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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刀剑笑 by童茵-第15部分

小说: 刀剑笑 by童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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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晏摇摇头,只无声的笑了笑,便轻巧地将剑收入剑鞘。 

 

剑一入鞘,何时再出?学剑练剑,为的不就是切磋磨练,怎知这一点施展拳脚的机会他也不给。风潇剑唯有提着剑,径自练了起来,高来低去,一时腾空而起,一会儿又扫向地面翻起阵阵沙尘,晃眼看向立在一旁的莫晏,见他眉唇含笑,眼中精亮,似有激赏之意,心下大喜自然是练得更起劲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风潇剑满头大汗的走到莫晏跟前,自腰间摸索一阵,随即朝他丢了过去。「喏,你的。」 

 

定睛看清掌心上的东西,莫晏不觉笑了。同样是百鸟朝凤,雕功精湛,质地温凉,的确是块好玉。 

 

可仔细瞧来,却有些微不同。 

 

他带着笑,五指紧握,细白的粉末顿时自指缝落下。 

 

「兄弟你……」两眼瞪得奇大,风潇剑惊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假的。」这正是当日献给皇上的匣中之物,没想到竟会让他拿了回来。 

 

「怎么可能?」风潇剑闻言立马冲了上去,扳开他的手指想瞧个仔细,哪还有什么玉,只见一滩细碎的白色粉末,一阵大风刮来,真个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始终在我身上。」见他犹是不信,莫晏自怀中掏出一模一样的凤玉,笑问:「这假玉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风潇剑似是大感意外,怔怔地望着他,难以置信的说:「怎会有假?我明明是从那丫头手上抢来的……好哇!肯定是臭丫头瞎蒙我,说什么是母后给她的这才教我着了她的道!」一连数哼,忽地想起什么,他仿是恍然大悟,拍额道:「啊!我想起来了,临走前我好象听她喊啥这假东西是要还给太子的,又说什么是皇后给的,那究竟是谁的东西?我都给搞胡涂了。」他搔搔头,一脸困惑。 

 

「风兄,你可还记得当日咱们在市集里见到的那枚玉佩?」见他点头,莫意抿唇笑问:「你仔细瞧瞧,你手上的玉和当日的玉又有何相似之处?」 

 

风潇剑依言拿在手上掂了掂,打量好一阵子,像是发现什么,倏地惊呼:「这上头刻的大鸟和我上回看到的简值一模一样!」 

 

「不错,可你只说对了一半。」莫晏拿手指着凤凰刻纹,详细地解释道:「看清楚,这两枚玉不仅同样刻有凤凰,依其刀法、纹路,甚至是出于同一工匠之手,故应当可断定,两枚玉亦皆为一人所有,这也正是我为何要入宫的原因。」倘或十五年前,因凤玉而揭露出浦阳公主和莫意私通一事,此玉自为铁证,绝不可能流人民间,可现今凤玉却在他身上,是何道理?又为何在多年后,皇甫少仲能自宫中取得凤玉再起祸端? 

 

然其中,有段不为人知的真相是,在十五年前天后仍为太子偏妃时,确实将此凤玉交由浦阳公主,浦阳虽以为信物交由外人转交于莫意,可莫意却将凤玉退还浦阳,此玉一直都在浦阳身上,故可推之,当年所揭出的凤玉,应为有心人特意另行打造的假凤玉,又眼下却意外出现了三枚相似的玉佩,能将其打造得如此难辨真伪,自是由同一匠工所为。 

 

如此想来,事情应当很明白了。当日他刻意献给皇上的是块假玉,而今假玉竟落入凤后手里,难道她真不辨其真假?反当成真凤玉要承平交还给太子赵管,其用心何在,教人不发疑也难。 

 

莫晏不禁恍恍忆起几日前凤后的一言一句,竟能将已尘封十五年的往事诉说得如此讵细靡遗,其中委婉曲折更是无不殆尽。 

 

那程子只觉她言词恳切,表面万分哀凄,所以也就没深一层去想,而今凝神细思,再行回顾,不仅有异,且是大大的不对劲。 

 

骤然间,不意想起了凤后无故笞死宫娥的情景,脸上的狠绝凶残岂会是一个心慈的人所有?接着连番的片断景况一一拼凑起来,事情走向越发显明,所有疑裁登时浮上心头。 

 

难不成,一切的一切,全是由凤后一手作成的?心里陡然涌起这样的猜测,莫晏看着掌心上的凤玉,忽觉异常沉甸,一时间不觉又落入冗长的思绪。 

 

「啊──对了!」风潇剑突然大喝一声,牛眼望向他,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 

 

「兄弟?」这话问的太突兀,莫晏不禁楞了下,随即挑眉笑说:「风兄你不就是我的兄弟吗?」 

 

「不、不,同样是兄弟,可我说的是有着亲生血缘的骨肉兄弟。适才在太子那儿我瞧见……」话才脱口,抬眼一见那张俊美到毫无天理可言的容颜,他猛时止住,神情显得十分古怪。 

 

「瞧见什么?」 

 

「我看、看到……」风潇剑涨红着一张脸,像猫儿咬去舌头,张嘴咿咿呀呀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频频咽着口水,双眼乱瞟,就是不敢对上他的眸。 

 

瞧那吞吞吐吐窘迫的模样,莫晏看了着实感到有些好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想来应不是什么紧要大事,所以也就不去追辨了。 

 

英晏仰起脸望了望天色,举步就要进屋,岂料风潇剑冷不防凑上前,扳住他的肩头低吼:「你不能走啊,好歹听我把话说完,你不听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喔?这倒有趣,什么话不听会让他后悔一辈子?莫晏回过身,深深地看了风潇剑一眼,嘴角带上一抹兴味。 

 

红脸依旧,风潇剑连忙撇开视线,咳咳几下,好小声地说:「就是我看见……」 啊!甭管了,那段当作他瞎眼啥也没瞧见。「太子那里有个孩子的模样同你有个七八分像,乍看下,我差点以为真是你同胞兄弟呢!」 

 

「名有相同,貌有相似,实在不足为奇,风兄你忒是大惊小怪了。」 

 

「你别不当回事啊!保不定他真是你的亲兄弟,世上多了个亲人,也是一桩好事,至少还有个相依相靠的人,心有牵挂,总比心无罣碍的好。」说着说着,朝他觑了几眼,依旧是一副凡事淡然的模样,风潇剑不住激动起来,声音亦不知不觉跟着扬高:「我知道你师父要你平平淡淡过一生,可你又不是个和尚,无情无欲、无欲无求,是要做给谁看?你是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没了七情六欲,还叫人吗?」 

 

这一吼,连他自己也怔住了,脸上有些讪讪的,刚抬眼看去,却碰上一双紧盯不离的凤眸。 

 

「我、我说错了啥吗?」他知道莫晏长得好看,是他这辈子见过生得最好看的人,可也没必要直勾勾地盯着他吧! 

 

「不,风兄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像是猜得他的疑惑,莫晏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深味意长的笑:「我只是好奇,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我担心你啊!」风潇剑挺起胸膛,一睑坦然。「你是我兄弟,就是一辈子的情份了,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去做了和尚。」 

 

莫晏略微失笑,反问道:「谁说我要去当和尚了?」 

 

「不是吗?无情无欲,那是和尚才会干的事,你既不做和尚,何必强拗着自个儿,想笑就笑,想哭便哭,都随你高兴。」他话锋一转。「对了,你究竟有没有兄弟?那孩子会不会是……」 

 

话还未说完,莫晏立刻拦过。 

 

「不是。」语气相当肯定。 

 

「真不是?你再多想想,兴许是你一时忘了。」 

 

若真是自家兄弟,岂会轻易遗忘?莫晏笑笑,不愿去与他辨分明,仅是简短地道:「没有,多年来,我四师父从未提起。」随即瞟眼一捎,语带调侃的问:「不知风兄何以如此关心?」 

 

风潇剑嗐了一声,拿手耙耙头,嘴里小声叨念:「嗳,我原是想,你若多了个同胞手足,或许能够活得自在些,有个兄弟让你记挂着也好。」 

 

这番话,莫晏是一字不遗地听入耳中,万般滋味点滴在心头,此般溢于言表的关怀之意,纵是铁石心肠,焉能不动情?想了好一会儿,他只觉心绪一时复杂难办,千言万语,唯有挑上一句最为平实的话,至诚地说:「风兄,多谢了。」 

 

看似简单平淡的一句话,却包含着许多道不出口的心思,可惜风潇剑体味不出,但见宫灯下的容颜,有种从未见过的神采,菱唇微扬,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是否为错觉,风潇剑感到脸上有些烧热,不由自主摸上自个儿的脸,竟傻楞楞地笑了起来。 

 

此时门外天色更迭,彩霞满天映得一片橘红。 

 

差不多是时候了。 

 

莫晏笑笑不作声,走进内室脱下身上湿透的衣裳,再回来时,已换得一身圆领靛紫常服,头顶双梁冠,脚踏锦靴,手里还多了另一套打叠方正的衣服。 

 

风潇剑诧异地走到他身旁,拿着一双牛眼东看西瞧,像是把人给打量个透后,炭头似的黑脸旋即浮上一抹奇怪出神色,疑惑地问:「你怎么这身打扮,是要上哪儿去?」 

 

「自然是赴宴去了,皇上的一片心意,我能不领受吗?」莫晏依旧眉唇含笑,气定神闲地拉整衣袖。 

 

闻言一听,风潇剑冷不防的一把捉住他,急道:「别!我瞧这儿的人个个稀奇古怪,准没安好心眼,你就别去了,要出了事,叫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只我去,你也得去。」 

 

「我?」风潇剑拿手指向自己,一睑迷惘。 

 

莫晏拋去一记「除了你还会有谁?」的眼色,清朗笑说:「你是我的侍卫,你不去,谁来护我周全?」移近过去,他刻意打趣再问:「还是说,当日的话你全忘了?」 

 

他当日所言,句句皆是出自肺腑,岂能轻易忘怀?经这么一激,所有雄心大志全都涌了上来,风潇剑大拍胸脯,豪气干云地喝道:「好!就由风大哥陪着你,有我在,你尽管放心!」 

 

莫晏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无他话,仅仰首望了望窗外天色,随把手上的衣冠递过去,催促道:「时辰到了,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上,咱们一块儿进殿。」 

 

于是风潇剑当场就换了起来,只把湿透的外衣褪下,便直接套上袍衫。但衣饰甚杂,他弄了许久,不是前襟交错,就是领未翻起,顾此失彼之下,怎么样都穿不好,偏在此刻合璧宫已来了人迎领。 

 

见此景况,莫晏转身走至他的背后,抬手抚平不整的衣面,却不意感到底下有道高起的软肉,自肩胛一直延伸至腰际,微露出一条深色的疤痕。 

 

他不动声色将领项外翻,眼见伤痕颜色甚深,看样子时间已然久远,开口俐落,俨为刀刃所伤,又隆起部份凹凸不平,不难想象当时情形,几乎是伤能见骨的程度了,足见持刀人下手之狠绝凶残。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啥?」风潇剑转脸过去,呆了好半晌,方知他指的是背后那道疤,眨眼笑道:「喔,你说背后的那个?天晓得,我只知道打小就带着了,以前师父还骗我背上的是只大娱蚣,吓得我连忙在地上滚了老半天,想拚命压死它,后来我才知道那定道很长的伤疤,至于是怎么弄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曾受如此重的伤,怎么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回忆过去,他曾言十八年前尚在襁褓时便让他师父给拾了回来,一切种种,全是他师父所言,从不是自个儿谈起,然倘或一个不足岁的婴孩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又怎活得了? 

 

十八年前……真是个切实的时间吗? 

 

莫非,六师叔是有意隐瞒?── 

 

「疼吗?」莫晏试探性的问。 

 

「哈哈,我都记不清了,哪里晓得疼不疼?不过总归是个伤嘛!我想那当口自然是会疼的。」察觉不出他的困惑,风潇剑大笑几声,对于背后的伤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瞧这伤得极深,你真一点儿也记不起?」 

 

风潇剑想也不想大力摇头,反而扬起得意的神态,扬唇朗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浑身上下多的是咧!」话音甫落,他拉起袖子露出一截肘子,一道道伤疤清楚可见。 

 

莫晏百般思索,隐约地,总觉事有蹊跷,可一切仍在渺茫中,是想不透也说不清的事。想不停当,索性丢开,又不相干地问上一句:「风兄,你信得过我吗?」见他点头如捣蒜,不由轻笑一声。「那好,把嘴张开。」 

 

风潇剑即刻张大嘴,只见他屈起两指,尚看不明,突觉有东西弹进喉间,下意识便咽了下去。 

 

「咦?你让我吃了什么?」苦味泛散,延漫整个舌面,风潇剑眉头紧紧揪起,作了个吐舌的动作,直拿手搧向嘴边,模样看似极为难受。 

 

「既然信得过我,又何必多问呢?」凤眸玩味地眨呀眨,在步出内室前,莫晏站定身子,头也不回地问:「风兄,你之所以下山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说吗?剑眉微扬,风潇剑爽快的答道:「当然是为了闯荡江湖!」 

 

「那你得好好睁大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宫里的腥风血雨可不比武林逊色。」他回身一笑,便率先走了出去。 

 

***** 

 

「愿圣上万岁、天后千岁。」一入合璧宫,莫晏在众人的注视下,躬身行礼。 

 

阶上的赵儒和凤后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微抬起手,凤后颔首说道:「同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长卷羽睫一忽扬,环顾殿内,她侧脸朝着赵儒笑道:「既然主角儿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口吻,完全不似君臣对话;在皇族贵冑里,纵是夫妻,尤其是皇帝和皇后,依旧为不容越矩的君臣关系,而今凤后俨是以十足家主派头,一一发话张罗,身为新周皇帝的赵儒却仅在一旁吃酒赏舞,神色泰然自若,仿佛已经很习惯似地。 

 

莫晏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唇畔微扬,一旁的风潇剑却顾着埋头苦吃,抓起盘中美食一把把往嘴里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粗鲁之举看得对边的承平抿嘴强憋住笑,拉拉身畔的赵管小声说:「太子哥哥,您瞧他……」她晃眼过去,却见赵管张着忧郁惆怅的眸子紧盯前方不放,不知在瞧谁? 

 

承平带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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