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君第三部 少年游by藏影(清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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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亲人’被斩杀,能如君儿这般面不改色的,少之又少。”轻轻抚摸我的发丝,他把我当猫儿般安抚。我的脸色却越来越铁青,苍白。
“你以为这宫中的事,能瞒得了朕?你虽然很聪明,却仍太稚嫩了。”他舔舔我的耳垂,轻声细语,听在我耳中却冷酷无情。“你用身体引诱朕,要朕流放白氏旁系,朕同意了。至於那三人,朕非杀他们不可,你尽管不愿,却没有坚决地求朕。呵呵,如果是以前,你定跟朕闹,可这次没有呢,君儿,朕本该高兴你终於恨了他们,然而……你啊,不该装病。”
我脸上的血色退去得很快。
“朕怎会忘了你,你是白霄云的徒弟,用药如神呢。你用药迷昏朕,趁机前往天牢,易容三名死囚,又用药控制那三人的神智,与白青极等人交换了囚室,等到行刑时,死的是那三名易容的犯人。而之後你利用太子的身份偷偷释放三名无关紧要的犯人是轻尔易举。你的计划很好,可惜,你忘了朕也是易容高手。”
我几乎要跳起来了。是的,我忘了,这一国之君是个易容高手。我拙劣的易容术对他而言,根本是班门弄斧!我死死地瞪著刑场上那异首的三人,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一山还有一山高。君儿,你自恃武功医术高强,却不知这皇宫里藏龙卧虎,你可以躲开御前侍卫,却躲不开朕的影卫们。你的一举一动,皆在影卫的眼皮底下进行。朕虽被你迷昏了,可影卫没有。”
不,不,不──这不可能!刑场上那异首的三具尸体,是我的父亲,我的兄长们……不……不……我不相信!
气血翻滚,我开始抽蓄。
他强迫地转过我的头,要我和他对视,我的眼里迸射出绝望的恨意,他却仍在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朕的君儿还在演戏啊。”
我恨恨地盯著他,像濒死的毒蛇盯著仇人。
“朕刚刚说的,实则是你计划的一个表面。聪明如你,怎会不知朕是易容高啤,又怎不知朕影卫的厉害?”
我闪了闪眼,不可思议地看著他。他……在说什麽?
“朕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他似有若无的摩挲我的颈动脉,幽深的眸子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朕不得不承认,君儿确是用药高手。你怎会不知影卫的厉害。在一进入天牢时,你就撒下了能迷惑神智的药粉,影卫和狱卒皆受了你的暗示。你易容换人,这些都是你暗示给影卫的,其实,你根本没有那样做。”
我的心,冷冻了。
他的手磨磨我冰凉的唇,声音越发地轻柔了。“你竟敢连朕都暗示?嗯?如果不是朕因心疼你的病,亲自去了太医那儿为你拿药,怕就被你唬弄过去了。真的很可惜啊,君儿,你差一点就成功了。”
他在笑,笑容如春日般和煦,可是我感觉不到温暖,四肢如冰般寒彻,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
“他们真正的死了。那三具尸体,是真正的白青极,白痕,白穹!你救不了他们。”
当下,我如被万箭攒心般,目眦尽裂,心如刀割,张嘴想放声大叫,却失声了。悲愤,痛恨,惶恐,战栗,惨厉……所有的感知扭曲转化,一阵反胃,我吐了皇帝一身的污秽,吐完胃液後,我又开始吐血。
他大皱眉头,有人过来想将我拉离,他却一掌挥开,死命地抱著我。
“你吐吧,吐吧,最好把白家的那些多余的血全都吐光!”他对我疾眼厉色,周围的人们都开始惊动。不知这皇帝和太子演的是哪出戏。
我终於发出声音了,我笑,嘶声裂肺的笑。边笑边流泪,边笑边吐血,被制的穴道因悲愤而自行冲开了,一能动弹,我便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住帝王的颈动脉。
“护驾──护驾──”周围的人惊慌,乱了阵脚了。
我狠狠地咬他,尖锐的牙齿破了他的皮,血很快流进我的口里,他也不挣扎,冷酷地注视我,我仇恨地回望他。
我的亲人死了,他为何也不去死!
终於,他一掌击在我的胸口,我被他扔在了地上,他捂著血流如注的脖子,残酷地睨视我。
“朕在你的心中,竟比不过几个死人!”
我闭上了眼,泪水枯竭了。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为何……死去的那个人……不是我!早在我被皇帝抱进宫里的那年,我就该自刎了!
没了我这颗棋子,一切或许会不一样了。
死的那个人,为何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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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会疯,可惜,我没有。
在清乾宫的龙床上睁开眼,我的脑子很清醒。夕阳的余辉射进窗镂,把昏暗的内室染成一片橘色,看在我的眼里,越发的红了,像血。
我起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身上只有一件白色单衣,宽松轻盈,披头散发地来到门口,推门而出。
门口的侍卫一挡,不让我出去,我平直地陈述:“走开,我要去见师父。许久未拜见师父,师父要生气了。”
“殿下……请回房。”
“为何不让本宫去见师父?”我抬头,犀利地盯著他们看。“你敢拦太子?”
“……陛下有旨,不准太子殿下踏出房门一步。”侍卫吞吞口水,回道。
我笑了笑,从侍卫的瞳孔里清楚地看到我笑得绝美,他们闪了闪神,迷惑了。我出手如电,瞬间制住了他们的穴道,定了他们的身。
“殿下……”
我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地出去。跨了两步,从暗处闪出一条人影,挡了我的去路。
是影卫。
我对他视而不见,只管走我的路。
“请太子回房。”
我瞥了一眼开口说话的影卫。“何时,本宫的去处,要受尔等指示?全都给本宫退下!饶你们不死,否则──”
“君儿,怎麽就这样出房门?”我还未说完威胁人的话,太监簇拥著皇帝,远远地过来了。
我静静地立著,等他来到我的身边,我自发地偎进他怀里,仰起小脸,不满地对他说:“皇兄,我要去见师父,他们都拦我的路。”
他深深地看著我,许久,摸摸我的散发,又拉紧我的衣襟,道:“你就这样去见他?衣冠不整?”
我嘴一撇,不爽。“我醒来,房里就我一人,我又不会自己穿衣服,梳头发。”
“怎麽不唤人进来侍候?”
“懒得唤。”我眯了眯眼,见夕阳更往下沈了。“皇兄,不和你说了,我得快去见师父。师父这麽久不见我,定要生气了。”
“打理好了再去。”
“没时间了。”我推开他,欲走,他拉住我的手臂。“皇兄?”
“你──确定没事?”他一脸担忧。
我斜眼看他。“什麽事?皇兄,你好奇怪,干嘛这样看我?”
“君儿,你──”
我好笑地瞅他,视线落在他缠了绷带的颈项。我抬手,摸摸那里,柔声问:“皇兄,疼吗?”
他拧了下眉。
“对不起,皇兄,君儿当时有些气急攻心,下口没有准头,咬得用力,皇兄不会怪君儿吧?”
“哦,你怕朕怪你?”
“嗯,怕啊,怎会不怕?我伤了龙体了呢。”我挑挑眉。
“那麽……对於他们的死,你现在接受了?”他试探。
我移开眼,看鲜红的夕阳。“我正要去跟师父说呢。他们死了,师父一定……很开心。嘿嘿,你可能不知道,师父啊,最恨的就是白青极了。”
“哦,你叫他白青极。”
“我不叫他白青极,该叫他什麽?”我反问。
他沈默了一会,终於应了我的要求。“你去吧。”
我眉颜一展,开心地凑上去,吻了他一下。“那我走了,皇兄,晚膳要等我回来一起吃。”
得了皇帝的恩准,我愉悦地跳开,穿过人群,乐颠颠地往冷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宫人们见到我,无不诧异,我对他们笑眯眯,他们竟全都骗然地跪在地上,我从他们身边走过,衣袂飞扬,飘然如仙。
冬天,冷宫里的花都残败了。地上全是花泥,空气里的芳香却飘离不去。我穿过小径,跨过院门,最後来到师父所居住的小院里。
天边只有晚霞,夜幕快要来临了。我停下脚步,踌躇。“咿呀”一声,窗户被推开,露出师父风华绝伦地身影。朝我招招手,问:“小东西,站在那里干什麽?”
我整了下心情,轻步来到窗户下,靠在窗台边,仰望他。“师父,你想不想徒儿啊?”
他优雅地托著下巴,漂亮的眼睛微微转动,上下打量我。“没良心的小东西,你现在才想起为师麽?”
“怎麽会呢?徒儿是怕打扰师父的清静。”我仔细观察他,发现他越发的有精神了。兴许是他的脚完全好了,功力也恢复了吧?
“你来,是想告诉为师什麽事吧?”
“果然瞒不住师父啊。”我自嘲地耸耸肩,倏地,我直视他,一字一字地说,“白、家、气、数、尽、了!”
他神色不变,依然笑得绝。“还有呢?”
“白青极死了!”从师父的眼瞳里,我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异常地邪气。“白痕白穹也死了!”
“哦──”他垂下眼,半覆眼珠,我再也看不清他瞳孔里的自己。
“我亲眼所见。他们三人,在虎头斩下,一刀断头,血喷出了数米远,染红了半个刑场。”
他猛地捧住我的脸,我一震。
“死了?真的死了?”他的表情很诡异,眼里的精光一闪一亮,似乎是──兴奋?
“是的,死了。全都死了。”我无意识地重复。
“旁系呢?”他追问。
“流放漠北,永世……不得入中原。”
“呵呵呵──”他开始笑,渐笑渐高声,越笑越疯狂。“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哈哈哈──好,好,果然是好!”
笑罢,他忽地朝我眨眨眼,我不解,他舔舔红唇,轻语:“真奇怪,白青极死了,我……却还没有死呢。”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此时我很平静地接话:“是啊,他死了,你……为何也不去死呢?”
“你想要我死?”
“是啊,他们为了你,死了,而作为祸首的你,干嘛还活著啊。”我笑著问。
他拍拍我的脸颊,也不生气。“小东西,你的心变狠了呢。连师父都敢诅咒,嗯?”
“是吗?我不知道呢。这就是狠心?”
“跟我说说,亲眼看著他们死时,你的反应如何?”他竟闲情逸致地问我当时的情景。
我怔了怔,迷离了眼睛,慢慢回想。“那天……我与皇兄坐在高高的监斩台,刑场上是他们三人,下面是满城的百姓。时辰到了,虎头斩一落下,三颗人头同时落地,血喷出很远,百姓们都很安静。後来……後来……我咬了皇兄一口。”
“咦?你咬他?为何?”他听得似乎很认真。
“是啊,狠狠地咬他,都咬出血来了。他很生气,一掌把我打在地上,我对他又笑又哭,还吐了很多血出来。最後,我昏了,到今天才醒来。我一醒来,就往你这儿跑呢。”
他隐隐叹了口气,摩挲我的脸颊。“可怜的小东西。”
我晃晃头。“可怜?我怎麽会可怜呢?我还有皇兄呢。”
他定定地望著我,望得我心慌。
“你应该可怜你自己!”我忍不住说,“你什麽都没有了!你口里说恨白青极,但你爱极了他!他死了,你就什麽都没有了!可怜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傻瓜!”他弹指,点我的额头。我捂著额头,莫名其妙地瞪他。他轻笑,我差点迷失在他的笑容里时,他突地邪恶地对我说:“为师最近又研制了很多毒药,你要不要试试?”
我撇撇嘴。“好啊,但不是今天。我要回去了,皇兄还等我用晚膳呢。”
“那──明天我等你,小君儿。”他笑。
“嗯。”最後看他一眼,离开了。走在小径上,遇到了一脸苍白的师兄,我对他点点头,师兄迟疑地看我一眼,站到一旁。
我从他身边走过,口里喃喃:“师父还是死了比较好。”
师兄震了震,脸色更苍白了,我对他善意地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话落,不再看他一眼,我慢悠悠地出了冷宫,留下一片萧寂。
第八章
大明圣帝十一年──
皇帝选秀,後宫又添许多美丽花朵,有些易折经不得摧,有些越发的坚韧,在任何艰苦条件下都能挺枝怒放。一个月後,後宫里流传的小道消息都围著哪个宫的嫔妃受宠,哪个不受宠,新来的如何,老的如何。
清乾宫里,我懒散地坐在软榻上,脚搁在小棉凳上,湛蓝正在精心地为我修剪脚指甲,而湛青则蹲在软榻下,为我修剪手指甲。
半眯起眼,想打个呵欠,但是不远处一身妖的女人让我心情不愉快。
真不明白,这清乾宫的管制何时如此松散了,一个小小的嫔妃都能来去自如。
“你……就是太子?”女人不确定地问。
我瞟她一眼,懒得回答。
“你……是不是太子?”女人提高了声音。
我闭上眼,漠然视之。
“你……你可知,我是谁?”女人尖锐了声音。
我掀掀眼皮,打个呵欠,懒洋洋地问:“你──谁啊?”
可能是因为我终於理她了,女人挺了挺胸,显示她傲人的身姿,甩甩水袖,她笑容可掬地道:“我是皇上刚封的昭仪,听姐姐们说,太子殿下住在陛下的寝宫里,我就过来看看。我还以为太子还是小孩子,却不知已是成年,唉,就算是兄弟,这同住一个寝宫,恐怕会遭人非议。”
我扬扬嘴角,露出一抹惑人的笑容,那自称昭仪的女人闪了闪神,差点迷失在我的笑容中。
“昭仪?嗯,刚封的?不错,真不错呢。”我拿过湛青修过的手,吹了吹指甲,左右看了看。“正宫是皇後,正一品;四夫人为贵妃、德妃、淑妃、贤妃,正一品;九嫔之中,是有个昭仪,青儿,昭仪是几品啊?”
“回殿下,昭仪是正二品。”湛青乖巧地回答。
那女人嘴角的笑容扩得更大了。
我又问:“那本宫身为太子,又是几品呢?”
湛蓝用温水擦我的脚丫子,插嘴说道:“殿下又说笑。您是太子,是皇上最亲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二品的昭仪哪能和您比啊?”
我整了整慵懒的神色,犀利地看向笑容僵在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