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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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咧咧进来了,“小德子,我早晚报这个仇!”
花筱翠送别赖五,李元文骂的这句话,是她关于小德子的最后信息。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小德子被捕了,李元文不说,也不会有人告诉她。看见李元文进屋两眼喷火,真想一口吃了他,“挨千刀的,怎么,让小德子把你的胳膊踢着啦?怎么不踢死你呢!”
李元文护着伤胳膊,依旧肉烂嘴不烂,“告诉你,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跟日本人斗法,咱就试试,看谁斗得过谁。你甭瞪眼,一会儿我就把你放了,看你还能去哪儿?我给你到处放风,就说是你把小德子给出卖了,看谁还相信你!”这句话,只能说明小德子,通过赖五跟她联系出了麻烦,花筱翠仍然没有想到小德子会被捕。
花筱翠嘛也不在乎,“我不怕你栽赃,你有多少坏水就使吧,老天爷会报应你的!”
外面又传来强子挨打的声音,李元文说:“你也太不识好歹了,你提嘛要求,一切都应你了,你还整天生歪词儿。在我眼皮底下刺探军情,这不是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吗?强子这顿打,纯粹是你惹的,老白的闺女给小岛先生的孩子教书,碍你嘛事了?一个妇道人家东打听西打听,你说你害了多少人,连老实巴交的老白也牵连进去,你这到底是为嘛呀。”
张树桐进来报告:“大队长,古联升托人送来两根条子,求你宽宽手,把姓那的放了。商会的会长还在外头等回话呢,你看……”
李元文说:“你出去告诉他,金子收下了,你收好了,留着看病使唤。放人?没有一点商量,别说是商会会长,这回老子的亲爹来了也没用。”
“是喽,大队长,这就把话回给他。”张树桐调头要走。
李元文叫住他,“我看她怪难受的,给她松开绑,出去问问强子,以后改不改?要是改了,还让他过来伺候太太。”
花筱翠惦记着强子,松开绑后没再折腾,“让他们把强子给我送过来,我干的事我一个人担着,跟个孩子没关系。”
李元文忍着胳膊伤痛,对花筱翠还存有幻想,“你只要安心跟我过日子,没人怎么样你。瞧你把这屋砸的,姓那的对你有嘛用?你忘了当初谁把你卖给吴胖子了,小德子又是你嘛人,值得你为他们卖命?别自找苦头了,让我看看手腕子都勒红了吧。”
花筱翠活动着手腕,抬手一搪他,正好碰到他的伤胳膊。
李元文嚎叫起来,“哎哟,疼死我了!”花筱翠不理他,坐到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去了。李元文自己从窗台上,翻出一瓶子片剂杜冷丁,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强子遍体鳞伤的被架了进来,花筱翠急忙抱起强子,“强子,都是婶子害的你呀!”强子睁开眼,“婶子……。”花筱翠把强子拖到椅子上,为他擦着脸上的血。花筱翠知道李元文在吃止疼药,夺过药瓶子给强子喂了两片。
李元文显得很大度,“你不仁我不能不义,你要强子侍候,我给请回来了……”话说一半,被花筱翠啐了出去:“呸!你给我滚!”
花筱翠扶起强子,“婶子让你受连累了。”
强子睁开眼,“不怪婶子,是老白抗不住,把咱俩给吐了。婶子,李元文太狠了,我实在不想活了。”
花筱翠搂住强子,“孩子,你不能死,婶子还要仗着你跳出火坑呢!”
强子哭了,“婶子,你老快想辙吧,这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哇!”
再说李元文,糊大烟膏注射吗啡生吞杜冷丁,挡不住胳膊钻心的疼。张树桐见他难受的在院子里转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早年间见了英杰英豪当街打千,后来跟刘广海玩死签,自己剁下一只左手的那位,对,叫于占鳌!
于占鳌现在干嘛了?还别说,他现在混得不错,也比以前本分多了。他不是少了一只手吗?他还真能琢磨,经过反复研制,自己设计出一只银钩手装在手腕子上。说是手,那是他自个取得名字,其实就是两把锋利的银质挠钩。挠钩先用铆钉固定在两只敞口的银环上,然后再让铁匠把两个银环卡在光秃秃的小臂上,再拿铆钉铆死了。现而今两只银环已经长进肉里,据他说,这只银钩手比真手还好使唤,不仅够东西方便,一般的小打小闹,出门根本用不着带家伙。假设有谁不识好歹,这只银爪子勾在哪儿,都能带下几两肉下来,使着特别的方便爽神。
自从拿下刘广海,虽说舍掉一只手,可是人家好话说了,银子也赔了,最难得的还明确划给他一块不小的地盘,双方的冤家也就解开了,从此谁也不犯谁。有了一块塌实的地盘,也学着刘广海的样子,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柴禾场,生意也不错。
人心总是难以满足,根据帮派争斗的需要,特别是日本人来了之后,短胳膊少腿的日愈增多。于是在自家柴禾场开了一个诊所,自己当大夫,专接别人干不了的活。总体来说,专门接胳膊接腿儿。看官可要弄明白了,他可不是开办假肢厂,他这儿基本都是铁活。难受不难受不管,保证严丝合缝活儿地道。根据身份不同,尺码价格也不同,不论怎么不同,最讲究实用,保证事主满意。
譬如,对待打打杀杀的,基本都是仿照自己的银钩手,派生出铁钩手、铜钩手系列。还有铁腿系列、铜锤系列,最基本的就是铁拐李系列。铁拐李系列主要解决那些少条腿儿,又忍受不住在肉身上叮当五六砸铆钉的主顾,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赏根拐棍儿凑合。
他的拐棍儿,金银铜铁各种材质具全,就是没有木质品。铁拐李系列并不拘泥八仙之一的瘸拐李的铁拐造型,于占鳌设计的各种拐,造型各异功能也不同,其中不乏仿制的二人夺。不过他的二人夺比不上正规厂家的,人家的二人夺看起来像根文明棍儿,接口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里面暗藏着刀枪。他的二人夺,看上去纯粹就是丁字形带鞘的日本军刀,要不是没有那丁字一横,没法搁在胳肢窝拄着,他都嫌那一横费工费料。
于占鳌的事迹,张树桐在袁文会那儿混的时候就有耳闻。于占鳌近来十分叫响,前两天光想着找正规大夫了,把他给忘了,这时候见李元文疼得厉害,张树桐突然就把他想起来了。
张树桐把于占鳌的这两下子一说,李元文有点犯嘀咕,“他那铁匠活对付缺骨头少肉的行,我这是伤筋离骨他行吗?”张树桐撺掇他,“这不是有病乱投医嘛,凭你的身份,他没把握也不敢随便接活儿,不行咱回来不就结了?看你这么难受,连我都替你掉汗珠子。”
正文 四十回银钩手野招正骨;铁衙门暗道土遁三
李元文是幸运的,亏了他手底下有这员福将,不然他这条胳膊真的废了。长话短说,张树桐陪着李元文找到于占鳌,把病情和诊治过程叙述一遍,于占鳌二话不费,当即把活接下来了。哎呀,可找到刮骨疗毒的转世华佗啦!高兴得李元文及其陪侍者张树桐,都要跪下了。
于占鳌拦住他俩,“别忙下跪,咱把丑话说在前头。短胳膊少腿的到这就诊,我倒省心爽神,量好尺寸费点材料全齐了。你这个没有缺损倒麻烦,纯粹的技术活外搭力气活,材料费好计算,没有材料的费用更贵呀!”
张树桐取出一条金子,放在于占鳌面前,“这些够不够?”
于占鳌把银钩手伸出来给他看,“你那是肉爪子的价,我得动这家伙,你说够不够吧?万一把我的银钩弄折一个,一条金子不够拾掇我这只手的。”
治病要紧,张树桐干脆把身上的两条金子全都扔给他,“就这些了,不够回头再说,麻烦你赶紧动手吧。”
这么重的伤哪能说下手就下手的,于占鳌还有交代,“我把你的胳膊复位,那是一点含糊没有的。可有一节,就是疼!比关公刮骨疗毒不在以下。忍住了,干不好活儿算我的,分文不取,这两根条子还原封拿走。要是嫌疼,或者我这儿干了一半你忍不住,我不能白忙活,那可是花了钱白受罪了。你们合计一下,不行,咱交个朋友后会有期,点头说行,咱就脱衣裳干活!”
李元文早就疼得不懂嘛叫疼了,见张树桐还在犹豫,脾气又上来了,“你他妈的还磨蹭嘛?赶紧答应人家!”张树桐感觉委屈,“我有嘛磨蹭的,答应人家不得你说话吗?”
于占鳌听明白了,“主家那就算答应了,把衣裳脱了吧。”
张树桐多嘴,“正骨怎么还脱衣裳,半截还是光溜儿?”
于占鳌不乐意了,“不但他脱,我也得脱,不脱怎么干活?嘿,他的大腿没有毛病,你扒他的裤子干嘛?”张树桐赶紧住手,“噢,不脱裤子呀,要不我纳闷呢……”重新给李元文系好裤腰带。
只见于占鳌此时已经脱光膀子,过来不等李元文反应,银钩子搭在他的裤腰带上,那只没毛病的手可就放在关键地界了,抄起那只吊在脖子上的伤胳膊,猛地一抻“哗啦啦”糊在上面的石膏,崩的满屋全是。他嫌屋子里边耍把不开,接下来就见真功夫了。
李元文常年吸毒吸的没嘛分量,银钩手提着李元文的裤腰带,就跟钩称提着一条咸带鱼。到了场院,他让徒弟们在地上铺开几捆子柴禾,这就相当于手术床了。李元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得于占鳌抡起李元文高过头顶,“哇呀呀呀呀呀呀……”吼叫着绕着柴禾垛跑开了圆场。听到柴禾场里震山撼岳的吼叫,不知道出了嘛大事,周围的邻居全都过来看热闹。
说到这儿,恐怕年轻的看官不大相信,天底下有这样正骨疗伤的吗,这不是纯粹糟改吗?别忙着下结论,作家的良心摆得正,一招一式都有依据,不怕任何置疑。方便的话问问年长者,就知道脱臼上环怎么回事了。这种招数,北京的天桥、天津的三不管儿随处可见。这是因为于占鳌给他人上膀子显得麻烦,天桥、三不管里的练家子,都是自己卸膀子自己再安上。说句文词儿,这叫以自虐的方式赚个怜悯钱。
这是一项熟练活,装卸的程序相同,只是动作相反而已。都是一只脚在地上使劲踩住自己的一只手,然后把身子旋转一周,膀子就拧下来了。然后夸张地躺在地上作痛苦状,这时候,围观者就开始往圈子里面扔钱了,不管钱扔多少,表演者必须起身耷拉着胳膊绕场一周,还得让那条当啷下来的胳膊,任意方向的摔打,让人家确信膀子真的下来了,蒙人不行,不能赚昧心钱。收上钱来,安装就利索了,悬念解除,再呲牙咧嘴就没看头了。
刚才说了,安装只是动作相反而已,掉膀子的那只手绝对不能动。那是人家自己给自己干这手活儿,别人帮忙恰恰也是相反,现在是李元文的身子绝对不能动,才能把膀子对上。可是,于占鳌举个大活人跑圆场干嘛?别急呀,接着看……
请留神这个细节,写家说得明白,人家于占鳌跑圆场之前的动作,是“抡起李元文高过头顶”,不是举着。他也没法举,银钩手勾着裤腰带,另只手攥着伤胳膊的手腕子,实际他是一股惯性,把李元文悠起来的。
于占鳌绕着场子跑够了,只见他突然在空中撤掉银钩手,注意,另只手还死死攥着伤胳膊。只听得“稀哩哗啦,啪喳!”李元文被扔在柴禾垛上,身子就地旋转了正好一圈,于占鳌那只穿着千层底靸鞋的大脚,猛地踏住他的后背。“稀哩哗啦”是秫秸被碾压的声音,“啪喳”那一声就是踏在他身上,鞋底子发出来的声音。
后面还有响儿,于占鳌攥着那条伤胳膊猛地一推,只听“咔吧”一声,跟小德子踢他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于占鳌满头大汗,挪开那只穿靸鞋的大脚丫子,把那只伤胳膊往地上一扔,“没事了,扶他起来吧,还他妈的真有种,愣是一声没吭。”
面对如此惊心动魄的正骨场面,张树桐都吓傻啦!听见于占鳌说“没事了”,赶紧过去扒拉李元文,一看怎么扒拉都没动静,哭声撒气的招呼于占鳌,“于爷,他死过去了!”
于占鳌回到屋里,掀开水缸盖子,拿大铜舀子砸碎水缸的薄冰,舀了满满一舀子冰镇凉水,慢腾腾的又出来了,踢踢李元文,“我说一声不吭呢,闹半天扛不住了,都散开点!”不等人们撤利索,“哗!”一舀子凉水猛地泼在李元文的脑袋上,凉水刺激下李元文活了。
把李元文拉起来往那儿一站,众人作证,两条胳膊一边齐了。虽然还不能大动,李元文自己感觉,肯定胳膊轴儿入槽了。回来的路上,尽管还是疼痛难忍,李元文认为,“花两条金子,落个囫囵身子,值!”张树桐认为些微贵点儿,“两条金子过回热堂,动这样的大刑,照规矩顶多一条足够了。”反正花多少金子,也是古联升的,他们只是花点工夫,他们觉得挺划算。天色太晚了,赶紧回去吃饭吧,于是嘛话不说,叫了两辆三轮往回赶。
说来就是这么巧,何太厚带着赖五从这头进了禄安大街,刚刚到达吴家大院附近,就看见迎面过来两辆三轮车。老何赶紧收回身子,钻进吴家大院侧面的胡同,也就是常关人的厢房后墙那条胡同。进入胡同大约十多步的距离,靠墙根有个废弃的岗亭子,看样式还是吴胖子年间留下的。这个岗亭子虽然废弃了,底座是钢筋洋灰的,四框全是三角铁和硬木结构,看着还很坚固,不知为嘛不用,或许根本没用过。
情况紧急,没工夫研究这个,老何抬头望望上面,跟赖五说:“别出声,两腿绷直了,我带你上去歇会儿!”说着,把赖五往胳肢窝里一夹,居然旱地拔大葱上了岗亭子,不等赖五明白,踏着岗亭又窜上屋顶,“赶紧爬下,小心别动了瓦片。”爷俩悄没声的趴下了。
院子里面只有花筱翠的房间灯火通明,里面响着电匣子,好像播放曲艺类的唱词,听不太清楚。其它房间灯光较暗,大门口站岗的已经撤进门房当值,表面看显得很安逸。院内除了流动哨以外,仔细看不难发现,各个角落似乎都有暗哨。尽管这里都是一些来路不同的乌合之众,经过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