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晋江vip2014-06-12正文完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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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接下来讲什么?”
有客人大声的询问那素衣说书人,银拨子撩了撩四角小炉中香片。香烟腾起,他抬起眼,扫过座前一脸期盼望的看客们,笑道,“下面说一个新段子。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做——桃花夫人。”
扶兮用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趣的听着。
那说书人喝了口茶水,道:“其实这个故事也不算是什么故事了,老一辈的人应该都知道,也或许年代久远,早被人忘了。亦或者当年大家说的多了,早就烂在了腹中,再拿出来也没什么味了。今日我也是刚好想到,便再拿出来说与一说。”
惊堂木一拍,他悠悠道:“话说先帝当年,是个痴情的主儿。一生只娶过一位夫人。这位夫人只产了两个孩子,一子一女。儿子便是现如今的陛下,至于女儿么,就是我方才所提的‘桃花夫人。’桃花夫人闺名一个桃字,她倒是个奇女子,出生的那日起,身上就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桃花香,未出阁前,宫里人都会亲切的唤她桃花公主,出阁后便成了桃花夫人。可惜红颜薄命啊——”说书人惋惜的摇摇头:“当年她中意兵部郎中家的小儿子,两人私定终身。奈何齐国当初身陷囹圄之中,被三国围攻,陛下为了保全齐国,将她送去秦国联姻。并承诺他日一定亲自接她回齐。”
扶兮抿了口茶,苦涩的笑了笑,联姻二字自古棒打了多少鸳鸯。
“她是不依,那个性子刚烈的女子一心只有自己的爱郎。为了避免联姻,她在深宫中自杀三次,可惜都没成功。齐国危在旦夕,齐王下了最后的旨意,以其爱郎相逼,终于逼的亲妹含泪上轿,远嫁秦国。”
茶楼中十分安静,偶尔有客人来往的窸窣声。
“嫁给秦王,好歹是一国君王,本来也没什么。可是秦王此人,暴虐成性,桃花夫人嫁过去没几日就常被秦王毒打,日子苦不堪言。陛下当时一心铲除敌国,无心顾及妹妹。第二年的时候,桃花夫人产下一子,原本以为日子会好过点,可惜秦王竟然迷上了伶人,而且还是个男的。秦王宠爱男人人所共知,已经不是秘密,桃花夫人是在嫁与秦王的第三年春天,桃花开的正好的时候去世的。齐王还没来得及接回亲妹,就传来妹妹客死他国的讯息。齐王大怒,当下挥兵攻秦,未果。其实纵观当今天下,真正兵力与齐国旗鼓相当的,是秦国。只是人们只记住了秦王宠幸伶人,君主昏庸,迫使人们早早忘了,秦国是个实力雄厚的国家。”
扶兮闲闲的听着,时不时的看看门口,未见秦拂的踪影,她欲起身去寻,手中的杯子还未搁下,耳边就听那说书人又道:“说起桃花夫人的儿子,他啊,真是个奇才,三岁成诗,五岁精通骑射,他这个人最拿手的是画的一手好画,不仅与齐楚两国有关系,甚至与那梁国公子是至交,我说到这,各位也能猜到,此人便是我们齐国第一美男子,公子褚。公子褚生的尤为俊美,那容颜比起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容白皙,额飞赤焰……”
‘啪——’
一句额飞赤焰,惊得扶兮手一抖,掌中茶杯恍惚间掉落在桌,茶水顺着桌角滴落在她的衣袍上,片刻就染湿了一大片。
面容俊美,额飞赤焰,是墨言……
那么他——脑中翛然一逝,往日那些有些微破绽的种种事迹。
心头猛地一寒……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一片,快要炸掉了。
一面是墨言深情款款的嘴脸,一面是这说书人的那句‘额飞赤焰’
说书人下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颤抖的扶正茶杯,慌了的倒了杯冷却茶,一口灌入腹中。
寒冷使她的头脑清明了些。
扶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椅子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出茶楼的。
只知道往日不过半个时辰的路,她却走了很久很久。
扶兮摇摇晃晃的走出茶楼之后,那说书人忽然告知有事,今日的故事到此为止后便匆匆跑到了茶楼后门。
“做的不错。”几张银票递到了他眼前。
说书人欢喜的接过银票,点头哈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日光下,照出的是秦拂的脸。
……
扶兮走回永宪侯府时,墨言还未回来。
她无力的躺在榻上,阖眼,脑中走马灯般的略过芸芸众生,很多人的脸,很多欺骗过她的脸。
想着想着,肩头落下一只手,随后身上陡然一暖,她睁开眼,看见那张依旧温和的笑脸。
墨言站在她面前,逆光的方向,依旧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眉宇那抹红如鲜血的赤焰。
“丫鬟说你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话音一落,他胸前多出一把剑,扶兮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墨言,你究竟是什么人?”
即便已猜到九分,她还是要听他亲口说。
她只相信,亲口说的,亲眼见的。
“原来,为了这个。”他双指灵巧的一夹,轻轻移开那把剑笑道:“我是墨言。”
“你撒谎!你对齐国王室的人处处避嫌,你是怕他们认出你。就连怀璧,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再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她想起了新婚之夜怀璧的异常,剑重新抵上了他的胸前,只是这一次,墨言没有避开,而是悠然的将手负在身后,他说:“我是墨言,只是……”四周顿时静谧无声,唯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我母家姓姜。”
姜,是齐国的国姓。
扶兮的手一抖,脸色大变,果然。
如今从他嘴中得到证实,她更是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
墨言面不改色,大方的承认道:“秦王是我的父亲,齐王是我的舅舅,而怀璧与你,按照礼数,应当尊称我一声兄长。”
“那容潋呢?!容潋与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的至交。”墨言依旧谦和:“阿扶,其实看不透的,一直都只有你们楚国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这层皮终于扒开了。
其实女主狠心跟男主决裂,不能怪女主。换个角度想想,这个跟自己国家有仇的异国之人,跟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怀疑。她愿意再次相信人的时候,却被自己深爱的男人骗了,她肯定会非常绝望。
而得知自己曾经战败,男主与容潋又是至交,更是让人不得不怀疑男主对她是否是真心的。
再说男主,所做的一切不告诉她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不告诉她自己的付出,是不想女主有压力,不想女主因为感激而和他在一起。至于不说自己的身份,男主他想是和女主做普通夫妻,而他自己也早就不再参与王室的事了。还有一点,他也是怕说了后,连接近女主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他才隐瞒。
至于复仇,男主是有兵权的,可能有伙伴会说,为什么不直接帮女主报仇得了。其实男主就是因为了解女主的脾性个性。他想女主自己动手报仇,自己解恨,别人帮忙报的,仇是报了,但不是自己亲手杀的,那根刺还是会永远在她心中的。可以这么说,秦佛总是口口声声说男主看着她长大,其实没有,秦拂是男主母亲的啤女,男主很早就不在秦国王宫了。他长女主九岁,他真正看着长大的人是女主。可以说女主的一切喜好与不喜的,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46章
“我是不曾看透过你半分。也从未想过;到头来欺我至深的人,居然会是你。公子褚,你费心费力的跟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说的慢悠悠;一字一字的说着;表情冷淡。想起他的体贴照顾,生死相随;十八年来,心中从未体会到如今这样的悸动;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沉寂的湖;涣然荡出真真余波;再无了平静。在楚国遍体鳞伤后,她原以为此生再难相信别人时,他温柔的出现,一点一点抚平她眉宇的那些褶皱,一根根拔掉她心中的那些刺。当她终于愿意再一次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相信人,相信他的时候,他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墨言的拳头在袖中渐渐地握紧,身子微微的颤抖。
“阿扶,你从未问过我什么,我并非想瞒你。”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她望着墨言,面无表情。
胸前的那把剑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墨言轻轻叹了口气,他说:“阿扶,我教过你的,都忘了吗?握剑,手不能抖。”
“少废话!”握剑的手陡然一紧,扶兮杏眼圆瞪,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她不喜欢他这样,总是平平淡淡的,让人猜不透,看不明,没来由的害怕他,害怕他温和笑容后那股高深莫测。
“除了我是谁,还有……”他欲言又止,唇边笑意皆化为苦涩,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两年前,你与梁国一战,之所以会败,是因为我让容潋,不顾一切追江而去,导致你的军队四面楚歌。”
心中猛地一凉,扶兮怔怔的看着他,不可思议的呆在那,居然会是他:“不可能,一年前怎么会是你……是你……”她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咬着牙将几乎哭出来的泪给硬生生的逼回了眼眶中。
难怪容潋作战之风大有改变,原来是他出谋划策,害她全军覆没。
扶兮深深吸了口气,将胸中翻滚的情绪压回,倏地,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穆黎岁中箭……是意外?”
“不是”墨言摇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那箭就是我射的。”
“怎么可能?!”扶兮不信,你眼睛看不见,如何射的那么准?
“是我射的,不是都说公子褚精通骑射吗?区区一箭而已。”他平淡的声音依旧未起波澜,扶兮想起那年,穆黎岁中箭,箭上有凫水之毒,之后她便鬼使神差的去九重宫找他,签了那卖身契,当初这几件看似寻常的事,如今再拿出来,这些事分明就是有关联的,没有握剑的手紧了紧,捏成了拳头,她小心翼翼的问,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为什么要射伤他?而不是射伤我。”
墨言顿了顿,若无其事道:“因为我看他不爽,至于你,我为何要射你?”话音一落,他又略带疑惑道:“阿扶,你如何得知我是谁,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即便穆黎岁背叛了她,她与穆黎岁也无半点感情了,可当初那一仗的的确确也是她心头的一道遗憾与伤口,为那全军覆没的楚军,她一咬牙,狠狠道:“公子褚声名远扬,全齐国还有谁会不知道?我不过偶遇一个茶楼,听说书人赋予一说。有些窗户纸太薄,总归要挑破。你又何必在意是谁挑破的呢?”
“我并非介意。”墨言眉梢微敛,猜疑道:“一个说书人,如何知道的这么多。”
“公子褚大名鼎鼎,画的一手好画,齐国人,谁不知道?”
想起曾经在楚国的赌坊,墨言拿出那颗珠子来,还顺口撒谎说偷得,扶兮就情不自禁冷笑:“你明知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你明明答应过我此生都不会骗我,你为何……”
她质问的心都揪了起来,要恨他又狠不下心。
墨言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颀长的身子站在那,纹丝不动:“阿扶,我没有射伤你,是因为我舍不得。我虽是秦王的儿子,却多年不曾回去过。他宠幸贺慕南,逼死我母亲,这一点就足以叫他死十次都不够。阿扶,你知不知道,若是从前的我,定然会将这怨恨化作枯松的针,刺向周遭。我弄不明白人一生一世的执念是为何?直到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你就是我一生一世的执念。”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触摸上自己的眼睛,他苦涩的笑:“我这双眼睛,在六岁那年便被他刺瞎了。只是因为我看见他在挖我母亲的坟,就算是死了,也不放过我母亲,要将她挫骨扬灰。”他说着,忽然抬起头来,明明看不见东西,却仍旧努力的朝扶兮那里望去,“阿扶,你说,他该不该死?”
扶兮握剑的手缓缓的松了,她几乎要被他的痛苦感染了,原来他曾经历过的丝毫不必自己少,他的仇恨他的痛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
扶兮抬头,木讷的望着他眉宇的平淡,嘴角的温柔,不解道:“既然如此,你怎么……”
“我怎么不报仇,怎么看起来若无其事对吗?”他轻轻打断她说:“阿扶,仇恨不是唯一的。我这双手曾经沾过太多鲜血,从前我也像你一样,被仇恨迷了心智,可是后来我突然发现,即便我报了仇,我又能得到什么?这世间的事,许多都叫人看不透,能看透的,又都叫人心凉,有时候我会庆幸,自己是个瞎子。”
一叶障目,看不见,心不烦。
“我是你的执念?”扶兮笑笑:“我与你相识不过短短一年,墨言,我扶兮何德何能做你心中的执念。还是说你对待感情一向肤浅?”她讥讽的笑了笑:“你以为,我会信?公子褚,你跟着我从楚国到齐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愿说吗?!”
“我跟着你,非要有目地?你这么想……”墨言没有回答她,反问:“我若跟着你是有目地,又能又何目地?你不过是个待罪的公主,我若想利用你,对付你,何苦要一路相随。”
“你的眼睛看不见,与我相处的时间又是极少的,你……”
墨言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两个丫鬟的对话声。
“小梅姐,你这镯子可真好看。”
“是秦拂姑娘送的。”
“唉,秦拂姑娘人可真好,平时抢着帮我们做事,又很照顾我们。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你不知道吗?秦拂姑娘一心恋慕那位墨言公子。听说他们俩还有过婚约。”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想那墨言公子,神仙一般俊美的男人,又和侯爷是好朋友,自然不会喜欢我们这些下人了。姑娘痴情,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不开心的也一个人吞,有一次我见她一个人偷偷的哭,问她怎么了,她才告诉我,还嘱咐我千万别说出去,被人听到不好。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