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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千山看斜阳_+番外_by_满座衣冠胜雪-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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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江从鸾有些激动。“你们的婚事是古往今来第一桩,定将成为典范。更有一些过去抬不起头来,被人瞧不起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了,有你们的先例在,他们也能成亲了。觉非,云大人,天下间不知会有多少人要感谢你们。”
短短一瞬间,宁觉非便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他的,自己的,其他人的。如果男男相恋成为光明正大的事,那些普通人的境遇就不会那么不堪了吧,他们也可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过一辈子了。
云深对这事没那么大的感触,却被他们一言提醒,很可能到时候会有大批人涌入临淄,这是他们之前没有考虑周全的。好在尚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他们可以细细商议,周密布置。
这么想着,他便笑着说:“从鸾,我回头叫云总管去找你,你们好好商议一下。两边府里的人可以合在一起,统一调动,这样也好办事。总之,府里的大小事宜就要多辛苦你了。”
“那是应该的,云大人别客气。”江从鸾欠了欠身。“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的。”
淡悠然便道:“既如此,那我就派工匠过来,听候从鸾调遣。觉非,云深,咱们是朋友,你们就别客气了。反正工钱我不管,由你们来付,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他的笑容依然温文尔雅,态度仍是从容不迫,让人很难开口拒绝。宁觉非与云深对视一眼,便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就接受悠然的好意了。从鸾,这事你来安排。至于要如何修整装饰,你多问问云深。”
“好。”江从鸾立刻答应。
宁觉非与云深都很高兴,吃完饭后又和江从鸾与淡悠然商议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风雪交加,不便骑马,他们分别坐了一乘小轿,一前一后地向皇宫而去。
刚刚走出府门前的长街,便听见有弓弦声和长箭的破空声响起。接着,两支长箭疾如闪电分别由正面穿过轿帘,直射向宁觉非和云深的胸口。

59

当第一支箭射出来后,紧接着又有九支箭接踵而至。射箭的机械不是弓,而是弩。
这是原南楚特有的流星连弩,一次可以发射十支,极具威力。
在一般人看来,分别射向两顶轿子的一共二十支箭是同时射出来的,其实却有先后之分,先有十支箭射向前面的轿子,然后才是十支箭射向后面。
就是破空声响起的一瞬间,分别跟在前后两顶轿子两旁的四个护卫几乎同时拔出腰间佩刀,急速劈去,将几支箭砸开。
前面的宁觉非双腿力蹬,狠狠地向后猛撞,只听“哗啦”一声,轿厢被他冲破了一个大洞。他如离弦之箭般跃出,手中鹰刀如电般挥出,将已经钻进云深轿厢的箭尾劈中。那支箭立刻方向微转,擦过云深的身体,钉进他旁边的厢壁。
宁觉非在空中一个盘旋,在雪地上站定,转头向街口的屋檐上看去。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出现,向那里围了过去。
他叫过旁边的两个随从,厉声道:“去,传我命令,御前骁骑卫将宫城戒严,禁军立刻封锁皇城,包围皇城内所有宅院,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那两人分别向着兵部和皇宫飞奔而去。
云深这时才从轿中下来。他镇定自若,关切地看向宁觉非,轻声问:“你没伤着吧。”
“没有。”宁觉非飞快地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便抬头继续观察街角的情况。
那些人不是宁觉非的属下,但他大致清楚,他们是澹台子庭的人,经过澹台琛的训练,对朝中的重要人物进行暗中保护,同时也监控皇城中的一些重要地区,国师府与元帅府自然在他们保护的范围之内。
只是,有人居然能在这个距离内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在屋顶的小阁楼里偷袭,他们这些人的颜面全部都丢光了,如果宁觉非或云深受了伤,这里的人全部都要受到严惩。所以,偷袭刚一发动,他们便一起出现,飞扑过去。
偷袭者只有一个人,用了两只事先装好箭矢的弩。一击不中,他便横刀自刎。那些人冲上去后,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这是个样貌很普通的年轻人,除了携带的两具弓弩外,身上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可供查证的东西。
宁觉非看着雪地上的人,心情十分沉重。
被那些人弄到他面前来的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但仍然可以看出他脸上那毅然决然的神情。鲜血仍在从他的喉间汩汩涌出,染红了地上的白雪,让人触目惊心。他微皱双眉,对旁边的人说:“妥善收敛。将他的模样画影图形,张贴出去,声明不株连旁人,让他的亲友来收尸。若三日内无人认领,便由元帅府出资,厚葬。”
那些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处置,都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才道:“是。”遂没再将那人拖在地上,而是把他抬走了。
云深理解宁觉非的心情,对他的话没有劝阻,更无异议。
宁觉非沉着脸,有些愤怒地说:“这人是硬汉子,就这么死去,真是不值。而幕后指使者却让人痛恨,一定要铲除他们。”
“对。”云深点头。“他能在皇城行刺我们,就一定有内应。我们若能找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就能查到那个幕后主谋。”
宁觉非微微颌首,随即道:“走,我们进宫请旨。”
当他们到达宫中,澹台牧已经接到禀报,在朝上勃然大怒:“居然在皇城中刺杀朕的国师和大元帅,这是肆无忌惮的挑衅,也是给朕敲了一个响亮的警钟。本来南北一统,朕一视同仁,并无亲疏之分,事事以大局为重,希望国中安定,百姓太平。可是,现在看来,朕实在太仁慈了,这才让敌人得寸进尺,做出诸般大逆不道之事。此祸不除,朝中无宁日。鹰王,豹王,朕授予你们全权,可以对皇城与宫城采取任何行动。你们可以搜查皇宫,可以搜查所有人的宅邸、别院。若有人抗旨,无论是官是民,也不管是否皇亲国戚,立即拿下。”
宁觉非与澹台子庭同时抱拳道:“遵旨。”
朝中许多原南楚旧臣都暗暗心惊,只怕接下去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琢磨是否要开口劝谏,便听宁觉非沉声道:“各位大人,皇城与宫城都已封锁,希望大家暂时委屈一下,这两日不要随意走动,若有万不得已的急事定要出去或接人进来,都必须向兵部报备,取得许可,方可进出。出去采买必需品的那些人我们也要一一甄别,通常情况下不会允许他们进出。各位最好让你们府中的管事把需要购买的物品理一份清单出来,由我们统一派人去替各位办理。一会儿下朝之后,我们就会搜索各位大人的府邸,请大家配合。”
澹台子庭朗声说:“各位大人不必有什么疑虑,我们办事的原则是勿枉勿纵。如果是清白之人,我们绝不会冤枉。大家同朝为官,都为皇上效力,当能明白陛下的苦心。”
云深淡淡的道:“这也是为各位大人的安全着想。刺客今天可以伏击我与元帅,明日便可能刺杀其他大臣。隐患不除,对大家都是潜在的威胁。”
“对。”澹台牧点头。“诸位卿家,这几日是非常时期,自当施以非常手段。各位当体谅朕的苦心,好好配合鹰王与豹王的行动,切勿令朕失望。”
这几句话他说得很平和,群臣却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再不敢出言劝谏,全都躬身应道:“谨遵圣上谕旨。”
澹台牧恢复了平静,开始如常与众臣商议国事。将到午时,大事都已议定,他才挥了挥手。
司礼太监叫道:“退朝。”
澹台牧站起身来,对宁觉非和澹台子庭肃然道:“两位爱卿切勿负朕望,及早将反贼肃清。无论幕后操纵者藏于何处,都要把他们给朕揪出来。”
宁觉非与澹台子庭郑重答道:“臣定尽心竭力,不负圣上重托。”
澹台牧当众强调此事,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无形的尚方宝剑,让他们可以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旨,贻误军机。宁觉非与澹台子庭都很明白,其他大臣自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心里都很清楚,想要自持身份阻拦他们的行动是绝不可能的。
澹台牧离开后,云深如常去了御书房,几位重臣也镇定的跟了过去。
宁觉非匆匆出宫,与澹台子庭直奔兵部,听取从皇城、宫城各处送来的急报,开始布置行动。

60

淳于乾带着兄弟淳于朝和淳于翰走了,却没有带走他的父亲,原南楚的太上皇淳于宏。澹台牧遵守承诺,没有杀他,而是封他为理王,将原淳于乾的武王府改为理王府,赐给他居住,他的妃嫔妾侍也都全部保留。对一个前朝的废帝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仁厚了。
宁觉非在兵部衙门布置好了搜查事宜,便亲自带队到理王府。
搜府不用他指挥,自有禁军统领安排,他只是到处看了看,然后便回到正厅,悠闲地与淳于宏说话。
从爵位上看,两人地位相当,都是王爷,可实际上,一个是投降的前朝皇帝,几乎命如草芥,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而另一个却手握天下兵马大权,是如日中天的国之柱石,身份天差地远。
淳于宏以前从未见过宁觉非,只是陆陆续续地从自己儿子和心腹大臣口中得知了他的来历,当时便对淳于乾养虎遗患痛心疾首,更对这个灭了他的国家的戏子愤恨不已,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到宁觉非气宇轩昂地走进来,他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躬身道:“见过鹰王殿下。”
“理王殿下不必多礼。”宁觉非拱手还了一礼,也不跟他客气,便到上首坐下。
府中的婢仆都已被圈起来一一甄别,也没人来上茶。宁觉非自然不在乎这些虚礼,坐在那儿看着淳于宏,淡淡的道:“理王最近可好?”
淳于宏毕竟曾是一国之君,此刻又已做好准备,随时赴死,态度上便不卑不亢,微笑着说:“有劳鹰王惦记,一切尚可。”
“你的三个儿子都不见了,这事你知道吧?”宁觉非的声音很温和。
“只是略有所闻,详情我也不甚清楚。”淳于宏欠了欠身,平淡地答道。“儿子们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主见,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管不了。前朝之时,我就退了位,不问国事,现在就更没有精力过问什么。我已经老了,只想颐养天年,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他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宁觉非倒也不便强逼。按常理推测,淳于乾在行动前也不会告诉淳于宏,除非要他跟着一起走。但带着一个老人,危险会上升数倍,淳于乾不会冒这个险。他带走淳于朝和淳于翰,应该也不是因为兄弟情深,而是这两个人连着朝中许多重要的降臣,如游玄之、游虎之类,必要时都是一个有用的棋子。
宁觉非听完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态度依然平和,看着他问:“听说醇王和景王府里都有妾侍怀孕了,靖王更有两个儿子刚刚出生,却均被他们丢在府里,不顾而去。淳于氏连血脉都不打算要了吗?”
淳于宏终于有些动容了,起身对着他深深一揖:“孩子无辜,还望鹰王垂怜,准许我将他们接到府中安置。”
“这个不应该是你说的话吧。”宁觉非闲闲的道。“淳于三兄弟潜逃在外,已经触犯国法,他的亲属都应该被捕下狱的,只是皇上仁德,才允许他们继续在王府居住,若是他们兄弟三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是大有可能。理王现在能安置他们,那到时呢?”
“如果我能做主,自然不会同意他们如此做。圣上仁义,鹰王更是宽厚,待我们这些前朝旧人关怀备至,我们自然应该安分守己,不去自取灭亡。”淳于宏长叹一声。“鹰王,他们三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们都不知晓。或许他们不过是被人挟持,或许已经被人暗害。如今,他们留下的孤儿寡母一定苦不堪言,恳请鹰王能体恤一下,容我派人将他们接过来照顾。无论如何,老弱妇孺总是无辜的。鹰王一向爱民如子,他们眼下也都是蓟国的臣民,并未成为罪人家属,可否请鹰王手下留情?”
宁觉非侧耳倾听,到后来便微笑起来:“理王情词恳切,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本王派人将他们送过来,交到理王手上。”
淳于宏立刻长揖到地:“多谢鹰王的大恩大德。”
“理王不必客气。”宁觉非笑着伸手虚扶了一下。“请坐吧,咱们坐着说话。”
淳于宏应了声“是”,这才回去坐下。
宁觉非的态度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有些不着边际的问些话,大多数以关切的口气过问府里的生活,诸如内府供给是否足额,有没有延期或拖欠,府中的妃嫔是否安好,有无问题,等等,淳于宏回答得很谨慎,并且言必称圣君仁慈,几乎是滴水不漏。
过了好一会儿,禁军统领才过来,向宁觉非禀报:“元帅,府中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异常发现。”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温和地问道。“没有打扰了内府家眷吧。”
“报告元帅,没有。”那统领立刻说。“我们只将内眷圈在一处,并无骚扰。”
“很好。”宁觉非站起身来,对淳于宏笑道。“理王,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鹰王走好。”淳于宏殷勤地将他送了出去。
走到前院,宁觉非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那排正房。
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房顶上却仍然堆满积雪,将那些精致的屋子衬托得十分美丽。院门外有棵高大的榕树,上面也全是洁白的雪,在寒冷的空气中寂然不动。现在里里外外都空无一人,更显安静。
淳于宏不知他是何意,心中忐忑,却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在脸上保持着微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宁觉非抬头看向面前的那棵大树,一直神色如常,看上去很平静。
他不动,其他人也都不敢动,也不敢打扰他,都站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云深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禁微感诧异。他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觉非,这里的事都办妥了吗?”
宁觉非转头看向他,微笑着说:“都办妥了。你到这里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云深温和的道。“宫里的事都办好了,我听他们说你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这时,淳于宏上前与他见礼。云深还了个礼,神色淡然,客气的与他寒暄了两句。
宁觉非这才说:“既然无事,我们就走吧。”
“好。”云深点头,遂与淳于宏拱手道别。
两人径直出府,上马离去。
走出街口,云深才问他:“刚才在那儿看什么呢?那么出神,似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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