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落地窗 by清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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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搁了十分钟,他们就离开。临走时田树若有所思地回了回头,在肖寒雁的脸上留连了片刻。
“欢迎再次光临。”
“又是泡沫红茶?”左威帮忙收拾桌子上留下的残物,语气中夹杂着嘲笑的气息。
“有什么不可以?”顶回去,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说他。
“我以为只有年轻的女孩子才会喜欢这种饮料,毕竟在设计的时候也是专门拿捏了她们的心理,像爱情一样的饮料,我们喝都有些别扭。”
手一松,差点摔碎一个玻璃杯。
“谁都有权利期待甜蜜的爱情。”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左威,“你也一样。”
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秒,然后恢复正常。
“对不起,我又说违心的话了。”
有些羡慕她们,有人会为她们专门设计这样的饮料来表达心情。给他们的却是含蓄的咖啡和酒。算不算是性别歧视?
“你好像认识他,我是指最年轻的挺帅的小伙子。”
“是原来的邻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他好像不记得你了。”
“好像是。”真糟糕,连外人都看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突然忙了起来。上门的客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年青人。
“他们都不用上课么?”左威不满的嘟囔着,手上脚下却很利落。
“别忘了你原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站在吧台里面,把刚榨好的橙汁放进托盘里交给伸出手来的左威,肖寒雁揭他的伤疤。
大一大二的两年,左威逃课逃得吓人,连刚开学的第一节课他也毫不在乎。出勤率最高的是体育课——因为老师堂堂课点名,而且他还不巧的被选为了体育课代表——因为他的出众身高。好在他自学能力强,长得一张好学生的面孔,才让他屡屡爬过生死线,从大一到现在居然门门All pass。
“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一个来回,又交来一份订单。“怎么看这人也多得奇了一些。”
“有生意就有钱赚,有什么不好?”给他一个鼓励的手势。
看替班的人回来了,肖寒雁把位置让出来。
“把这个贴在门口的玻璃上。”老板开口,拍过来一张八开的广告纸。
上面分明的写着“招工”。刷了胶水,贴在最醒目的一块玻璃上,站在外面看看效果,还不错。正要回到店里,被人从身后拉住,肖寒雁有些惊慌地回头。
“是要招工么?”身上穿着一身休闲服,觉得和那天见到的田树有些不同,但是他就是田树。
“是。”
“现在可以报名么?”
“可以。”
“老板在?”
“在。”
肖寒雁觉得眼前的田树很紧张,拍拍他的肩膀,传来厚实的手感。
“跟我来吧,老板人很好。”
这年头,用好来形容一个人,已经很少见了。
真的缺人,田树见到老板没过几分钟就被敲定留下来上班。换上一身衬衫西裤,越发显得挺拔。
“这下客人想不多都难了。”尽管是一付愁眉苦脸,眼里却乐开了花。“有你们三个往店里一站,什么都不用愁了。”
“姐,你这话很难听。”左威非常不满,“说得我们像交际花一样。”
“不满意?”轻轻上挑的声音不意外的阻止了他的愤慨。
肖寒雁一如既往的漠然,田树倒是羞赧的红了脸,看起来提前参加工作的他还是没有什么经验。有些偏差,和记忆中豪放不羁的那个他差开了身形,感觉像摘掉了眼镜,模糊不清。
“你不是摄影师么?”难得闲下来的空档,肖寒雁悄悄地问他。
“犯了错误,被开除了。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是摄影师?那天你们来这里坐过,我记得你。”
“算了,都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助理。只不过是没有上过专业学校罢了,明明我的技术已经过关,就是不让我上。”喝一大口茶润润嗓子。
“你呢?”
“还是学生。”
突然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有些危险。
“你不记得我了?”
田树仔细地看了看肖寒雁,“有点眼熟,可是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在西直门,我们是邻居。”
沉思,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上肖寒雁的右肩。“是你。”恍然大悟。
“你长高了!”他挺直了身子比了比,“嘿,和我差不多高。”
“上大学后一下子长的。”
结果比预计的要好,他还记得他很矮。
有一个男人连续几天的光顾,而且都是从开门一直坐到打烊。
“可能是个作家。”左威看他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满脸的兴奋。
敲一下他的头,肖寒雁向好奇左威反应的田树使一个不用在意的眼色。自从喜欢上Gabriel•;Allen之后,凡是遇到在电脑前面若有所思的人,他都一律地把他们归为作家一族,更是毫不避讳的上前询问是不是在写什么大作。能够作这么简单直接的人,是很让肖寒雁羡慕的。
“要续杯么?”走过他的身边,看到杯子里的红茶已经见底,于是肖寒雁抬高手里的茶壶。
从屏幕上移开的目光顺理成章地落在他的脸上,“好的,谢谢。”
“你是作家么?”问出来又觉得有些尴尬。
“你是第二个问我的人。”他坦然的脸上有他们没有的成熟,“我是。”
他是一个很优雅的男人,声音低沉浑厚,面部轮廓很深,虽然眼睛和头发都是褐色的,还是能轻易的就知道他是一个外国人。
“你喜欢作家么?”他没有把思绪放回到电脑上。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眼角瞥见有人向他招手,微微欠身,“慢用。”
“我也是。”他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动作像绅士一样优雅。
到吧台后面的准备室倒水的时候,左威趁机也溜了进来。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问他是不是作家。你也问了不是么?”
“好可惜,我原来以为他一定是的。”
“什么?”肖寒雁一把拉住就要离开的左威,“他跟你说他不是作家么?可是他对我说他是。”
这下两个人都有些糊涂了,他一定是对谁撒谎了。可是明明知道他们两个都是这里的店员,谎言不怕被揭穿么?虽然有疑问,但他是客人,所以也不好当面责问为什么要说不一样的答案,而且他是不是作家,是不是诚实,也与他们毫无关系。明天,或许就再见不到他,和其他所有的客人一样,这里只是他们稍作停留的驿站。
第二章
三个月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肖寒雁其实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它长一些还是短一些。撒了谎的男人持续在店里驻留,藏在角落的桌子被他霸占。目光有时会不由自主地飘过去,看到他埋首的样子格外的认真,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宁静。
肖寒雁觉得自己正在一天天的从田树的影子里走出来,无论怎么回想,眼前的人还是他不认识的田树。回忆是被美化了的,他想,他也许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一个叫田树的人,他只是在自己的心里幻化出一个完美的人形,他告诉自己那是田树。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打碎了迷宫,周围变得豁亮起来。肖寒雁可以坦然地面对每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有笔记本电脑的男人,田树,左威,老板,还有镜子里的自己。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对不对?”他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自己的视线,微笑着看向肖寒雁。
“不,我没有问题。”
“你不会好奇么?我告诉你们两个人的答案是不同的。”他继续笑着。
“现在不。”他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要打烊了。”指着自己的手表给他看。
“知道了。”他开始动作,关掉机器收进提包里,顺手把桌子上的咖啡杯交到肖寒雁的手上。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作家要写文章么?”
“工作。”
“我不是。我的文字写出来是为了要在芸芸众生中找到知音,找到能看懂它能看懂我的人。我只是那些人的作家,另外一些人则不是。我相信我的眼睛,你是我要找的人。”
躲过他略显激动伸过来的手,肖寒雁冷静的回看着他。他不喜欢他肯定的口吻,好像只是一眼他就能比自己更能了解自己一样,他不喜欢他的推论,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过他的文字,但是他喜欢他的那句话,因为肖寒雁也在找能懂自己的人,大概每个人都是在找这样的一个人的,所以他明白自己不会讨厌这个人,不会。
在西直门的那段日子,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尽管不常说话也完全是性格不同的人,他却觉得田树生活得很自在,他羡慕他的自由,那是他想要的,也是田树追求的。感受得到他的压抑还有不满,感受得到他在努力的挣扎,所以才不可思议的陷进去,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半身。可是韵风里的田树变了,他不再挣扎了变得安于现状,没有了锐气消失不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想远了。
“正宜,洛正宜。”
“我以为你是外国人。”怎么会是中文的名字。
“我有一个朋友是华裔,请他帮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他恢复了以往的优雅。“你呢?”
“肖寒雁,我叫肖寒雁。”他伸出手与他的大手握在一起。
交到洛正宜这个朋友,肖寒雁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他的人生他的路,的确是开始了新的里程,在每个人的努力下在自己的努力下,他们的日子还是希望多于绝望的令人欣慰。
实习末尾的时候,老板递给肖寒雁一份合约,她要雇他做兼职员工。同时收到合约的左威看也没看一眼就扔到了一边,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然不屑上面写的微薄工资,但是肖寒雁不一样,他从头看到尾,然后在最后的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回到校园就忙着写报告总结,连着在电脑前面坐了三天昏天黑地的憋出来几万字,感慨着再过一年的毕业论文可怎么好。不谙文字词语的他最头疼的就是让他写东西,还好读的不是历史系中文系,否则每月一份的读书报告就能把他撂倒。
像洛正宜那样几乎整天对着电脑屏幕的生活,肖寒雁是不敢想象的。尽管有些佩服他的定力,还是觉得自己和他其实是不同的。
再看左威,早就打印出来装订好,在他仍需努力的时间里,回味着他的书。
为什么不是左威呢?肖寒雁想不通,他有自己的见地,也对事情分析的透彻,更重要的是他喜欢读书,沉浸在读书的快乐中他可以把自己同化为书中的人物,他可以在书的天地中找到属于他的自由。所以为什么洛正宜认为能和自己产生共鸣的人不是他呢?
胡思乱想,让左威发现了。
“在想什么呢?”在床上换个他最喜欢的姿势,“明天有空么?”
“有。”整整手上的总结,啪的订上一颗订书钉。“什么事?”
“我给你一个惊喜。”坏笑着翻过身去,假装要睡觉。
“晚安。”
“别忘了。”
仿佛好久没有碰到床了,躺在上面闭上眼睛觉得亲切而舒心。睁惯了的眼睛干涩的引起泪腺的反应,似乎又将是一个失眠的夜晚。随手拿过耳机塞进耳朵里,听到自Walkman里从耳机线中传出来的声音,好像连经过之间连接处的停顿也听得一清二楚。在进入大学之后的许多个夜晚,肖寒雁都是这样度过的,听着歌或者没有听着歌。瞒了左威一些事,没有坦白的告诉过他自己的父母其实在高三的暑假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想让他同情,不想让他为自己难过,或者是为了其它无聊的理由,他不想告诉他自己最初的一年里只有在想念田树的夜晚才能安然入睡。静谧的宿舍里,即使带着耳机也听得到左威均匀的呼吸声,缓慢的,有节奏的,有时可以作他的催眠曲,却也有不管用的时候。忘掉他的呼吸,肖寒雁才听出放在Walkman里的磁带被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掉了。R&B的曲风轻快的跳动,许久之后意识缓慢的开始模糊,进入睡眠之前传来一声I’m finding it hard to be your man,心脏猛地一颤。
交完总结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家过暑假,想起来左威有事找他就绕道去了隔楼的自习室。站在门口冲里面还在上自习的左威一阵视线扫射,他抬起头来闷闷的笑。
“我们走吧。”一手甩着书包,一手拉起肖寒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教学楼走出校园的大门。
“终于熬到暑假了,今天一直陪我玩到晚上吧。”快乐的气息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传达出来,肖寒雁也不禁为之一振,这样快乐的念头仿佛也是许久未曾有过的。
“好!”
反客为主的一把把左威拉上刚到站的公共汽车,连线路的名字也没有看。原来也试过这样类似探险的游戏,随天的安排,赶上一辆车便坐上去,想在哪站下车就在哪站下,再在附近找能让自己开心的地方畅快的玩。换了五六辆车的样子,他们才决定停下来,探索未知的兴奋慢慢平服。环顾周围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和建筑物,直到看了车牌才知道自己确实的是在哪里。
“要看电影么?”左威指了指不远的地方醒目的海报。
点头,走过去看上映表发现十分钟后有一部喜剧。
“看么?”这回发问的是肖寒雁,他清楚左威喜欢看的是文艺或者动作片。
“看。”他蓦然一笑,取出钱来递给售票员,“我要两张票。”
“我自己付好了。”顺手掏出衣袋里的钱包,却被左威拦下。
“今天我请。”语气坚决得反常。
坐在电影院的小厅里,才发现周围都是情侣,两两相拥的坐在一起情话绵绵。还好是晚场,人不多所以都隔着两三个座位才会有人,但肖寒雁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虽然这种警觉来得迟了。
“别在意。”察觉到他的不安,左威如往常一样拍他的肩膀,帮他放松下来,“很难得我才看纯喜剧片的。”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荧幕就亮起来,灯光渐渐暗下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只看得见荧幕上流动的画面,还有两侧写着安全门的灯箱。目光被亮着的东西吸引过去,一幕一幕,和着漆黑中同样时起时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