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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民国奇案演风雷-第28部分

小说: 民国奇案演风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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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跟大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呀……” 
  古兴一言不发,见崔氏哭起来没完,一股热血冲脑门子,端起茶壶“啪嚓”摔在当屋砖地上,“嚎,嚎就能去病免灾!”崔氏止住了哭声。稍顷,见当家的没再采取进一步的暴烈行动,带着征询的柔和语气说:“当家的,那你可拿主意呀!” 
  古兴慢慢站起来,搓着手在屋内来回走动,全家人都盯着他。 
  智慧的大脑终于开了窍,古兴突然停住脚步,“石头快取笔墨来!”石头赶紧取来文房四宝在桌子上铺纸研墨,古兴提起笔看了看窗户。古联升后宅的所有房子,跟当时这一带殷实人家一样,都把窗户改造成一半玻璃一半窗户纸的。下半截镶玻璃的部分挂窗帘,上半截无数“卐”字窗楞格糊纸的部分,必要时可以从屋里开启,类似现代建筑的紧急出口,也是观察时辰的参照物。古兴见窗户纸已经泛白,拍拍石头,“天快亮了,我自己研墨,你出去让福子把车套好。” 
  本来古兴想写封信的,琢磨了琢磨把信纸划拉到一边,从书柜里翻出一张逢年过节才用的请帖。提起笔斟酌了一下,方打开请帖在抬头处落笔:世交、贝勒爷钧鉴…… 
  额尔金路,是以第二次鸦片战争一名侵华将领的名字命名的街道,坐落在墙子河以外的英租借地面上,离天津老城厢远了去啦!福子驾着马车经南门外奔墙子河,七绕八拐费了老大劲才找到额尔金路58号。福子跳下车,望着洋房公寓,照着古兴的吩咐按响门铃,果然,镶着金粉花边的铁门里面有人应声。铁门上打开一扇探孔,门房露出半张老脸问:“找谁?”福子说找两位贝勒爷。 
  没想到这个老头挺倔,“哪来的贝勒爷,没有!”话没说完就要关探孔小门。 
  福子赶紧拿手挡住,“慢着你老,就是那英杰、那英豪,二位公子先生。”福子极力表述的很现代,这招果然奏效,门房怠答不理地问:“有事吗?” 
  福子一听有门儿,忙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大子儿,放在请帖上一道举过去,“瞧这话说的,没事能劳你老的大驾吗?烦你老递个帖子,就说古兴老爷请二位赴宴。”门房接过请柬,把小门关死骂骂咧咧登上洋楼台阶,“中国人真他妈的没有教养,嘛规矩也不懂。” 
  嘛规矩也不懂的中国人福子,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第一次到租借地办差,能办成这等地步颇为得意,调转马车停在路边候着。见路上有印度巡警巡视,怕惹麻烦扭过身面朝墙根儿站着……唉,等人的滋味儿真难受!               
正文 十二回奸逆保命遁天涯;英雄护主试牛刀 下     
  不论钱多少花钱就能换来价值,门房老头将请柬放下,果然代替福子催促了一句,“您二位麻利点,外面马车候着哪。”说罢退出门外。 
  刚一起床就有人送帖宴请,二位贝勒打心眼儿高兴,忙不迭地打领带,抹头油,擦皮鞋,找外套。英杰穿着格西服说着便宜话:“想吃冰天上下雹子,正愁没饭局呢,就有人送帖子请吃饭。这真叫老天有眼,命不该绝活人之路。”英豪高兴的也不大会笑了,“嘻嘻,大哥,别忘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估摸着,这顿饭怕是有些名堂呦!” 
  英杰推开门,“请吧兄弟,你说的没错。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请咱了事那得看是谁,前些日子袁文会那个王八蛋找咱,说广爷要取他的首级,请咱给说和说和。那可是六条黄鱼呀,愣让我给驳啦。你猜我怎么给他回的话?我说,我受你钱财,就得替你消灾,可惜咱没那么大的台面,另请高明吧你老!咱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谁的饭都吃谁的钱都花,对吧兄弟!” 
  英豪得意洋洋,奉承着哥哥也奉承着自己:“那是,咱哥们是谁呀!” 
  听了弟弟的话,英杰愈发话痨:“穷死不花王八蛋的钱,饿死不吃不干净的饭,哥哥心里就这么想的。走吧兄弟!” 
  哥俩走下台阶,英豪站住了,“哥,我估摸着,古二爷请咱,准也是了事。不年不节的发帖子,肯定遇上麻烦了。”英杰想了想,“就算是吧,那就大不一样啊,古家跟咱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真有事求到咱哥们儿头上,不论多崴泥也不能袖手旁观哪。”英豪觉得哥哥所言极是,“没错哥哥,我听您的,那就麻利着。” 
  福子认识二位贝勒,见面少不了一番恭维话,搬下车凳打开车门帘请二贝勒上车。等二位贵人确实坐稳当了,这才“啪”的扬起鞭子,马车一溜烟似地奔驰而去。 
  来的时候福子怕路上惹麻烦,沿着墙子河沿的土路,走了不少冤枉路。回去福子听他俩的,他们说怎么走就怎么走。拐进宫岛街(即后来的迪化路、鞍山道)就是小日本的租借地了,到处横七竖八的路障,随处可见膏药旗子。经过小日本总领事馆时,福子见日本宪兵冲他横眉立目,不自觉地下车牵马步行。 
  英杰捅捅英豪,“兄弟,现在时局越来越乱,咱不能总这么囚着坐吃山空,我琢磨着咱得趁早想辙,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英豪抻着脖子朝车外看看,点点头说:“我看眼下这局势够火候了,巴不得有位高人给指条阳光大道呢!” 
  别看这二位八旗子弟,好像每天只是吃喝玩乐,其实对局势关心着呢! 
  英杰指指大街上的日本宪兵,无不忧虑地说:“瞧见了吗,小日本的胃口大着哪。不知哪一天就打起来,真是那样,哪块租界也不安全。” 
  英豪也有同感,“这叫您说着了,没听说小日本三天两头在城外头生事儿,保不齐哪天就接上火。” 
  福子在外头接上话:“还哪天干嘛,夜里黑晌在大连码头就……”一瞧大街上不是说这话的地方,赶紧把舌头吞回去不言声了。 
  离开租界,好么!满大街都是荷枪实弹的中国军队,有来有往,闹不清上哪开拔,大部分都扛着重家伙奔跑。不明底细的老百姓见了,真是心里乱糟糟的。由于大街上不好走,把二位贝勒爷接到家,差不离也快到饭口了。 
  古兴整整一夜没睡,打发走福子,只觉得刚一迷糊,门口迎客的石头就跑了进来,“爹,你老都睡了半晌啦,快起吧,我望见福子的车啦,这就到门口儿。” 
  古兴一骨碌下炕好歹抹了把脸,衣裳还没穿利索,就听福子站院子当间吆喝上了,“二位贝勒爷到啦!”古兴抱着双拳赶紧迎了出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二位贝勒多多包涵啦。” 
  英杰也抱双拳还礼:“二爷您是长辈,别这么客气,小的受不起。” 
  英豪也说:“千万别贝勒贝勒的,叫人家听见笑话死了。我们大哥天天念叨,总想着过来给你老磕个头,可惜了哇,现在寒碜的只能磕头了。唉,真是没脸见你老来呀!” 
  有身份的人家,跟寻常百姓家就是不一样,爷儿几个站院子寒暄的功夫,内当家的指挥着下人们已经把酒席布齐。当客人进入堂屋的时候,用不着再麻烦自觉会分主宾落座。 
  古兴说着话就把二位贝勒安顿下了,“二位贝勒爷,还是这么会说笑话。照直了跟二位说吧,得麻烦二位世侄了。来,赶紧坐下,一面吃着一面唠扯。”古兴没有多少客套,上来就直书正文,这在以往的交往中是不曾有过的。英杰、英豪意识到古宅遇上大麻烦啦,哥俩也就不再扯闲篇,各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听古兴说正文。 
  福子是个好伙计,见掌柜的说正经的了,去外边把牲口卸了套,照看门脸去了。到前边一看,马路行人都跟家里着火似的乱跑,左右买卖家纷纷上门板。仔细瞅瞅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跑军车,还有望不到头的队伍,多一半穿着保安队的衣裳,个个全都拿着刀枪,不少兵戴着钢盔。福子见状,自作主张让小伙计也把门板上好,“今天歇街了,守在柜上,一步不许离开。听清了吗?我跟掌柜的知唤一声去。” 
  福子回到堂屋,大概古兴已经把老家遭遇的麻烦,一五一十都说完了。只听英杰说话:“我看这事儿没多大麻烦。”英豪也说:“顶大了破费点儿钱财,现在是民国,一人做事一人当,《民法大全》《刑法大全》没有“株连九族”这一说。再者,李元文顶多算个下人,他犯了事,主家背不着黑锅。让大爷顶罪这叫无法无天。” 
  一听这个,古兴宽心多了,“要不怎么麻烦你们二位明白人拿主意呢!” 
  见英杰撂下筷子,福子赶紧递过手巾把儿,英杰接过手巾抹抹嘴,说:“我看这么着吧,我们哥俩到县里走走,法律上的事儿英豪多少明白点儿,交涉交涉兴许事就结了。”英豪也放下筷子,“就这么着,吃完饭咱哥俩就走一趟。” 
  古兴高兴得没法没法的,“那就有劳二位贝勒爷了。说了归齐,有了事还得是老世交。”蓦然见,外面传来“咣”的一声,像是开炮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古兴看见福子站在屋里,眉头一皱呵斥道:“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戳着,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福子这才把街面上的情况说了一遍,英杰闻听竟然叫好:“好事呀,我怎么把这碴儿给忘啦?这不正是机会吗?”英豪听出了话音儿,“着哇,那就趁热打铁吧!” 
  哥俩一唱一和,古兴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冲着俩大能人发呆。 
  英杰、英豪几乎同时催促古兴:“二爷,发哪家子愣啊,赶紧伺候着上路吧!” 
  县衙门的人全都如惊弓之鸟,大呼小叫的忙着撤退,警局内也是乱哄哄的,说白了整座县城基本没嘛主事人了。英杰、英豪与王警长交涉得不错,古兴脸上露出笑模样。 
  王警长把两条腿搭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接待着天津卫来的客人,“你们二位不来我也得放人,真凶已查明,早晚有一天我会抓捕归案,眼下就不提啦。古爷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善人,让一位善人替恶人顶罪不合情理。再说,有那么多乡民呈折子具保,没理由再关着古老爷,一会儿你们就可以把人接走。只是这次办案的花销……直说吧,弟兄们不能喝凉水办案,这笔花销得有个出处。” 
  英杰赶紧接过话茬:“钱,不算个事儿,给老总们早备好了。”古兴大概兴奋所致,听走了神。英豪捅捅他,“二爷!”古兴这才回过味儿来,“噢,噢噢!”忙将怀里的蓝布包放在王警长面前,打开包袱皮儿,露出几封足捆的银元。 
  这笔交易还没交割完呢,老铁慌慌张张跑进来了,伏在王警长耳朵边上报告:“二十九军跟小鬼子接上火了,衙门里的人全都跑光了。” 
  王警长从桌子上抽回两条腿,拿袄袖子擦擦皮鞋,整了整武装皮带,“慌嘛?我正盼着这天了。先把古爷赏给咱的银元收起来,有嘛事回头再说。骂拉个巴子的,就算小日本到了家门口,你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呀,谁爱撤谁撤。都跑了,这个家还要不要?” 
  老铁是王警长的铁杆儿,听王警长这么一说,两腿一并正儿八经打了个立正,“报告警长,你老放心,你老上哪儿,我老铁就跟着去哪!” 
  王警长打开抽屉俩手一胡噜,自己把银元胡噜进抽屉,命令老铁:“你先领着二爷把古老爷接出来。”古兴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谢谢王警长,谢谢王警长啦。”随老铁先出去了。 
  英杰、英豪站起来也要随古兴一道出去,王警长一伸胳膊拦下他们,“二位,我看你们回不了天津了,你们看看外头。”英杰英豪朝外面看了看,只见逃难的人群慌乱地搅成一锅粥。英杰、英豪相对看看,谁也没说话。 
  马车刚停在古宅门口,全独流街就都知道古典古老爷回来啦!车把式将车牵进胡同,古典在杜兴、英杰、英豪、老刘头的陪同下登上台阶。古典扭回身,本来要向为他具保的高邻乡党发表感激词的,却因携家带口的一帮子难民搅了兴致,难民中偶尔还有伤兵,路边丢弃着零散的枪支。仔细辨认了一下,也并没有发现多少熟悉的面孔,古典只得皱皱眉头终于嘛话也没说。簇拥者见状,没有做为古宅发言人发表任何讲话,默默地全都进了古宅院内,“咣当”大门关闭了。  
  罗氏泪流满面,在丫环的搀扶下软绵绵的愈发显得面容憔悴,若不是怕外面风硬进一步伤害了身子,说嘛也要到大门口迎接相濡以沫的夫君。站在院子里好像许久了,其实仅是刚站稳脚的工夫,不管多久吧,终于看见老爷进了院,罗氏颤巍巍的声音先声夺人:“老爷,你可回来了,让你遭了大罪了!” 
  似乎古典同着家人不便跟娇妻缠绵,抑或最紧迫的需要不是温情,没有更多地关注罗氏,而是作了一个只有饥民才会作出的手势,“赶紧张罗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话。”飞来之祸使得古典真正品味到饥饿的滋味儿,对食品的基本要义——果腹,也有了切肤的体验。从这个层面上说,几天的牢狱之苦,收获大于损失。 
  于是人们忙活着搀扶古典进客厅小憩,刚迈上台阶,迎面发现光腚孩儿倚在客厅门框上,两眼呆滞的望着古典。这个孩子好生可怜,大善人古老爷触景生情,鼻子一酸忆起刚刚忘却的命案,两腿一软险些摔倒。               
正文 十三回为国尽忠洒碧血;图谋不轨赴黄泉 上     
  德旺几乎从早到晚朝站在千里堤上,时不时地手搭凉棚朝北眺望。打北边传来的“隆隆”声好似天边的闷雷,显然那是炸弹爆炸的声音。对于炮声,二十一里堡上点岁数的人全都分辨得出来。德旺只要往大堤上一站,不一会儿就会围上村里的老少爷们,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他是全村几百口子身家性命的依托。说大白话吧,他是家家户户的主心骨、顶梁柱,只要德旺在村口戳着,天塌下来也不怕! 
  德旺能够成为狂涛巨浪里的中流砥柱,真不是吹出来的,人家那是真刀实砍闯出来的。早在庚子年间,德旺就跟八国联军交过手,谁敢吹?曹福田师父指挥攻打老龙头火车站,德旺靠一杆大扎枪,死人堆里四出四进毛发无损,曾一度被古典古老爷称作“神人”。最露脸的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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