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苍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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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的仲夏初，这个地理位置偏僻的小村再度热闹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旅人不但为村子带来了人气，更带来了商机。
熙攘的人群中，一个个子不怎么显眼的黑发少年独自轻装穿梭其中，虽然生得很是可爱，然而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有效地让一大帮母性泛滥的姐姐们望而却步。
十四岁的希奥特鲁两周前刚刚主动脱离了迪恩和索尔斯他们开始一个人的旅程。他要去的地方有太多都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涉及的地域，因此有时一个人也未尝不是好事。此行他的目的地的确是这个村庄没错，但却不是冲着所谓的“神兽”而来的。
情报显示这片森林中那座位置不明的神殿有许多散失的文献，那正是他的目标。
进入这片不见天日的古老森林已经很久了，虽然此刻他被封印着无法与生物沟通，但对主动亲近他的飞禽说明了来意，对方倒似乎很乐意带路，因此这一路也格外轻松。
小心地拨开缠绕的藤蔓，轻推开看似沉重的雕花石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腐味对他的呼吸系统虽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却也让他从头到脚都蒙上了灰尘。心想着等事情办完了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希奥特鲁只是拍了拍脑袋和衣服上的灰尘就大步向前迈进。
被湮灭已久的神殿霉味很重，所幸他不是人类，倒也无所谓。施放着光球为他清晰地开道，希奥特鲁边浏览着石壁上的遗迹边向前缓缓行走着。当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一扇门前时，希奥特鲁神情惊讶地轻“咦”了一声。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门的背后传来，从这本应空寂静默的沉睡之地的深处渗透而出！
当光源射入洞开的门扉，希奥特鲁因为一道更闪耀的银光而本能地抬手遮眼！当适应了光芒再度移回视线的时候，他为眼前的景象而有了片刻的错愕！
那是。。。塞琉西斯吧。。。那种和精灵同源的气息，还有那璀璨闪烁的银白色头发。。。虽然外表是十岁超过一点的小孩子，然而那种傲视着苍生万物的凛然眼神。。。绝对是他们没错！这就是附近人们所传说的神兽？
希奥特鲁只是稍稍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便将撑着脑袋倚在半空，一脸被人搅了好梦的不爽表情的神兽丢在了脑后，自顾自地专心于四周的壁画。
被冷落的神兽显然被挑起了兴趣，眯着眼兴味地飘在半空打量起那个突然闯入的少年。黑色与白色，这孩子仅由这对比鲜明的简单二色装扮，泼墨的黑发，简朴却尽显纤致的白衣，娇小轻盈的身躯，可爱秀气的面容。。。啧啧！这孩子就这么在路上的话绝对会引起骚动吧？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普通的小孩子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吧？他明明在外面设了结界防止人打扰的说。。。
乌鲁尔特氏族。。。呵！居然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呢！八百多年前，创造出他们的月神殿下不顾禁忌地与人类男子相爱并诞下那一群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扰乱了秩序的非人非神的存在。而乌鲁尔特氏族正是其中延续着最纯净血脉，也就是最具威胁的一支！
对于那群人，沧平界中由月神亲手创造出的精灵和塞琉西斯会貌敬实疏地恭敬听从他们的调遣，而在相对应的冥府，那些人显然对他们只有强烈的鄙夷和嘲讽！那群不该存在的东西！
虽然没有和他们有过直接的接触，但好奇心的使然，他也曾经在他们隐居的森林上空观察过他们一阵，结果观察报告就只有一个词好写——郁闷！！
压抑的氛围几乎快让他四肢并用地逃跑！纵使有欢声笑语，那隐藏在背后的浓郁忧愁，简直，简直要把他逼疯了啦！
——如果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那就将它用冰冷的外表伪装起来吧。
那可真是他们一族的至理名言啊！
不过。。。眼前的那个小家伙，似乎没有带给他那种沉重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呢！随着那少年逐渐向自己这边靠近，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沁人心脾，掩盖了积淀了千百年的腐味，唔！感觉好舒服！
嘿嘿~~似乎以后会有好玩的事了！
正专心的希奥特鲁只觉得背后一凉，猛地回身却头皮一痛！那暂居于神殿的神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凑在鼻尖，正笑眯眯地冲着他露出小孩子般纯良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希奥特鲁觉得周围的空气冷得让人有些发毛。。。
“哦~~你是。。。啧啧，真没想到在「伽鲁威尔」居然能见到你们的身影。”神兽大人轻笑着，“反正最近满无聊的，与其闭上眼一睡就是几百年。。。小鬼，让我跟着你好不好？你可要负责我的三餐哦！”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一双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超乎想象的力量制住了他想要后退的本能，银白色的光芒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
希奥特鲁愣愣地望着上空，眼中满是惊愕，还有些许的痛楚。银白色的脑袋深埋在他的脖颈处，锐利的牙撕开了稚嫩的肌肤，唇线划出邪佞的弧度，将几乎没有温度唇贴了上去，吸吮着倾泄而出的鲜血！希奥特鲁不敢妄动，虽然感觉震惊，还很不舒服，但他却强忍着维持这尴尬的姿势，任由那双手摆弄着自己的头，以便让对方喝得更方便些。
按住肩膀的手终于有了些松懈，似乎已经餍足了，紧贴着脖颈的唇甫一分离，一个描绘着奇异图案的纹章立刻渗入那寸肌肤之中！
不理会对方的慌乱，神兽强硬地抬起他的下颔向侧面一推，让那留着血痕的牙印充分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好象觉得有些浪费，神兽一蹙眉，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过血丝。
“啊！”从未体验过的奇异酥麻感立时如电击般传过整个身体！希奥特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右手死死地捂着脖子，用戒备的眼神仰望着饶有兴致的神兽。
“嗯~~不愧是混沌呢！你的血比我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契约者都要好喝呢~~”
塞琉西斯是吸血鬼么。。。希奥特鲁无语乍舌。
“哎呀~~建立契约是要交换血的嘛！其实只要出血咬哪里都一样啦！不过看你那里好象很好吃的样子所以就选了那里呀~~”神兽大人一脸小孩子纯洁无辜的表情，看得希奥特鲁一愣一愣的——毕竟那是他活到现在从未遇到过的个性。
“不过我说你呀！”对方咯咯笑了起来，而且暧昧之极，“那里很敏感哦！要小心哦~~嘿嘿嘿嘿~~”
看着少年更加戒备地用力捂着脖子，他笑得更乐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张脸，那副表情简直就像在要求别人多欺负他一点嘛！
银白色的神兽落跌坐在地上的希奥特鲁身前，恭敬优雅地欠身：“我是璃璎，从今天起跟随在契约者的身边，服从您的命令，直到契约终结的那一刻。。。当然啦~~是要我高兴做的事情哟~~”前面说得还有模有样的，到后面就摇身一变成为搞笑艺人。。。希奥特鲁摸着契约之印，忽然觉得人生堪忧。
“我是希奥特鲁·乌鲁尔特。”淡薄如水的清冽嗓音，和刚才那一声不经意的娇吟形成鲜明的对比。
“希奥特鲁吗？太长了，就叫希奥好了！”完全不顾他人感想，我行我素的作风。。。果然是塞琉西斯啊。。。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希奥特鲁略微惊讶道：“璃璎？那你是。。。”
“没错没错！我就是现任塞琉西斯的长老啦~~900多年前刚刚上任，多指教哦~~”对方完全不在乎地咧着嘴笑着。
希奥特鲁已经完全被打败了，这样超级任性的人。。。塞琉西斯一族没关系吧。。。
正感慨间，璃璎又欢呼起来！“喂！希奥！今天是那个什么鸟节吧？真是！从我睡醒到现在每次都吵得要命！我在这里睡觉都睡不安稳！而且现在食物的品种就这么几个，我啃都啃腻了！”
所以咧。。。
“我要出去玩！走啦走啦~~我要出去玩嘛~~”
果然。。。
“我说。。。你这样直接出现在人类社会的话这身打扮也太惹眼了吧？
璃璎张开双臂上下打量着自己，疑惑道：“没有啊？哪里奇怪啦？”
哪里奇怪。。。当然是哪里都奇怪！这一身奇特的服饰就够让所有人类两眼追随了，更不要说那一头塞琉西斯特有的银白色头发了好不好！
“哦！这个简单！”璃璎打了个响指，从头发到眼睛立刻染上了深沉的黑色，“看吧！这样我们就像主仆了吧？”
是兄弟才是吧。。。希奥特鲁已经适应对方说话没有逻辑性，干脆随着对方的任性，连指正都没有了。
“嗯。。。接下来么。。。”璃璎贼笑着盯着希奥特鲁，“把衣服脱下来！”
“我说。。。衣服的话你也可以跟头发一样随便用个幻术吧？”没去理睬词语表面的暧昧，希奥特鲁淡淡地陈述事实。
“不要！我就喜欢你的衣服！”开始倔强得像小孩子。
希奥特鲁叹了口气：“这件衣服上全是灰尘，我另外拿件给你。”两周前迪恩他们好说歹说地留不住他，于是就冒着被赏金猎人认出的风险连拖带拉地将他强带到集市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包括一年四季的衣服，打火石，指南针，乱七八糟的药。。。就差没把他打包好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快递过去了！要不是他及时阻止了变身为购物魔的两人，真不知道他现在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样子。。。
“不要！我就喜欢这件！”斩钉截铁地断然拒绝，然后觉得与其说还不如实际行动的璃璎立刻飞扑过来直接脱他的衣服！
“等，等一下！”想要制止对方的抢劫行为，却又担心衣服会被扯坏，这么一来二去的，璃璎轻松地抓着希奥特鲁的顾忌成功地夺得了衣服！兴奋的某只哼着小曲开始套外套，完全将被扯得衣衫半褪的希奥特鲁抛弃了。
唉。。。希奥特鲁无奈地哀叹，拉起滑至手肘的里衣，将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遮盖起来。幸好他要的只是外套。。。脱个外套就变成这副德性，要是连裤子都要的话。。。那模样岂不是比现在还狼狈？
“嗯？希奥啊？你今年几岁？”璃璎抢了衣服还不太平。
“14，怎么了？”
“啊~~人类真是退化了呀~~这个年龄还穿这么小的衣服？”
你穿着不是还嫌大么！！希奥特鲁真想用吼的了。
“哦哦！是很大耶！”璃璎甩甩衣袖，像发现新大陆般激动，“以前也抢过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的衣服来玩的嘛~~不过真是差好多哦！”
对此，希奥特鲁只好无力地对他解释为个人体型差异问题。
璃璎完全没在听希奥特鲁的详细解释，反而将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还未整理好衣服的身体上。乌鲁尔特氏族的人都很美，因为他们有着最接近殿下的血统，然而那种近乎纯粹的血统给他们人类的躯体所带来的结果就只是沉重的束缚与短暂的生命。
即使如此，凭他们惊为天人的美貌，优秀的头脑，只要有一个人呈现在普通人类的眼前，那引起的风波可不是一般的大！可那群人偏偏不喜欢展现自己，居然隐居在密林之中！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闷死啊！
看着眼前的新任契约者，居然用伪装形态把自己搞得那么老土！真是。。。
完全不清楚璃璎脑子里的尖锐思想，希奥特鲁停下讲解，看了一眼穿着自己脏衣服的璃璎，忽然从行李中取出了被迫收下的针线。
“飘上去一点，我帮你暂时处理一下。”
和外表看起来的完全不同，拥有一万零一百零四岁人生经验的璃璎一愣，却乖乖地像小孩子一样听话，任由希奥特鲁专注而迅速地将过长的衣袖折叠，缝起。从上方俯视着这个认真的少年，璃璎微微眯起了泛着冷光的眼。
凑上前咬断了线头，希奥特鲁抬头帮他拍了拍灰尘，整理好衣领。
一下子从被照顾的对象变成了照顾人的对象，这反差还真强烈啊。。。
来到热闹非凡的集市，等待着希奥特鲁的命运就只有被一个接一个摊子地拖着跑，还有逐渐干瘪的钱包。尽管塞琉西斯和乌鲁尔特都是可以不必进食的，但某只的兴趣似乎就是吃，那么另一个也只好陪着他一路吃过去。
一路上希奥特鲁不断忍受着周遭拥挤人群的火热视线，这一路是怎么顺利走完的，他的记忆都有些恍惚了。
果然。。。自己还是不喜欢暴露在人群里啊。。。
在祭典上吃饱喝足玩够的璃璎开心地舔舔手指，摸了摸肚子，却一副不甚满足的样子。
“希奥啊！我们去附近的那座城市吧！我听说那里有家很好吃的店哦！”虽然是请求批准，但璃璎的口气和眼神绝对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以前他的契约者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能够忍受得了他？不会都是些和蔼的爷爷和奶奶吧？希奥特鲁胡思乱想着，无奈地点头答应。
他当然不知道，对与人类而言，能够让塞琉西斯挑中当契约者那可是无上的光荣和实力的象征！根本无须他们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自会有大帮的人积极用心地揣测，将他们服侍得分毫不差！而他们却只是带着狡黠冰冷的目光，游离于外界，在暗处默默地欣赏着追求力量、权利的愚蠢生物的腐败毁灭。。。
追求力量的人终将步向毁灭，而他们，正以享受此过程为乐。
希奥特鲁拉住正欲一头往里冲的璃璎，确认似地再抬头看一眼招牌，随后用有些惊讶的眼神打量着豪华装饰的门扉以及门口穿着华贵的侍者，发问：“这里不会就是。。。”
“没错没错！这就是我要来的店嘛！”
“我们两个都是小孩子吧？”虽然一个实际上是可以认定为作古N年（N》10000）的老爷爷。。。但他们的外表都是才十多岁出头的小孩子吧？这种地方怎么会允许他们进入！？
“哎哟！你当我是谁啊！走了啦！”璃璎有些不耐烦，不就是区区小小的人类嘛！来一个和来十个有什么区别啊！不一样好搞定！
说干就干，在璃璎的暗示之后，立即两人被恭敬有礼地从正门迎接进入了奢华的殿堂！金碧辉煌堪比记忆中王宫的装饰让希奥特鲁差点睁不开眼睛！
“可是。。。我没钱了。。。”希奥特鲁贴近他的耳朵，有些为难地小声道。
“我吃东西谁敢收钱，啊！”蛮横的语气，另一层意思就是。。。吃霸王餐？
这一次希奥特鲁果断地拉住他向外拖！“绝对不可以！我会立刻去打工赚钱，所以抱歉，晚一些时日再请你吃这顿饭！”娇小的少年字字铿锵，搞得璃璎刹时懵了。
乌鲁尔特。。。原来都是傻瓜来的吗？有吃不吃？璃璎两眼都快发直了！在快到门口时，希奥特鲁的手腕忽然被反握住，无法抵抗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