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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无瑕 作者:春温一笑(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2-06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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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开国公一开始是随口附合,“就是,多孤单。”见兰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开国公打了个激灵,赶忙改口,“闺女,是你先生定要一个人前往,她是先生呢,咱们只有敬着的,对不对?自然要依她。”兰夫人皱眉,温声说道:“常家和方家素无来往,咱们若是冒然登门,很失礼的。闺女,陆先生坚持要一个人过去,自有她的道理。”
    兰夫人摸摸无瑕的小脑袋,温和道:“娘懂得她。”
    兰夫人自己也是个要强的人,自然明白陆先生所思所想。她经历过一场战乱,家人已经全部过世了,她在这世上真是无所依靠,唯有自己。她就是要青衣青裙的走到方家,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到方家,看方家如何待她。
    陆先生是守信之人,没有得到方家的消息之前,她不会背信弃义,把自己另许他人。可她也是自尊自强之人,如果方家势利眼,嫌弃她这名无依无靠的孤女,她是不会幽怨自怜,也不会在方家这一棵树上吊死的。
    “女子嫁人,要嫁有情人。”兰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方公子对她有情有义,自然是桩好姻缘。如果方家有嫌弃她的意思,宁可不嫁了。
    世上的男人,又不只方公子一个。
    无瑕小姑娘眼珠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开国公殷勤的点头,“对极!要嫁人,便嫁一个愿意为她赶车的人!”兰夫人本是思绪万千的,闻言瞪起眼睛,“赶什么车,方公子是读书人,哪里会赶车?”开国公呆了呆,忙道:“夫人,为夫的意思是,意思是……”
    他挠挠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对。
    “会赶车的赶车,不会赶车的,磨墨!”无瑕干干脆脆的说道。
    “对极,我就是这个意思!”开国公冲无瑕竖起大拇指,眉花眼笑,“我闺女真懂事,最明白她爹!”
    “那是。”无瑕得意洋洋。
    兰夫人见无瑕得意起来,不再吵闹,暗中松了口气。娇娇,你是实心肠的好孩子,担心先生一个人会受欺负,可你不明白,咱们帮得了先生一时,帮不了先生一世啊。先生她是有成算的人,她坚持一个人去方家,自有她的打算,咱们不好随便添乱的。
    
    方家古朴典雅的客厅中,青衣青裙的女子端庄坐在一张黄杨木四出头官帽椅上,身姿笔挺,一动不动。她身旁的桌案上放有芙蓉糕、马蹄糕、如意糕等细点,香气扑鼻的毛尖茶,不过,她没有动过。
    连口茶水也没喝。
    一名三十多岁、梳着妇人发髻的绿衣女子隔着窗纱细细打量了她半天,眼神暗了暗,急步向后堂走去。
    后堂中间放着张老红木三屏式罗汉床,床上坐着位中年妇人,圆髻,长脸,深蓝色长褙子,黑色马面裙,从面相到打扮都是一派庄严肃穆。
    屋角方形案几上一盏青铜香炉,静静吐着芬芳的香烟,给这后堂增加了不少安宁意味。
    “姐姐,好半天了,那孩子还是端庄的很,纹丝不乱。依我看,她真是个可人疼的姑娘,教养好,也很有定力。”绿衣女子走到后堂,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罗汉床上的中年妇人抬起头,目光威严,又带着丝讥讽,“教养很好?乱世之中,父母兄长全部亡故,她一个人活下来了,教养很好?小妹,你告诉我,莫说乱世,便是太平岁月,你孤身一人,可能活下来?”
    绿衣女子嚅嚅,“我,我……”她低下头,无言以对。
    这中年妇人,自然是方宅的女主人,方太太了。绿衣女子是她的娘家妹妹,夫家姓金,原也是富户,她若是出门,也被称呼一声“金太太”。如今夫家败落了,生计没有着落,便带了夫婿、儿女投奔姐姐,靠姐姐养活着。既然是靠姐姐养活,吃人家的嘴短,她自然没有底气,说话都不敢大声。
    方太太端起小案几上的茶盏,慢慢呷了一口,“不是我方家不讲信义,实在是她形迹可疑。一个女孩儿家,父母兄长都不在了,仆婢一个也无,居然孤身活到现在,让人如何信她?”
    金太太讪讪的,“长的实在是好,气度也好,可惜了的。”
    那一进门就被冷落却始终面色沉静的陆家姑娘,她心里真是有几分怜惜。年轻的姑娘家,能有这份涵养,这要是娶进门来,很好的啊。
    方太太淡淡笑了笑,指指身边放着的一个包裹,“这里头是二十两银子,你拿出去给她。方家和陆家是故交,不能让她白白上门一趟,不过,方家能为她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这是要退婚啊。金太太嘴里发苦,有些忐忑不安的拿起包裹,“姐姐,若是她追问呢?”
    两家有婚约呢,您就这么一句话,就能把陆家姑娘打发走了不成。
    “若她真是陆家的姑娘,不会追问。”方太太笃定说道。
    陆家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子,都是一身傲骨。有这一句话足够了,她不会追问。
    “不过,也难说。”说出口后,方太太又讥讽的笑了,“若她真是陆家的姑娘,此时应该已是一堆白骨,一抔黄土。”
    她根本不应该苟活于人世啊。
    金太太疑惑又不安的看了她姐姐一眼,觉得她姐姐真是越发的莫测高深了。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有些不齿自己姐姐的所作所为,还是硬着头皮拿起包裹,“是,姐姐。”
    方太太淡淡一笑。
    金太太拿着包裹,一步一步挪到了客厅。见到她进来,陆先生抬头看了看,站起身,客气的冲她曲了曲膝。
    美人就是美人,简简单单的一个曲膝礼,如行云流水一般,优美动人。
    金太太心中更加叹惜。
    她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嗫嗫嚅嚅,把方太太的话重复了一遍,“……方家待你不薄,你,你莫要抱怨,这便离开罢。”
    她自己也觉得没理,脸涨得通红,神色间颇为羞愧。
    陆先生脸色未变,依旧彬彬有礼,“贵府主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力气小,这般重的银两我拿不动,请代我推却。请转告贵府主人,先君生前曾有一封文书,是他老人家亲笔写就,这封亲笔文书对我很重要,请原书奉还。文书交还于我之后,陆家和方家,从此再无干系。”
    金太太听陆先生的意思是把她当成了方家的下人仆妇,脸更红了。她想说,“我不是仆妇,是妹妹。”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咽了回去。
    她仓惶回到后堂,转告了陆先生的话。
    方太太沉下脸,拍床大怒,“她一个行为不偷点的女人,说话倒狂的很!”
    什么“文书交还于我之后,陆家和方家,从此再无干系”,是说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要主动退婚么?!
    想要婚书,没那么容易!
    “搬了几回家,东西乱的很,那文书不知扔到哪里去了。让她等着吧,哪天闲了,慢慢找。”方太太发了一回怒,慢条斯理说道。
    金太太壮起胆子,“姐姐,既然不要她,婚书便退给她吧。”
    方家拿着她的婚书,她也不好另外许人。既然你已打定不要了,退了婚,让她嫁别人去啊。
    方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那文书年代久远了,一时半会儿的上哪找去?”金太太被她看的心里发虚,忙讨好的笑,“是是是,姐姐说的有理,我这便告诉她去。”急忙提起裙子出了门,去了客厅。
    “笨死算了!若不是为着这件事我不想让下人知道,用得着你!”方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丝不屑。
    金太太回到客厅,含羞带愧,把她姐姐的意思转达了,“……实在找不着,你若真想要,改天再来吧。”
    陆先生微微皱眉,“需多少时日?”
    让我改天再来,大概是什么时候啊。是一天之后,还是两天之后,抑或是更久?
    “三个月之后。”一位面相严肃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客厅门口,语气威严,不容辩驳,“三个月之后,烦你再来一趟。”
    陆先生静静看着这中年妇人,“三个月之后,令郎乡试已经结束,可以向他索要婚书了,是么?方太太,我便等你三个月,望你不要食言。”
    方太太哼了一声,“方家绝不食言!”
    “那是自然。”陆先生微晒,“再食言,会更肥的。”
    把自己说过的话全吃了,你能不肥么?
    方太太气的浑身发抖,颤巍巍指着陆先生,“你说什么?”
    陆先生淡淡一笑,“食言而肥,方太太何等博学,难道没听说过?”她缓缓走到方太太面前,直视方太太那张发怒的脸,目光清澈如水,“三个月,方太太,我只等你三个月。”
    “好,三个月!”方太太咬牙切齿。
    “一言为定。”陆先生微微躬身致意,离开了方家。
    
☆、第35章 将进酒

方太太看着陆先生袅娜美丽又从容不迫的背影,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身子不停的颤抖,显然已经气到了极处。
    “明明是你要退婚的,怎地陆姑娘还是仪态优雅;你倒气成这样了?”金太太瞅着她姐姐的模样;心中又是疑惑,又莫名觉着痛快。她这姐姐一天到晚跟尊佛像似的;尊贵的不行;威严的不行,这会儿不也在陆家姑娘面前碰了钉子?妙极。
    “去叫个机灵的丫头跟着她;看她到了哪儿。”方太太沉声吩咐。
    “是,姐姐。”金太太一下子清醒了;忙答应着,提起裙子跑了。赶紧的,得赶紧去叫个丫头,若是晚了赶不上;姐姐岂不是更加恼怒?
    陆先生才出方宅,一个容长脸、身材苗条的丫头便紧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九回巷驰来十几匹快马,马速非常之快,陆先生见对面的马夫冲她招了招手,知道这时还可以过去的,便加快步子,轻盈的走到了路对面。陆先生才过去,马匹便疾驰到了方家门前,后面的丫头吓了一跳,忙停在原地不动。
    “这是忠定伯府的许伯爷。”方家的门房探出头,好心好意的告诉她。
    “知道了,谢谢您。”丫头勉强挤出一幅笑脸。许伯爷您什么时候路过不行,偏要等到这会儿?太太要我跟着那位姑娘呢,可不敢把人跟丢了啊。
    忠定伯许大林是位面容黝黑、身材健壮的中年人,他无意中转过头,看到路边有辆车,旁边立着个车夫打扮的男子,不由的怔住了。老常?他怎地会在此处,还打扮成这个样子?那车夫咧嘴冲他乐了乐,摆个手势,示意他“快走吧,别跟我啰啰嗦嗦”。忠定伯满心疑惑,却不便停下打扰,只好依旧策马疾驰。
    到了自家门前,忠定伯下了马,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方才看到的那辆车已不见了,大概是拐到了就近的小巷。
    老常这是要做什么?皇上才加了他太子少保的荣衔,他想改行做车夫?
    忠定伯摇头,再摇头,疑惑不已。
    方宅门前的丫头则是欲哭无泪:忠定伯府这十几匹马疾驰过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姑娘便没影了!明明方才她还在的,这会儿却不见了!
    这丫头平时本是个机灵能干的,这回办砸了差事,呆了好半天,没办法,只好含羞带怯的回去领罪,“……她先过去的,然后便是许伯爷这一队人,等许伯爷过去之后,她便不见了。奴婢四处都寻找过,大路、小巷,都看不到她。”
    方太太用严厉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吓的她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战战兢兢。
    “快快离了我的眼!”好半晌,才听到方太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意。
    丫头红着脸,慌慌张张的退下了。
    方太太连连冷笑,“小妹你听听,才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一个姑娘家,踪影皆无!这样的姑娘,是不是透着邪性?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金太太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大情愿的附合着,“是,邪性。”
    你管人家邪性不邪性的。两家定过亲,如今你不肯娶,把婚书还了人家,往后再不相干,不就行了?一个姑娘家,这些年来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肯定是不容易。你……你连陆家姑娘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也不问一声,就要退婚了,你还管这么多。
    方太太见妹妹这样,心中更加嫌弃,懒得跟她说话,自己凝神思索起来。阿磐乡试之前,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的,婚书他贴身放着,珍贵的很,如今也不必跟他要,横竖这事也不着急,等三个月之后再说。以阿磐的学问,乡试必中,国朝初立,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到时还怕阿磐没有好前程,还怕阿磐娶不到贵女么?阿磐又不傻,若能娶权贵人家的女孩儿为妻,岂有不乐意的。
    知子莫若母。
    方太太想到今后的锦绣前景,眼中有了笑意。
    阿磐,方家今后全靠你了。你一举得中之后,拣个权贵家的女孩儿成了亲,有你的才华,再有岳家的帮扶,还愁不会青云直上么?至于陆家那行迹可疑、不知礼数的傲慢丫头,你还是忘了她吧。
    她或许已经清白不在,不值得你惦记,不值得你爱慕。
    宽阔舒适的车厢中,无瑕靠在兰夫人膝上睡着了,睡容恬美可爱。兰夫人轻轻拍着无瑕,时不时偷眼看陆先生,不知该问些什么。陆先生沉默许久,柔声说道:“若有年貌相当之人,今后尚请夫人代我留意。”她声音小小的,却很清晰,语气柔和,却又坚定,兰夫人听在耳中,又惊又喜,又是恼怒,“自然是要为你留意的。只是这方家竟然……”话到嘴边,恐伤了陆先生的心,生生咽了回去。
    信义不信义的先不说,陆先生这样的姑娘还不愿意娶,没长眼睛啊。生的美,有学问,有涵养,心地又善良,风度仪态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为人处世端庄温和,无可挑剔,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难找。
    陆先生淡淡笑了笑,“在方太太眼中,我还活着,便是错。”
    乱世之中,一个青年女子父母去世了,兄长去世了,她一个孤女居然还苟活人世,已经足以令方太太这样的人愤怒了。这样的一个孤女还活着,你说她方家是娶呢,还是不娶呢?若娶,方家多了位没娘家的儿媳妇,给方家添不了任何助力;若不娶,方家难免学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娶或不娶,都让方家为难。
    如果这孤女在乱世中凄凄惨惨的死去了,留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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