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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涿鹿-第15部分

小说: 涿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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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场大战?”强悍如大鸿,也是心上生寒。  
    这越来越逼人的危机,直到天边出现那个白影的时候才终于散去。  
    黄帝第一个把目光定在原野上最遥远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朦胧的白影,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点,黄帝说:“来了……”  
    大鸿惊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黄帝,不知道黄帝的感觉从何而来。  
    没有任何气息,一切都是平静的,不惹人注目的。可是高台周围的群臣众军,包括台上正在祭拜的颛顼,都把目光聚到了那个白点上。因为轩辕黄帝的目光从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挪开。  
    素车,白马,只有马脖子下的辔铃上垂下一缕红丝。马静静的走,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车帘里探出来,扯着陈旧的马缰。就在一片逼人的寂静中,马从天边缓缓走来,停在高台下,垂头去啃食地上的青草。  
    车帘掀起,高大的老人蹒跚着走下了马车,身后再无一人。他消瘦的身躯象这片原野上的一棵老树,还没有死亡,却正在枯萎。老人抚摩着陈旧的木杖,静静的站在那里,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泽。他面对成千上万的目光,只是低声说:“神农部在此,参见轩辕黄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应龙猛的打了个哆嗦,耳边是英招显得嘶哑的声音:“炎帝……”  
    “又是一别,首领别来无恙?”黄帝上前一步,上身微微前倾。  
    “大王不必忧虑,我已经老了,残躯不过如此。”  
    “十七年前冰河冷冽,我尚能回忆起首领铁马英姿,如今竟然说老了么?”黄帝的话语中,完全听不出语气。  
    “铁马冰河,已经是梦了,”老者又是躬身为礼,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高台,同时下来的颛顼急忙闪开了道路。  
    “传四方质子拜祭……”风后扬声道。  
    话音不落,一大帮人就耸拉着脑袋呼啦啦的涌到了高台下,率先的就是四大诸侯的质子。蚩尤一边走一边悄悄抓着云锦的小手说:“别怕别怕啊,不过就是拜一下玄天上帝,觐见大王。”  
    云锦好奇的说:“可是我不怕啊。”  
    “你不怕我怎么觉得我们的手在抖?”  
    “那好象是你在抖啊……”  
    “喔……”蚩尤脸上微微冒着冷汗,“其实我是肚子痛,不是真的害怕。”  
    “那你去年怎么也是肚子痛?”  
    雨师一边磕头一边对身边的风伯道:“为什么我们跪得那么靠前,真丢脸啊。”  
    “谁叫你家土地大,土地越大越丢脸。”  
    “那轩辕族土地最大,黄帝岂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呸,你们懂什么,”蚩尤在他前面一点说,“大到他那个地步就不用丢脸了。”  
    一帮质子们头顶大地,屁股朝天的听风后大声喝道:“汝等为质,诚意敬天,王为天子,生而神明,若生二心,天地不容……”  
    周围云师铁虎卫唇边带着冷笑,不屑的看着他们,而诸部落的来使和大王,也都不看他们。黄帝自己更是灿烂如云霞一样,站在遥不可及的高台上,连面目也没有朝向质子们。所有人中,只有一双灰色的,似乎无神的眼睛看着这些质子,目光中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温暖。  
    “爷爷……”蚩尤的嘴唇似乎蠕动了一下。  
    老人低声的笑了:“小蚩尤啊……”  
    “夸父族武士觐见……”  
    随着风后的高喊,一阵烈火一样的气息从质子们身后直涌过来。蚩尤刚刚闪到一边跪下,就听见了四周压抑着的惊叹。两个夸父族的武士威武如巨神一样,缓缓踏进了周围甲士的刀剑下,而其中一个的俊美也一样不象属于尘世的。  
    “红日?”蚩尤心里有点疑惑,“此时的红日不象他在蚩尤的记忆中那样微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是眼睛却在闪烁。”  
    “是了,”蚩尤悄悄对自己说,“一定也是吓得不轻,我刚才也是笑不出来的。”  
    就在武士们弯曲膝盖要跪下去的时候,红日的身体忽然停止了。他手上一样东西好象是从蚩尤记忆中扯出来的——绸带,还是当年那样鲜红。  
    莫名的力量压迫了蚩尤的呼吸,血一样的颜色在他眼睛里象是要燃烧。  
    五岁的记忆张牙舞爪的跳了出来,蓝天、碧血,他散发如狮,锋利如犀角的眼神刺破一切,那个要在囚笼中爆炸的君王。蚩尤几乎要喊着说:“是他,是他!”  
    他又重新看见了那一幕,无比真实。万众欢呼,屠刀落下,那眼中的火焰不曾熄灭,那眼角的泪水尚不及垂落。  
    血光中,人头飞天而起。  
    心底深处的震撼让蚩尤猛的瞪大眼睛,他看见那头颅上眼睛,那是火焰在大海中燃烧!  
    红日直起了膝盖,挺直了本不该弯下的腰。  
    他缓缓的将红绸系在了自己的发间。风中,鲜红飞舞,似乎又到了夸父族的节庆,重现那个满是鲜血的节庆。     
    他的目光如犀角一样穿透了高台上的轩辕黄帝。他吼叫如太古的巨龙,夺下了甲士的长矛,长矛的利刃点落在地上。红日化作了狂风,长矛化作了闪电,在狂风闪电中,杀戮的精神冲上了高台——“轩辕,我要杀了你!”  
    “什么人?”风后的声音被卫士激起的狂风扭曲了。  
    “大夸父!”卫士在狂笑着,那个死去叛王的一切在卫士的狂笑中复苏了,而绝不仅仅是他的姓名。一种蚩尤不发理解的力量将叛王的精神从地狱中解脱出来。  
    那个精神终于爆炸了!  
    应龙的双翼尚不及展开,英招的神戟刚刚涌出金光,风后的咒术则被红日的狂笑打断。  
    没有能人追得上他的速度,没有人能救轩辕陛下,红日系上喜庆的红绸,带着逝去的大夸父的力量。他这样的笑着,因为喜悦?因为恨?还是因为他已经天下无敌?  
    就在这一刻,高台下的老者身上忽然腾起一种异样的气息。而蚩尤,无力的瘫倒在云锦的怀抱里。  
    就在这个时候,黄帝耀眼的龙纹之衣变得分外灿烂,灿烂得象一轮……太阳!  
    高台上的轩辕皇帝忽然变成了太阳,带着灼热的光芒冉冉升起。原本再也没有退路的他竟然退向了天空中。  
    夸父族的巨人顶着熊熊烈日,他笑而冲锋:“太阳!我来了!”  
    有人说,很久以前,夸父的王顶天立地。  
    他站在旷野上,手持接天的长杖,眺望大地的尽头。  
    巫师说:“遥远的载天之山,大王真的要去么?”  
    王说:“我要去。”  
    巫师说:“羲和的六龙之车,没有人能追得上。”  
    王说:“我是后土的孙子,如果我不去追逐,那么还有谁?”  
    巫师说:“太阳东升西落,都是天意,天道刚强,为什么要逆转?”  
    王说:“我讨厌黑暗,我要看见光明。”  
    巫师说:“光明又能怎么样?”  
    王说:“再也没有凄凉的黑夜,只有日光和快乐。再也没有时光的流逝,只有永恒的天地。少年将不再老去,老人不害怕死亡,女子们不会因为岁月失去美丽,我永远不会看见战士们的白发。”  
    巫师问:“真的会那样么?”  
    王说:“那是我的理想。”  
    于是那个巨人风驰电掣的奔行在浩瀚的大地上。  
    他散发如狮,他长笑如歌,他跨越了泰山,跨越了祁连,跨越了昆仑,他向着天空张开双臂,他说:“太阳!我来了!”  
    可是他整个身体都沐浴在太阳的火焰中,他汗如雨下,干渴而疲惫。  
    于是他奔向黄河,一气吸干了黄河,可是他依然渴,他又奔向渭水,又吸干了。干渴还在烧灼他的喉咙,巫师在远方的山峰上喊:“大王,北方有大泽。”  
    羲和疯狂的驱策着烈火长车,燃烧的龙车就将冲下山崖。  
    王不再看北方,他看着西方,他又一次开始奔跑。他说:“我老了,我已经不能再尝试了。在我被太阳融化前,让我捉住最后的机会,我要给大家永恒的时间!”  
    在载日之山的颠峰上,王如铁的双臂死死锁住了太阳。  
    羲和叹息着看着王,他说:“几万年以来,你是唯一追上我的,可惜你还是失败了。”  
    王问:“为什么?”  
    羲和说:“其实你已经死了。当你跑上载天之山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力量支持你死亡的躯体继续拥抱我的龙车,可是你却没有力量带我回去了。”  
    王在羲和的叹息中渐渐化作了烟,他依然不肯相信的问着:“我死了?”  
    龙车落下山崖,黑夜又一次笼罩了大地。  
    王粉碎着的身躯默默的矗立在悬崖边,我常常觉得自己能看见他眼角的泪水。  
    然后他奋力掷出了接天的长杖,在载日之山下,长杖化作最茂盛的桃林。  
    王说:“未来的勇士啊,你可以吃桃子解渴了……”  
    然后顶天立地的身躯散成了烟。  
    许多人会怀疑神话,说那只是虚无,只是幻想。少年时候的蚩尤也是这么想的。  
    可在那个春天的大典上,在这惊雷闪电的一击中,蚩尤觉得自己真的看见了传说中的夸父王。他开始相信那挽留时光的故事曾经真的发生过。  
    一种精神挣脱了囚笼去舞蹈,一种不知由来的冲动让蚩尤猛的站了起来,他想说:“带我一起去追太阳吧。”  
    可是,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如山峦的霸道阳罡从很远的地方冲击而来,巨斧带着可怕的狂风飞过半空。  
    蚩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刑天!”  
    刑天动手了。  
    无论是英招、应龙、或者风后,轩辕黄帝手下的所有神将都在刑天这一击下黯然失色。神农部的第一勇士以他的武勇称雄四方。刑天的“干”可以斩断大山,也可以斩断微风。  
    这一次,他斩落了红日的头颅。  
    血又一次冲天而起,又是一颗巨大的头颅飞舞,又是一个鲜血凝成的节庆。  
    蚩尤看见那颗头颅落在了面前,俊美的头颅瞪大眼睛,叹息着说:“恨啊!”然后那些似曾相识的泪水落下,眼睛缓缓的合上了。  
    蚩尤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是他么?”蚩尤问自己,九年前那个挥舞胳膊欢呼的少年?记忆中那个笑得灿烂的战士?他竟然是流泪的……在欢呼的时候流和大夸父一样的泪,他的泪经过整整九年才闪烁出最耀眼的光芒。  
    十七岁的少年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你动手前,他已经死了,在我的大日金光下,怎么会不死?”黄帝淡漠的声音响起在高台上,“不过,你很忠心。”  
    刑天抛下“戚”,恭敬的跪倒叩头。  
    傻眼半天的风后忽然反应过来,从屁股后面摸出了另一卷书简,防声高唱起来。于是所有人们同声高唱,称赞五部霸主轩辕黄帝的伟大勇武。蚩尤默默的跟随着那些唱词,挂着一脸的泪水。  
    而刑天,默无表情的回头就走,他在众人的瞩目中远去,走得缓慢而僵硬。  
    蚩尤听见他说:“欠你的,没有几乎还你了……”  
    刑天的背影象一具很大很大的木偶。  
    “为什么哭?”黄帝皱起眉头看向了蚩尤。  
    炎帝干瘦的手握成了拳头,悄悄的颤抖着。  
    “我……我害怕……”少年颤抖着缩在地下。  
    “害怕?”黄帝有些诧异,目光掠过蚩尤的脸,又看了看一边的炎帝。而后他笑了起来:“想不到首领有那么胆小的孙子,哈哈哈哈,不过你很好。胆小不要紧,孩子只要听话就好。”  
    轩辕黄帝远去了,云锦摇着蚩尤的胳膊,蚩尤呆呆的看着卫士们用皮革卷起了红日的头颅。   
第十六章 风雨十七年
           黄帝的龙车踏起万千流云,远远的掠过了天空。神将和云师呼喊着奔跑在龙车下,汇成一股浩荡的洪流,高扬的旗上写着“轩辕”,标志着无比的尊荣。围观的人们也汹涌着追随黄帝的车驾,瞻仰苍天之下最尊贵的霸主。 
    于是整个涿鹿原忽然就空了,空得浩瀚而深远。 
    无边无际的涿鹿之野上,耸立着唯一的槐树。 
    古老的槐树艰难的扭曲着身体,依旧不屈的向着天空生长。当小树苗的时候,它也曾幻想过顶天立地,幻想去抚摩半空的云彩,在高处看大地。 
    可是凌云的壮志终究被狂风吹散,沉重的天空压弯了它的脑袋。 
    少年和老者并立在树下,老者痴痴的抚摩树身上古老的创痕,他说:“十七年了……竟然已经十七年了。” 
    “十七年?”蚩尤疑惑的抬头,看着炎帝苍老的面容。 
    “蚩尤,喜欢这里么?” 
    “喜欢,”蚩尤说了谎,即使不喜欢,又能如何呢? 
    “比九黎更好么?” 
    “……可是家不在这里啊。” 
    “十七年前,你的家就在这里。那个时候,你有很多很多的兄弟,他们也在这里,”炎帝轻轻抚摩着蚩尤的头,无声的笑着,“春天,他们都在这里打闹,很烦人很烦人的……” 
    “那我们为什么要搬到九黎去呢?” 
    “只剩我自己了,去哪里都无所谓了,”炎帝说,“真寂寞啊,好在还有你……” 
    “夸父族为什么要刺杀陛下呢?” 
    “也许是为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吧?”灰色的眼睛是空洞的。 
    “为了自由自在就要杀人么?” 
    “爷爷已经老了,不会为了自由自在而战争了,可是他们还年轻……你也还年轻。还记得巫师说的么?你的命格,”炎帝轻声问道。 
    “记得。” 
    “忘记它吧!”炎帝猛的蹲下身来把蚩尤搂在怀里,“爷爷不要你象他们一样。无论怎样的自由自在,都是为了活着。明白么,蚩尤?要活着,否则天地间就没有你的自由。” 
    “自由?”蚩尤茫然的点头。 
    “不要哭,要勇敢,勇敢的活下去。” 
    蚩尤只能使劲的点头,他不知道炎帝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可是他忽然很害怕,以前那些可以逃避的故事已经悄悄掀开了帷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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