有阻止哦！绝对不是因为我要看好戏哦~~　
嗯嗯~~偶果然没有猜错！那小家伙临危不乱地飞身扫了过去，一脚往他的脸上踢了过去！飒津那小子一定是痴呆了太久了，居然顿了一秒才慌乱地抬手去挡！一击抵消，两人都由于各自身体有些状况而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在相距很远的距离互瞪着，那神情。。。像极了人类小鬼打架时“你打我，我一定要还你”的样子。。。　
真受不了。。。太丢人了吧。。。　
“好好~~两位请住手~~”瞬间移动到他们的中间，制止了事态恶化。“飒津，退下！不得对殿下无礼！”　
身边的那个小孩似乎正要反驳什么，被我一手阻止。我难得摆出长老的架子，飒津那小子只好悻悻地离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再瞪我旁边的人一眼。　
真是。。。小鬼一个。。。　
我单膝跪地，将头压低：“恭迎殿下来访，得罪之处请海涵。”虽然嘴上说得恭敬，但内心却没几分敬意。　
这1500多年来乌鲁尔特氏族中，她是第一百零九任灵魂的继承者。是因为她体内有着创造我们的那位殿下的灵魂，我们才如此地毕恭毕敬。要说这一任有什么特别的话。。。大概就是年龄很小，还有就是——她是唯一一个继承了完整灵魂的人。　
呵！那是当然的！5年多前他们遭到了人类的毁灭性打击，长久分裂成两半的灵魂理所当然地融合在了唯一的血统继承人体内。　
眼前忽然有阴影压了下来，稚嫩却清傲的声音：“不要叫我‘殿下’，我不是。”　
啊？？　
抬起头，那小孩子竟然蹲下身和自己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还有，她刚才说什么？？　
小巧可爱的脸庞上满是认真与不屈，看得我呼吸差点漏了一拍，“我讨厌别人这么叫我，而且你们其实也不想叫。”　
呵。。。我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不过内心很尴尬啊。居然这么小年纪就很清楚了呀。。。果然小孩子都很敏感吗？　
“我有名字，所以我活着的时候叫我名字就好，死了以后。。。你们就忘记吧。”　
那无所谓的表情，我的心顿时感受到强烈的震撼！无所谓。。。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甚至连生死也是。。。她。。。和很久以前的希奥一样。。。　
“。。。我叫璃璎。。。”不知怎么的，自己竟然也有退缩的时候。因为和某人的影象重叠了，所以才会动摇么。。。　
小女孩好奇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小璃？”　
我无力地扁扁嘴，纠正道：“璃——璎——”　
小孩子点点头，表情很是诚恳，我心中松了口气。　
“小璃。”　
我倒~~看着那张可爱而认真的脸，我居然在暗暗地叫苦。　
天啊！！难怪最近风闻风之御主卡鲁纳斯的名字被压缩成了“卡鲁”。。。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连我都承受不住那种纯净的气息，也难怪卡鲁纳斯那种烂好人了。。。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即使已经踏进了血泊浸没的道路，你依旧想要努力地挣扎吗。。。　
“我是希菲尔。”虽然脸没有笑，但是她的眼睛在笑。　
“是吗？”我直起身，笑着拍了拍衣服，“那么，我也叫你小菲好了。公平嘛~~”　
原本还想着那小家伙要怎么回应我，然而那似乎浸透着璀璨阳光的笑容让我竟然惊讶地停却了脚步！　
小璃。。。小璃！还有那个笑容！是她！那个700年前，在那片天空下的她！！　
怎么会。。。不可能。。。难道是。。。操纵时间的能力？　
似乎我的表情有点可怕，那孩子瞬间又恢复成了刚见面时的样子，冷冷的，昭示着“不要靠近”的讯息。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手一摆，将她引向摆满了各式调味料的桌子。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由我为她倾倒原茶，就好象一樽没有灵魂的娃娃。　
我重新坐回椅子，拿起杯子轻轻吹了一口热气，抬眼有些有趣地望着她：“怎么这副表情呢？刚才和飒津对峙时倒才像是你的真脾性呢。”　
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表露出真实的自己吗。。。这一点，也和希奥很像。。。　
只有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才会卸下一切伪装地尽情做回自己，因为那个男人给了他灵魂。。。真正的。。。　
小菲毫无戒备意识地端起茶壶，一口喝下——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自己现在笑得很没道德，但是，但是~~呵呵。。。真的好可爱哦~~好象发抖的兔子一样~~那种表情真的很招人欺负耶~~没有直接吐得一塌糊涂，你已经很强了！！　
傻瓜！居然闻都不闻就喝下去！这算是对我的信任吗。。。　
想到这一层，我居然会愣住！！　
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自从离开了他以后。。。　
小菲一边苦着脸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在桌子上找东西的大动作将我拉了回来。当看见她的手毫无犹豫地伸向糖的时候，我又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震撼。　
拧开糖罐，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地以拇指和食指捻了几粒丢进茶杯里，这才仰头一饮而尽！　
“。。。这茶，叫希奥茶呢。。。”我神色温和地看着她，真是着了魔了。　
“。。。希奥特鲁吗？”　
“看来你很了解你们一族的历史呢。”　
她点点头，忽然好奇地望着我，“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我还在他身边待了4年多呢！那4年，足以匹敌自己这一万多年来的单调生活。。。　
“我很羡慕他。”　
“因为他是你们一族唯一一个成为人类的人？”　
“嗯。”　
真是很受不了你们诶~~人类，那种卑微的生物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却没有回答。　
“他是。。。怎样的人呢？”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个除了温柔和矛盾外就再没优点的古怪的家伙。”笑容忽然间有些苦涩，“不过。。。我就是抵御不住那种矛盾就是了。”　
抬起手，喝了一口茶：“知道吗？希奥茶。。。就和他的人一样，不深入了解的话就无法认识真正的他，给予了太多的关注，却反而又会拘束他，只有适当的柔情才能让他接近真正的自我。。。简直是，怪人一个。。。”这一点我无法做到，能够掌握那个“度”的人，就只有那个男人而已。　
“他一定是，对你而言相当重要的人。”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呢。。。然而当我看见她那种真挚的眼神时，却早已认定了答案。　
是啊。。。的确是，相当重要的人。。。　
他很幸福吧。。。一定，相当的幸福，不用我担心，因为他的身边存在着能让他幸福的人。。。这个世界上仅存在唯一的一个。。。　
将杯子里的茶饮干，我紧紧地皱着眉。　
希奥茶。。。果然很难喝。。。难喝死了。。。　
我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味道了。　

番外II　遥远的记忆　
意识消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的存在是特别的，因为我出生的时候，虽然除了与生俱来的能力外不具备任何力量，但是我有着月蓝色的发色。　
对于乌鲁尔特氏族而言，这一切都昭示着，15年后，我将觉醒身为“神”的力量，我将担负起管理整个沧平界的崇高使命。　
村里的人都很和善，丝毫没有因为我的特殊身份而特别地对待我，这让我感到相当的欣慰。　
很小的时候，除了学习各种技能通读各类书籍外，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我们一族隐居的森林中四处散步。　
这是个很美却很幽静的地方，没有其他的人的打扰，仿佛一切都沉睡在梦中一般。然而我却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　
我的脑海中，常常浮现出烈火吞噬村庄的场景，还有毫无抵抗的族人们被人类军队追逐斩杀的恐怖场景。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有着预见未来的能力，因此我什么也不能说，我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承受，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