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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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冥思片刻,“这样大的动作,得半个月光景才能办好。现在两江与闽浙总督在京,京师换防的事儿,万一他们传了出去,南方定然震动!”
“命两个总督在京里等着,一切安顿好了才许回去!”康熙捧住脸,“那时候就不怕了。”
纳兰心中筹划片刻,猛然起身对康熙道:“姚光汉这是一计!他将此事告诉你,算准了你会乱了方寸!大内亲军调换,前后要半个月。他越狱出走,通知山西杨启隆、江南周世显,正好也要着半个月的时辰!你好糊涂!”
康熙拍案而起,血灌瞳仁,怒喝道:“你以为朕不知这是弃车保帅的计策?”忽然,眼中扑簌簌的落泪,“朕现在能怎么办?这样的丑事,朝廷中怎么说?对老祖宗,对皇额娘怎么说?被这贱人迷住了十年,朕被她算计了十年!”
纳兰闻言,亦是心酸不已,强忍心内悲伤,勉强道:“乾清宫侍卫都换完了,你回去住吧。”
康熙蓦地抬头,似有癫狂之态,“朕明白了!长平公主曾经囚禁在慈宁宫西三所,后又转到西苑养蜂夹道。楚儿从小在慈宁宫长大,后来常在西苑走动!她定是在宫中勾结的前明余孽!定是她在宫外勾结周世显,放走长平公主!”
“她自幼长于深宫,哪里见过什么外人?”纳兰蹙眉道。
“小时候她常有出宫的机会。康熙十六年,她出走一月有余。那时候,天地会匪首齐聚保定府,她定然都见到了,连陈永华在内!”康熙的口吻如冰,“一回来就小产,也许只是为了博朕的怜悯!朕被她迷惑,什么都信了。”
纳兰见他的双目血红,不由得心惊肉跳,轻声道:“你要怎么样?”
“朕给两江发了一份邸报。”康熙蓦然抬头,面色可怖,“天地会匪首周式微被擒,已于二月底解至京师。事关机密,不必发往诏狱,暂押大内东外路昭仁殿。”
纳兰听着康熙复述,心渐渐冰凉,勉强道:“周世显夫妇未必能看见,看见了,未必有会动作。”
“朕要试试!”
纳兰默默转身离去,行至门口,忽然立住。帘外就是武英殿大殿,数十根原木朱漆大柱,托着九龙雕漆烫金藻井,龙口中衔着九颗巨大夜明珠,昏暗的夜幕中将淡淡的银霜撒在漆黑的殿宇里。
康熙也缓步走来,遥遥指着远处的丹陛与屏风宝座,“记得么?咱们就是在这儿,擒下了鳌拜。”大殿太过空荡,低语回荡梁间,绕梁不散。
纳兰踱步,皮靴落地步步有声,“小时候,只以为打败鳌拜,天下就太平。谁能想到,比起往后的坎坎坷坷,鳌拜算不得大敌。”
“年少时心地单纯,怎么会想得到如今的繁难?”康熙立在大殿中央,不知为何,忽然心地波动,将长袍往腰带中一掖,伸手摆个架势,“咱们走一跤!”
纳兰回过头,将腰中的丝绦紧了紧,俯身凝视对手,脚下扎好马步,喝道:“说好只一跤,你先进招!”
大殿之中满是漆黑,一盏灯也没有。君臣二人只借着偏殿帘中的微光,勉强看得清对方朦胧影子。康熙并不答话,纵身上前,双臂一齐叫力。纳兰辨不清来路,只得迎面挡住,脚下使别子。二人你来我往,拆了十余招,未分胜负。
纳兰从小在布库房中与康熙角力,从来不占上风。此时虽然已数年不比试,康熙心中依旧有底,只是招招紧逼。谁料纳兰竟然法度森严,一丝破绽不露。三十招过后,依旧缠斗不已,谁也未能将谁摔倒。
“罢了!”康熙苦笑一声,先松了手。
“承让!”纳兰亦松手退了两步。
康熙自嘲的苦笑,“原来从小你都是故意输给朕的。怨不得,上上下下只蒙朕一个人!朕问你,当年在京中彻查天地会宏化堂,这件事里头,你就没有一点儿私心么?”
纳兰揉着发酸的手臂,坦然道:“京中有关天地会宏化堂的案子,人犯都是我审的。在我手里,没有一句口供,没有一个活口。皇上疑心,是理所应当。”
康熙冷冷一笑,与纳兰并肩往殿门走去,“容若,你向来心地仁善。宝长行刺的案子,竟然一下子刑毙六人,朕不能不疑心你的初衷。眼下,这些都不提了。一时之错,是朕对不住你。只要帮朕渡过眼前的难关,将来有还你人情的一天。”
“这一关没什么难过。”纳兰走到殿门处,回头叹道,“难过的是你心里的关口。”
康熙举拳打在朱漆大门上,砰然山响,指缝中隐约淌下一缕殷红的血,背转脸庞向着阴影处,“这贱人!朕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纳兰推开大门,夜风扑面,清爽淡然,“天下背叛你的人不计其数,何必定要与一个小女子过意不去?”
康熙咬紧了牙关,只觉浑身的气血都在逆流,“天下人都可以背叛朕,可她不行!”蓦地回头冷笑,“容若,你不会背叛朕吧?”纳兰尚未言语,康熙又道:“还记得你小时候发的誓么?”
纳兰举步走出殿门,头也不回,“纳兰性德若有不忠——血尽气竭,短折而死!”
“愿你能长命百岁。”康熙缓缓坐在门槛上,放佛是在自语。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番外5 然诺重 君须记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10…28 10:02
番外5:康熙二十四年,康熙在盛京巡行,忽闻京中的纳兰病危,囚禁在养蜂夹道中的楚儿离奇失踪,只得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七日深夜山海关东协驿站。
山海关外的官道上冲出五骑马,众人在驿站前一同勒马停下,为首的一人拿出腰牌喝道:“换马!快!”
驿卒接着腰牌,不敢怠慢,连忙牵了五匹骏马。
那人转身,正是乌可查!走到一个身着青色箭袖的人跟前低声说道:“三爷,前面就到山海关。进关歇歇吧。”
康熙皇帝抬手沾沾额头汗水,下马喘息一会儿方才说道:“李煦的人还没来?”
正说着,从关内方向两匹马压地飞驰,到近前勒住了,一人滚鞍下马大喝,“哪位是乌可查大人?”
乌可查答应,那人便道:“京城李煦大人命我送信!”从怀里取出封信。信封都被汗水浸湿了,乌可查小心打开。油纸上只有两行字:“容若病笃,五月二十七日夜。”
康熙就着身边兵卒的火把看了一眼,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走!”
一行人上马狂奔而去。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纳兰私宅花间草堂巷口。
两匹骏马疾驰中猛然勒住,康熙在前,乌可查紧随其后。
“三爷,到了。” 乌可查低声说道,正说着,李煦从巷子里一溜小跑出来,向着马上的康熙请安行礼,执辔说道:“三爷,我们来这儿守了五天。容若没出去,除了太医,再没旁人来过。”
康熙在马上四外看看,问道:“没别人出入?”
李熙道:“没有别人。”
康熙在马上冷笑一声,“有也早送走了!”李熙与乌可查都不敢回答。提马走到门口,勒转马头,向李熙挥手,“带我进去。”
院中是晴朗夏日,莺飞蝶舞,姹紫嫣红,好不生机勃勃。纳兰的房中却摆着几十盆冰,冷的人直打寒颤。冰凉的空气中凝固着苦涩,厚幕般的窗帘将艳阳阻挡住,一切都笼罩在黑夜般的死寂中。
“皇上?”纳兰沙哑的声音。
康熙突然走进黑暗中,根本没看见人,“你在哪?”空中有了一丝风,水晶帘幕摇晃,这才见到晶帘后的病榻上半坐半躺着一人。
纳兰的脸色雪白,没半分血气,眼睛闭着,只是苍白的嘴唇在动。
“怎么到了这步田地?”康熙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怒,“刀伤竟然如此之重?太医院做什么吃的?”
纳兰轻轻一笑,睁开眼睛,“刀伤好的快。不过又勾起旧病,伤寒发作才这样。”
康熙坐在迎面的红木圈椅上,劈头问道:“她人呢?”
“走了。”
“走哪去了?”康熙厉声问道,指着他的鼻子,“你太放肆!这样的人,不禀报就敢动?人在哪里?”
“我把她放了。”
康熙大怒,“你不想活了?”
纳兰似是没有看见康熙的盛怒,挣扎的起身,扶着桌案走到小几前,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轻轻吹了吹,“我累了,不活也罢。”
“你!”康熙暴怒之下,恨不得拔刀将他劈做两半。忽然间又愣住,满心疑惑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放她?”
“我有什么不敢?”纳兰轻吹着汤药,淡淡说道。不知为何牵动了胸前的外伤,痛彻心腑,伏在冰盆前咬牙强忍,一滴滴的鲜血从齿间滑落,渗进冰块之中,丝丝化去,“劝你不听,只能背着你放人。”
“你……”康熙缓缓伸手点指着,不可思议道,“放了她于你有什么好处,你给朕说清楚!”
纳兰听见这一句,回头释然而笑,“你看不出来?”
“畜生……”康熙似是恍然,可依旧不敢相信,口中喃喃道,“你……你和这贱人有私情?”想站起来,竟而撑不起身。
“所以,我将她放走了。”纳兰漫不经心的说着,低头尝了尝药汤。肺腑之中翻腾不已,这碗药仍旧喝不下去。抽出手帕掩口咳嗽,随手将血污的帕子丢进冰盆。
康熙万万想不到,纳兰竟敢如此说话行事,气的手脚冰凉,恼怒之极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指着他颤抖半日,只问了一句:“你不顾父母妻儿么?”
纳兰放下药碗,回头笑道:“我顾及父母妻儿,你顾忌家国天下。谁分出一丝半丝的心,来顾及一下她?”
“你真与她有私情?”康熙此时才蓦然清醒,脸色由白变紫,双拳握的咯咯作响,“你竟敢?罔读孔孟之书,行此禽兽不如之事!你这个……”一时之间张口结舌,找不出词来。
“你当初怀疑我是周式微,我已经隐约明了其中之事,也曾决意替她一死。不想天不遂人愿。”纳兰释然一笑,勉强调匀了气息,“只差分毫,我便替她死在山海关。可恶顾贞观,竟然用她的命换天地会的……”
“住口!”康熙一声暴喝,双目渐渐灌上了血丝,拳头按在椅背上直抖,“好啊,情深意重,还想替她死?怕的是你替不起!”
纳兰微笑道,“我心爱之人,有什么替不起?”他提起她的口吻轻巧而温柔,说了“心爱之人”四字,依旧会心含笑,“君子不夺人所爱,当初你喜欢她的时候,我让给了你。现在你不喜欢了,把她还我!”
康熙听了这两句话,只气得头脑嗡嗡作响,眼睛都模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你心爱的人?说的好!”气急反笑,脸上凉风拂过,全身如打摆子般忽冷忽热,“早怎么不说?你早告诉朕,朕把她赏你。不过是个女人,从小到大,你喜欢什么不给你?”
纳兰从提起冰水浸湿的手巾,缓缓敷在额头上,低头喘着气,渐渐有些站立不稳。可口气依旧平静如常,“那是我不想逼疯了你。在我面前,何必还装大方?”
“呸!”康熙唾面大骂,“你这畜生!好个多情的风流种子!你以为你在京里京外做的好事朕都不知道?南巡的时候在苏州买妓,仗着你老子的威名,以为朝中没人敢弹劾你?你还敢觊觎皇妃?”说到此处,略顿了顿,再次破口,“朕一定得剁碎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罢了。”纳兰静静的听着,等到康熙骂的累了,这才蹙眉笑道,“她对你如何,你心中该有数。何苦现在一口一个‘贱人’的骂她?她往宫外传出些消息,又能如何?八年征战,三藩不是也平定了?台湾不是也收回来了?她自幼在你身边,二十年中,你的衣食起居行动坐卧,哪一样不是她调停?若有半分不利之心,你早就死一百次了!”
“朕还要谢她的活命之恩吗?”康熙怒斥。
“那倒不必。”纳兰按住心口,勉强道:“放她一条生路即可。”
康熙怒发冲冠,“等朕找到她,万剐凌迟化作肉糜!到时候,分一杯羹给你尝尝!”
“何必说这样的气话?”纳兰依旧平静,“你想让她死,就该晓谕天下,宫中报皇贵妃大丧。到时候,生死自然由你。可你只说将她圈禁于德寿寺,留下口实,将来也杀不得她。”
康熙仰天冷笑,“这都拜你所赐!朕在宫中拔剑杀她,你有一万句话都不提,偏偏说‘不可草率’!你算准了,别的话朕都听不进去,怕的只是丑事外传!”
“皇上圣明。”纳兰扶着矮榻坐下,已是气息不定,咳得直不起身,“你想杀她,我说的天花乱坠她也没命活着。你不想杀她,我随口一句,你都可以下台。”纳兰低声续道:“你何苦逼死周世显与长平公主,与她结下如此冤仇?何必把事做绝,不留日后见面的余地?”
康熙靠在圈椅之中,脸色红红白白,心如刀绞。
“朕对她万般的宠爱,如此信任,她是怎么报答朕的?”康熙再也忍不住,强压着心痛,含泪恨恨言道:“给天地会做间隙,在朕的心口捅刀子……”蓦然看见纳兰的脸,不由得双目冒火,“还与你结下私情!?”
纳兰淡然一笑,“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不等纳兰说完,康熙起身逼问,“朕不信你能做出禽兽之事,你不是这样的人。”欺近数步,一把扯住纳兰的衣领,“这贱人诱惑你,是不是?她的手段朕都知道!”
纳兰苦笑几声,轻轻推开康熙的手臂,转身坐在一旁,“她的手段,我不知道。”