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翼-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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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生下来一千年不死,死了后一千年不倒,倒下去一千年不朽。这不是神话。梓鸢跪在金色的胡杨林里,用眼泪向生命膜拜。
……
站起来的时候夕阳快要全部消失了,校长走到梓鸢身边温和地说:“现在平静下来了吗?”
梓鸢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点头。
“那一起走走吧。”校长说完,往前面走去,梓鸢跟了上去,走在校长旁边。雏翼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他们远去。
胡杨林里没有路,校长却像是十分熟悉地形,毫不犹豫地迈着脚步。梓鸢跟在他身边,目光流连在那些胡杨身上。
“哈,到了!”校长一声感叹充满了喜悦,梓鸢的心再次被震撼了——眼前竟然是一片清澈的湖水——沙漠里的湖水!这里……真的是沙漠吗?
“那片胡杨林因这湖水而生,也为守护这湖水而生。”校长温柔地看着这片湖水,像是看着多年未见却依旧风华绝代的红颜知己。
梓鸢虔诚地站在湖边,校长背着手望着远处——湖的对岸是另一片壮观的胡杨林。
“梓鸢,你知道太极吧,但是你知道太极这两个字的含义吗?”校长忽然问。
“知道一些——太有至的意思;极有极限之义,就是至于极限,无有相匹之意。”
校长点点头说:“太极二字既包括了至极之理,也包括了至大至小的时空极限,放之则弥六合,卷之退藏于心。可以大于任意量而不能超越圆周和空间,也可以小于任意量而不等于零或无。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阴阳化合而生万物。”
梓鸢沉默不语,静候下文。
“你所看到的只是天地之中极小的一部分,你所听到的也只是宇宙之间微妙的一些频率,但是当你只见你所见,只听你所听的时候,你的世界就变得微乎其微,在这样的世界里打转,你永远看不到更大的空间,听不到更多的声音。这片胡杨林,这片湖水就是最好的证明——来之前,你意识世界里的沙漠了无生机,一派死寂,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校长指着那一片湖水和它周围金黄璀璨的胡杨林。
“你若把太极的黑白看作生死,那便是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生死相隔却又互为依托。生命的可贵在于其坚韧的意志,百折不挠,越挫越勇,在尘世是非中摸爬滚打,看尽人生百态,最后却能坚持自己的道路。但是——”校长顿了顿,接着说,“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够承受那样的历练,而且每一个生命的历练都是不同的。命运的历练就事为了筛选生命,死神之手有时候也是仁慈之手。你还太年轻,对未来充满梦想,就算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真正的道路,却有着奋斗的冲动——这些都是活下来的勇气源泉。”
校长看着梓鸢的侧脸,声音稍为沉了些:“但是,你也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保护自己的梦想,没有梦想的人生是绝望而盲目的,梦想被粉碎的那一刹那,痛彻骨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新的梦想,就会一直往下坠落。那样的痛苦,除了当事人本身,谁也体会不到,就算是同类的人,也不能够完全体会彼此的痛苦。所以,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凄怆的幸福。”
梓鸢的目光忽然清澈起来,宛如那一泓湖水映在眼中。心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光明,虽然只是一点,但是在噬骨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
校长看了看天色,说:“不早了,回去吧,翼儿大概也等急了。明天我们去看别的东西。”
“看什么?”梓鸢偏过头问道。
“先卖一个关子!明天去了就知道了。”校长嘿嘿一笑,走到前面去了。
……
梓鸢和校长走回越野车的时候,雏翼已经趴在后座上睡着了,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嘟哝着什么。
梓鸢把雏翼抱起来,和校长上了车,雏翼干脆窝在梓鸢怀里继续呼呼大睡。看着雏翼可爱的睡容,梓鸢的心柔了下来。
校长坐在一边含笑不语,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胡杨林。
夜幕渐渐降临,沙漠的气温骤降,下车的时候梓鸢虽然把外套裹在了雏翼身上,雏翼还是被冻醒了。一行三人冲进温暖的宾馆,跺着脚搓着手,颇有些狼狈,但是微笑随即却在脸上漾起。
“好了,该睡觉了,明天继续游玩!”校长宣布。
“好!”雏翼兴冲冲地跑回房间去洗澡了。
梓鸢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看着梓鸢的背影,听着雏翼上楼时便走边唱的歌声,校长慈祥地笑了笑。
第一个结解开了,明天,试着解开第二个结吧。
第二十四章 心结既解
沙漠越野车驶出度假村。这一次的方向与昨天相反。
黄沙漫漫,依稀能看见零落的沙漠植物,矮矮的,贴着体表,卑微而顽强地活着。
“翼儿,你看那些矮小的植物,”校长指着窗外对雏翼说,“无论是兰花还是牡丹,都无法在这里生存,因为它们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的方式。但是沙漠植物在长年抵御风沙和干旱的磨砺中,世世代代扎根在这里。有人说过,人类最大的不平等,就是出生地的不平等,它们在这里出生,但是以自己的方式活了下来。”
雏翼有些钦佩又有些怜悯地说:“它们好可怜,没有人给它们浇水施肥,还要被太阳烤着。如果它们会说话,一定会说,其实我们也不想生活在这里啊!”
“既然命运不能选择,那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它鲜活起来。它们因为沙漠的恶劣环境比一般的植物短命,但是它们也是靠这种方式加速轮回,生生不息。沙漠不会因为抱怨而变成绿洲,它有它的脾气,它有它的特性,不会因为有生物在这里死亡或者生存艰辛就强迫自己改变。”
“也许沙漠想改变,却无力改变,想把那些短命的植物逼走,让它们去水土肥沃的地方生存呐。”梓鸢看着窗外的黄沙,若有所思地说。
雏翼想了想,摇摇头说:“可是如果没有这些小小的植物,沙漠就太可怜了,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梓鸢轻轻地拍拍雏翼的头,说:“可是它们离开以后,就可以获得长长久久的,得到更多的阳光雨露。沙漠是不该自私的。”
“是的,沙漠不是自私的,”校长微笑着说,“沙漠广阔无垠,坦坦荡荡,但是它并非真的就干燥得没有一滴水。许多植物生死演替,因为沙漠的水分生长着,当它们死去的时候,沙漠就用黄沙掩埋它们,却不会因此就收起所有的水分来祭奠逝去的生命,因为还有许多活着的生命把希望寄托在这里。”
梓鸢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视线再度转向车窗外。
……还有许多活着的生命把希望寄托在这里……
***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雏翼的欢呼打破了车内有些凝重的气氛:“看啊!那些土坡好漂漂亮!”
梓鸢顺着雏翼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派红黄色系的暖色调,突兀在干燥而辽阔得天空下,瑰丽、华美、神秘——是彩丘!这种丘陵状杂色岩石地貌色彩缤纷——褐红色泥岩夹杂着黄色、黄绿色、蓝灰色、灰白色、浅红色的泥岩、页岩以及粉砂岩,由于上面没有植被遮挡,展示在外面的都是岩石本身的丰富色彩。
这一片高低不平的彩丘如同沙漠黄色衣装上绚烂夺目的装饰,斑驳的色彩,波状起伏的组合,无一不让人震惊和赞叹。沙漠绝对不是单色的,广阔的版图上分布着各种色彩,只是需要你慢慢去发现。
阳光把彩丘装扮起来,更加多了几分妩媚,这样的美天然雕饰,大方自然,骨子里不失豪迈的本色。
“梓鸢哥哥,我们捉迷藏吧!”雏翼满眼期待地望着梓鸢。
“嗯。”梓鸢虽然没多大兴趣,但是又不忍心让雏翼失望,只好点点头。
“一、二、三……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数到五十,梓鸢睁开了眼睛,在彩丘之中寻找雏翼的身影。
彩丘在阳光下投下黑色的影子,梓鸢忽然觉得那影子其实也很美,只不过因为阳光直射的部分太耀眼,以致于总觉得黑影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光和暗相辅相成才能如此有层次,才能变幻多姿,其实这两者缺一不可。
梓鸢徜徉在自己的思绪里,几乎忘了是在和雏翼捉迷藏。他忘了时间,只是在彩丘中描绘着一个颠覆以往认识的沙漠。
“哥哥——”雏翼有些不高兴的声音打断了梓鸢的思绪。
梓鸢低下头,看到雏翼正蹲在地上胡乱地戳着沙子。“抱歉,雏翼,我忘了来找你了,不过运气很好,走着走着就碰到你了。”
“我还不是因……”雏翼抬起头,看到梓鸢的脸上带着一抹愧疚的微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那张总是被阴云覆盖的脸庞顿时光辉起来,雏翼心里的不快被这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一扫而光。听校长说,梓鸢心里有结,所以闷闷不乐,愁云惨淡,今天他能露出这样的微笑,可以当作是心结解开了吗?
雏翼站起来,灿烂地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哥哥,我饿了,回度假村吃晚饭好不好?”
“我也有点饿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沙漠越野车再次发动,雏翼一路哼着自己新编的歌——
“……我与孤独告别,展开自由的翅膀,拜访游云和太阳。脚下沙野无边,生命的光芒在此绽放……我与悲伤告别,迈开欢快的脚步,走过平原和高岗。头顶苍天无际。新生的梦想飞向远方……”
***
回到基地的时候正赶上吃晚饭。
校长说:“我和雏翼明天早上回C城,至于你要怎么安排自己的假期我就不过问了。”
“明天?!”梓鸢有些意外地说,“不多玩两天吗?”
校长笑了笑说:“雏翼还要上学,我还有工作。再不回去,我真的会被副校长诅咒的。”
“这样啊……”梓鸢低声说,“那就不多耽误你们了。翼儿,回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校长和校长夫人都很忙,不要让他们太操心。”
“翼儿很乖的,她那位干妈可是喜欢她得不得了。梓鸢,你才是,不要这个小家伙担心。”校长慈祥地看着雏翼。雏翼得意地昂起脑袋。
“校长……谢谢你……”梓鸢诚恳地说。
“不用谢不用谢!我不做亏本生意的!以后有事找你,你可不要随便推托哦。”校长狡猾地笑起来,怎么看都有点像狐狸。
梓鸢点点头:“我一定尽力而为!”不管校长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不管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梓鸢还是要感谢他的引导。
……
直升飞机起飞了,梓鸢望着它载着校长和雏翼离开,马达轰鸣的声音渐渐消失,最后整个飞机都消失在视野里。梓鸢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其实,自己真的很幸运。
校长的身份远比梓鸢所知的要复杂得多,梓鸢虽然能猜到些眉目,但是他不会多问,毕竟这样的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校长的存在是一个关键,而梓鸢离不开他的帮助。
往事如烟,清晰却又有些不真实,或许心里的伤结了茧,就不会再觉得痛了。
……
梓鸢收拾起心情,跟着白虎会训练基地去了——这条路还要坚持走下去,磨练身体,磨练意志,再难也不可以放弃,因为自己的身上……被寄予了太多希望。
第二十五章 重组小队
两个人的命换来一个人的命,说来只是一句话,但是亲身经历了这场生存战斗的人却无法轻易说出这句话。活下来的人如约得到了休假,梓鸢选择再次走进沙漠。
当蓝麒没精打采万分失望地跟着梓鸢来到那片金色的胡杨林时,压抑的情绪一扫而光,感叹着——跟着梓鸢走没错!(不知道是谁一路上都在腹诽,后悔不该跟来。)雪狸不需要任何理由地跟着来了,对于考核的事情她一言不发,谁都不想再提起,所以蓝麒和梓鸢都不知道关于雪狸的真相。
这里除了沙漠,还有戈壁,听度假村里的导游说,戈壁有红戈壁、白戈壁、黑戈壁,甚至还有遍地碎玛瑙的玛瑙戈壁,五颜六色的彩戈壁。五天的休假时间要走遍这些地方显然是不够的,但是足以让他们认识到荒漠并不是单色调的死亡之地,它的最外围是连绵的山,往内推是洪积扇,再往内是绿洲,只有荒漠最核心的地方才是没有生命的不毛之地。
梓鸢被荒漠的多彩和壮阔震撼着,感动着,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界竟然那么小,站在广阔的天地之间,方知道自己的渺小,心胸豁然放开了。
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忘掉才可以,有时候记住也是一种忘记的方式,不需要刻意为之,一切顺其自然,只不过换一种心态,换一种视角,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认识。
***
第三阶段是提高技能训练,为期三个月。总共只有九个人——九个在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学员,九个平均年龄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
梓鸢对于分组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如果这个阶段的考核实质跟第二阶段的一样,他宁愿退出。但是白虎说,这个阶段需要学习的精神是——合作。
之所以有第二阶段那样残酷的考核,目的不过是“欲立之,必先破之”,先让学员懂得杀手的生存代价是什么,再让他们学会合作,这样的合作不是相互依赖,而是每个人能够独当一面,都是独立的个体,同时也能在需要配合的时候具有默契。
生死只能靠自己掌握,但是任务的完美完成则需要配合。
蓝麒似乎跟谁都谈得来,但是对梓鸢的态度很特别,梓鸢他是默认的朋友,至于雪狸,白虎不放心把她分在任何一个组,如果再发生“第七小队事件”,不能保证绝对不透露一点风声。审视一圈以后目光自然落在了梓鸢和蓝麒身上——雪狸似乎对这两个人很有好感,或许蓝麒和梓鸢可以稍微牵制住她性格的阴暗面。蓝麒、雪狸、梓鸢重组为一个新的三人小队。
第三阶段的训练主要内容有潜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或者利用视觉盲点隐藏自己的踪迹)、伪装(基本易容术,能够扮演不同的角色)、逃脱(从绳索、锁链的捆绑中、密闭环境的监禁中逃离)。同组队员的默契度就是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