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80-没有清朝的历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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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席上互相又是吹捧一番,听得都高兴,再加上都是心事尽去,别无牵挂,没一个时辰,又是大醉而罢。这回王观礼却是借着酒胆,并这夜里天黑,别人不易看见,将钟子启直送出大门才依依不舍作别。
流离 (2) 第二十一章
钟子启自打了了这事,每日就是忙着接待各方客商,收银算帐,采购原料,增收奴仆,这却是因为戴闵生了,自从知道钟子启要带他去乍浦避风头并教幼少奴仆以后就道这五十人太少了,非要钟子启再增加些说是学生多了以后倍增的速度更快,钟子启这才发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无奈,只得又收了四十人,反正这以后扩大规模了也需要人手权当是先招收一批见习生了。
这样等了十天,嘉兴府的公文总算是下来了,准了王观礼所上之处置方略,并如钟子启意料之中那样,命戴闵生当街宣读悔过书再将悔过书贴到各处公布。钟子启却是好歹劝了王观礼不让戴闵生当街宣读,那样他非自杀不可,这功劳可就要得而复失,王观礼想想也是这个理,这些人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能屈服了写个悔过书就挺不容易,再进逼反而不妙,便就勉强同意了。
不过那悔过书却是贴的满城都是,百姓们都议论纷纷,道这戴闵生没骨气,不知羞耻。钟子启虽百般隐瞒,戴闵生终是知道了,又是大病三日。
好歹能走动了,钟子启急忙安排了船只,一块乘夜上船回了乍浦。
到了家里,安排人员住宿,宣读规章制度,分派工作,增建屋舍厂房,又和戴闵生两人争论了半天,设置了课程,一个教读书识字、文学、历史、画画书法,一个教物理、化学、实用技术。其它暂时用不上的如英语、西班牙语、地理之类放到三年级再开始教授。
分派定了,钟子启又提到要重给束修,戴闵生是死活不要,钟子启以为他是感激自己的救命解惑之恩才如此,百般相劝,没料到最后戴闵生同意了,却又道自己在这也用不上,非要给的话就干脆把自己过往的各种文集、经史等都集中刻印成书出版。钟子启是哭笑不得,这钱到无所谓,可让别人知道戴闵生还死不悔过岂不又生波澜,又劝不住他,只好答应下来,过个两三年风头过了再行。戴闵生也知现在立时就做不好,便没逼他。
最后,两人又商定了戴闵生的新名,就叫戴隐,在外面在厂里都这么叫,以避人耳目。并嘱咐福悌不可将戴闵生的真实身份说出去,以免害了戴先生,福悌乖巧的答应了。
于是,便安顿下来,每日讲课授学、传道解惑,并培训工人,扩大产量,闲时二人聚在一起下棋聊天,倒也其乐融融,算得上钟子启自到明朝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生活……
看着眼前乍浦县衙发来的“串票”,钟子启心里直叫,乖乖,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苛捐杂税了!这上面什么“正税、牛捐、猪捐、驴捐、鱼网税、苇捐、辽捐、练饷、火耗、羡余、差捐、布税、醋税、香捐、船捐、碓引费、羊捐……”之类林林总总竟有二十多项,看得钟子启眼直发花,就是以前自己弄个小公司去报税的时候也没这么多项啊,尤其是什么牛捐、猪捐、驴捐、鱼网税、苇捐、布税、醋税、香捐、船捐、碓引费、羊捐之类更是头晕,老子又没这些营生,居然也要收!
拉过个算盘来一拨拉,竟然有九百两之多,不由一楞。费文清不是说只有七百多两么?怎么多出一百多两来,难道自己算错了,连忙又重算一遍,没错,是这么多!是税又涨了?也不太可能,没听说加税了啊!想来想去,终于肯定是费文清这家伙为了怕自己不肯接手,骗了自己,不由无名火起,好你个费文清,太不是个东西了,三番五次骗我,亏我还给你那么多钱,妈的,早知道这样一分钱都不给你,这王八蛋。
正在心里骂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一看,是戴闵生披了件衣服拎着壶酒进来了,冲他点点头,“义微,又在盘算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
钟子启将手里的串票扔给他,“我正光火呢,费文清这个王八蛋,上次卖地的时候就骗我说这里尽是好房子,我一看,好么,真是不错,尽是漏雨的。这回交税,又在耍我,当初给我说什么只有七百两,你看看,上面是多少?!这个混蛋,哪天非想个法子治治他不可!”
戴闵生将串票在灯下仔细看了一回,“义微,我看你只怕是冤枉了费文清了,不过也不能算是全都冤枉了。”
“哦?此话怎讲?什么叫冤枉了又不全冤枉的?”
“你看这里,火耗、羡余两项都是十分之一,我以前可没听说乍浦的这个有这么高,只怕是新来的县官又增加的,还有这里田税等你看见没有,都是带征的崇祯五年的,所以才显得特别多,如果去了这代征的,再少些耗羡,倒也差不多七百两上下。所以我说你是冤枉了又没全冤枉,这耗羡一般都是三十抽一至多十五抽一,这既然是新来的知县定的便怪不得费文清,不过这往年的么,费文清没有交清却也不曾给你说,倒是真有点坑你的意思,他既然五年的都还没交,只怕这以后的也都有亏欠。”
钟子启有些疑惑,“难道这耗羡各个地方还都不一样?随便当官的定?这税应该是朝廷统一的吧,怎么地方官府也可以随便定?朝廷不怕这么当官的从中捞钱?还有,这怎么四年的都还要再征啊?!”
戴闵生瞅瞅钟子启,“你该不是从来就没种过地吧?就是没种过也总有听说过吧?”
钟子启忙装着尴尬的笑笑:“我不是给你说过么,我这小时候读了几年书就跟着同乡下南洋了,去年才刚回来,这大明的税还真没交过。”
“恩,无怪乎,好,今天我就当回老师,给你讲讲,火耗,衙门在倾铸标准大元宝银锭时发生的损耗;羡余,是征收运输粮食时发生的损耗,这些都是要求百姓来承担。但是朝廷从来没有规定这种损耗的比例,各州县自行决定,有的为三十抽一,有的是二十抽一,更有高达十五抽一的,不过这十抽一的我还真是头回见。这当中除了极少的一部分是用来抵销倾铸损耗、粮食运输损耗的,大部分都落入府州县官和布政司使的腰包。这种惯例开朝以来就有,便是皇帝也承认清官并不是一毫都不取,收取一分火耗的,就算是了不得清廉的清官!另外这带征么,乃是万历四年张居正改革后实施的,即州县官除完成当年钱粮外,还要带征隆庆以来拖欠赋额七成中的三成,完不成则处以降罚,崇祯以来,要求科道官必须从地方州县官中行取,同时又规定征科未完者不得考选科道。以前有个给事中周瑞豹考选后而完赋,帝怒贬谪之。说句实话,我觉得张居正改革里什么都好,就这一条积弊甚多,搞得州县官个个如狼似虎,惟恐完不成就要丢乌纱,百姓交不上粮本就因为没粮可交,再来这么一条,还怎么活得下去!哎!”戴闵生摇摇头。
钟子启不由也跟着叹口气,“这大明,还怎么让人活得下去,我这是还有其它进项能够维持一下,别的老实百姓真不知怎么熬。我看这乍浦知县走的时候只怕也要得个‘天高三尺’的美名。”
“这等昏官,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之书,这难道就不知道体恤下百姓疾苦,这正税之类已经够凶的了,还要加那么高的耗羡,难道就不怕百姓活不下去反了么?!到那个时候,我看他的官又怎么保得住!
钟子启摇摇头,“他们?他们才不怕百姓,他们只怕皇上,你要知道,这官可不是百姓给他做的,是皇上给的!你明白么?他当然要替皇上卖命了。官逼民反?不到大祸临头,他们才想不起来害怕!呵呵,我倒真是希望多反几个,杀杀这些狗官!!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用在这些人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哎,要是太祖皇帝在就好了,将这些贪官全剥皮点灯处死,看看谁还敢这么欺压百姓!”
“草泽兄,你这句话我不赞同,你不觉得今日之祸正是太祖种下的么?”钟子启看看戴闵生依旧对朝廷抱有很大希望,希望能出个明君拯救时弊,便决定乘着这机会好好给他洗洗脑子。
“义微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想太祖皇帝在世之时,不知杀了多少贪官,剥皮点灯,大快人心,又让那些宵小胆战心惊,不敢妄为!只是后来的子孙实在是不成器,才弄得吏治大坏,至有今日局面。”
“非也,非也!”钟子启双手抱胸,使劲摇摇手,“草泽,正如你所说,太祖在世时候杀了许多贪官,据我所知,几乎是年年杀,那你说,如果真的有效,还用的着年年杀么?贪官要是怕了不早没了??”
流离 (2) 第二十二章
“这,世上总有要钱不要命的,你看那强盗不就是如此么?就是开元盛世之时,不也有强盗么?这贪官历朝历代都难禁绝,但只要是明君在位,就成不了气候!”
“呵呵,草泽兄好口才,没错,这强盗是历朝历代都禁不绝,那我问你,这藩王之祸,这历朝历代可有如我大明一般严重的?强占民田、强夺民产、强夺人妇、强人为奴,你可知有哪朝有这么严重的?!这可是太祖皇帝干下的吧?”
戴闵生一时语塞,只好点点头,“你说的对,可后来不是改了么,不准藩王自行收租收税,由地方代收代征,亦有推行以禄代田,只是执行不力罢了,所以按我的意思,关键还在选官、制官,这又是皇上圣明与否的问题?”
钟子启笑笑,“呵呵,我以为并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这么点俸禄,连自己一家都养不活,又怎能不贪?自古官逼民反,且不知官急了也是要跳墙的,能如海瑞般清苦自守的有几个,就是海瑞,虽自己不取不也是逢年过节的给巡抚送礼么?给京官送礼么?每次二百两,我问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不还是从百姓身上来的么??!要我说,也就是个五十步笑百步的问题,这根子,还在太祖那里,没有足够的薪水养廉,又没有良好的制度保证,空有严刑峻法又有何用,重蹈历代覆辙!我看,就是你我二人去当这官,也难保其身!
戴闵生不由涨红了脸,将酒壶砰的一顿,“我若当官,自当清廉,非己所该,一丝不染,纵是饿死我也愿意!”
“呵呵,草泽兄,误会了,我不是对你的人品有怀疑,我相信你能做到。可你的学问里不也有‘从人欲’的说法么,这人欲最基本的就是吃饱穿好,这都做不到,又如何不贪。当然,如草泽兄这般的也有,可我问你,如果上面让你送礼如何?要你完科如何?要你招待如何?我知道,你肯定是不理,那就只好丢官,像你这样的好人都丢了官,这天下还有清官么?还能治理好么?上面吃不饱问下面要,下面吃不好问百姓要,百姓吃不饱就造反,此为必然,没得解,死路一条!就算是圣人在世,也只能禁得一时,禁不了一世,千秋万代,做梦!”
“那依照义微所说,就是要多发银子养廉了?”
钟子启摇摇头,“无用,光有这个还不行,人心不足蛇吞象,解决不了的!”
戴闵生被他一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回答,便冷笑道,“那依义微所说,这换了谁当皇上都一样无用,那大家就什么也别做了,都坐着等死好了!”
“那到也未必!”钟子启看看火候已到,也不理他这讥讽之言,将后世的议会制度、文官体制、三权分立等等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此诚良法!此诚良法!!” 戴闵生狂喜过望,但那表情却又如梦游一般,既兴奋又迷茫。
“也不尽然,当中依然很多弊端,只是毕竟未曾亲身体验,也说不上来,只感觉这权力还是没有真正掌握在百姓手中,依然是被少数人操纵着。可惜我苦思冥想总不能有更进一步的方法。哎,看来只有以后再完善了。”钟子启却并不得意,这些方法在现在听听自然已是进步了许多的良方,可是自己却是亲眼所见其中的诸多弊端,可惜一时半会之间也没什么好方法革新,只模糊的感觉应该将权力更彻底的交给百姓,可是,似乎也不太行得通,一般百姓又哪懂得治国之理呢?便是在后世的西方他们也是被政客糊弄得团团转。
“不妨,不妨,这已是了不得的好办法了,终有差池,也可待后再改么!” 戴闵生依然是兴高采烈,不以为意。的确,站在他的角度,这已是了不得的进步了。
停了一会儿,戴闵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义微,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的,真如圣人在世一般!现在我才发现我和你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哎,你出去传学真是可惜了,否则定是一代宗师!前追孔孟,后盖程朱!!”
“戴兄谬赞了!其实这方法并非我所创立,乃是另有先代圣人所制,并亦曾在我华夏大地上施行过!”
戴闵生不禁一怔,“哦,竟有这等事?是哪一代哪一位啊?历代文献典籍我多有涉猎,却从未听说过!”
钟子启也不答话,径直走到书案前,抓起毛笔,刷刷刷写了百多字一篇小楷,却是将美国独立宣言上的一段话翻成文言文并用简体字写就,然后递给戴闵生,“草泽,你看看这上面的字你认得多少?”
戴闵生接了过来,反复看了几遍,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这字我怎么只认得几个?又不像是异体字,可看着又的确是中华文字,怪哉!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莫不是南洋一带夷国仿效我中华文字所改制的夷文?”
“呵呵,戴兄,这可是正宗中国字的祖先,不过却并非你从小学习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