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玉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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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家凤突然开口说道:“爹爹。方老前辈既不愿留此,不如让她去吧!”
蓝天义点点头,一挥手,道:“方姑娘不听我蓝某之言,尽管请便吧!”
方秀梅不再多言,举步向厅外行去。
那守在大厅门口的剑重,似是已知主人心意,任那方秀梅步出大厅,并未出手拦阻。
方秀梅人称笑语连魂,在武林之中的声誉。本不太好,但这一次,却是胆惊群豪,厅中之人,无不对她敬佩万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方秀梅的背影之上,目睹他缓步而去。
且说方秀梅行到篮府大门口处,只见蓝福身着长衫,白髯飘飘的拦在门口。
方秀梅抬头望了蓝福一眼,只见他面容严肃,神情一派冷漠,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老管家一向对人和气,怎的此刻一脸凛然,好像是找人讨债一般。”
蓝福一皱眉头,答非所问的道:“姑娘要走么?”
方秀梅道:“不错,贵主人放我离开,老管家如是不信,不妨去请示一下贵主人如何?”
蓝福沉吟了一阵,说道:“如非敝主人放你离开大厅,老奴想你也无能离开。”
方秀梅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老管家是不放我走了。”
蓝福道:“老主人既然放了姑娘,老奴又如何敢出手拦挡,姑娘请吧!”
方秀梅举步行出大门,回头望了那“江东第一家”的金字横匾,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她信步而行,心头充满着激忿,脸上是一片茫然,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身后有人叫道:“前面是方姑娘么。”
方秀梅回头望去,只见江晓峰快步行了过来。不禁一皱眉头,道:“蓝家风替你讲了情,蓝天义放你出来了,是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在下凭仗着金蝉步,和手中一把剑,闯了出来。”
方秀梅精神一振,道:“蓝天义没有下令迫你。”
江晓峰道:“在下伤了他们四个剑童,打了蓝福一掌,破围而出。”
方秀梅抬头望了来路一眼,不见有人追踪,心中稍稍一宽,道:“那很好,咱们得快些走。”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只能活十二个时辰,蓝天义不会再派人来追咱们了。”
方秀梅道:“也许蓝天义故意吓唬咱们的”
江晓峰接道:“在下已然运气试过,那奇毒确已侵入了内腑,而且在下身上还带有解毒灵丹,已然试行服过…”
方秀梅接道:“效用如何?”
江晓峰道:“全然无效”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只有十二个时辰时光,必需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到疗治奇毒的高人,才能活命,不过,这希望大渺茫了。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倒是知晓有一个善疗奇毒的高人,只是那地方大过遥远,十二个时辰,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江晓峰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方秀梅道:“九华山青溪谷公冶黄医道绝世,只要人不断气,大概他都能疗治。”
江晓峰道:“九华山太远了,就算咱们十二个时辰一刻不停,也无法如限跑到。”
方秀梅道:“江相公准备如何呢?”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只有十二个时辰,看来咱们很难求得疗治之法,不过,在下要找一个隐密之地去死……”
方秀梅道:“唉!你那夺命金剑,如若再落到蓝天义的手中,那就如虎添翼了。”
江晓峰道:“所以,在下必须找一个隐密的所在去死,最好那地方靠近江边,在下在毒发之前,也好把夺命金剑投入江中。”
方秀梅道:“方圆数十里内,遍布着蓝天义的耳目,咱们到那里都很难逃出他的监视。”
沉吟了一阵,接道:“就贱妾所知,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没有蓝天义的耳目。”
江晓峰道,“什么地方?”
方秀梅道:“我先要请教相公一事?”
江晓峰道:“姑娘情讲。”
方秀梅道:“你水中工夫如何?”
江晓峰:“在下不熟水性。”。
方秀梅道:“那是非要到那里不可了。”
江晓峰神色一整,说道:“在下毒性还未发作之前,蓝天义纵然造人追来,也不用害怕,但那地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所在。”
方秀梅道:“是一座农舍,距此约十里左右。”
江晓峰道:“好吧!哨们赶去瞧瞧,如是不成再另找一处。”
方秀梅道:“贱妾带路。”放腿向前奔去。
江晓峰紧追在方秀梅身后而行。
方秀梅地势甚熟,穿林越野,尽都是走的捷径。
大约有顿饭工夫到了一座茅舍前面。运座茅舍,孤处于荒野一片菜园之中,四周再无人家。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竹篱环绕,柴扉紧闭,四下不见人踪。
方秀梅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咱们越篱面人。”
一提气,身躯陡然离地而起,跃飞起一丈多高,越过竹篱。
江晓峰举步一跨,紧随方秀梅的身后,越过了竹篱之内,是一片五丈方圆的院落,地上青草如茵,四周种了很多花树。
看院中形势,这菜园主人,似是一位隐居于此的雅人。
只见方秀梅踏草而行,直到厅门前面,举手扣动门上钢杯。
但本门突然而开,一个白发老妪,缓步而出。
那老妪虽然白发如霜,但脸色红润,穿一件蓝布对襟大褂,打量了方秀梅和江晓峰一眼,道:“两位找什么人?”
方秀梅道:“有一位潘世奇潘老前辈,可是住在此地么?”
那老妪答非所问的道:“柴扉未开,两位是如何进来的?”
方秀梅道:“我等有要事,急欲求见潘老前辈,故而越墙而人,失礼之处还望大量海涵。”
那老妪嗯了一声,道:“姑娘贵姓,找那潘世厅有什么事?”
方秀梅道:“晚辈方秀梅,和潘老前辈有过数面之缘…”
只听室中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方姑娘,你怎会想起来我这个田园中人,快些请进来吧!老夫小恙未愈,不能迎出室外了。”
那白发老妪一闪身,让开了过路。
方秀梅举步行太室中,只见一个身披棉抱,手执竹杖的老者,缓缓由内室中行了出来。
方秀梅凝目望去,那老人果然是一脸病容,立时欠身一礼,道:“不知潘老前辈染恙,一直未来探视……”
潘世奇微微一笑,道:“险期已过,看来,老夫又有几年好活了。”
方秀梅道:“老前辈生的什么病?”
潘世奇道:“一点小病,已然大好,不劳姑娘动问了…”
目光一掠江晓峰,道:“这位是……”
江晓峰一抱拜,道:“晚辈江晓峰。”
潘世奇从未听说过江晓峰的名子,不由啊了一声道:“两位请坐。”
方秀梅回顾着江晓峰,道:“潘老前辈也是武林高人,只因厌倦江湖纷争,才息隐田园,不问江湖是非。”
潘世奇道:“老夫自知学艺不精,难以和人在江湖上互争短长,退息田园,种菜渡日。”
方秀梅道:“老前辈大自谦了。”
潘世奇目光突然转到那白发老妪身上,说道:“二娘,客人来了,替我们弄点酒菜去吧。”
那白发老妪点头一笑,转身人厨而去。
潘世奇先在一张竹椅之上坐下,方秀梅、江晓峰,才随着落坐。
潘世奇两道目光,凝注方秀梅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姑娘,咱们十年没见了吧?”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十多年了。”
潘世奇:“姑娘到此,必然有事,还请明说了吧!”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不敢欺骗老前辈,晚辈身中奇毒,恐难再活过一日夜,特地前来向老前辈辞别。”
潘世奇怔了一怔,道:“你中的什么毒?”
方秀梅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人中之后,很快就渗入了内腑。”
潘世奇道:“什么人下的毒手?”
方秀梅道:“说起来,只怕老前辈也无法相信,下毒人,乃是晚辈一向敬重的蓝天义。”
潘世奇道:“蓝天义?姑嫂的神智没有错乱么?”
方秀梅道:“晚辈很清醒”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这位公子,和晚辈一般,都为蓝天义施用奇毒所伤。”
潘世奇手拍脑袋,说道:“奇怪呀!奇怪呀!”
方秀梅道:“老前辈奇怪什么?”
潘世奇道:“世人大都知道姑娘的为人,才送了你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但老夫却深知方姑娘的为人,你的话我是不能不信,不过,姑娘说那蓝大侠在你身上下毒,这件事,倒是叫老夫难以相信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潘世奇沉吟了一阵,道:“可要老夫为你效劳么?”
方秀梅道:“你会疗毒?”
潘世奇双目盯注在蓝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老夫新近学会了医道,但不知能否疗治你们身受之毒。”
方秀梅摇摇头,道:“你不成,蓝天义用的毒,岂是轻易能够解得。”
潘世奇谈谈一笑,道:“在下的医道,的确不成,不过,贱内的医道,倒是不错,姑娘如若肯相信贱内,不妨要她瞧瞧。”
方秀梅道:“晚辈此来,只想奉托一些后事,如若能够疗治毒伤,那是意外喜了。”
潘世奇道:“等贱内完了厨下工作,我就替诸位讲一声,看看她是否愿意。”
江晓峰心中大感奇怪,二娘:既是他的妻子,岂有不肯听他话的道理,但听他口气,似是还要商请他妻子告应才成…
清世奇是何等老于世故的人物,已然瞧出那江晓峰心中之疑,微微一笑道:“贱内有一个毛病,最不愿管人闲事,她虽有很好的医道,但她却从来不肯替人医病,除非人家求她,也许她会答应。”
江晓峰口中了啊两声,但内心之中,却仍然感觉到有很多不解之处,只是不便多问而已。
但见方秀梅微微一笑,道:“这多年了,二娘的脾气还没有改么?”
潘世奇摇摇头,苦笑道:“改不了,而且大有老而弥坚之势。”
方秀梅正待接言,遥闻一个女子声音传入厅中,道:“当家的,快些来帮我个忙。”
潘世奇高声应道:“来了,来了”
对方秀梅眨眨眼睛,低声接道。“两位坐坐,老朽去了就来。”
匆匆出厅而去。
方秀梅低声说道:“江兄心中有些奇怪,是么?”
江晓峰道:“在下初入江湖识见不多,也许这等事,在江湖上权是普通。”
方秀梅道:“一点也不普通,只不过,他们的事迹,在江湖上极少流传,一时之间,也不易寻找罢了。”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方姑娘是否可以告诉在下听听?让我在死去之前,增长一点见闻。”
方秀梅道:“这是桩很可笑,也很缠绵的事,潘夫人昔年在武林之中,也是一位大有名望的武林女侠,潘世奇的武功,更可列人一流高手,如若他们夫妇,在江湖之上逐鹿争雄,实不难闯出大名气来,但他们却把大好青春时光,埋在这一片菜园和茅舍之中。”
江晓峰道:“想这中间,定然有很多内情了?”
方秀梅道:“不错,就是为了薛二娘…”
江晓峰道:“谁是薛二娘?”
方秀梅道:“薛二姐就是潘夫人,生性奇特,丈夫和女人讲一句话,就要闹得天翻地覆,那潘世奇如若在江湖上走动,难免和武林中人有所往来,也无法避免和女人说话见面。”
江晓峰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那位薛二娘住他隐于此?”
方秀梅点点头,道:“不错,但薛二娘也下了一番苦功,学得一手好莱,两位武林才人,就这样渡过了数十年的岁月……”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过去,我常常暗笑那薛二嫂和潘世奇,如今想来,他们倒是有先见之明了,我跑了数十年的江湖,不但一事无成,而且遇上的凶险和痛苦,折磨的豪气尽消了,实不如菜园茅舍,安安静静的欢渡岁月。”
江晓峰正待接口,只见潘世奇和薛二娘,每人捧着一个木盆,行入厅中。
每人手中的木盒上,摆着四色佳肴。
潘世奇摆好了某,肃客入席,道:“本来,咱们该喝一盅,只是两位身上中了毒,不宜饮酒。
方秀梅起身一笑,道:“有劳二位了。”
薛二娘笑道:“田园无美肴以飨佳宾,几碗青菜,都是出我之手,两位随便食用一些吧!”
潘世奇轻轻咳了一声,道:“二娘,你瞧瞧他们两位是不是中了奇毒?”
方秀梅欠身说道:“小妹来此,主要是向潘老前辈辞别,如若能得二娘大施妙手,疗治好我们身中奇毒,更是意外之喜了。”
薛二娘道:“适才听我们老头子谈起,说方姑娘和这位江相公,都中了蓝天义施下的奇毒。”
方秀梅心方暗道:原来,她把他叫到厨房问内情去了。
敢情,方秀梅和薛二娘昔年并不相识。
只听薛二娘长长叹息一声,接道:“那蓝天又如若不用毒也还罢了,如是他用了毒。定然是十分奇怪的毒药,只怕我没有这份能耐。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薛二娘道:“老头子,你可不要胡说,蓝天义下的毒,我可不一定有法子解救。”
潘世奇道:“如是连你也不能解救,天下大约没有人解得了。”
薛二娘笑道:“你不要瞎捧我,这是立刻要见真章的事。”
潘世奇道:“不管如何,这桩事既然叫咱们遇上了,总要一尽心力才成。”
薛二嫂笑道:“好吧!你们先吃饭,饭后让我试试看…”
目光转到方秀梅和江晓峰的脸上,接道:“话我要说在前面,能否疗治,我可是毫无把握。”
方秀梅道:“生死命中早就注定,老前辈前为我们疗毒,我们已经感激不尽,至于能否疗治好,怎敢怪罪老前辈。”
薛二娘道:“好吧,说不定我这田园中的野婆子时来运转,瞎猫碰上死老鼠,疗治好两位身上的奇毒呢?”
这几句话,表面上听来,颇似自谦之词,事实上,谦虚中,却是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