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华夏历史图景:新读史记(下卷)-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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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凶恶少年就用设检举箱的办法,搜集告发别人的情报,还设置特定官员督察违法犯罪的人和盗贼。
王温舒为人嘴还很甜,善于巴结有权势的人,他对待没有权势的人就像对待奴仆一样。有权势的人家,即使违法乱纪的事堆积如山,他也不去管。无权势的,就是高贵的皇亲,他也一定要欺侮。他玩弄法令条文,玩弄文笔设计陷害下层的一些触犯刑法的平民,好威迫上层豪强听话。对于违法犯罪的人,一定深究他们的罪过,许多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或惨死狱中,或判决有罪,没有一个人能走出监狱。
人们说他的得力部下就像戴着帽子的猛虎一样。于是在中尉管辖范围的奸猾之人,都隐伏不敢出来,有权势的人就替他宣扬名声,称赞他的政绩。在他担任中尉的几年里,他的属官大多因为他包庇豪强权门的机会收受财物变得富有起来。
夷灭五族
后来,王温舒因触犯天子而被免官。汉武帝想修建通天台,但发现没有人可以役使。王温舒就建议考核中尉部下逃避兵役的人,结果查出几万人可去参加劳动。皇上很高兴,就任命他为少府,后又改任右内吏。他处理政事同从前一样,上任后违法乱纪的事就得到了遏制。此后他又一次丢官,但很快又被皇帝委任。
汉武帝下令征讨大宛的军队时,朝廷下令征召豪强官吏,王温舒却把他的属官华成隐藏起来。这时,又有人告发他收受贿赂和其他一些罪责,罪行之重应当灭族,王温舒畏罪自杀了。这时,他的两个弟弟以及两个姻亲之家,也各自因为犯罪而被灭族。光禄徐自为说:“可悲啊,古代有诛灭三族的事情,而王温舒犯罪竟至于同时夷灭五族!”
盗贼遍布
自从王温舒用严酷凶残的手段处理政事受到朝廷的青睐后,各级官吏都开始效法王温舒。然而这样做的结果是百姓一不小心就会触犯法律,所谓官逼民反,刑法越严到了苛刻的地步,只会使天下的盗贼越来越多。他们大的团伙多达数千人,擅自称王称号,攻打城池,夺取兵器,释放罪犯,拘捕惩罚郡太守、都尉,杀死二千石的官员,发布檄文,催促各县为他们准备粮食。小的团伙也有几百人,至于劫掠乡村的多得数也数不过来。
于是武帝开始派御史中丞、丞相长史督办剿灭之事,但还是不能禁止。天子又派官员拿着符节,发兵攻击,有时剿灭大的团伙时,应该处死的竟多至一万多人。还有那些私通盗贼,供应粮食遭到株连的多达数千人。至于犯罪的首领,往往几年之后才能抓住。此时,那些被打败走散逃跑的士卒又聚集成党,占据险要的山川反叛。他们往往聚众躲藏在偏僻易守难攻的地方,朝廷对他们无可奈何。
后来,朝廷颁行“沈命法”,如果当地群盗产生而官吏没有发觉,或发觉了却没有捕捉到规定的数额,有关主持此事的官员都要处死。从此以后,官员怕被诛杀,纵然有盗贼也不敢上报。就算上报,上级官府害怕捕不到盗贼,为避免遭到连累,也不敢向上汇报。所以天下的盗贼越来越多,而政府上下互相隐瞒,玩弄文辞,期望逃避法律制裁。
事必躬亲的减宣
减宣是杨县(今山西省洪洞县西南)人,他因为政绩突出,被调到河东太守府任职。将军卫青派人到河东买马,看到减宣才能出众,就向皇上推荐,于是他被征召到京城当了大厩丞。他当官做事很公平,因此得以逐渐升任。皇上派他处理主父偃和淮南王造反的案件,他充分利用法律条文深究罪责,杀了很多人,他因敢于判决疑难案件而备受称赞。
第151节:新读史记(下卷)(151)
他屡次被免官又屡次被起用,担任御史及中丞之官差不多有二十年。王温舒免去中尉之官后,减宣担任左内史一职。他管理米盐之事,无论事情大小都要亲自经手,亲自安排县中各部门的财产器物,县令和县丞也不得擅自改动,如果他们敢不服从命令,减宣甚至对他们处以重刑。同时为官几年,其他各郡郡守都只能办好一些小事而已,但是唯独减宣能从小事办到大事,凭借他的力量保证政策顺利推行下去。
后来,因为他的属官成信与他结怨。成信逃走藏到上林苑中,减宣派郿县县令杀死了成信。官吏和士卒射杀成信时,不小心射中了上林苑的大门。减宣被交付法官判罪,法官认为他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减宣只得被迫自杀。
不循古法的杜周
杜周是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西南)杜衍人。义纵当南阳太守时,把杜周当做得力助手,荐举他做了廷尉史。他服侍张汤,深得张汤赏识。张汤屡次说他才能出众,官职升到御史。皇帝派他审理边境士卒逃亡的案件,很多人被他判处死刑。他上奏的事情很合乎皇上的心意,他同减宣相接替,担任中丞十多年。
杜周治理政事与减宣相类似,但是他处事慎重迟缓,外表宽松,内心苛刻。减宣当左内史时,杜周为廷尉,他治理政事仿效张汤,善于窥测皇上的意图。皇上想要排挤的,就趁机加以陷害;皇上想要宽释的,就长期囚禁待审,替他申诉冤情。他的门客有人责备杜周说:“为皇上断案,不遵循三尺法律,却专以皇上的意旨来断案。作为法官应当这样吗?”杜周说:“三尺法律是怎样产生的?从前的国君认为对的就写成法律,后来的国君认为对的就记载为法令。适合当时的情况就是正确的,何必要遵循古代法律呢?”
杜周中途被罢官,后来当了执金吾,负责追捕盗贼。他曾逮捕查办桑弘羊和卫皇后兄弟的儿子,十分地苛刻残酷。天子认为他尽职无私,就升任他为御史大夫。他的两个儿子都当了郡守。他治理政事残暴酷烈比王温舒等更厉害。杜周开始当廷史时,只有一匹马,而且配备不全;等到他位列三公,子孙都当了高官,家中钱财积累也多达好多万了。
初露头角
张释之是西汉文帝时南阳堵阳县(今河南方城东)人。早年和他的哥哥张仲生活在一起。张释之很早就当上了汉朝的下级官吏骑郎,那是家里掏了几个钱,并不是他的本事的缘故。但是他的官运很糟糕,侍奉汉文帝,十年了都没有得到升迁,默默无闻。张释之的交游比较广泛,但是因为职位比较低,所以俸禄远远不够开销。当时张释之和自己的兄长住在一起,所以常常要花老哥的银子,时间一长,他老哥的产业也大大地受到影响。不过张释之老哥的为人真是不错,一点儿也不埋怨弟弟,倒是张释之自己过意不去了。张释之说:“做郎官这么长时间,当官当得连老哥的财产都跟着减少,这还当个什么劲?”于是他就决定要离职不干。
中郎将袁盎知道他德才兼备,觉得让他离去是朝廷的损失,就请求汉文帝调补他做谒者。汉文帝这个人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于是就把张释之叫到面前试试底细。张释之可能有些紧张,开始时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大谈特谈利国利民的大计方针,结果刘恒听得有些不耐烦,说:“说些接近现实生活的事,不要高谈阔论,说些现在就能实行的事。”于是,张释之看来对命题作文很有一手,一看给了题目和要求了,就谈起秦汉之际的事,对秦朝灭亡和汉朝兴盛的原因谈论了很久。文帝很赞赏他,就任命他做了谒者仆射。谒者仆射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官,但是有两点很重要:一是从此可以常常地跟着皇帝,与皇帝的关系很亲密;二是谒者仆射有六百石的俸禄,而且还可以管十几个人,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了,可以不必再担心哥哥的产业了。
直言进谏
一次,张释之跟随汉文帝前往上林苑。他们登临虎圈(等于皇家动物园),汉文帝询问书册上登记园中饲养的动物有多少种类、每类有多少、牲畜繁殖、存活情况如何等,一连问了十几个有关的事项。上林尉左顾右盼,一个都答不上来。看管虎圈啬夫在一旁代上林尉回答了皇帝提出的问题,答得极其周全。汉文帝对上林尉说:“你是怎么当官的?没本事就不要当!”然后就打算把他免职,再提升那个虎圈啬夫来当上林尉。
第152节:新读史记(下卷)(152)
张释之在皇帝问话时,一言未发,但对这个仆从在皇帝面前夸夸其谈,多方表现自己的作风已经不太满意了。现在皇帝居然要他写诏书罢免原来的上林尉,而由这个官卑却伶牙俐齿的啬夫来接任,他认为不妥。张释之上前说:“陛下认为绛侯周勃是怎样的人呢?”文帝说:“是长者啊!”又再一次问:“东阳侯张相如是怎样的人呢?”文帝再一次回答说:“是个长者。”张释之说:“既然皇帝也认为绛侯周勃、东阳侯张相如都是有德有才的治国能臣,可是这两个人都曾在回答您的提问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尤其是周勃,皇上不久前还亲自问他全国一年判案多少?钱财收支多少?周勃也回答不出来,皇上并没有罢他的官,还认为他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能臣。
但是现在却因为上林尉没回答出皇帝的提问,而具体负责饲养动物的啬夫回答出来了,就要免去原上林尉而提拔啬夫。要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提倡人们都去向啬夫学习,都在皇上或上级面前伶牙俐齿、喋喋不休地显示自己,以便得到嘉奖和提升吗?皇上知道,秦朝重用的就是一批舞文弄法、耍嘴皮子的人为官吏,他们在任官期间不去体察民情,对百姓的痛苦毫无仁爱同情之心,挖空心思只是想在官场上攀比看谁有口舌之才、看谁办案和完成朝廷交办的事快捷、看谁监督下级官吏和百姓苛暴繁细。他们不顾百姓的死活,不管会对国家造成什么样的危害。结果,秦朝官吏不干实事,搞得朝廷各职能部门也是徒具空名而无其实。这样一来,秦朝从上到下的官吏都把国家安危、百姓的命运置之脑后。
由于秦朝由这样一批只图虚名而不干实事之徒掌握了国家大权,所以他们对秦始皇的过失不仅不谏阻,反而向朝廷隐瞒百姓的困苦和秦朝危亡的真情,从而加重了秦始皇的过失。这样,才会在秦二世的时候发生陈胜、吴广起义,秦朝也就土崩瓦解了。
现在,皇帝陛下因为看到啬夫口齿伶俐,善于对答就要破格提拔他。我担心从今以后天下的人都会争相仿效。我认为看人不能只重口辩之才,而不看重少说多干或只干不说的务实精神。再说,下面各地若知道这件事后,仿效起来就会如影之随形,响之随声一样快的。所以朝廷办任何一件事都要考虑到后果,什么该办,什么不该办,必须慎重啊!”汉文帝听了张释之的一番话后,改变了自己原来草率的决定,收回了罢免上林尉和任命啬夫的诏令,并真诚地说:“还是卿家的话说得对。”
升任廷尉
一次,太子与梁王同乘一辆车入朝,到了皇宫外的司马门没有按照国家的规定下车,当时张释之迎上去阻止太子、梁王,不让他们进宫。并检举他们在皇宫门外不下车犯了不敬之罪,并报告给皇帝。薄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文帝摘下帽子赔罪说:“这怪我教导儿子不严格,请您原谅。”薄太后派使臣带着她的赦免太子、梁王的诏书前来,太子、梁王这才能进入宫中。文帝由此更加看出了张释之的与众不同,任命他做了中大夫。
又过了些时候,张释之升任中郎将。一次,张释之跟随文帝到了为文帝自己修建的霸陵,汉文帝站在霸陵的北面眺望。文帝的宠姬慎夫人也跟随前行,皇帝用手指新建造的道路给她看,并感慨地说:“这是通往邯郸的道路啊。”接着,文帝让慎夫人弹瑟,他自己合着曲调歌唱,心里很是凄惨悲伤,回过头来对着群臣说:“唉!用北山的石头做椁,用苧麻丝絮堵塞石椁缝隙,再用漆粘涂在上面,谁还能打得开呢?”在身边的近侍都连连称是。张释之走上前去说道:“假若里面有了引发人们贪欲的东西,即使封铸南山,也还会有缝隙;假若里面没有引发人们贪欲的东西,即使没有石椁,也用不着忧虑啊!”文帝称赞他说得好,后来任命他做了廷尉。
公正的廷尉
一次,文帝出巡经过长安城北的中渭桥,有一个人突然从桥下跑了出来,皇帝的驾马因此受到惊吓。文帝命令骑士捉住这个人,交给了廷尉张释之。张释之审讯那个人。那人说:“我是乡下人,听到了清道禁止通行的命令,就躲在桥下。过了好久,我以为皇帝的队伍已经过去了,就从桥下出来,没想到正好撞到了皇帝的车队,因为害怕就跑了。”廷尉张释之向皇帝报告说,那他触犯了清道的禁令,应处以罚金。文帝发怒说:“这个人惊了我的马,幸亏我的马驯良温和,假如是别的马,说不定就摔伤了我,可是廷尉才判处他罚金!”张释之说:“法律是天子和天下人应该共同遵守的。现在法律就这样规定,却要再加重处罚,这样法律就不能让百姓信服了。而如果在当时,皇上您让人立刻杀了他也就杀了。现在既然把这个人交给廷尉,廷尉是天下主持公正执法的人,稍一偏失,天下执法者都会任意或轻或重地去判罚,老百姓岂不会手足无措、无所适从?愿陛下明察。”许久,文帝才说:“廷尉的判处是正确的。”
第153节:新读史记(下卷)(153)
又一次,有人偷了高祖庙神座前的玉环,被人抓到。文帝很生气,交给廷尉治罪。西汉法律中规定,偷窃宗庙的珍宝、服饰、器物的人,判处斩首示众的“弃市”刑罚。张释之就按照法律判处了死刑。文帝听说后,勃然大怒,说:“这个贼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竟敢盗窃皇家祖庙中的玉环器物。我所以把此案交给廷尉去处治,就是要你严加惩处,判以灭族重刑。可是你却像办平时其他案子一样,只是按照法律条文的规定,上报判处的意见。你这样处置他,怎么能够维护先帝高祖的尊严呢?再说也违背了我尊奉祖先,恭敬、孝顺的心意。”张释之脱下帽子,叩头谢罪说:“依照法律,这样处罚已经足够了。况且在罪名相同时,也要区别犯罪程度的轻重不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