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女谍 [西班牙] 斯特拉·索尔-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次你是真的怀了孕,莫里斯太太! ”汉浓医生说。
克莉丝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汉浓医生。
“你最近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
她陷于沉思。
“你有没有觉得恶心,或者是其他症候? ”
“我觉得头很晕,特别是在早晨,不过我想可能是太累的缘故。”
“你说的这些恰好证实了我的诊断,”汉浓医生说。
“我头很痛,”她抱怨着说。
“这是轻微中风的典型症状,并不严重。”
她觉得不可思议,想起了汉浓医生说的话,“这一次你是真的怀了孕。”她对这话感到难过,禁不住失声喊道:“我有罪,我必须被处死,但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没有人要杀你的孩子,”汉浓医生向她保证。“法律保护未诞生的孩子,在孩子诞生前你不会被执行死刑。”
“这是真的吗? ”
“绝对是真的,”托马斯回答。
克莉丝脸上浮现出微弱的笑容。
“现在你不会被处死,不要折磨自己了,莫里斯太太! ”汉浓医生说。“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克莉丝双手放在肚子上,她觉得有东西在里面蠕动。她怀着从未有过的感情,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将这口气传递给未诞生的婴儿。
劳福顿医生面带讥笑地走向克莉丝,说道:“莫里斯太太! 不要有别的想法,怀孕可能对你是件大事,但你的死刑没有免除,仅仅是延期而已。”
劳福顿医生的话震慑着每一个人,但大家无暇对其做出反应,因为克莉丝又昏过去了。
“劳福顿医生! 你满意了吧?!”汉浓医生发现克莉丝昏过去时说。
站在汉浓医生旁边的护士关切地看着克莉丝。
托马斯神父走过来焦急地问:“医生,她又怎么啦? ”
“不好。”汉浓医生沮丧地回答。
“你认为她……? ”
“只有上帝知道。危险似乎已经过去,但是我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她的脉搏跳动加快,如果血液循环不能到达大脑,将会是很危险的。现在必须立刻把她送到一个能输氧的地方。”
托马斯脸色苍白,说道:“如果她死于刑场则另当别论,可是现在她正在期盼着孩子的诞生,这时候她死去,那就太残酷,太无情了,简直是不可饶恕。”
劳福顿医生没做声,他很快离开了医务室。
汉浓医生看了看手表,知道现在是几点钟时,感到非常惊慌,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戴安娜! 请监护好这个病人。如果她的病情稍微有一点变化,就去叫我。我现在要到办公室去一下。”
戴安娜护士知道天快亮了,还没有正式决定停止执行死刑,便宽慰地向着汉浓医生说:“不用担心,医生! 有什么事我会立刻告诉你。”
汉浓医生走了出去。
记者们聚集在军事监狱门前,其中有些是从伦敦赶来的,有些则是来自英国的其他地方。他们穿着西服和立领衬衣,围巾包裹着耳朵,有些人嘴里叼着烟卷儿,有些人双手插在裤袋里,在人行道上走过来走过去。几乎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挎着照相机;不少人在饭店的房间里或者在火车上已经写好了报道;有的为了抢先甚至已经将稿件发往编辑部。他们在街上打转悠,有的人安静,有的人滔滔不绝地议论。
很多人急着想回家,有人借着灯光看着手表,有人遥望着东方是否发亮。当天空发亮时,他们见到了可怕的飞机及其投掷的几颗炸弹。这时,寒冷潮湿的空气咬噬着骨骼,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因为这等候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
天大亮了。他们蜷缩着聚集在大门口,现在大门随时都有打开的可能。那些持有证件的人,可以在一定的距离见证执行死刑,另外的人就得另寻途径,而且难度很大。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焦躁地望着大门,仍然不肯离去。没有人能听到监狱里的动静,难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大家不免胡乱猜想。一个人说:“搞的什么名堂,是不是改变了刑场不让我们参加了? ”
“怎么回事? 她应该在黎明被处死刑,”又一个人说。
“她肯定早已被处决了,”另一个人说。“没有带新闻回报社,太扫兴啦! ”
“我不认为会发生变故,”伦敦的一位知名记者说。他到这里来已无重要意义,因为他早已将自己的报道发回报社。
记者们议论纷纷,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忽然,一辆军车停在监狱门口。他们闪开一条路,让车子开了过去。现在应该让我们进去了……我们跟着这些军人进去……这些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观众吗?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记者们的目光都盯住了乘车者。从车上走出来四个人。他们惊奇地见到了反问谍局局长霍华德上校。第二辆汽车开了过来,更加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这事情真奇怪了! ”一个记者向着周围的人说。
两辆车上的人相继走进监狱。
“让我们看一看还得多长时间?!”一个从格拉斯哥来的记者说。大门打开了。记者们拥挤向前,惊奇地看到警卫在大门上挂了一个牌子,然后走了回去。
“好啊! ”一个红头发的记者说。“我们都快冻僵了,在这里等待着一个重大事件的发生,结果,什么事儿也没有,说不定克莉丝蒂娜·莫里斯已经被处决了。”
第一个读过牌子上的告示的记者将告示内容告诉给别人时,在场的记者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回跑,以便将所获得的新闻抢先发表。
“嗨,”一个矮个子,鹰鼻子鹞眼的记者问:“怎么回事? ”
另一个记者回答:“读一读上面写的是什么就知道了,”他说着就走开了。
军事监狱的大门口很快安静下来。街道上空寂无人。
这天早上,英国的报纸比正常上市的时间晚了几个小时。英国人因为在报纸上没有读到克莉丝蒂娜·莫里斯行刑延期的原因而感到惊奇。
二
克莉丝蒂娜·莫里斯的生与死悬而未决,关于她的情况,在未证实是真的怀孕前一直没有公布,这引起了公众的舆论大哗。
她被转移到妇女监狱,在那里直到将孩子生下以后,再执行死刑。监狱不允许任何人前去看望,这对她倒是无关紧要,因为没有家人和朋友想同她联系。只有一个例外,那是在两个月以后,托马斯被允许前来探视。他向克莉丝说:“我负有特殊使命,非同寻常,因为你的案件本来也是非同寻常的。”
克莉丝疑惑地望着他。
“我被允许给你带来几本书,是关于宗教方面的,我希望你能从中得到安慰,消除郁闷。”
“非常感谢! 神父! ”
神父这样做,倒是可以使她那忧烦的心情得到缓解。
这次探视后,托马斯想到她和她那未出生的孩子,分娩期可能还有几个月,但时间一晃就会过去。他在同克莉丝的交谈中,开始了解了她,令他惊讶的是,这位高尚的女人竞然犯有如此严重的罪过。有许多次,他不认为她真的有罪,即使有罪,她也已经对自己的罪过感到后悔了。
他没有询问她的过去,因为他不愿触及她的伤痛。他们的交谈大多是围绕着现在,因为将来也是不便谈及的。
克莉丝看上去越来越瘦,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这天下午,托马斯安慰她说:“你看来很好。”
“我觉得还行,但是体重下降了,”她担心地说。“你认为这对婴儿会有影响吗?”
“请放宽心,很多女人都有这种情况,但她们生的孩子很健康。”
“神父! 你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她感激地说。
托马斯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来看她了,克莉丝心绪不宁。“怎么回事? 他不再来了吗? ”她吃不好,睡不安。
这天托马斯来的时候,发现她哭了,不禁惊奇地问:“你怎么哭了? ”
“我害怕我的孩子……”她的话音有些颤抖。“医生说他担心我的孩子……”她不能继续说下去。
“不要丧失信心。”托马斯努力平息她的忧虑。
“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些……最近几个医生来看我,我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但是他们说这个孩子可能生不下来。”
“胡说! 毫无根据,你不要听他们的。”
“我知道你是在增强我的信心,但是我害怕,我觉得我的孩子处于危险之中。”
“我劝你不应该有这些不健康的情绪,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
托马斯关切地望着克莉丝,他的脑海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神父? ”
“我在想我的家庭,我没有告诉你我有一个妹妹吗? ”
“没有。你没有提到过她。”
“她的名字叫格拉迪斯。”
“讲讲有关她的故事吧! ”
“她和我的父母、哥哥住在布利史妥。她活泼、可爱。”
“你很喜欢她吗? ”
“是的。”
这天下午,格拉迪斯成了他们谈话的主要内容。
过了一个星期,托马斯又来看她。
“你好吗? ”他寒暄着。
“我哭了很多次。”
“你还在担心你的孩子吗? ”
“是的,神父! 我真是放心不下。”
“我告诉你,这是我碰巧发现的,”托马斯欣喜地说。“现在有人来照看你的孩子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
“我是怎么知道的,这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你派来的这个女医生,有能力照顾好你的孩子。”
她惊奇地望着他。
托马斯接着说:“她是个妇产科专家,你会被照顾得很好的。”
“你认识她吗? ”
“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过很多关于她的故事。她将放下身边所有的事,特意来照顾你。”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吗? ”
“可能是下一周,她是个意大利人。”
“我非常想见到她,她叫什么名字? ”
“斯特拉·索尔。”
“斯特拉·索尔,”克莉丝重复着。“多么好的名字啊! ”
“是的,这名字的意思是太阳之星。”
克莉丝的眼睛闪着亮光,显得特别的蓝。
“你在想什么? ”托马斯问。
“神父! 听说她要来,我的感觉有些异常。”
“我很高兴。”
克莉丝望着他,心有所思地笑着。
托马斯解释说:“我想见她都很久了,但总是见不到,现在她来照顾你了,我就可以见到她了,这对你和我来说都是好消息。”
“是的,”克莉丝说。
这天夜里,克莉丝没有睡好。她想起了和托马斯的谈话,努力设想索尔医生的长相。有关她的事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她的年龄都不知道。她不止一次地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斯特拉·索尔”。
一种安全感顿时传遍全身,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好像得知自己怀孕时的感觉一样。“是谁派她来照顾我的,有人还在关心着我。”
有人在关心着她。这使她感到高兴。忽然她又浑身颤抖起来:“为什么我以前没想到? 可能是他,我的丈夫刘易斯? ”她的眼睛潮湿了,心脏在抽缩。“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只有他能给我安排医生,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她的心情极度不安,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昔日的愉快欢乐,变成了眼前的凄惨悲伤:“我真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她昏昏沉沉,忽醒忽睡,仿佛看见了丈夫刘易斯站在面前,他的目光里充满着责备。她模模糊糊地听到:“克莉丝! 你怎么能这样? 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
“走开! 刘易斯你走! ”她没能喊出口,哽咽的嗓子难以成声,两只眼睛饱含着泪水,仿佛觉得有人在揪住自己的前胸……她抽泣着。“我的孩子! 只有你和我一起在这个恐怖的地方?!”
空袭警报的笛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种心惊肉跳般的恐惧霍地向她袭来。飞机的轰鸣声愈来愈大:“是他们给我带来了不幸。”
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将她从床上掀翻在地,她躺着一动也不敢动,为她那未出生的婴儿担惊害怕。后来她觉得婴儿在肚子里微微动了一下,才缓缓舒了口气。
她一直待在地上不敢起来,直觉得浑身发冷,绵软无力。
这时,联军的飞机努力作战,敌人的飞机继续在上空盘旋扫射,炸弹不停地在地面上爆炸。
克莉丝不知道待在地上好还是爬回到床上去,后来,觉得还是爬回床上去好,可是只知道自己是在地面上,并不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她艰难地爬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床帮,好容易才翻上床去。这时,她想起了托马斯和汉浓,他俩和自己同在伦敦这片天空下面,她叹息着:“他俩关心我,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希望他俩不要出事。”
外面敌机的轰鸣声逐渐消逝,联军的飞机也随之离去。汽笛发出了解除空袭警报的信号。克莉丝心想:此时人们可能已经走出了隐蔽所……他们一定十分恐慌,许多人可能正在呼唤着轰炸中失散的家人……她擦拭着额头,像是要擦去内心的忧虑。克莉丝一直醒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眼帘沉重得抬不起来,打了几个哈欠才昏昏睡去。
托马斯躺在床上,听到了外面那熟悉的声音,不禁嚷道:“又来轰炸了,这可不是我们现在想要的。”他听到了飞机马达的轰鸣和炸弹的呼啸,以及爆炸后掀起的可怕的风浪。炸弹一个接着一个爆响。他自言自语道:“炸死了那么多人,炸毁了那么多房屋! ”
他想起了克莉丝,想起了那天下午他俩的谈话。他离开时克莉丝的心情挺好;索尔医生的即将到来减少了她的疑虑和恐惧,增强了为将要诞生的婴儿活下去的愿望。不多久,外面完全安静下来,但托马斯仍然睡不着,继续思虑着,无休止地向自己发问,却找不到答案。
晨曦淡淡地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
“这新的一天将会带来什么? ”托马斯这样问着自己。
雄鸡的一声啼鸣向他道了早安。他自言自语地说:“朋友啊! 你的肺活量真大,看来你的情绪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